《欲望解药》 楔子 给我最最亲爱的四朵花: 首先请先原谅教授的不负责任、不告而别,实因近日的压力逼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带着你们美丽的师母环游世界去了,不要怪我甚或怨我,为了避免遗憾产生,为师的必须释放压力,否则国家便要失去一位伟大且优秀的教育家兼研究家。 相信你们都知晓,教授近半年来因为年底即将发表的研究,夜衣不成眠,甚至无法在大座面前抬头挺xiong,男性自尊已丧失殆尽,再不设法弥补,恐有离婚之虞,天真可爱的你们,不会乐见这种事情发生吧? 教授深信你们个个都是悲天悯人的好孩子,为师的请求,绝对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帮忙,对不? 不瞒你们说,我是遇上瓶颈了,年底的发表主题,空有个了不起的宏愿与好主意,却是迟迟无法做出心中理想的品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当实验者,因此,原谅我的临阵脱逃,将此重责大任托付予你们,我的四位爱徒。 我想造福全天下所有不美丽的女人,她们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希望你们四人同心协力发明这项美丽成分,让女人自由添加在任何产品之上,辅以古老的念力诱引心怡的男子爱上自己。 大部分需要的配方都在实验台上了,其他不足的,就请发挥你们冰雪聪明的脑袋去寻找并调配了。 我知道你们定会倾尽心力帮忙到底,毕竟,研究宣一倒,我拿不到研究经费,你们自然也领不到薪水了。 最后,教授仍想澄清一点,我的一切动机与出发点实是为了你们着想,也该是你们独当一面的时候了,不是吗? 祝顺利 你们最敬爱的昊英明教授 “哼,先用哀兵政策让我们上当。”罗绮年愤愤不平地握拳。 “然后再来一招够狠的威胁手段!”童芸气得咬牙切齿。 “结果我们就乖乖就范了……”卓香缇有点无奈的声音。 “唉……”若月夏海挫折的总结。 四朵花似在说着四人组合的相声,最后一声的叹气,像是合唱团的合声,各种高低音调混合一起。 四个人或坐或趴地围在研究室的大圆桌前,桌上摆置的是分装好的四袋白色粉末。 “最教人受不了的,就是他那些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我才恨死他的不负责任哩,说谎不打草稿的骗子,是谁先前天天跟我们炫耀他是一夜七次郎,现在居然又变成不举了,怎么勇猛与挫败只是一线之间啊?” “而且师母都五十八了,他再怎么样也生不出小孩了,那么努力干吗?” “我说他根本是打着崩溃之名,行游乐之实,过分至极!” 大家都很气,四个人的嘴巴骂出不同的声音,谩骂抱怨的对象却是同一个人。 “可是……”气归气,总是必须面对现实吧。“这是什么?”若月夏海拿起了其中一袋白色粉末。 “我们发明的爱情魔药……”另外三人同时叹口气,无力的回答。 爱情魔药,多恰当的名称,适当且适量的应用在女性身亡,即使是丑女,也可以拥有很灿烂美好的春天,所以说它是爱情魔药,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它的功用有多强,尚未得到明确且科学的证实。 “真的好累喔……”和各类成分纠缠了三个月,精神不济的模样仿佛一缕幽魂。 “好可怜的我,青春都赔在这上头了,虽然只是三个月的折磨,却像做了三年的苦力。” “没错,我的鼻子好像失去功用了,好几次我竟然闻不到自己放屁的味道呢!” “喂,你脏不脏啊!” “各位,综合以上的言论,倘若我们想要及早摆脱这非人的生活,那么就快快找到实验的对象吧!” “所以我说咱们的牺牲真大,研究发表会又不挂我们四朵花的名字,然而产品由研发至实验阶段,却全由咱们一手包办,啧,真辛苦。” “最辛苦的是居然要我扮丑女!”卓香缇相当不情愿的大声嚷嚷。美丽与平凡,原来也是一线之隔,唉! “没办法,所谓的成功研发就是这么回事;化妆保养晶也是这样啊,先是筛选几人出来进行实验测试,若是成功多于失败,便能声称具有功效。” “所以只要我们其中三人达到目的了,那么这项新成分就算成功?” “当然。” “好吧,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大家自求多福,各自去寻找下手的对象吧。” “最重要的一件事——”童芸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样子,“不管如何,糟老头回来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要不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我赞成!” 三个月后,实验正要开始…… 第一章 炎热的午后,台北市某条巷弄里。取名为spsce的咖啡厅靠窗一隅,两个女人面对面而坐。 一脸防备的是穿着名牌贴身t恤的丁敏敏,坐在对面的则是她的好友卓香缇,也是提出今天聚会邀请的人。 与她迥异的态度,卓香缇一派稀松平常、宛若无事的悠闲状,正自顾自地将一堆东西往咖啡里掺加,手中的钢制小汤匙不停地搅拌。 汤匙与咖啡杯擦撞出来的声音,刺耳得救她的火气开始酝酿。 究竟是谁有急事,为何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姓卓的!”丁敏敏口气不佳地唤道,强调自己的存在。 卓香缇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事绝对不会找你,找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好事。 虽说她们曾是外人眼中、感情好到不行的同窗同学兼死党,或许现在也仍是她登记第一号的救火队,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面对这个总有惊人之举的女人。 “啊?”自浓厚的奶香中抽回注意力,香缇还有些回不了神。 “有话快说,我还急着回去整理行李呢!”丁敏敏故作不耐烦地瞥了眼腕上秀气的钻表。 “你又要飞英国喔?”她的举动对少根筋的香缇而言,一点作用也没有,说话的语气仍是不疾不徐。 “david没时间回来,我只好自己飞去当慰安妇。”丁敏敏说话就是这副德性,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是远距离恋爱,男友正在剑桥攻读博士学位,为了不让恋情败给了空间与距离,因此乐于当空中飞人。 “慰安妇?”卓香缇困惑地眨眨双眼,“那是什么意思?”她只听过情妇。 丁敏敏睨视着她,无趣极了,“没有意思!”不想解释,怕一说就会没完没了,收不了场。 卓香缇是个为什么儿童,而她没有耐心一一解答白痴的所有疑问。 “阿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想换个工作?” “为什么要换工作?”香缇漫不经心的伸舌舔舔小汤匙上残留的液体,喷喷有声的享受。 “因为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研究室里,你一点长进也没有!”看看她的反应再想想自己的**婆关心,丁敏敏真为自己不值。 “可是我做得很快乐……” “你想不务正业多久?你大学念的是外文系耶,毕业后却跑去当那种看不见前途的研究助理,最夸张的是,混了那么久还一点成就也没有!” “敏敏,你不要这么说嘛,人家以前就想当研究员……你不觉得研究员这个职衔听起来很风光吗?” “是……吗?”丁敏敏没好气地瞟她一眼,“风光的背后通常是生活惨淡、衣食匮乏!” 毕业之后,卓香缇已经不只一次向她借钱吃饭了,这个月底借钱,下个月初领薪时还钱,还了钱之后又没钱,如此的模式不断循环,她不得不为这个缺乏金钱观念的迷糊蛋cāo心起未来。 说起研究助理的薪水,高的时候多得吓死人,不过只要教授没钱领,也得陪着饿肚子;再加上她又跟上时下的流行,着迷于芳香疗法的魅力…… 别人怎样她不方便评论,倒是她,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调个精油也会被灼伤,一瓶价值不菲的特级精油,往往毁于她不小心的打翻之下。 她的薪水,近半数都砸在这些有的没有的小东西身上。 “别人又不知道……我的样子看来光鲜亮丽……” “光鲜亮丽?!”严重质疑的语气扬高八度,她居然好意思说自己光鲜亮丽?!果然,她的脸皮不是普通的厚,八百支利箭也射不穿。 “阿香,振作一点,继续待在那个研究室里,你只会愈来愈堕落!” “不会啦……” “你每次都说不会!”禁不住气,又骂。 “这次真的不会,我们四朵花就要出人头地了耶厂她们私底下说好了,这次的发表会除了吴英明的大名之外,还得冠上四个助手的芳名,否则有愧这些时日付出的庞大心血。 “你确定?”狐疑地抬眼,她的话可信度只有一成。 “不过我的出人头地,还是必须仰赖你的帮忙……”有些心虚,垂着头颅怯懦的启口。 “你又没钱了?” 闻言,香缇瞪大眼睛,连忙澄清:“不是啦!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嘛,好似我每次找你都只为了借钱……” “不是吗?”丁敏敏不留情面,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她,让她的赧窘无所遁形。 心急如焚地比手划脚,“这次真的不是。”斩钉截铁表明自己的清白。 “那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你找我会有什么好事。”标准的毒舌一派,丁敏敏啜了口不加糖的黑咖啡,目光不经意瞄向对面那杯加了奶精又加奶油的“走味咖啡”,摇摇头。 卓香缇的味蕾和她的个性一样,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令人难以领教。 “我们是同学耶……” “当年老天爷若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会躲你躲得远远的。”不怕伤了她,诚实的说。 香缇没有她的伶牙俐齿,不依的噘起樱唇,虽是不服,却不敢吭上一声。 “没有话说了?” 眨巴着眼,香缇一脸祈求地望着她,“敏敏……” “够了没,真不害臊耶,都二十好几了还撒娇!”抖落一身的疙瘩,讽刺的口吻。 “你也二十好几了,可是我常看你跟dawd撒娇……” 丁敏敏万万没想到会遭笨蛋反将一军,顿时站不住脚,“我和你不一样!” 香缇纳闷的问:“为什么不一样?我们一样年纪、一样都是女人,还是同所大学毕业……”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你有异议?” 当然不一样,她丁敏敏拥有大学程度的智商,卓香缇的智商自从国小毕业后就没再增加,拿她与她相比,简直是严重污辱! 听见对方语气沉了,香缇立刻变成一只畏惧的小老鼠,“好嘛,你说什么都对……”心中依然不服,但碍于有求于人,她很懂得委曲求全之道。 “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再不说什么都没有啰!” 丁敏敏心里在叹气,她总是这个样子,几年来如一日,一点长进也没有,以前欺负她可以得到快乐,现在则是一点快感也没有,也许是遇上瓶颈了吧……呵呵,她的确很可恶,欺负人也可以碰上瓶颈。 “要啦……”香缇赶紧拉住她的手腕,“敏敏,你哥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丁敏敏惊诧地瞠大眸子,“是我听错或是你说错,你要借我哥?” “嗯,我有急需……” “你有急需?”尾音尖锐得刺耳,因为无法书信。这句话真的很容易教人想人非非。 “很急很急!”强调的补充。 “喂,卓香缇,你有没有搞错,我哥又不是拍a片的男优!” “男优?”又是一脸茫然。 丁敏敏再一次被她打败,“你什么时候学坏的?又是何时看上我哥的?” 香缇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有学坏啁……” “那你借我哥干吗?”虽然她不姓王,家里也不卖瓜,不过说起她的大哥——丁悔之,还是忍不住想要竖起大拇指称赞。 这年头烟酒不沾的男人不多了吧?她哥就是异类的其中之一,尤其他又生得一张英俊的脸庞却又不花心,这更难得吧? 有句俗话说:肥水不落外人田,她和阿香是好友,理应凑合他们成为一对,可是又有句古语说得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是因为太了解阿香少根筋的个性,为了她血浓于水的大哥的终身幸福,她不要他冒险将一个白痴娶回家,成日头痛受苦。 “我……”话至嘴边连忙打住,突然想起和其他三朵花的约定——保守秘密,谁也不说。 何况若让敏敏知晓她的意图,她的额头可能会被戳出一个大洞,她会骂她异想天开、做事不经大脑、凡事只会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没出息等等,骂人的辞汇她多得是。 而自己每次挨骂,总会郁卒好久,怀疑自身是否真的那么差劲。 不过,这次绝对不同,因为她就要成就大事业了,一旦成功,可是能造福全天下的丑女人与不近女色的男人呢, 想着想着,不禁觉得自己好伟大…… 咳咳,办正事要紧。“丁大哥不是不近女色吗?” “没错。”唉,说起这个,真是他们丁家人的隐忧。 大哥年近三十了,出了社会之后,未见他与哪个女人认真交往过,根本是个绯闻绝缘体,引来双亲严重担心他的性向问题。 倘若他是个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cay,那么他们丁家不就绝后了? “我可以帮他。” “哈哈——”丁敏敏仰头大笑,笑了好一会儿,蓦地以瞧不起人的眼神娣她,“你在说笑吗?” “我是认真的厂 “凭你?”真是大言不惭哪! 用力点头,“嗯。”当然还有我的秘密武器,无声偷偷补充。 “你想怎么帮他?” “就是……”眼前依稀出现三朵花的怒瞪,她赶忙咽回差点脱口泄露的约定。“哎唷,敏敏,你相信我嘛,我真的有办法,可是现在真的不方便向你透露……” “卓香缇,我谨代表我们全家人感谢你的好意,但为了我大哥好,免了吧!” “你不帮忙我会死啦!”香缇急了,原先以为一定成的实验人选,这会儿给了她否定的答案,她真的想不出还有哪个男人可以成为她的白老鼠。 除了丁悔之,她的交友圈里已经没有其他异性了,惟一的亲生大哥当然不包括在内,没有人会找自己的大哥来做这种实验吧?那是天理不容、道德不许的乱伦耶! “你都不知道我多倒霉,这三个月我没有一天睡得好,每天压力都好大,和我一起在研究室工作的那三位朋友也是,我们每晚熬夜,全成丁熊猫眼……东西现在是调制出来了,却又得担心没有效果,那么三个月来的努力就白费了……”她兀自碎碎念个不停,彻底忽略了丁敏敏的存在。 “够了够了!”丁敏敏用力搞住耳朵,“求你别再念经了,我的耳膜快破了!”嗡嗡嗡的,这是一种穿透性的精神虐待,折磨程度高达百分之三百。 每逢她一感受到压力,就要这么碎碎念一次,旁人从不知道她在叨念些什么。 “拜托你千万别在我哥面前这样发疯兼耍白痴,他会认为我的同学是个神经病!”可怜啊,年纪轻轻就像个疯婆娘;可耻啊,她居然有这种死党……真是三生不幸! 香缇好委屈,“敏敏,你怎么那么喜欢骂人……我是不是被你骂得愈来愈笨的?” 丁敏敏忍不住赏她一记白眼,“少把责任推来我身上,你的愚笨是天生的,和你的亲朋好友一点关系也没有,别拖无辜的我们下水!”将责任撇得可干净了! “等一下……”香缇霍地领悟了某件事,惊喜地大叫,“敏敏,你刚说那句话的意思,是指要将你哥借我用吗?” 很无力,“阿香,我哥是个人,不是物品等没有生命的东西。” “啊?”抓不着头绪的看着她,疑惑不解。 “不要用借那个字眼!”用力咆哮,不管是否会引来侧目。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和她多说上三句话,体内的神经包准死掉三百条,气都气死了! 笨死了、笨死了,永远也学不来聪慧或是机灵的笨家伙! “对不起啦,敏敏,你不要生气……你知道我不擅长说话……” 丁敏敏就是拿她没辙,无法弃之不理,“你说,我哥要怎么……借你用?”说到底,除了借这个字眼,还真想不出其他更适当的了。 “我可不可以搬去你家住?”老天爷其实蛮挺她的,接下来敏敏就要出国了,屋子里只剩她与丁大哥,这么一来她应该会比较好行事吧? 敏敏不在,可以省去很多解释与尴尬。 呼——不自觉地吐出一日长气,释放累积的压力。好险,她不是四个人里头的老鼠屎。 “哪个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丁大哥的那一个。” 丁家兄妹目前与父母分居,丁家双亲思想开放,认为两老需要独处的空间,所以他们住在交通便利的市区,将兄妹俩赶到该是养老用的阳明山别墅居住。 “卓香缇,你疯了!”丁敏敏讶异她的作风何时变得如此大胆。 十指交握在xiong前,睁着一对企盼恳求的眸子,“敏敏,求求你……” “好啦,我跟我哥商量过后给你消息。” “呃……可不可以是好消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也许她是真的得要老死在那间研究室里了,因为,她真的没有一技之长。 虽说她念的是外文系,可是欠缺出国进修的机会,平日又鲜少机会用到外语,所学的几乎全部还给教授们了,所以除了这份工作,可能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因此,研究室不能倒,教授的研究成果她得帮忙……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努力的。 “喂,你这么急迫,我真的怀疑你有不好的企图……”丰富的想象力开始运作。“该不会你联合了什么厉害的女人,想向我大哥劫财劫色吧?” 因为缺钱,所以恶向胆边生? 嗯……不太可能,依卓香缇的智商,不可能想出这种一等一的设陷计谋,再以她糊涂的性子来说,更不可能有人傻得去担任她的狗头军师,否则何时被她不小心说话漏了馅、抖出身份来也不自知。 “敏敏……” “好啦,百分之七十是好消息,可以吧?” “谢谢你!”香缇终于绽放灿烂的笑脸,倏地,又黯淡下来。欢喜与忧愁,变化迅速。 “又怎么了?” “还有一件事,我苦恼了一整晚……”卓香缇用力揪扯头发,哭丧着脸,几乎快要垂泪了。 “除了烦恼没钱吃饭,你也有其他烦恼吗?”丁敏敏不可思议的问。 “敏敏,人家真的很困扰耶!” “是是是,你很困扰!”相信她才有鬼! “你觉得以我来说,怎么伪装才像丑女?” 听完她自以为是的“困扰”,丁敏敏险些自椅子上跌下。这就是她所谓的困扰?!太好笑了吧! “你正苦恼不知如何扮成丑女?”不晓得她又打算搞什么难玩且难笑的把戏了。 挤出一张苦瓜脸,香缇求救地看着她,“敏敏,再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喏,镜子借你。”丁敏敏自包包中取出化妆镜,递给她。 “你干吗拿镜子给我?” “让你仔细看清楚自己现下的模样啊!”丁敏敏特别强调了“仔细”两个字,希望她对自己的面容掌握透彻一点。 “怎么了?我的脸洗得很干净啊!”香缇瞪大眼睛努力瞧,想在脸上找出瑕疵,却是徒劳无功,她的眼角既无眼屎,鼻毛也未外露,为何敏敏要一副鄙弃的口吻? “但你的脸色不好看!”一针见血,直中红心。 香缇再瞧一眼镜中的自己,“可是大家都说我很白……” “是苍白无血色的死白,不是那种红润透光的嫩白。” “喱。”那又怎样?反正都是白,有差别吗? “再看看你的穿着,松垮的白t被你洗得都变颜色了,你还舍不得汰旧换新,牛仔裤也是,球鞋更脏,像是买来之后从没洗过……” “敏敏,你好厉害喔,一猜就中,我好懒,真的没洗过呢!”卓香缇不好意思地吐吐粉舌。 丁敏敏差点昏倒,这女人真的不知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你觉得自己的样子看来美吗?” “不够美。”香缇十分明白这辈子永远听不见“绝世美人”这句称赞声。 “不是不够美,而是糟透了!” “没那么槽吧?”曾经也有男人追求过她呢,她为此洋洋得意了好久,逢人便说,虽然之后再也没人向她表白。 “你是我见过最不懂得打扮自己的女人,从来不扑粉就算了;衣着也不讲究,你不会以为自己仍停留在青春洋溢的十八岁,还有天真无邪的气质可以吸引男人?” “我……” 不可讳言,香缇受到严重的打击,原本烦心不知如何扮成丑女接近丁悔之,现在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原来她一直太高估自己的容貌与打扮了。 敏敏的说法意即,她根本毋须刻意假扮或伪装,以现下的真面目去执行计划便可……好伤人喔! 那她的烦恼不就白费了?!为了这事,她昨晚翻来覆去,严重失眠,好怄喔! “你在想什么?”丁敏敏有点不安,她不会真被自己尖酸刻薄的评语给刺伤了吧? “没事……”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不用伪装,她 省了很多麻烦,做起实验来相信准确度也较高。 ‘‘敏敏,谢谢你的帮忙,今天算是我请客吧!”拿起账 单,香缇翻来正面瞄了眼金额,下一瞬,双眼霍地瞠大, “哇,累死人了,两块蛋糕加两杯咖啡要七百多块啊!” 横她一眼,丁敏敏一把抢过账单,咳了声,“小声一 点行吗?你这样嚷嚷,别人还以为我们很寒酸!你寒酸 我可不寒酸!” “可是真的很多嘛……” “我有拿刀架着你的脖子,威胁你要请客吗?”抓起 皮包,丁敏敏往结账台走去,“这摊我付!” “怎么可以?我说要请你的……” “花了七百多块请我吃饭,然后再向我借钱?”回身睨她一记,“省了吧!”她已经看透透了,和卓香缇出门必须有着相当程度的体认! 香缇让她揶揄得相当难为情,一路低垂着头,不敢答腔。 *************** 丁家位于阳明山的别墅,凌晨一点了,客厅的大灯仍亮着,原本坐在沙发等门的丁敏敏,等着等着,姿势变成躺着的了。 蓦地,一道关门的声响将她吵醒。 “大哥,你回来了。”揉揉惺忪的双眼,不太能适应灯光的亮度。 “敏敏,你还没睡?” “我在等你回来。”她果然是个滥好人,为了永远也不可能给自己任何好处的卓香缇,牺牲了宝贵的美容觉时间,虽是小眯了一下,却是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有事吗?”丁悔之将公事包放至单人沙发,单手扯掉领带,左右转了转僵硬的颈子。 “你又加班了?” “每个季末,公司都会比较忙。”解开衬衫的两个钮扣,精壮的男性xiong膛若隐若现。 修长有力的双腿移步至厨房,为自己倒了杯冰水,“敏敏,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也好。”丁敏敏望着她那无论各方面,皆是无可挑剔的兄长朝自己走来,心里陡生一个念头—— 倘若她不是丁家的小孩,不是丁悔之的妹妹,没有david这个男朋友,肯定会像只饿羊般扑上他,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品尝这个极品男人的滋味。 这么优秀的大哥,私生活如此检点,每天规律的上班下班,不算一丝不苟,也懂得幽默的他,为什么交不到女朋友? 难道他真是个cay。 不行,为了他们丁家的香火着想,她不能这么猜测,而且这种归纳法对大哥不公平,他只是不近女色,不代表喜欢男人。 “哥,你太有责任心了啦,公司每个月发出那么多薪水干吗用的,你分点工作给那些主管们去处理啊!”看不惯他事必躬亲的行事作风,所以,一个男人太有责任感不全然是件好事。 “怕我太累?”丁悔之眼角含笑地看着她,“看你哪天愿意打个正式的职衔入主公司帮忙,或许我可以轻松一点。” “呃……”见话题转至自己身上,丁敏敏赶忙打起太极拳,“不好啦,我笨手笨脚的,只会碍事啦,而且当空降部队也不好,容易引来别人的反感……嘿嘿……”尴尬地干笑三声。 正式进入公司工作? 不成,绝对不成,公司自从交棒至大哥的手中后,规矩特多,连主管上班也得打卡,一个月事假不得超过一天,迟到三分钟全勤取消…… 这套严厉的规则根本不适用于她,她每天早上不睡到自然醒不起床耶,再加上几个月就得飞一次英国,一出国就是一两个月,光薪水都不够扣。 所以……说她是米虫或是国家经济的蠢虫都好,反正她决定暂时继续当伸手牌下去,直至david学成归国。 好嘛,她承认自己不够厚道,每次总将卓香缇骂得狗血淋头,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批评她不务正业,至少胜过自己的游手好闲吧。 “你有事找我?”丁悔之拍拍她的头,在她身边坐下。“有话跟我说,嗯?”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丁家兄妹,一个稳重、一个活泼,每天忙着工作的丁悔之与像只花蝴蝶游走各大百货公司,及忙着与男友在电话中情话绵绵的丁敏敏,其实真正坐下来聊天的机会不多,然而感情却相当融洽。 “嗯,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后天开始我要飞去david那儿,然后我的房间就空下来了……嗯,这么大的屋子你一个人住可能有点空旷,所以……这个、那个……”扭绞着十指,向来辩才无碍的丁敏敏,这会儿居然丧失了表达能力。 该死的阿香,总将苦差事交由她来负责,这件事说来简单,一旦开口执行,却是无比的困难。 “敏敏,你到底想说什么?”丁悔之望着她的无措,突觉好笑,“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像你喔!” 深深呼吸,丁敏敏一鼓作气的开口:“我有朋友想暂时借住我们家,可以吗?”紧张地望着他,好怕他不允许。 即使房子登记父亲名下,然毕竟他们同住一起,这种事情该要征询对方的同意。 问题来得太唐突,他愣了一愣,“很多位吗?” “不不不……”丁敏敏忙着摆手,“只有一个而已……”观察他的反应良久,“可以吗,大哥?” 丁悔之回给她一记温煦的笑容,“没关系啊,这种事何必和我讨论?” “可是我觉得必须尊重你的意思……” “不要顾虑太多,我很少在家,不会有什么影响。”倘若丁悔之有任何的预知能力,他会后悔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不,或许他会直接拒绝让其他女人住进来。 “真的?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这么说的吗?”丁敏敏真的担心他会不高兴,老妈常说大哥的个性像是闷葫芦,不懂得如何表达内心真正的情绪。她怕他为了顺从她的任性,委屈了自己。 “敏敏,这位客人当然必须和你友好啊,你认为谁会允许让个没有丝毫关系的外人住进家里?” “那就先谢啦!”终于,使命达成了,但细胞也死了数万个,看卓香缇怎么补偿她! “对了,有件事我得事先提醒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听起来好像很不妙?”丁悔之语调轻松,打趣说道。 “请大哥多担待一些,我朋友的个性比较迷糊。”老天体谅,原谅她将事实描述得如此委婉保守,保守得近乎是欺骗说谎。 阿香不只迷糊,她还少了几条重要的神经,最惨的是察盲观色的功夫一级差,搞不好哪天冒犯得罪了大哥仍不自知,她可不想再跟在后头帮她擦屁股了。 “敏敏,我不是说了吗,我和你的朋友井水不犯河水,我住三楼,她在二楼,只要她别到三楼打扰我的生活作息,我无所谓。”总归一句话,他怕吵。 也许活泼,嗓门也大,但怎么吵终究都在启己的房间里,他只担心借住的这个女人,比较喜欢利用共用的空间做些自己的亭。例如在客厅看电视,将音量开到最大声,或是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引吭高歌好几曲…… 丁悔之突然有种愈想愈不妙的紧张感,那种感觉自己都感到突兀可笑,第一次对于来知的一切心生惶然。 “大哥,阿香真的很好相处。”除了喜欢喃喃自语这个习惯常常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整洁习惯好吧?”不自觉地,要求渐渐多了起来。 “嗯……”不能说谎,但又不能据实回答,丁敏敏支支吾吾想一笔带过,“我不是很清楚耶……” 她确实未曾亲自领教阿香的生活习惯,可依她不修边幅的外表看来,应该不难猜测……不怎么好。 “好吧。”事已至此,不好也不行了。丁悔之伸展手臂,活动筋骨,头颅微微后仰.靠躺在舒服的沙发椅背上,闭眼假寐。 这阵子公司太忙,忙得连心静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仿佛好久没有这样闲聊了,谈话内容完全将公事排除在外。 “大哥?” “嗯?” “我还有事情没说完……”她是不是很啰嗦啊?丁敏敏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累,但事情尚未交代完全,她怕后遗症会一堆。 “你说,我在听。” “如果阿香……就是我朋友,她若没生活费,你要记得借她喔,等我从英国回来,再跟你算。” 丁悔之蓦地睁开眼睛,黑嚯石般的瞳仁锁住她,很是惊讶,“敏敏,你对这位朋友会不会太好了?” 丁敏敏叹口气,摊摊双手,“没办法,别人都知道她和我感情好,我若不帮她,一旦她出了什么事,警察和她的父母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我。”说得颇为无奈。 “你说得太夸张了。”摇摇头,他这宝贝妹妹其实具备当演员的天分,表情动作各方面都很戏剧化。 丁敏敏翻翻白眼,“一点也不夸张。” “都依你。”经她这一说,丁悔之倒想赶快会会那个听来挺“厉害”的女人。 能让敏敏头痛的人物,想必真的不简单。 他向来欣赏独立的女人,麻烦的女人,好像不曾遇过。 第二章 下了计程车,提着两袋行李,卓香缇左拐右拐地在雕花大铁门前站定。 她的行李一重一轻,轻的那个里面装了三套简单的换洗衣物,重的那个则是她的“工具”——用来帮助全天下的丑女与不近女色的男人,找到幸福的快乐秘方。 至于大部分女人视为第二生命的保养品,抱歉,没有,她从来没买过那些东西,且为了成功扮演丑女的角色,她不能过度美化自己。 香缇想得得意,觉得自己就像拯救世界的女超人,成功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前方。 “呵呵……”手中提着东西,叉着腰,仰头大笑,完全忽略了后方车灯投射过来酌亮度,没有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更没空注意自己的姿势有多可笑与欠缺形象。 “小姐,你找人吗?”因为头痛提早离开公司回家休息的丁悔之,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不料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破坏了他美丽的渴望。 她就挡在车库入口正中央,车子怎么也进不去……唉,屋漏偏逢连夜雨,该不会碰上一个提着大包小包闯空门的蹩脚女窃贼吧? 他的头更痛了! 因为以身作则的坚持,他跟着公司内部员工一同遵守着相同的条款规则——除非必要绝不旷职;但他也清楚,脑袋混混沌沌,工作效率极低,不如休息过后,恢复并储备了活力,再以绝佳的状态来处理所有的事务。 “丁大哥?!”听闻叫唤,香缇好不容易自幻想中发光发亮的世界回神,旋过身,看见眼前的男人,好不惊讶。 丁悔之的反应更惊讶,“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 丁悔之有种**同鸭讲之感,“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什么他要记得她? 仰头看着他,激动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敏敏的同学啊,我叫卓香缇。” 丁悔之还是一脸茫然,“对不起,我对你真的没什么印象,不过你应该就是敏敏跟我提的,那位借住的朋友吧?” “嗯。”香缇匆匆点个头,“丁大哥,你真的忘了我了?我大一还来过你家!”现下,他忘记她的这件事令她十分介意。 “敏敏没跟你仔细介绍,要来这儿借住的朋友的身份与资料吗?” “没有,她只稍微提了一下。”他也不是特别关心,答应的当下即未将它刻意放在心上。 连名字也没有?哎哟,敏敏怎么那么糊涂啦,这样她不是得多花费一些时间自我介绍吗?时间很宝贵耶,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浪费…… 因为敏敏的疏忽,现在她一点成功的把握也没有了啦! 本来她的实验流程如下—— 初时,他们先以叙旧的方式开始相处,然后,她借着近水楼台之便,先是喷洒混合了四朵花发明的新成分香水,天天在他面前走来晃去,很快他便会记住她的味道,只认得她的香味,接着,她的实验很快便会成功,他很快便会爱上一个丑女…… 结果,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她的计划才一开始就碰上了难题——他忘了她,他们该要如何“叙旧”? 真棘手呢!老天爷真喜欢考验人……她在心里不住发牢骚。 “总而言之,我和你以前就认识了!”卓香缇格外强调这件事,天真的以为,认识就好办事。 “你不进去吗?”外头蚊子一大堆,丁悔之只想赶快进门,洗个热水澡逼出体内所有不舒服的因子。 “要啊!” “那么能否请你先站到一旁,你杵在车库前,我的车子无法驶入。” “喔……”他好疏漠的态度,香缇有点儿挫败。“啊!”霍地,她眸光一亮。 晶灿的眸心,比夜空的繁星更闪亮,丁悔之心头陡地一悸,差点儿移不开视线。 “敏敏有给我钥匙,我可以帮你开门……”放下两袋行李,她拉开其中之一的拉链,手探人其中摸索。 “咦……好奇怪,怎么没有?”换手来过,再摸一次,还是没有。 “啊,我应该把钥匙放在这个包包里了!”冷凝的气氛令她尴尬,为了掩饰波涛起伏的心绪,她抬头飞快看他一眼,扯着嘴角,拉不开微笑的弧度。 “……怎么会?我明明把钥匙塞进来了啊……”卓香缇慌张地拉开内袋的拉链,不死心地继续摸探,只差没将东西全倒出来翻找了。 “别找了。”丁悔之再也看不下去,出声制止这无止尽的拖延。 香缇停下动作,“为……什么?”她很抱歉让他一直等,可是他的冷淡好吓人喔! 从刚刚到现在,没见他笑过,嘴角连一滴滴上扬的迹象也没有。她听说过他不云突,却不知道他如此严肃,严肃得令人心生惶恐。 “敏敏给你什么钥匙?”丁悔之捺着性子问道。 “她给我两支,一支外面的铁门,一支里面的大门。” 他指着她身后的铁门,“外面的铁门指的是那一道门,里面的大门则是等会儿进去的门。” 走回车旁,自车窗伸手进去,不一会儿,雕花的大铁门往左侧缓缓移去。 “你没有遥控器怎么帮我开门?”拉开车门,丁悔之遥遥地盯着仍踏在地上的她,“你的钥匙只能打开那道小门,你认为我的车子过得去吗?” 香缇好摸,觉得他好欺负人,他们兄妹俩都没说,她怎么知道嘛! 提起行李,香缇站了起来,“我可以坐你的车一起进去喝?”受到打击,浑身懒洋洋的,懒得提重物走一段长路! 丁悔之有些意外她提出了要求,其实自己也意识到方才的话语过于刻薄,原以为她会反击,于是他已经准备好面对多数女人擅长的撒泼大闹,不料她的反应再平常不过。 她和那些喜欢借机发作的娇娇女迥然不同。 点点头,算是同意。 香缇七手八脚地上了车,腿上、xiong前抱着两袋行李,趁他专心开车时偷看着他的侧脸,望着一点也不柔和的线条,心中在叹气。 怎么办,和她预设的发展没有一丝吻合,她看不到些微成功的曙光,好惨! *************** 清晨六点,经过充分休息之后,丁悔之头疼的症状改善良多,精神饱满地下了楼,意外的看见已有人先他一步霸占了客厅的沙发。 像尾经过沸水煮过的虾子,两条腿弓起往肚子蜷曲,双手牢牢地交抱xiong前,不知道是冷或是缺乏安全感,睡姿看来可爱又好笑。 目光往亡游移,讶异地看见她的嘴角一扬,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经过再一次确认的结果仍是相同——那确实是个微笑的表情。 那是一个迷人的表情,对他而言。 清纯的模样仿佛一颗沾惹晨雾的花朵,澄澈透明、不染尘埃。 迷人,他有多久不曾用这个形容词赞美女人了?遑论还是一个昨日令他头痛加剧的罪魁祸首。 勾不上美丽的标准,身材亦非大部分男人一见就会冲动的类型,但,他却诡异地对她的睡姿起了悸动的感觉。 弯下身子,上半身越过沙发椅背,轻拍熟睡中人儿白嫩的手臂。“hello!” 甫缩短距离靠近她,一股说不出的香甜气味立刻沁人鼻端,很女性化的味道,一点也不呛鼻。 然后,徐徐而绕鼻的花香味儿,仿佛穿透了鼻腔,迅速传递神经末梢,送至了大脑,影响了他的思想。 什么特别的气味,竟让人有种晕眩迷茫之感。 晃晃头部,清清喉咙,镇住心绪的丁悔之再唤一次 “oing!” 音量太小了吗?对方文风不动的维持同样的姿势。 “敏敏的同学?”别怪他用的称呼奇怪,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即使昨日她已自我介绍。 那时,他的心太烦,脑袋瓜里像是聚集了几百匹野 马在奔窜,记不得任何的声音。 隐约听见耳畔呼唤不止的声浪,逐渐醒来的香缇开始酝酿不快的情绪,到底是谁打扰她的好眠,她好不容易沉人梦乡耶! 睁开睢,赫然看见的男性面容教她一阵惊慌,“啊!”忙不迭坐直身子,香缇下意识地摸摸头又抚抚脸。 然后,大约三十秒过后,静了下来,自己也不晓得方才的那些动作有何意义。 “敏敏的房间不是借给你了吗?”难道沙发睡起来比较舒服? “丁大哥,早安。”她眯着眼望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还好早,你怎么这么早起床?” 又来了,牛头不对马嘴,他说东,她在谈西。 “我有晨跑的习惯。” “早上起来跑步?” 这会儿是国中生在考解释题,晨跑等于早上起来跑步?丁悔之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和她交谈下去了。 他得收回适才对她那些不当的悸动,或许她只有睡着的模样可爱而已,清醒的时候,再加上开口说话,任何感觉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年四季都这样吗?”偏着头,香缇疑惑不解的自问自答,“冬天一到不是很可怜吗?必须离开温暖的被窝出门跑步,好冷耶,而且如果又熬夜晚睡,爬不起来怎么办?顶着熊猫眼去跑喔!” 丁悔之根本不想理她,他很确定刚才的自己一定灵魂出窍了,才会出现反常。 “我要出去跑步了,你不要赖在沙发上了,回敏敏的房伺去睡。”他交代一句,就要往外走去。 香缇反射动作地拉住他的手臂,“等一下!” “还有其他的事?” “这样不对啦!”跪坐沙发,香缇仰头看着他。 “哪里不对?” “你不能这样出去,我们很多事情还没谈。” 丁悔之挑眉,不明白她所谓的“很多事情”是指哪些。’ 香缇死命拖着他,用尽气力,“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互相了解一下吗?” 盯着她因使力而浮现在白皙手臂上的青筋,丁悔之无法为了佯装男性气势而说不痛,因为她真的用了很大的力量拉住他。 “现在我要去慢跑,没时间。”丁悔之很直接的拒绝了她。 “你要跑多久啊?”一定要跑喔?香缇开始衡量自己的体力,猜测他的运动量,祈祷时间不会太长,否则她肯定承受不了。 “大概一个小时吧。”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好苦的表情,跑步她最不擅长了。 从小到大,求学阶段里,她不曾握过大队接力的棒子,每个体育老师都说,她的运动细胞死光了,所以跑步-会被自己的脚绊倒、跳绳会重心失稳亲吻大地,射篮会让滚落的篮球砸中…… “我并没有强迫你。”他也不习惯运动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说个不停的机关枪。 “你没有,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跟你去的。”再一次祭出她的一百零一招——扮可怜,求同情。 昨夜她又失眠了,一个人在客厅绕来绕去,楼梯爬上爬下,面对脱轨的情况她必须思量对策,可是脑子乱槽糟的,怎么也理不出思绪。 敏敏说她是猪脑袋果然没错,每次都在重要时刻搞罢工,呈现一片空白的状态。 丁悔之不记得她了,计划一开始就面临停摆的窘境,实在糟糕,她的心根本静不下来,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自己弄香香,更大手笔地调了昂贵的玫瑰与其他精油混合成的复方精油来薰香,目的只为了催情——因为他太正经,看起来就不好勾引。 看来她又白忙二场了,因为他一上楼就没再下来,无论她如何引颈期盼。 “若你要去,动作可以快一点吗?” “我准备好了啊!” “就这样?”丁悔之无法苟同地打量她的穿着。 香缇低头看看自己,夜市买的一套一九九、两套三 百五的qo休闲家居服,很轻便啊,“不可以吗?” “你没有运动专用的服装吗?” “我平常又不运动,没买过那种衣服。”专用等于昂贵,她都嘛混合一起用,永远秉持一个大原则——能用就好。 香缇很快跳下沙发,走到玄关穿鞋,“我们可以出发了!”做出原地跑步的动作,换她催他。 丁悔之走来,一见她脚上踩的鞋子,差点没晕过去。 “你确定已经‘着装’完毕?”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他怀疑自己会不会暴力地赏她一记爆栗。 “有什么不对吗?” “你还穿着拖鞋。”他好心提醒。 香缇不服,有种被污蔑的不舒服,“这是凉鞋!”三百九的凉鞋耶,岂是一双九十九的拖鞋可以与它相提并论的。 “好,凉鞋。”丁悔之用力顺了口气,怕体内郁积的气流反扑回来,逼死自己。“你打算穿凉鞋去晨跑?” 一套家居休闲服配上一双凉鞋,应该不会有人认为她要去晨跑吧?怎么看都像欧巴桑要上市场买菜。 “我只是陪客而已,不必那么计较吧?” 丁悔之沉默一会儿,蓦地,转身往内走去。 “丁大哥,你去哪儿,不是要晨跑吗?”香缇摸不着头绪,脱了鞋子跟进来。 “今天休息,不跑了。”经她一闹,他不但提不起劲,也没了运动的心情。 “为什么?” 丁悔之在沙发上坐下,“你有什么话想说,现在一次说完。”还是速战速决吧,免得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老实说,他真的无法想象原本快乐自在的跑步健身,多了只聒噪的麻雀在旁边的画面。 “也没什么事啦……”气氛一正经,香缇反倒手忙脚乱起来,“只是我觉得你忘了我,而接下来我们又要一起生活,所以我想让你更了解我一点……”他不了解她、不特别注意她,如何爱上她? “首先,我们不会一起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模式,你有你的,我们互不干涉;三楼为我专属的楼层,谢绝参观;客厅厨房共用,但请你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随手收拾整理……”他顿了顿,“另外,请你以后别在客厅睡觉,很不雅观。” 终于说完了?香缇也瞪大了眼—— 啊,真的全盘毁了,情况和她想的产生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好冷漠的态度喔…… 他摆明了与她保持距离,如此疏离又振振有辞的态度,要她怎么开口反驳嘛! 而且他的规矩一大堆,听得她都昏头了,原来他不但不近女色,还是不苟言笑的类型,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有洁癖?! 怎么成,她的生活习惯是大家公认的差耶,他一定会讨厌她啦! 这出戏好难继续唱下去……如今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四朵花研发的“爱情魔药”上,倘若它真的能够发挥神效,那么母猪也能赛貂婵,就算她不够美丽、卫生习惯不良,不近女色的他,也要弃冷酷于一旁,乖乖着迷于她啦! 如斯一想,心情总算轻松许多。呵呵呵…… “你在高兴什么?”不知怎地,她的笑容总教丁悔之感到头皮发麻。 “没有啊!”四两拨千金,她才不说呢!说了又要破功了。 “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嗯。”废话,那么大声、近乎警告的狠话,她怎可能没听见? “你会不会遵守?” “嗯……”香缇拉长了尾音,侧头思考,沉吟好久。“不知道耶!” “会不会一句话,怎会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晕倒会不会很丢脸,可是听她说话,他真的恨不得昏死过去,比较省事。 “事情还没发生,我怎么跟你预测自己会不会犯规嘛!”她又没有——先知的能力。 丁悔之不语,一径瞅着她,她说得没错,但这样的说辞却该死地挑起了火苗,让他微快。 昨天到今日,他的一些情绪反应,直接得令自己也觉诡异,他不是常动肝火之人,然而一面对她,总忍不住生气。 也不算真的生气,只是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很是气恼,从未有人如此影响他。 望着他的神情,香缇愈来愈迷惑,“丁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你……”支支吾吾的,终究起了个头。 “什么事?”应该不会有好事。撇去之前曾经见面、却让自己遗忘的过去,单就这么一天的认识,丁悔之发现自己还挺了解她的。 “你是本来就这么冷漠,还是只针对我?” 对丁悔之,她一点也不陌生,除去大学时曾见过一面外,时常经由敏敏的口中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敏敏对这位大哥赞誉有加,常说他是世上仅存的好男人,不只个性好、脾气好,对待女人更是好得无话可说。 可是,现下她忍不住想要反驳,因为她遇上的丁悔之待人太冷淡,教她忍不住怀疑,会不会她们说的根本不同人? 丁悔之被问倒了,因为这也正是他的疑问。 “你很讨厌我吗?可是我们无冤无仇耶。”事情重大,香缇急忙坐至他的身侧,想要拉近距离。 她的靠近带来一阵微凉的风,他在凉爽的气息里,嗅到了方才甜而不腻的味道,一种令人心智突然酥茫的香味。 “你不喜欢我住在这里吗?”她又问,“不要这样嘛,我真的不会打忧你……” “是吗?”她不知道现下这般的骚扰就算是一种打扰? “敏敏说你不会介意的。” “我是不介意。”他没说谎,只是他的不介意建立在他以为住进来的,是个正常人。 “那你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仿佛她欠了他几千几百万。 她的债主一直以来只有丁敏敏一人而已,她认为借钱最好向同一个人借,这样才不会债台高筑,九弯十八拐都会撞上债主,而且,她也不容易搞混。 “你在家干吗喷香水?”丁悔之转开了话题,萦绕脑海的全是她身上的香气,他发现自己诡异地对此耿耿于怀。 “香水?”香缇狐疑地皱眉,“我哪有擦香水……啊,对,我有擦香水厂霍地自迷糊中惊醒,她想起自己的计划,“你喜欢这种味道吗?” 呵呵,她处心积虑的调配,终于派上用场了吧,敏敏老骂她沉迷于精油太奢侈浪费,现在终于有了正面的效果,相信她再也不能反对了。 来这里前,她先在租赁的宿舍里,一边参考专业书籍,首次尝试用精油调制香水,不消多说,里头当然掺杂了“爱情魔药”的配方,她想借此诱引丁悔之。 昨晚,忐忑地将自制香水喷洒身上,心里十分担心不会成功,甚至露出马脚,毕竟这是第一次……岂知,成效好得不得了! 他果然注意到了! “这种香味会不会让你……嗯、嗯……该怎么形容好呢……”搔着后脑勺,香缇想不出适当的形容词。 丁悔之看不明白她发什么癫,隐隐觉得消褪的痛楚慢慢回笼,他的太阳穴又渐渐抽痛起来。 “对了!”她陡地大叫,“想入非非!没错,这种味道会不会让你对我想入非非?” “我对你想人非非?”丁悔之的反应也颇大,不可思议地再问一次,“你问我有没有对你想人非非?!” “没错,我身上的香气是不是会教人心神恍惚?”不知是否压力太大,教她巴不得趁早完成任务,一见他似乎有了好的回应,她乐得就要手舞足蹈。 成功根本唾手可得嘛! 丁悔之看着她,面容看不出心底下的情绪起伏,“第一,我绝不可能对你想入非非,那是一件太艰难的任务;第二,我既没吸毒,更不可能心神恍惚;最后,你大概病得不轻,我劝你及早就医。” 扔下这段话,他起身上楼,决定避开这个传染病源,以免被她搞得愈来愈不像自己。 另外,好奇她的香水味,只因他觉得那种味道闻了令人心神舒畅、意外地松放紧绷的神经,如此罢了。 在他身边环绕的女人,多数偏爱浓重得令他喘不过气的香水,而她身上散发的清新香气,难得给他没有压力的嗅觉……可她严重偏颇的反应,真的教他不知如何回应。 那颗脑袋,装了一堆异于常人的思想。 “丁大哥!”香缇对着背影叫道,手臂挥呀挥的,对方仍是没有回头的打算,坚持往上移动。 “好过分喔,怎么诅咒人家生病……”她嘀咕着,“每次交谈不到三句话就落跑,这样我的计划要怎么进行下去?” 苦恼地盘坐沙发上,嘴巴念念有辞,嘟翘的樱唇说明了不快。 “啊——”烦躁地将头脸理进沙发里,闷声大喊,用力发泄。 第三章 是夜。 该是清静的夏夜,该是安宁的山间别墅,丁悔之的耳朵却遭受着莫大的折磨。 或仰躺或趴睡,一下子掀起棉被盖住全部的自己,一会儿曲起枕头捣住两边的耳朵,那道声浪依然宛如魔魅之音,坚持占领他的听觉。 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很肯定那是女人说话的声音,更肯定声音来自于二楼的“不速之客”,不确定的是她的说话内容。 她不停的念着,声音细碎却吵杂,对想要清静的耳膜而言,无疑是人间一大酷刑。 连续两天了,她发这样的疯两天了! 不晓得她在搞什么鬼,昨晚吵了一整夜就算了,以为今晚会认分地乖乖睡觉,岂知更是变本加厉。 他不想找她说理,很明白惟一的下场就是教她给绊住,然后别说睡觉了,他的耳朵可能得面临更直接且近距离的伤害! 但,不解决也不行,他会疯掉! 坐起身,打开小灯,在抽屉里摸出一本电话簿,拿起无线电话,按了一组号码—— 不停地深呼吸,不想自己的怒气波及无辜的第三者,让敏敏受了池鱼之殃。 不……敏敏一点也不无辜,她绝对无法置身事外,若不是她,他根本不用承受今日的痛苦! “hello?” “敏敏,是我。” “大哥?!”丁敏敏惊呼,“怎么是你?” 她的惊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每回她出国,不论时间长短,丁悔之从石找她,找她的永远是担心她玩得乐不思蜀的双亲。 “你还没睡吗?还是你又加班到现在了?不会吧,已经是台湾时间的凌晨两点丁耶!” “敏敏!”丁悔之无力地唤道,加重了语气,希望能够阻止她继续的滔滔不绝。 才经历一番折磨,这会儿又来一摊精神虐待,他到底是招谁惹谁? 他那可爱的妹妹,什么时候也变唠叨了?果然,物以类聚,真的能不佩服愿这句话的由来。 “怎么了?”丁敏敏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消沉耶……” “不是消沉,是无奈。”他纠正道。 “无奈?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台湾?” 电话那头叫了起来,“我才刚来几天耶……”不会是父母委托他来传达招催令吧? “你不回来,我怎么办?” “大哥……你不是在想我吧?”丁敏敏受宠若惊,夸张地问,心里偷偷窃笑着。 呵呵,原来大哥属于闷骚型,改天一定要将这个大发现告诉那对杞人忧天的父母。 抚着太阳穴,丁悔之无力的喊:“你朋友是疯子,她晚上不睡觉都在干嘛?” “你是说香缇吗?” “除了她还会有谁?”男人可以歇斯底里吗?可是他真的快被逼疯了。 老天爷,真的饶了他吧。 “她在楼下弄得乒乒乓乓,一个人自言自语,到底在搞什么鬼?”禁不住气愤,丁悔之的怒气渐渐外放。 “你怎么不去问她?”远水难救近火,她在遥远的英国,即使有心,也很难帮上忙。 “她是你朋友,你应该知道!”饶是谦逊有礼的男人,遇到这番情况,也很难保持他的翩翩风度与温和个性。 丁悔之培养毕生的气度,屈屈一个卓香缇,轻易就将之磨得消失殆尽,不留残迹。而这仅是他们同居生活的第四天,投降的白旗已是蠢蠢欲动地想要扬起。 “我一直没和她住过,怎么知道?何况现在你们就住在同个屋檐下,下楼问她还不用花国际电话费……”丁敏敏好心建议。明明不是很大的问题,为何大哥如此激动?她老是批评香缇万事糟糕,但没他形容得那么惨吧?感觉起来,水火不相容的火药味很重。 “你问,国际电话费我帮你付。”为求安眠,丁悔之一切无所谓,大有散尽家财也要防堵的意味。 好爽快的口吻,可惜……“不行啦,我现在和david急着出门,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丁悔之跳了起来,“那我今晚怎么睡?”他对着话筒嚷,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 “所以如果你很急,现在就下楼去敲她的房门,拜了,大哥。”顾着与男友出门玩乐,她飞快收了线。 不是她不顾手足情深,实因太相信大哥的能力,相信他有办法独自将事情搞定。 不过……阿香还真厉害呢,几天的光景罢了,竟有办法把她向来冷静自持、形象维持得一丝不苟的大哥,搞得**飞狗跳。 本来她是不抱任何希望,不敢冀望阿香帮忙改变大哥的个性,但照目前的发展看来,情况似乎颇为乐观。 至少能让大哥注意到这世界上除了男人,还有另一性别的人种存在,虽然阿香是个不好的示范,不过没鱼虾也好。 大哥的反应真的好极了,她的心情也棒透了! 丁敏敏带着好心情出外玩乐去了,这一头,丁悔之气急败坏地直剩着不断发出嘟嘟声的话筒。 “该死!”低咒了声,将话筒摔至床铺,胡乱地耙梳着头发,显示内心的烦乱。 双手环xiong,瞪着门板看了一会儿,最后,他决定了 他决定下楼去跟那个半夜不睡,制造噪音、扰人清眠的女人说清楚! *************** 香缇的房间没关,房内只点了一盏小灯,晕黄的灯光流泄出来,迤逦了一地的色彩。 这幅面面,任何人能够想象的,该是与浪漫相关的人事物,然而,配上里头传出的声音,丁悔之只感觉到被诡魅的氛围给笼罩,手臂上的寒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丁悔之、丁悔之……” 他听见她喊着他的名字,但因她背着房门席地而坐,他完全不晓得她在做什么。 “丁悔之、丁悔之……我要你爱上我……” 一道声音再传递过来,丁悔之震愕当下,仿佛成了一座石雕,动也不动。 她要他爱上她? 他的心脏突地狂噪起来,眼神狂乱。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要一直念着他的名字,还要他爱上她? 这不会是一种咒语吧?好恐怖,这年头还有巫女? 疙瘩一层层浮现,丁悔之有种引狼人室的不好预感。 先是问他是否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而心神恍惚,然后是在房间内念咒施法,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她的行径着实诡异得令人起疑。“你在干什么?”丁悔之没有预警地出声,同时往内移动。 快步来到她的身后,俯看地面,并未摆着他认为的古书秘岌或是什么魔法书,也不见蜡烛等等的东西,最最万分庆幸的是,他仔细环顾了四周,没有所谓的祭坛存在,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好她没有在他家设坛…… “丁大哥,你还没睡喔?”香缇半挪身子,仰头看他。 怒火慢慢往上窜升,她居然能一派轻松的口吻对他表示关心,天知道他还没睡究竟为谁所害? “熬夜对健康不好喔!”她又说。 “我十一点半就上床了。”丁悔之几乎咬牙切齿。 香缇站了起来,看着他问:“现在已经凌晨二点了耶,你失眠了吗?” “没错,因为有人吵到了我。”暗示得够明白了吧,再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嘲讽,他佩服她! 香缇有点儿不安,“呃……不会是我吧?” “你说呢?”丁悔之冷凝着表情,“三更半夜不睡,你在忙什么?” “没有……啊。”香缇心虚地退了两步。 “你以为我没有听见你刚才嘴巴在念什么?” “哪有……”香缇倏地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护在身后,“我一个人在玩自问自答的游戏。” 呼呼,好骇人的语气喔,她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否则不但实验做不成,搞不好还被他扭断脖子。 “我感觉你好像想设计我?” “没有!”她连忙辩白。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是我的东西……”再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进逼造成的空间压力。 “你对着它们喊我的名字。” “我没有……” 丁悔之不说话了,一径睨着她,两人的意志在空中拔河。 终了,认输的人不情愿地开口了—— “好嘛,给你看啦……”香缇仍是畏惧地的面无表情,乖乖地交出东西。 “口红和香水?”看了她左右掌心里的东西,丁悔之狐疑的问。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就是口红和香水嘛! “你对着它们叫我的名字有何用意?” 香缇抗议地跺脚,“你刚才没说得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我要你回答。”道地的商人手段,不动声色,循序渐进地直捣黄龙,让人摔不及防。 香缇头痛极了,哀怨的一双大眼瞅着他,然而他依然面色未改,一副坚持貌。 “如果我说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所以一直叫……你会相信吗?”缩缩肩膀,香缇问得心惊胆颤,好怕l他大吼一声回来。 “不相信。”丁悔之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目光炯热地持续锁着她的一举一动,教她一个小动作也不能有。 香缇急得跳脚,拼命解释:“丁大哥……那句话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啦,我说着玩玩而已……” 真是咎由自取!因为不小心,让他撞见她用念力“发功”,结果还得花上时间解释,这些时间若是用来培养感情,该有多好…… 这算欲速则不达吧?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她好心急,他每天早出晚归,他们碰头的机会少之又少,他又一派排她的态度,令她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接近。 “你确定?” 香缇点头如捣蒜,希望获得他的信任。 不能让话题继续胶着下去,否则她的谎言绝对会被拆穿;大家都说她说谎的技巧尚待磨练。 “那么请你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他的心脏差点被吓得无力跳动,从此呈现静止状态。 “好……”香缇嗫嚅的应诺。唉…… “该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丁悔之睨着她,希望看到她上床躺平,然后他才能安心回房睡觉。 “你不是失眠吗?我们聊聊,好不好?”她又燃起一丝希望。 丁悔之不客气地瞪她,“只要你安静不说话,我就不会失眠。” 香缇震了一下,委屈地瘪嘴,“你……要我去睡觉?” “不睡觉你想干吗?” 培养感情啊……香缇在心中呐喊,却没有胆量让声音逸出。 上帝,救救我吧,是她误判、她误上贼船啦,找丁悔之当实验对象,根本是个致命的错误。 他不爱笑没关系,不爱搭腔也无所谓,可是他太严肃,很多话到了嘴边,她都怕得又有回去,什么也不敢多讲。 “如果我乖乖睡觉,你明天分点时间给我,好不好?”像个要糖吃的小孩,香缇眸心里写满了渴盼。 丁悔之啼笑皆非,“这是和我谈条件?”她本来就该乖乖睡觉! 和她说话仿若管教一个调皮的小孩,他发现自己需要极大的耐心。 “也不是啦……算是我求你。”能屈能伸是香缇惟一的优点,她丝毫不介意在他面前没有尊严。 她现在干的这档子事,算是设计吧,归属偷偷摸摸的一种,如此不光明磊落的行径她都做了,哪里还管有没有尊严。 她是成功导向的奉行者,就是只求成功,不问手段。 她的坦然与直接令丁悔之不好拒绝,人家都低声下气地恳求了,他若拒绝就显得不够大方。 “看看,我尽量早点回来。” “真的?”他一点头,她立刻欢呼,“耶……” “等会儿我应该可以有个安静的睡眠吧?”他问,阻止她继续用声音荼毒他这几日受创严重的耳朵。 香缇静下来,迅速在床上躺平,“我要睡觉了!”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快乐的微笑。 她的心仍静不下来呢! 她终于愿意安静了,而他,睡意也快跑光了。 *************** 丁悔之依言提前返家,晚上八点钟,当他一踏进家门,熟悉的气味立刻扑鼻而来。 “你不觉得香水喷太重了吗?” “那是精油的味道,不是香水。”香缇自豪的。 红花也得有绿叶来衬托它的美丽,如果四朵花研发出来的配方是红花,那么她的精油催情就是绿叶,绝对有助于任务的顺利达成,相辅相成,事半功倍嘛。 不过,待在这个屋于一整天,闻了一整天相同的味道,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要失灵了。 “和你上次的香水味很像。”丁悔之不经意的随口说道。 “你记得我的香水味?”香缇好兴奋,放下,跳下沙发,冲到他面前。“你真的记得?”好现象、好现象,终于不是在做白工了,好欣慰喔! 为了阻止她产生不当的联想,或是发挥令人不敢苟同的想象力,他草草想要结束话题。“不要追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怎么会无聊,答案对我很重要耶,我那么辛苦那么忙,为的就是这个!”想她心力交瘁地使用念力催眠他,想尽办法应用配方在他能够感受到的部位,为的就是他能喜欢她、进而爱上她。 “哪个?”丁悔之沉不住气,好大声的吼道。 “就是……那个嘛……”尾音愈缩愈小,消逸在嘴角。 丁悔之横她一眼,早知道她的口中吐不出任何有建设性的话语。 香缇侥幸地拍拍xiong脯,好险,差点在他的无心套问下供出内幕,以后她得警觉些才行,他是商人,商人多半狡猾,否则就没有“无奸不成商”这句成语了。 “对了,你吃过晚餐了吗?”换她急着带开焦点,“我做了炒饭,有留你的份喔。” “不用了,我吃饱了。” “真可惜,我的手艺不错的说。” 很难置信,说服力似乎严重匮乏。 “还是你想先洗澡,我可以帮你放洗澡水……” 丁悔之挑高了眉.“无事献殷勤,你有何目的?” “没有啊,我们不是要聊天吗?” “现在可以聊,看你想说什么,说完了我再上楼洗澡。” 香缇很不喜欢他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童子军的精神突地发作,忍不住想要纠正,“丁大哥,我是敏敏的好朋友耶!” “我知道。” “是挚交的那种死党关系喔。”再次清楚地强调。 “敏敏跟我说过。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怪了,屋内的空气怎么变得妊稀薄,绕鼻不去的香味仿佛具有涣散一个人注意力的作用。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应该用对待朋友的语气和我说话,而不是以管教约束的口吻,我又不是你公司里的员工。”香缇拉里拉杂地说出心底的想法。 “你这样我们很难有交集……” “你想和我有什么交集?”丁悔之难以领会她的观念与想法,“你来这里借住,敏敏回来之后,就得离开,而我没有习惯出现在敏敏的生活圈中,这样的我们,只会在这段时间一起相处。” 撇得这么干净?听了真是教人不悦。你愈想摆脱我,我愈不让你摆脱呢! 哼,缠你缠到底!香缇负气的想。 “我就是觉得必须做些什么嘛,无功不受禄,我总不能白白住在这里吧,我会内疚的。” 借口啦,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一,主要的目的是想潜人他的房里,在他的床上滚个几百圈,让他的寝饰满她身上的气味,从此他便只认定她一人了! 她不相信自己每晚使尽念力发功,配方仍起不了作用,好歹可以教他不再那么排斥她吧。 “所以…”你想做些什么事情补偿?” “嗯。” “例如?” “悉听尊便。”配合度很高的态势。 “你如果真的有心补偿,可不可以把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厨房,稍微整理一下?”放眼望去,厨房的凌乱一览无遗。 香缇跟着他的目光,快速看了一下,“很乱吗?” “你觉得不乱?” “我的房间更乱,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丁悔之敬谢不敏地婉拒她的好意邀请,谁敢踏进她的房间啊!昨晚目睹她碎碎念后,他根本认定那是个祭坛,她用来施法用的。 “真的很乱吗?其实……”努力在心中斟酌字句,香缇有些难为情地开口,“我已经整理过了……” “你确定?”她一点头,丁悔之真的无法形容当下的心情,“或者你干脆支付房租算了后这样就不用内疚了。” “不行!”怎样都好,要她拿钱出来,免谈! 她现在做的是赔本生意耶,因为搬来阳明山和他住一起,她的套房目前处于无人居住的情况,但无人居住一样得付房租,再加上鸵鸟教授躲得天高皇帝远,他不在国内的时间,没有薪水可领,她必须勒紧裤带日子才能过下去,所以一分一毫的浪费都不被允许。 他不能狠心收她房租,否则她真的会死心跑去跳楼。 “维持公共区域的整洁,是两个人的责任。” “可是我真的整理过了……”再一次澄清自己的清白,“可能是我的磁场和厨房不合吧!” 这也算理由?丁悔之自认倒霉。 “等一下我去整理。”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提前回家又得头痛,他宁可在公司持久一点,多看一些文件资料胜过这段没有营养的交谈。 以前每天早出晚归,对于敏敏的存在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现下他有了不同的感想;敏敏若在,她就不在她不在,他会轻松很多。 这些天,他简直变得不像自己,向来对任何人事物皆是兴趣缺缺的他,近来似乎随她起舞了,做了一些连自己也意外的举动。 大动肝火是其中之了刻薄的言辞是其二。 或许他的生活平静太久,所以像颗顽石般的她,—出现便轻易激起了火一化。 转身准备上楼,她又叫住他—— “丁大哥!”又来了,什么结论都没有,他又要上楼了。 丁悔之头也不回,往前迈开步伐,“到此为止,有事明天再说。” 他的背影一消失在楼梯间,香缇满腹的牢骚开始发作—— “明天、明天,什么都明天,今天说明天,明天又说明天,哪有那么多个明天嘛!”她绕口令般说了一串,“不知道配方有没有效,他一点迷恋的前兆也没有,要是没用,继续坚持下去不是很白痴吗?” 按着沙发椅背,香缇翻身攀爬过去,下巴抵着手背,趴卧着自言自语:“很挫折耶,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不知道她们三个人搞定了没有,唉……” 香缇不会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现下就会立刻放弃这个令她挫折连连的实验。 那香水味儿,对丁悔之是起了作用了,不过却是令他嗅觉神经产生疲乏,进而影响正常的思考能力,试问,一个人漫yin在相同气味的环境下太久,岂有不头晕的道理? 第四章 香缇专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看看眼睛、看看鼻子,然后噘起嘴巴看看…… 嗯,是不是她的五官长得太端正了,构不上丑女的行列,所以吸引不了丁悔之特别的关爱? 这也不对啊,她若不丑,他更该为她神魂颠倒才是 好矛盾喔! 她真的好矛盾喔,丑女真的会有男人喜欢吗?教授的愿望果然是个宏愿——很难实现的梦想。 对于爱情她一直不会特别向往,所以当大部分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男性的目光时,她情愿赖在床上睡大头觉,自己的外貌怎样不出色也不在意,她的原则是舒适自在就好。 或许今天还是今年以来,照镜子时间最长的一次呢。 视线越过报纸边缘,丁悔之无碍地瞧见她顾影自怜的模样,吃吃窃笑的样子看来神经不太正常。 “你已经照了一个小时的镜子了。”他叹息提醒。 “唉,丁大哥,你老实说喔,你觉得我长得怎样?” 丁悔之琢磨了一会儿,盯着她,怀疑这又是什么陷阱,和她打交道必须如履薄冰,小心为上,“还可以。”敷衍的说,觉得这个答案最安全保险。 她的五官其实长得标致、身材也算窈窕,只是疏于保养与打扮,难免流于不修边幅之感,不过,那对弧度自然的浓眉,一看便知与时下那些人工美女刻划出来的不同。 “说实话喔。” “我是说实话。” “是……喔。”香缇忍不住又瞥了眼镜中的自己,不知怎地,心头空空的,感觉有些失落。 他果然也觉得她不漂亮…… 他的回答令她好失望,可是这是不对的,因为她们本来就得扮成丑女接近男人,试验总是排斥丑女的男性,是否会因时常接触添加新成分的物品而有了改变 她想,难过的原因大概是,她根本没有乔装,她是以原面貌接近他的;而他对她原本的相貌评价并不高……她真的那么糟糕吗? “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一星期前看到的我,有什么不同吗?”再一次凝聚信心,香缇抱着一丝丝的期待。 总会有一些些不同吧,虽不是迷恋,但至少有点好感吧?她每天喷自制的香水耶,而且里头可是掺了很多新的成分剂量,不可能达丁点儿的效用也没有吧? “有。”丁悔之终于说出了她期待已久的肯定字句。 香缇雀跃不已,顿时觉得黯淡的天地变得光亮无比,“真的吗?” “一个星期前,我不知道你是个问题儿童,几天下来的领教过后,有了切身之痛,什么都知道了。” 闻言,香缇原本张开的嘴像是消气的汽球,缓缓闭上,喜悦瞬间消失,悻悻然的说:“丁大哥,你又在嘲弄人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 香缇还不了口,嘟起了嘴,兀自生着闷气。 不爽,不爽,超不爽!他们兄妹俩说话技巧一流,她再修练个三年五年也比不上。 她一脸气闷,丁悔之竟觉有趣,个性未脱童稚的她,只会教人对她的行径感到无奈,不至于心生厌恶。 往日自公司拖着疲惫的身心回来,除了阅读就是休息,现在多了一个她,虽然应付她多如牛毛、乱七八糟的问题难免招架不了,然而趣味却多了许多,日子好像不会那么无聊了。不会再有日复一日、缺乏新鲜的空虚感觉了。 “不说话了?” 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香缇似闹脾气的道:“说了也是白搭,你不是让我唱独角戏,就是回话调侃人!” 低沉厚实的笑声突地自他喉间逸出,香缇诧异,猛一抬头,惊见他颊畔的小凹陷—— “丁大哥,你有酒窝耶!” 发现新大陆般,她叫了起来,指着他的酒窝,跳跃不停。“好可爱喔!” 几乎是她一出声,丁悔之立刻有了警觉,随即敛住了面容,然而她依然笑个不停。 “好可爱的酒窝喔……” 该死,她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他这个一通的能力。 “敏敏,你不要只关心david嘛,偶尔也问候一下我这位老朋友啊!”她不办了,改采怀柔政策。 “你再吵,难保等会儿我不会问候你的母亲。”不行,她是淑女,淑女不骂脏话的,而且david就躺在身边,她不能口出秽言……可是,和她说话苌的很难不动怒。 “我真的碰上难题了……” “那你可不可以长话短说?” “我问你喔……你觉得男人有了哪些举动才算被打动?”想了又想,烦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向外界求援。 丁敏敏恋爱经验丰富,现在又有男朋友,所以成了解惑的不二人选,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是丁悔之的亲生胞妹,对他比较了解。 不过他们兄妹俩个性真的有着天壤之别;丁悔之表情变化很小,又不爱说话,往往她说了十句,他只答一句,而且还是单音节打发……她根本摸不着他的心思,不晓得他心里想些什么,又是如何看待她,害她每天过着忐忑的生活,担心无法在期限内完成托付。 丁敏敏冷嗤了声,“问这干吗?”她又不需要。 “敏敏……”软着音嗓恳求。 “好啦好啦!”头枕着男友的大腿,“以你为标准吗?”丁敏敏不怎么认真地思考。 “当然。”她才没时间关心别人呢。 丑女大作战计划——这是她自作主张替英明教授命名的发表会主题,倘若有一方无法完成实验,最后可参考的数值就不准确了,那么她想出人头地的美梦也破碎了。 “还不简单!”丁敏敏不负责任的说,“如果那个男人愿意和你上床,那你就算成功了。”半开玩笑地给了一个非常劲爆的提议。 平常以她蓬头垢面的样子,批评有碍观瞻是夸张了些,但若非愿意静心细瞧她的长相,很难发现她其实是颗蒙尘的珍珠……而她相信不是真心的男人,不会有机会注意到这个傻姑娘的皙膂柔嫩之美。 “啊?”香缇听了好震惊,足足有三秒不能呼吸,失去了心跳。“敏敏……你说的上床……是指做、做爱吗?”她太保守,那两个字是个禁忌,不自在地频频咬舌。 “或者你以为上床是指上去床上,然后什么也不做?”丁敏敏觉得她简直单纯得近乎白痴,西门町随便抓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女,性的观念与常识都比她丰富、开放。 香缇皱着小脸,“一定得要用这种方法证实男人的心意吗?”好像有点难……为了实验牺牲自己的初夜,会不会太不划算了? “否则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好办法?” “人家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她的心跳好快,和刚才差好多。 脑海蓦地浮现她与丁悔之袒裎相见的画面,一股莫名的热度自体内窜升,迅速加温,烧红了她的耳根,烧烫了她的腮颊。 非做不可吗?好羞人……她不敢…… “你不相信专家?” 香缇畏怕又紧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问:“敏敏……那你认为你大哥是个……好对象吗?” “哪方面的好对象?如果你的意思是指好情人,那应该不是,他是个工作机器,看起来也不太懂得罗曼蒂克,和他谈恋爱不会太快乐吧。”丁敏敏说了一长串,最后终于察觉不对劲—— “等等,你的疑问和我哥有什么直接关系啊?”纳闷又惶然,她急忙问道。 香缇咬着下唇,好茫然。烦恼像是丝线,把她的脑袋捆得乱七八糟,让她不知如何思考,“敏敏,我要一个人想想事情,改天再打给你,拜拜……” 令人措手不及,她挂上了电话。 这回,紧张的人换成了丁敏敏,心脏狂跳。 她是不是闯祸了? 第五章 客厅里,穿着轻便的人儿正在自怨自艾,长几上摆满了进口啤酒,有的站、有的倒,她就趴在长几前,坐在地板上唉声叹气。 “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好难喔!”晃着酒杯,看着摇动的液体,香缇自言自语。 左手支着下颌她噘起了嘴唇,“每天都好烦……丁大哥到底想怎样嘛!”微仰头,一口饮尽,然后露出今晚第n个苦涩的表情。 “好难喝的啤酒……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借酒浇愁?”手指轻点空空如也的啤酒瓶,一个接着一个,像在点名似的。 本来她想买可乐的,之后想想,如此特立独行搞不好平抚不了满腹的挫折感,所以依样画葫芦,学着电视上那些心情不好的人一样,到便利商店搬了一袋啤酒回家。 不过,心情不好的成本未免太大了,啤酒好贵喔,吃阳春面肚子还会有饱足感,喝酒只会不断打酒喝,而且超不舒服的。 她好想吐。 “大家不知道进行的怎样,一定是我的进展最慢吧?”往前伸展了手臂,头脸埋在两臂之间,贴着冰凉的桌面,“唉……” “教授真可怜,他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呜……可是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 香缇不停在内心道歉、自责,苦酒人喉,一杯接着一杯,直至她的精神再也撑不住。 丁悔之几乎是一推开大门,满屋酒气立刻窜人鼻端。 “又在搞什么了?”翻了个白眼,他无奈极了。 她真的那么闲不住吗?自己闲不住就算了,为什么总要拖他下水,找些麻烦来气他? 他们上辈子究竟结下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恨,要让她每天缠得他没有休息的时刻? “卓——”走人客厅,正要扯开喉咙叫喊她的名字,眼角余光别见右侧的凌乱。 这是……“酒乡泽国”吗! 满桌子的啤酒罐,再加上一个倒卧其中的女人……很好,今晚的刺激还真不小,她惹麻烦的功力愈见高竿。 扔下公事包,丁悔之走到她身旁—— “卓香缇!”放弃怜香惜玉,他加了点劲道摇晃她的肩膀。 对她温柔?!不,那等于对自己残酷! 看吧.他一再容忍她的下场,就是让她变得更加无法无天!居然在家开起酒坊来了! 每回她将家里搞得不堪人目,他就得在后头含泪收拾,他是她花钱请来的男佣吗?而他又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做这些家事,当初说好公平分配的…… 他的反常行径连自己都唾弃厌恶! “唔,不要吵……”香缇不理他,换了边趴睡,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起来!”拖着她的两条手臂,将她拉上沙发,“别指望我会帮你整理,快给我醒过来!” “为什么我的床会动……地震了吗?”香缇微睁了眼,眼前的景物全在晃动,模糊一片,“地震了,好恐怖喔厂嘻嘻笑后,眼睛闭上,又睡。 “好恐怖你怎么还不醒来?”丁悔之瞪着她幸福的表情,拿她没辙。“醉酒的女人,说话头三倒四,成何体统!” 帮她倒了杯温开水,拌了些解酒液在里头,丁悔之将她撑了起来,“嘴巴张开。”拍拍她的脸颊,意外的发现指下的肌肤细嫩得不可思议。 多看了她两眼,隐约感觉今晚的她有了些许不同。 至于是哪里不同呢?他察觉到了,今晚的她心血来潮地擦了唇膏,原本水嫩的唇色上了珠光唇彩后,看来好诱人…… 他疯了!丁悔之心下一震,迅速拉回脱轨的理智。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目光再回到她身上,盯着无邪的脸蛋,深深怀疑她是不是暗地里偷偷对他施了法,否则他怎会失控地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情慷? “丁大哥……讨厌……讨厌……我讨厌你!”蓦地,香缇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正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悦的嘟嚷了几句。 丁悔之可不平了,“你讨厌我?有没有搞错,敏敏不在,你的烂摊子都是谁在收拾的?” “讨厌、讨厌……和我想的都不一样……”眼睛仿佛装了开关,香缇说完,又自动合上。 原来在说梦话!“你想说什么?哪里不一样?你说清楚啊!” 好吵!香缇避开他的拍打,一径往他的怀里钻去。嗯,好舒服喔…… “卓香缇!”她那两条手臂像藤蔓似的,环得他死紧,鼻尖不断在他xiong前摩蹭,痒死他了,也暖昧极了! “卓香缇,张开你的嘴巴。”硬是掰开她的下颌,丁悔之喂她喝下快要变凉的开水。 香缇恍恍惚惚的,头重脚轻,全身轻飘飘的,好像快飞起来一样。 “唔……”香缇神志不清,嘴巴张张阖阖的,未入喉的水沿着嘴角流下,滴湿了前襟,隐约显出底下肌肤的颜色。 丁悔之好不容易调匀的气息更加紊乱了,双眼因此刺激而焚红。 该死,她以为醉酒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还是认为喝醉了,所有的行为都可以免负责? “我好热喔……”翻了身,香缇整个人巴上他,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丁大哥,好热喔……” 姿势使然,她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耳畔摩蹭,像极了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火,烧起来了,然而,始作俑者却是一点知觉也没有! 丁悔之气煞这些无意识的挑逗,“我抱你回房间,你最好给我乖乖睡觉,不要再搞些有的没有的事来烦我!” 他决定远离这个祸水,远离这个表面清纯、实则擅长诱惑的女人! *************** “丁大哥,快说你喜欢我嘛……其实我是个美女喔,你别被我的外表骗了……嘻……”躺在床上,香缇的身子感到舒适地半蜷曲,嘴上的疯语没有停止。 “是,你是美女!”习惯了她的疯言疯语,再听见这些不合宜的爱语呢哝,丁悔之渐渐地不将它当一回事。 “美女……”一阵虚空袭来,双手在空中舞动扑找,星眸半阖的样子看来颇为诱人。 “对,美女。”丁悔之随口附和几句,真心的成分尚待商榷。 她的酒品实在有够差,平常时候的胡言乱语已经很令人头痛了,醉了之后更是让她没有忌惮,聒噪不停。 “好热喔……”陡地,像条毛毛虫,她在床上蠕动了起来,“好热!谁帮我穿那么多衣服—….” 扯着t恤下摆,慢慢往上撩起—— 丁悔之大惊,连忙上前压住她的动作,“你想干什么?”她不会想表演脱衣秀吧? “我要脱衣服啦,好热……”两条腿不依”地踢呀踢.身子不住扭动着。 “谁要你喝那么多酒,像个女酒鬼一样!” “人家心情不好,都是丁大哥害的……”抽抽鼻子,她缓缓道来心中的委屈。 丁悔之看傻了眼,她是真醉还是假疯?醉丁还不忘抱怨他,可见她真的很恨他,不过他还真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严格说来,一直都是她在劳烦他。 “嘻……”香缇冷不防的咯咯笑了起来,嘟起鲜红欲滴的唇瓣,“我今天擦了口红喔,漂不漂亮?” “你快睡觉,行不行?”别再折腾人了,他只是个男人,不是圣人。夜深人静加上刻意的催情诱惑,是男人都会变狼人。 “不要!”任性地撇头拒绝,一会儿后,又转回声源处,“你帮我脱衣服,好不好?”她裒求道,“我好热……” 手指抓了抓颈子,难耐地嘤咛,在丁悔之分神之际,成功掀开了t恤,撩至了xiong脯上方。 “好凉喔……”滑白的腹部在凉被上摩蹭,双腿更是夹紧温度较低的丝被而摩擦。 此情此景引得丁悔之喉咙发干—— 床上的女人面露桃腮,迷醉蒙胧的眼涣散着妩媚的流光,娇嫩的肌肤暴露在仲夏微凉的夜晚,性感的黑色xiong罩紧紧包裹着xiong前的浑圆,衬得肌肤更显雪白。 原来她的品味表现在蔽体衣物遮掩之下,她的内在美比她的外衣看来顺眼多了。 他不得不说,平日对于外在穿着打扮不讲究的她,内衣的选色与款式却是眼光独具,完全刺激了他的视觉感官。 全身血液瞬地一滴不剩地冲向脆弱的部位,立时的痛楚令他脸上的线条变得僵硬,强烈的欲望猛力冲刷他濒临崩溃的理智。 蓦地,她停下了动作,坐了起来,目光望向他所在的位置,“丁大哥,是你吗?” “不是我,还会有谁?”还会有谁这般容忍她? 吐了口气,丁悔之走到床边拉起薄被,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倒卧床,“你醉了,有话明天再说。” 大手一张,扬起的被褥像羽毛般缓缓覆上诱人的裸露娇胴,他站直背脊,僵硬地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盖上被子不到两秒钟,香缇鬼魅似的由薄被里钻了出来,满脸绯红地低嚷:“不要走嘛……”双手胡乱捞抱,抓牢他的手腕。 热呼呼的馨香近距离地骚动着丁悔之的耳廓,猛一侧脸,不设防地看见她迷醉娇媚的神情,心头震悸。 “你又想干吗了?” “帮我脱衣服。”手臂高举,头儿低垂,纯真可爱的举动,骚动男人的渴望。 “不行!”丁悔之嗓音喑哑地驳回她的要求,有她虐待他已经够了,他不想再虐待自己。 以前,他明白且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此刻却不禁深深怀疑。 因为,她穿过了他的界线,直接闯人他的心,以她独特且自由随兴的方式;一点一滴,消磨了他的主见,左右了他的生活,间接却不强烈地让他习惯她的存在,甚至允许她住进自己心里。 他对女人有礼,但不宠她们,然面对她的一些逾矩行径,他却能一再容忍、默许,其实这即是一种变相的宠溺,他心里明白,也发现了,可一直无力也懒得改变什么,如此纵容,结果竟是害惨了自己! 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女人总是惹动他的火气,这回,她挑起了真正的大火,很难扑灭的那种。 香缇生闷气不说话,丁悔之以为她闹累了,准备休息了,岂料,下一秒,在他来不及做出适当反应之下,她自行脱掉了令她觉得碍烦的上衣! “唔……好舒服喔!” 她就坐在床上傻笑,xiong罩的黑色肩带已被她不安分的手拨到臂膀上,露出更大弧度的视觉裸露,娇憨性感的姿态更加撩人心扉。 丁悔之黝黑火热的眸光,由上往下移动,越过小巧 可爱的肚脐,来到敞开的棉质短裤——那件短到不行的 衣料,有逐渐下滑的趋势,他一直看,竟巴望着它在下一 个眨眼时自她的腰间消失! 老天,色欲薰心,他的理智荡然无存,已经不顾先前是怎样信誓旦旦韵认定,自己对她绝对不会起任何非分之想。此时他压根否认不了纯粹的男性欲望。 香缇全然不了解自己挑起怎样的漫天大火,她难耐地转过身又趴回床上,细长的手臂毫无所觉地推扯着卡在腰际的短裤,她需要空气、需要降温! 她感到体内不断不断窜起火苗,一道令人无法压制的热火令她透不过气来,她需要更多氧气供应并包围。她。 “丁大哥……”没有焦距的眸光往他的方向望来,让酒精醺热的水亮眸子,多了平日没有的柔媚,看来好诱人! “做什么?”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听见了体内一道崩裂的巨响。 太多女人投怀送抱,他有太多选择,可是工作太忙,加上弛对主动献身的女人缺乏好感,又不喜欢没有负担的性爱游戏……原则太多、自律太久,竟酿成如今的不堪抵挡。 他抗拒不了眼前一点也不娴熟的挑逗,多年的自制岌岌可危,即将毁于一旦。 “你来……”香缇对他招招手,笑了笑,无可挽回的诱惑展现在这举手投足之间,种下了挑逗的种子。 毫无技巧、乱无章法地挑逗男人的定力,却该死地散发出天真纯洁的诱人气味,她绝对不知道,世上最高明的诱惑就是纯真,让人无力招架、难以抗拒。 该不该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碰她?他犹豫了。 “抱抱!”柔嫩的腿霍地圈住他,限制了他的活动空间,“你好凉喔……”香缇兴奋笑着,脚背在他臀部踏动,“唔,热了……你变热了……”皱起眉头,好失望。 爬了起身,脸儿贴在他的xiong前,原意是想降低脸颊的烧烫,结果却是一样的沮丧,“你这儿也好热喔,丁大哥,你也喝酒了吗?”打了个酒嗝,酒气喷至他脸上,催发情欲氛围。 “嘻嘻,你也心情不好吗?”香缇无意识地呢喃,食指轻柔地在他xiong前作起画来,“可是喝酒不会让心情变好喔,因为我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而且酒都被我喝光了,丁大哥还是不喜欢我……” 凝住气息,僵直的背脊证明丁悔之在最后一刻仍努力想当个君子,然而她的手不经意地摩蹭他,不是有心,却成功地崩解他再难控制的欲火。 丁悔之霍地握住她不断洒下灼热因子的魔指,将她拉起正视自己,“我没喝酒,浑身发烫是你这个小恶魔害的!” 不由分说,用力堵住她张口欲言的叨絮小嘴。 唇瓣方触及她的温度,立刻证实了她的柔嫩,和他眼睛看见的一样……终于成全自己心底潜藏的想望,他满足的喟叹。 唇舌轻而易举地侵入甜蜜的檀口,放纵自己舔吮她唇内每一寸柔软香馥的肌肉,两个人口里都有酒味,完全不同的气味,一浓一淡,让交缠的唇舌染上彼此效呛的气息。 大掌更由她细嫩的腰际攀上她的xiong。 “丁大哥……你亲我?”香缇眨着迷蒙的眼看着他,双颊比起方才更加配红。 “对,我亲你。”他还摸了她,但那又怎样,意出如今不可收拾的人可不是他。 他很君子地一再劝诫她,也保持了安全距离,是她自己引火自焚,怪不得他。 出乎意料,香缇并未生气,音调透着期待,“我的口红好不好吃?吃了会不会兴奋?”抿抿自己的唇瓣,好香的味道喔。 “会!”他该死的兴奋,全身似火烧般灼热。 “原来……”扼腕的语气,“早说嘛,原来配方得用口服的才有作用,难怪我香水几乎喷了半瓶,你还是无动于衷……早说嘛,浪费了我好多成本……” 自制香水得加好多昂贵的精油,而唇膏只需蜂腊和基底油,成本低廉多了,效果却是出奇得好……那她当初干恶毒下那么多的资本,好心疼喔! “闭嘴,这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念个不停?”头痛。 “我好热……” “你相不相信我更热?” 香缇的全部注意力跟着他的唇舌而走,被吻过的地方,像触电般酥麻,濡湿火热的感觉格外清晰销魂,他每落下一个吻,都可以让她敏感的肌肤泛起一阵微栗。 “丁大哥……你在做什么?”她快不能呼吸了,好奇怪……他们变得好奇怪…… “做我想了一整晚的事!” “躺下!” 让她躺卧在床,细碎热辣的吻由她的嘴角往颈背移动,之后是裸露的肩、雪白的锁骨,轻咬、吸吮着如丝的肌肤,一一落下火热的吻痕…… 第六章 一早醒来,香缇发现她的世界风云变色。 没错,她是在好友好心提供借住的房间醒来,身旁也没有躺着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一切看来仿佛就和平日没两样。然而,除了这些,其他的都不同了! 第一,她的个性保守得紧,和那些崇尚自然的女人不同,她没有裸睡的经验,即使炎热的夏天,还是习惯裹着内衣入睡,可是,当她醒来,她发现自己不但没穿内衣,连最基本的外衣也不见了! 第二,除了失眠,每天早上起床她总是神采奕奕,可是今天她只觉得愈睡愈累,而且全身有被卡车辗过的感觉,尤其是下半身,酸痛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第三,她怀疑有人趁她熟睡时偷袭,因为她的颈子与xiong前一处又一处的斑红,比过敏还可怕。 最后,也是最令人震惊的发现——她的世界确实变了颜色,她的床单出现褐色血清! 所有的所有,她相信自己被男人给吃了! 当下,她的心情只有复杂两字可以形容,不会想哭,当然也没有特别的欣喜。她很明白在她身上制造所有不对劲的男人是丁悔之,然而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她完全没了记忆! 敏敏说,倘若她能让男人与自己上床,那么那个男人肯定爱着她……丁大哥和她上床了,但他爱不爱她,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还是好沮丧,虽然事情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可是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夺走了,真的有点不甘心。 日后开了同学会,要是有人问起这个禁忌话题,她要如何加入大家讨论的行列?说她其实早就跟上了时代,而且初夜还是给了一个超英俊的有为青年,很可惜的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种说法怎教大家信服嘛!那些觉得她邋遢得不像女人的大学同学们,肯定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 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先恋爱才做爱吧?她却是本末倒置,前后顺序反过来进行,最夸张的是,她连些微恋爱的甜蜜也感受不到,甚至愈来愈不晓得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长那么大,一直随遇而安的她,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慌乱。丁悔之对她的观感,突然之间变得重要起来,超乎她的想象,越过了原本的底限。 沐浴过后,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看着镜子中犹沾着水滴的裸体—— xiong部不够大、至于腰嘛,细是细,不过好像不够紧实……臀部的话则还可以,还没下垂…… 有始以来,香缇首次正视自己的裸体,这也是她第一次挑剔自己的身材不够完美。 唉,她好像真的怪怪的,明明在扮丑女,现下却一心想变漂亮,这是怎样的心态?好烦喔! 穿上衣服,烦闷的下楼,准备出门觅食,然而一到楼下,坐在客厅的男人吓了她好大一跳。 “咦……唉……你……”看看时钟,再看看他。 “我脸上长了什么怪东西,干吗一脸惊吓?”丁悔之望了她一眼,心下的情绪其实波涛起伏。 想了一晚,他仍不骁得怎么面对她清醒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你怎么没去上班?”快十一点了耶。 平常的他,生活规律且自制得教她佩服,即使再晚上床休息,仍有办法早起晨跑,然后八点半准时出门上班。 “今天不去。”他的回答很简洁,尽量避开她的眼神。是心虚吧,自己心里有数,昨夜的小人行径。 “你们公司放假喔?”倒是脑袋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的香缇,因这当口正纳闷他为何在家,完全忘了经历昨夜之后,两人面对面时谅有的窘涩与尴尬,看起来落落大方。 “没有。” 香缇更好奇了,“敏敏说你是负责任的老板,工作态度认真。” “我确实是。” “所以你一定不会旷职嘛……” “我今天是旷职了。”丁悔之直言不讳的答案,又让她足足愣了三秒钟。 “你旷职了?”香缇讶异的问,“为什么?身体不舒服吗?”直接联想到的可能性。 她的关心教丁悔之更是内疚,“你呢?”刚毅的男性脸庞飞快掠过一抹不自在。 “我?”香缇愕愣住,她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昨晚睡得还好吗?”差点忘了,她的思考逻辑跟不上他,因此,他想借由育谈淡化昨夜的尴尬,恐怕是天方夜谭。 和凡事少根筋的她沟通,必须将每句话说得很仔细才行。 这个疑问宛如一个按钮,香缇的疑惑与困扰因他的提醒而想起,顿时显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神色,迥异日常直来直往的她。 她凝视着他,眼神写满欲言又止。 丁悔之叹了口气,清楚该来的总是要面对,谁要自己把持不住地占了人家的便宜。 如果可以,他真想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现下的样子。 佯装镇定?还是耍酷?或者仍在扮演向来行事有条不紊、个性自律的优质男人形象?不管怎样,他肯定自己此刻的表情绝对很滑稽。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们……爱爱过了?” 爱爱? 这是年轻人对做爱这档子事的新新亲昵说法吗?当这两个字自她口中说出,他只感到心荡神驰。 丁悔之放下手中的报纸,点点头。这份报纸他看了一个早上,然而报上的政治与社会新闻,还有其他的内容,他压根没有吸收。 充斥在他脑海的,全是他与她的关系。 他实在很不想承认,但又不知如何否认,自己对她竟然有了感觉的事实。怎么也没想过,他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如此轻易地受了她的蛊惑,不可自拔地占有了她。 香缇选了对面的沙发坐下,现下的气氛教她很难腻在他身边缠着他。 “你和我上床……是不是代表你喜欢我?”香缇问得好念下心,实在是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会不会她们研发出来的配方,其实也得看人使用,并非百分百的丑女都能得到帮助?而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的实验计划是失败的? 丁悔之望着她,觉得今早的她有丝怪异,整副躯体仿佛绷得很紧。她该不是怨他有欠光明磊落的行为吧? 沉吟了许久,他淡淡的说:“嗯。” “是?”香缇认为他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并不是相当诚恳。 他又点头,面容隐隐透出窘色。能不能别再讨论下去了,他的男性自尊着实不想毁在,一个众人评价助与iq皆不高的女人手里。 没去上班,因为担心察觉事态的她,可能歇斯底里又或者尖叫崩溃,毕竟她不是轻浮浪荡的女孩,而且他也担心她的身体不堪负荷…… 他向来勇于面对事实,也愿意负责,但此刻他突然认为自己还未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她可能的质问,他甚至没有准备所谓解释或是安慰的说辞。 他真的喜欢她?香缇狐疑地挑眉,不太相信的样子。“你以前喜欢丑女人吗?” 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喜欢,他老是嫌她烦人、说她哕嗦又唠叨,一点疼宠的幸福也没有。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又问些奇怪的问题了!丁悔之简直大开眼界,不过也因为她的态度,他慌了一个早上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和。 通常,经过一夜翻云覆雨,翌日的这个时刻,倘若女方恰巧又是第一次,一逞兽性的男人总是必须承受头疼的后果——面对哭得不知所措或叫嚷得失去理智的女人。可是,她不是,她例外得教人错愕。 平常不够理智的她,在此时竟特别理智,理智得令他更加愧疚。 清清喉咙掩饰愧色,丁悔之很诚实地道出男人的心声,“正常男人应该不会选择其貌不扬的女人当女朋友或老婆。” 所以,香缇激动了,“可是你喜欢我,我不漂亮耶!” 丁悔之没有说话,一径瞧着她,不懂为何她要如此’执着漂亮与不漂亮的问题。 女人不漂亮又如何,欣赏她的男人眼中有她就行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回答我?”坐直身子,香缇好急。 “你的问题很无聊。” “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很坚持,加重了语气。她才是发问者,问题重不重要应该由她决定吧。 “对我则不。”见她一切正常,恍若无事般,丁悔之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态度。 就是一副怪性子,莫怪他难以正视自己被她吸引的事实……这不间接表示他也是个怪人? 每天在他面前晃呀晃,强迫别人注意她的存在,加上敏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他的生活自此和她脱离不了干系,当然难以抗拒她像蚂蚁般钻进他的心里。 香缇突然安静下来,陷入沉思,良久,才皱着一张小脸,好闷的问:“什么意思?” 他的话太深奥了,明明简单的四个字,可她就是分析不出那是怎样的意思。 丁悔之懊恼极了!她不只没有金钱观念、算术能力也差,现在恐怕还得加上中文程度也不好。 丁悔之瞟她一眼,忍不住叹气。他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无奈她还是听不出来。 “你说话呀!”香缇又急又气,气他的态度像在取笑她不够聪明。 拿起报纸,现在,任她再怎么叫嚣,他仍能专心地将印成铅字的内容记进脑子里。 又不说话!“真的很讨厌耶!”香缇大声喷怨、发牢骚。 看着他仍旧丝毫不为所动的态势,香缇鼻翼翕张,呼呼愤着火气。 她好气,任她大吼大叫,他就是不理她,明知道她在生气,他还是看也不看她,她觉得自己真像在耍猴戏! 这算什么,好歹他也吃了她了,至少对她的态度应该好点吧,吃干抹净,继续摆酷,那她不是得不偿失吗? 而且,亏他刚刚承认喜欢她,这会儿的举动算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才不会这样对人不理不睬! 双手环xiong,香缇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昨晚的事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低叫嚷着,失望的意味颇浓。 丁悔之的呼吸顿时岔了,她非要这么口无遮拦吗?闺房的私密教她说起来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 “你醉死了。” 终于愿意回答她了,香缇逮住机会,又问:“那你有亲我吗?”屏气凝神,紧张地等着宣判的答案。 “有。”他实在很不想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真的吗?”黯然垂首,哀怨到不行,“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原来她的初吻也没了……她真是世界上最失败的女人,更是对不起自己,这两项最神圣的第一次,居然就在混沌不明之下草草给了人! “你昨天像个女酒鬼。”不过,醉态可掬,笑闹之间风’情万种、充满诱惑,将他的心挑勾得无法冷静。 “我心情不好,所以借酒浇愁。”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他害的。 她现在变得这么奇怪,每件事都要追根究柢,固执得近乎龟毛的个性,全是因他而起! 丁悔之皱眉脯她,“谁教你的?” “电视都这么演的,小说也这样写。” “结果你认为有用吗?” “我后悔了!”想也不想,香缇立刻回答。如果不是喝了酒,她就能清醒地记得做爱的感觉了! “以后和朋友出去不准你再喝酒。”为了避免遗憾发生,丁悔之霸道地下了禁止令。 她的酒量太差、酒品也不好,酒醉之后的神态太迷人,足以引入犯罪,凡是男人皆难以抗拒她酣柔的醉姿……她的这一面,谁也不能与他分享。 香缇不在乎以后还可不可以喝酒,她只关心一件事 “亲亲到底是什么感觉?” 牛头不对马嘴!谁也跟不上她无厘头的想法,“小孩子才叫亲亲。” 爸妈若看到她,会不会以为他找了个小孩来谈恋爱,朋友们会不会误会他是摧残国家幼苗? “要不然大人叫什么?” “吻。”丁悔之没好气的说。 她真的和敏敏是同年龄的同学吗?思想开放、作风大胆的敏敏,怎么没好好教导她的同学? 不过他也庆幸敏敏没有带坏她,否则他就无法见识到纯真女人的魅力了……很矛盾的心态,他知道,但看上她又何尝不是件矛盾的事? “吻吗?”香缇喃喃自语,觉得这个字有好大的魔力,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知道和他接吻是何滋味。 蓦地,她盯着他的唇,一眨也不眨。 男人的嘴唇都长这样吗?她不曾仔细观察或做过研究,不过他的嘴唇看起来好性感喔,教人好想尝一口! “在想什么?”丁悔之自她的眼神读出了渴望,但他担心的是她的意图,这妮子常有惊人之举。 “你再吻我一次,好不好?” 她的请求竟教丁悔之有些冲动了起来,血液在血管之中鼓噪着兴奋。不知道是她愈来愈懂得挑逗的技巧了,抑或是他的意志力渐渐薄弱。 放下报纸,“过来。”丁悔之炙热的目光锁着她。 香缇觉得自己被催眠了,原本一点也不紧张,却因为他的注视,心跳陡地加快,走路同手同脚也不自知。 站在他的面前,她不知所措地垂着头颅,他则微仰着脸看她——好怪,这样的他们让她的呼吸急促了,好像是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她的身体无故的发烫…… “坐下。” “坐……哪里?” “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望着他的大腿,香缇微蹙眉心,深受困扰的神情,犹豫好久,终于侧着身体坐下;但因担心自己太重,他的大腿承受不住,她的身躯是僵硬的,如坐针毡般提心吊胆。 “这样坐你不累吗?”丁悔之失笑,这迟来的矜持让她慌乱的模样看来可爱极了。 “我……” “跨坐,面向我。”两手扶握她的腰侧,感觉到掌下的肌肤一阵紧张地急缩。 她快昏倒了,心跳快得仿佛就要跃出喉咙,他的碰触更让她不敢大口喘息…… 机械似的照着他的指示挪动姿势,期间视线逗留在他的xiong膛,回避他的眼神。 “不敢看我?” “谁说的!”香缇不服气的反驳,她既没做错事,干吗怕他? “那么,请问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怎么摆也不是,“我……”她很紧张,不行吗?紧张得心脏都要休克了。 “抬起头来。” 拜托,别再逼她了,她的勇气已经用尽……好啦,她承认,其实她是胆小鬼! 她很想知道和他接吻的感觉舒不舒服,很想记起昨晚的事,可是,现在要她面对他,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突然害羞起来,扭扭捏捏的,很不自然。 “你帮我……”这会儿居然沦落到连抬头都要人家帮忙……唉,她真的没用,亏她还是来诱惑他的,身上背负着实验成功的使命,结果什么都做不好。 丁悔之意外她竟轻易认输了,看来青涩小女生再怎么大胆,终究不敌他的老道。 勾起她的下颌,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竟直勾勾地瞅着他,有趣又好笑,“我要亲你了喔!” 香缇正要深呼吸,然后请他放马过来,可是,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他的嘴巴就已经贴了上来——温热柔软的感觉在她的唇上,微刺的触感则在她的下巴……好奇妙! 而丁悔之的吻却还没结束,他的舌头轻轻地探进她的唇,先沿着她的唇腔缓缓划过一遍,然后卷住她的舌,时轻时重地吸吮。 如此激情,跳脱预期的想象,她的心跳立时失控,快如小鹿乱撞。 紧接着,他松开她的舌,改而舔舐她的牙龈,那富含韵律的动作.让她的脚趾曲了起来,双手紧紧环着他的后颈,全身乏力。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有人正拿着一根羽毛,搔绕着她全身的神经……香缇的腰瞬间软了,原本坐在他身上的娇躯,不由自主瘫倒在他的xiong膛上。 丁悔之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背脊,贴着她的唇办呵出热息,“喜不喜欢?” 香缇不依地发出抗答的单音节,小脸羞涩地偎进他的肩窝,气息短促。 “现在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了吧?” “嗯……”香缇若有似无的点头。 “你不抬头吗?” “不要!”香缇用力摇头,手臂将他环得死紧。 “那你要不要下去?” “下去哪里?”声音经过挤压,不是很清楚。 “离开我的腿,坐在沙发上。” 丁悔之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的xiong脯就压在他的xiong膛上,软软的,很舒服;正常时候他该是相当享受,可恨的是,此刻不容他乱起遐想,再想下去,他可能连命都没了! 留住性命,日后想对她怎样都行,他可不想为了贪求这一刻的享乐而误了一生! 香缇更加死命搂紧他的脖子,“不要!”她不想和他面对面,至少不是现在,她会害羞…… “香缇,我快窒息了!下去!” 他的抗议吼叫终于让香缇发现了自己险些铸成大错,连忙松手,可是脸蛋还是藏在他的后方。 “好嘛,我下去……可是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我闭上眼睛?”咳个几声顺顺气,丁悔之故意漠视并且遗忘自己方才有失男子气概的叫嚷。 “因为人家不想让你看到我!” “为什么?” “反正你就是闭上眼睛!”香缇气象敷坏,在他腿上动来动去…… “好,我闭、我闭。”丁悔之总算顺了她,心里很明白现在不让她下去,等会儿她就下不去了。 她这么蹭来蹭去,男性欲望蠢蠢欲动。 “不准偷看喔!”一手蒙住他的眼睛,香缇飞快爬下他的大腿,瞄他一眼,“我说一二三之后,你才能睁,于喔!” “是。”不知道她在执拗什么。 “一……二……三!”喊到三,她没命地跑上楼,似是背后有着恶灵在追赶。 不能让他看到……看到她比关公还红的脸蛋! 在他吻了她好久之后,她的脸竟愈来愈热,脑海想的竟然是更深一步的爱……呜,她是个食髓知味的小色女啦! 第七章 时间接近正午,就要是上班族的休息用餐时间,香缇提着一袋东西来到了首旗企业。 “你好,我找丁悔之先生。” “小姐有预约吗?”柜台小姐很客气询问。 “没有。找他还要预约喔?”香缇压根不晓得这条规定,没人告诉过她。 “如果你没先向杜秘书预约时间的话,我们总裁谢绝会客喔!” “那我可以现在预约吗?”将袋子放至柜台,“麻烦你给我杜秘书的电话好吗?” 原本笑容可亲的柜台小姐倏地变了脸色,感觉自己碰上了麻烦人物,表情变得好僵硬,要笑不笑的扯动嘴角,“请问小姐和我们总裁认识吗?” 香缇即使常被人说没神经,但她这次真的认为对方的问题有点冒昧,“我和丁大哥可熟着呢!”还熟到上了床、做了爱! 说到这个,她不免洋洋得意,虽然至今她仍是欠缺被爱的感觉,不过毕竟他已经亲口承认爱她了,可信度应该不低才是,而且他也不像说谎的骗子。 敏敏曾经说过,他们丁家出产的小孩,全挂了品质保证。 “既然如此,你应该有杜秘书的电话才是。”柜台小姐摆明了爱莫能助。 香缇顿时哑口无言。这是什么烂逻辑,她住丁家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说过杜秘书这号人物。 不过算了,不为难她了,烂规则不是她订出来的,人家只是碍于规定,不得不从罢了。 “没关系,我自己有办法。”香缇露出无所谓的笑脸,然后抄起斜背的大包包,踏在地上—— “你要干吗?”柜台小姐对她突来的动作一头雾水,身子倾向,关起脚尖察看。 “找东西。”香缇无暇抬头,一径翻找着大包包里的东西。 路过大厅的男女,好奇这一幕,有的频频回头看着,不赶时间的索性驻足在旁等着看戏。 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晓得她找得专心的动作究竟在做什么。 香缇急着找到东西,完全未觉四周有异,她的身旁散置了钥匙圈、行动电话、面纸、口红,还有一团又一团用过的卫生纸,及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团,而此时她正努力摊开一张张皱得歪七扭八的纸团,飞快扫过上头的内容。 好半晌—— “嘿嘿!我找到了!”她兴奋地跳了起来,“敏敏的电话在这里!”扬着手中软趴趴的小纸条向柜台小姐报告。 “现在我就打电话给敏敏,问她丁大哥办公室的电话!”香缇一副不求人的原样,还是没发现身后聚集的人潮。 仍是没人看懂这出戏,面对四面八方投射过来询问情况的眼神,柜台小姐一一回以尴尬的抱歉,因为她自己也是一脸莫宰羊。 “敏敏……啊,你还在睡觉喔,不好意思啦,人家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啦……”香缇先是搔搔头,然后原地跳着,之后右手行着童军礼……肢体语言丰富得仿佛正在上演一场独角戏。 “我真的有急事……就是那个你知道丁大哥办公室的电话吗?没事啊,我想给了大哥送午餐,可是你家公司的柜台小姐说得先预约才行,她要我找杜秘书,我又不认识那位杜秘书,所以想干脆直接找丁大哥还比较快……” 倘若不是众人确实看见她拿起了行动电话拨打,她的样子真的很像自言自语。 “你要和她讲喔……”香缇突地抬头看着柜台小姐,对方教她这么一瞧,莫名的感到毛骨悚然,“不要啦,搞不好她会觉得你是骗人的,是我随便找个朋友假扮的……你不知道她刚才还用一种置疑的眼光瞅我,根本不相信我认识丁大哥,好像当我是招摇撞骗的阻街女郎!” 另外一只手掩着手机,自以为是的压低了声音,其实不然,她的位置太靠近柜台,四周的好事者又都静悄悄地聆听,以至于这段诋毁的内容全教柜台小姐给听见了,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气到七孔流血外加胃出血! 阻街女郎? 这个带着颜色的形容词,教周旁人群中窜出忍俊不住的嗤笑声。 她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若她去当阻街女郎,肯定一天到晚站壁,乏人间津。 “喂?喂?喂……敏敏、敏敏!”香缇霍地大声朝着手机叫喊,因为对方似乎断了线。 看看手机屏幕,回到了主画面,她急得眼泪差点飘下来,“臭敏敏,你居然挂我电话,人家哪里说错了嘛!见死不救,都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快喝西北风饿死了……”香缇瞪着手机发怔。 没有多久,柜台的电话响了…… “是……总裁?!” 柜台小姐的嗓音登时宛如蒙主宠幸的清脆悦耳,而听到总裁二字,四周男女的耳朵竖得更直了。 总裁亲自打电话来柜台?那杜秘书在干吗? “有的,是有一位小姐……”柜台小姐脸色绿了,灵活的大眼睛像是沾上了胶水,直瞪着前方,眉头愈皱愈紧。“好的,是,我会照办……我不知道,她没说……请总裁原谅,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客人……” 她的表情影响所有人看戏的心情,故事高氵朝迭起,正要进入好看的巅峰,一颗心吊得高高的。 挂上话筒,柜台小姐吸了口气,表情有着濒临抽筋的危险,“请问你是卓香缇小姐吗?”她询问低头不知喃念什么的女人。 香缇净顾着抱怨好友的无情,尤其是回拨数通电话,对方皆是电话中的状态更令人沮丧不已。 “请问你是卓香缇小姐吗?”提高音量,她又问。 “谁叫我?”香缇总算听见了。 “是我叫你。”硬是扯出一抹笑容,好亲切好礼貌的说:“卓小姐,我们总裁请你直接上楼。” “丁大哥要我上去?”香缇又意外又惊喜,“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不知道……”她现在只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 “好,我现在就上去!”提起柜台上的袋子,香缇迫不及待。 前脚才跨出去,又退了回来,“对不起,请问我该上去几楼?” “十三楼。” “喔,谢谢!”丢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蹦蹦跳跳地进入距离最近的一部电梯。自始至终,她的眼里没有那些看戏男女的存在。 “曼玲,刚刚真的是总裁打电话下来?”一堆人围上柜台八卦。 “难道会是假的吗?”柜台小姐颓败地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地悲叹自己可怜的命运。 “总裁跟你说什么?” “说我待客不周,怠慢了他的贵客。”她好无辜喔,她根本就没有接到通知今天会有这么一位客人来访。 “贵客?”大伙儿齐声置疑,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娇贵!服装仪容不但不考究,甚至轻便得有点儿随便。 “我比你们更怀疑,更诡异的是,总裁居然还说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r “不会吧?谁都比她强吧?” 四周男女一个比一个还讶异,“我到公司这么久了,还没见咱们总裁闹过绯闻耶!” “别说绯闻了,根本不曾有女人到过公司找他。”没想到第一个来访的就如此劲爆。 “我还一度以为总裁悬同志圈的一员。”这句话攸关声誉问题,说得可小声了。 “总裁究竟什么时候认识这位笑果十足的女人?” “真的……很纯朴!”此话是褒是贬,只有说话的当事者自己明白。 *************** 电梯到达了十三楼—— “你怎么跑来了?”丁悔之等在电梯前,门一开,立刻伸长了手将里头的女人拉了出来。 “丁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表情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另有其他,丁悔之二话不说,头也不回。 香缇讶诧地让他拖着走,行经一名中年女人面前,她很友善地对她微笑,她也礼尚往来地回给对方一抹笑容—— 笑意只在脸上停留三秒钟,上扬的嘴角很快地下滑,哀嚎的请求:“丁大哥,你走慢一点啦……”她的两条腿快打结了。 又不是在赶火车,干吗走这么快? “你给我走快一点跟上!” 走进办公室,丁悔之撇下她的手,径自入内;“把门关上。” 香缇一头雾水,他那明显的火气教她纳闷极了,“为什么要关门?又没有别人……” “杜秘书不是别人吗?”丁悔之霍地旋身,因她没有事先告知的行径,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位女士就是杜秘书吗?”香缇眸心一亮,“那我得先去和她认识一下,免得下次来找你又被挡在楼下……”得知这项讯息,她可乐了。 “站住!”丁悔之被气得七晕八素,不禁怀疑自己说的是非洲土话,所以她才总是听不懂。 头痛……他的头真的很痛。 “你……安静坐下,行不行?”他几乎是半哀求了。 “可是……”香缇看着他,手指着门外,站在原地不敢动。 “过来这里坐下。”指着对面的沙发,一心祈祷她别再制造事端来烦他了。 “丁大哥……”香缇怯怯唤道,“你的头又痛了喔?”依言坐下,“这样不行啦,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只要你别惹事,我就不会头痛。” 瞪圆眼珠子,香缇辩驳抗议,“我哪有惹事?“冤枉啊,大人,人家她最近真的很安分耶。 “你突然跑来公司做什么?”倘若不是她的脑袋还算管用,恰巧想起敏敏可以帮忙,他根本不敢想象她会在楼下等多久,又或者教警卫当是闹事的疯婆子给轰出去。 她做事就是这么心血来潮,完全没有预告,天真的以为全世界人事物皆以她为中心,依循着她的作息与计划在进行。 “说起这个!”香缇真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丁大哥,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我来了?” “你当我是算命老师吗?”若非心疼,丁悔之实在很想一个巴掌招呼过去,看看是否能让她变得聪明一点。 “可是你知道我来了……” “敏敏打电话跟我说的。” 微张嘴巴,香缇恍然大悟,“原来敏敏挂我电话之后是打给你啊,难怪一直电话中……” “楼下的柜台小姐挡着不让你上来?” “嗯,她说我没预约……”香缇噘着嘴向他抱怨,投诉自己的委屈,不自觉地表露了小女孩撒娇的媚态。“所以人家才想和杜阿姨认识嘛,这样以后预约见你就会比较方便了。” 原来大公司的老板和行情看俏的名牌医生一样,除了预约的名单,其他人一律不见。 杜阿姨?敢情小妮子这会儿已经开始拉关系、攀交情了? 虽然有时她的行径教人气得想痛打她一顿屁股,然而没有心机的纯真却又可爱得紧。 “你刚才怎么和柜台小姐说的?” “我说我是你的朋友啊,但她不相信。” 蓦地,丁悔之神色瞬间晦黯,“只是朋友?那你天天问我爱不爱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的回答对你而言,又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这只是小女生的游戏?他不相信她懂得所谓的手段,可却清楚她的个性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我!”香缇嗅出他的不悦,心有些慌了,不晓得自己该要如何解释。“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爱不爱我……” 从来没想过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没有准备,最奇怪的是,她的意图明明就是为了实验,可是方才跃进脑海的答案,完全否定了它。 她对他抱存的心态,好像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实验那么简单了。 是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格外放不下?应该不是,至少在这件事之前的任何一天,她不会有过处女情结…… 他的喜怒对她很重要,平常的他已经不爱搭理人了,不高兴的时候更是一声不吭,这时候的他,总是教她无所适从……她是真的喜欢他的陪伴,即使他老爱批评她不够机灵,散漫的样子不像一般心思细腻的女孩,但她直一的觉得酷酷少言的他,好吸引入! “丁大哥,你……在生气吗?”香缇诚惶诚恐的问,小心翼翼地与他同坐一张沙发,但却保持了一个臀部的距离。 丁悔之的视线始终焦着在同一个点上,没有看她,“你到公司来有什么事?” 这是什么感觉!失望、沮丧!像个得不到爱情的少年,打开记忆的夹层,他的生命中未曾有过如此负面情绪。 是她挑起了他的注意,强迫他接受她,她那向来不掩藏、天天询问他的感觉的举动,不就是爱意的代表?难道是他想得太多、过于一厢情愿? 因为太久没有爱情,所以让他和个初尝情爱的年轻小伙子无异,是非不分,盲了双眼也失去了成人的理智? “我送午餐来给你……”香缇将保温盒自袋内取出,推至他面前,万般讨好的小媳妇模样。 她的心跳得好快,畏惧他的态度,说话的音量细若蚊鸣,努力想要弥补刚才的失言。 闻言,丁悔之错愕地抬眼盯着她,盘踞心海的yin霾因为措手不及的情绪入侵而缓慢散开。 是惊喜吧,他想。 或许她的个性生来就是率性,然时下愿意提着便当搭乘公共运输工具的女人可不多了。 “你送午餐给我?” 见他终于愿意正视自己,香缇松了口气,“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什么东西?”丁悔之挑眉问道。见识过她将厨房搞得杯盘狼藉的功力,他不得不但心家里的厨房此刻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很好吃喔……锵锵锵!”径自配着音效,帮他打开了保温盒,“你看!” 丁悔之目光瞟了过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不是色香味俱全的“便当”? 眼前的食物和他想象中的成品,简直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她说的便当其实只是一条条黄色的面条,除了面条,寻不着其他配菜的颜色……如果他原本还有食欲,看了这个“便当”之后,他宁可饿肚子。 “泡面啊!” “泡面?” “对,泡面。”香缇肯定且坚定的语气,不因他的置疑而退缩。“你干嘛用那种鄙弃的眼神?好啦,我早知道你们有钱人吃不惯这种简朴的速食产品,所以我另外还加了一颗蛋!”一副知之甚深,早已料到的模样。 “蛋在哪里?”听她的口气,好像加了一颗蛋,泡面的行情瞬间细涨增值万倍似的。 “嘿嘿!”她好神秘、骄傲的笑着,“你看!” 打开另外一只保温瓶,将瓶中的液体倒入盛着泡面 的保温盒里,然后主动帮他用筷子稍微搅拌,使之混合 一起。 “你在干什么?”丁悔之郑重发誓,他若吃下任何一口她带来的东西,请老天爷惩罚他这辈子永远当她的奴隶吧! 他真的、真的觉得很恶心,尤其在她用筷子搅拌过后——她的动作看起来像在汤里洗筷子! “我很聪明吧?”香缇得意洋洋的解释道:“我知道面放久了会吸收汤汁,变得烂烂的不好吃,所以特别把面条和汤汁分开来放,这样你就能吃到原汁原味的好吃泡面了!” “你刚刚说的是便当。”是他不够聪明,才会对她的手艺抱着期待,以至于现下落差甚大,情绪无法得到平衡。 “对啊,泡面便当。”香缇理直气壮的说。 丁悔之懒得搭腔,觉得自己被耍了。 “丁大哥?” “如果你饿了,就请将它解决吧,我不会介意。” 他的意思是……不吃吗?怎么可以!“这是人家特地帮你做的爱心使当耶……”巴掌大的小脸纠成一团,睁着哀求的眸子瞅着他。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习惯杜秘书帮我张罗午餐。”一成不变的商业午餐吃久了难免会腻,但和眼前的食物比起来,平日他的中餐根本是人间美食。 他的拒绝教香缇急得跳脚,连忙双手合十,释出最大的诚恳,“求求你,今天就吃我做的,好不好?” 丁悔之双臂环在xiong前,斜睨着她的可怜相,觉得事有蹊跷。 “为什么我非吃不可?” “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吃一口。”涎着笑脸,她极力推销。 “不好吃的东西,吃了一口就会变好吃?” “可是它真的好吃嘛!我煮泡面的功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呢,而且我还特地买了我最爱吃的统一肉燥面……” “你最爱吃的不等于我也爱吃。” “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泡面?”她得事先计算一下是否符合成本效益,毕竟不是每一种泡面都是十几元可以打发,倘若泡面加上交通费太高,她必须重新衡量自己的人工成本。 “我不喜欢吃泡面。” 这盆冷水真够冰的!香缇冷得直打颤。 “就吃这一次,好不好?”香缇几乎要跪着求他了,“明天我再想些其他的菜色帮你带来……” 这句话教丁悔之瞠眼,“你还来?!” 当然要来,现阶段缺钱的窘境,可不是一天、两天即能获得圆满的解决,“所以我一定要先和杜阿姨建立良好的关系……” “以后他们会让你直接上来。”她那直得不会转弯的脑筋,有时真的令人挫败得想自杀。 刚才他说的那一长串,她还听不出来其中的含义吗?难道事情非得挑明着说,她才会懂?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明天就直接帮你送午餐上来啰!”要不每天被挡下来,时间不晓得平白浪费了多少。 “无故献殷勤,你有何企图?” 香缇顿时一阵心虚,“我……哪有?人家只是好心……而且营养师说过,长期食用外食,对身体不好……” 丁悔之冷脸着她,不疾不徐回道:“吃你的泡面对健康就有益?”敢情她当他是未长智慧的三岁孩童,基本常识也不懂? 一段话说得七零八落,外加眼神闪烁不定,任谁一看都知道不诚实……说谎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她根本没那份本事。 “你快吃啦,我好饿耶!”愁苦着脸,香缇抱着肚子哀求。“你没听见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吗?” “饿了就把你的心血结晶给吃了吧!”省得浪费。 “我不要!”好快的拒绝,惟恐避之不及的嫌恶表情。 丁悔之就知道有内情,她的反应突兀地教人不得不起疑,“统一肉燥面不是你的最爱吗?”想瞒他,她恐怕还得修练个七八年的功力。 “我不想吃泡面了!” “为什么?” 香缇心烦,瞥了眼碗中的食物,再回头看他一眼,终于,耐心用罄,陡地扬声撒泼—— “不管、不管,我不管了!不管你吃不吃,你都要给我钱!”香缇任性负气地将自己摔至沙发里,伸长了手臂要钱,“三百块,不二价!” 气死人了,既然拐弯抹角要不到钱,她就直接表明来意吧!她是君子,所以坦荡荡! “三百块?”没人知道她在气什么,丁悔之只觉得莫名其妙。 “给我三百块,我要去买排骨饭!”不想被误会成敲诈的恶霸,她补充说道,自认理由充分,“反正我东西做来给你了,是你嘴挑不吃,不能怪我……收你三百块很合理,我绝对没有超收。” 解释了一堆,难免沾惹愈描愈黑之嫌。 “你没生活费了?”听到这里,丁悔之总算想起丁敏敏临行之前的叮咛;那么她今天这些奇怪的行径,也就不必过于讶异了。 正懊恼不已的香缇,闻言惊愣,“你……怎么知道……啊!”用力掐住嘴巴,她连忙摇头否认。 要死了,她怎么那么大嘴巴,一不小心就吐露了自己囊中羞涩的窘况,超丢脸的! “你的眼珠子金光闪闪,摆明缺钱。” 香缇尴尬得没脸见人,他讲话非得这么一针见血吗?而且每次都不留台阶给她。 “三百块包括哪些名目?”三百块?丁悔之发现自己真的高估她了。他以为她会要更多才是。 她不解地抬眼。 “你得列些名目给我,否则我的三百元不是付得很冤枉吗?” 香缇笑了,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笑容的弧度不敢过于张扬,“我真的没有坑你喔,三百块包括了我到这里来的车资、泡面的费用,还有我的时间成本……”瞄他—眼,“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丁悔之没有正面回答,走到了办公桌前,“你说想吃什么?” “排骨饭!” “一个排骨饭就好了?”虽然她的身材与时下的纤细美人一般苗条,但食量却是她们的两三倍大。 “如果还能加只**腿,然后一碗好喝的粉肠汤,一切就太完美了!”渴望的眸子不断释放饥饿的讯息。 “你到底几天没吃了?”调侃归调侃,丁悔之仍是准备拨打内线给杜秘书,请她帮忙订购两人的午餐。 试问,下厨者本身都不愿轻尝一口的东西,怎能勾起他的食欲? 既然他已看穿她的把戏,香缇忍不住想要哭诉自己连日来的可怜,“吃了好几天的泡面,好想吐……我已经好久没有尝到香喷喷白米饭的滋味了!” 丁悔之握住话筒的手掌猛地一紧,青筋迸现,她的牢骚教他体内的怒火迅地点燃,火速蔓延,“你说什么?” 香缇双肩陡地一缩,因为他没有预警的叫吼,“怎……么了?”而且他的眼神超骇人,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又做错什么事了?努力回想……没有啊! 她现在每天晚上都很安分,不但在他规定的时间上床睡觉,甚至每天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一同早起……呃,也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啦,若非被强迫性地挖起床,她才不管他那套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健康理论呢。 老实说,她几度怀疑他别有居心,仿佛要她早起只为了陪他一道吃早餐,因为通常用过早餐之后,他会赶她回房睡回笼觉……前后矛盾的行径,教人猜不透心思。 不过,在她像个傀儡般听从他的命令后,他对她的态度仍是不改,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人……她真觉得自己的牺牲一点也不值钱!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香缇提醒道,希望能够转移他瞪视自己的注意力。 “我耳朵没聋!”肝火再上升,丁悔之气煞这个全身神经死光光的女人。 他已经气得快晕过去了,他不信她没察觉,在他如此怒火高涨之际,她竟然一派无事状……真的、真的教人不说也罢! “那……你不请人家进来吗?” “进来!”口气很冲,却是针对眼前置身事外的小女人。 杜秘书一进入办公室即敏感地嗅察气氛的紧张,嗯,说紧张或许稍嫌过度严重,至少女方的表情看来还挺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辅佐多年的年轻老板。 适才在门外,她就听见了男性沉怒的咆哮大吼,原以为自己得了幻听,她的印象里,人前人后一个样、只有温文尔雅四个字形容的总裁,怎可能发出狮吼? 然,万万没想到,她的耳朵没有骗她,眼睛证实了一切,总裁绝对有着潜藏的暴力倾向,此刻他抡紧的拳头就是一大证据。 她发誓,她真的没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即使公司的生意教竞争对手抢了去,他也不曾将怒火彰显于外。 “杜秘书,你有什么事?”全身被怒火给炙烤,丁悔之忘了维持平日的形象,仍旧死命地瞪着香缇。 “总裁,这位小姐的包放在大厅忘了……”杜秘书话未说完,立刻教丁悔之给截了去—— “卓香缇,你丢三落四的坏习惯能不能改一下?” “我哪有……”他一喊到她的名字,香缇正襟危坐,不敢怠慢。 “你没有?”嘴巴喷着火,直往她的方向席卷,“杜秘书手上的包是谁的?” “人家急着上来找你,忘了嘛……”香缇着实无辜,他生气都不说原因的,这会儿她根本觉得他在迁怒。 他一生气,她心就慌,虽然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她受不了他超过一小时不与她说话。 “杜秘书,麻烦你帮我订两个排骨便当。” “小姐不是帮总裁送饭来吗?” “算了吧,我下午不想关在厕所里办公。”丁悔之讥诮的说。 这么明显的讽刺,香缇当然听出来了,她想抗议,可是为了避免火上加油,还是决定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两个排骨饭吗?” “嗯。”丁悔之没有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因为他的回答眼睛乍现惊急,不住的摇头。 “好的。” “等一下!”赶在杜秘书离去之前,香缇再也憋不住了,匆忙跳至他的身旁,摇着他的手臂提醒—— “丁大哥,你忘了**腿和粉肠汤……” 原先一肚子火的丁悔之,让她这一摇,软嗓一求,心头的热气缓缓散去,情绪得到了舒缓。 “杜秘书,麻烦你,另外再加一只**腿和一份粉肠汤。” “是的。”杜秘书强力忍着笑意,看见老板不自在的神情,她觉得有趣极了。 社交圈谣传首旗企业的丁悔之性向不正常,她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老板既非同性恋,也不是不爱美人只爱江山的工作狂,他只是开窍得比较晚。 如他这般行事有条理的男人,合该有一个活泼大方的女孩相配。 如今,那个女孩出现了! 第八章 这天,香缇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整个人看来无精打采,欲振乏力的样子说明了她的沮丧。 相较于平日的疯疯颠颠,丁悔之很轻易便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放下手中的商业周刊,抬眼问她。 “没有……”摇摇头,声音反映了低落的情绪。 “真的没事?”没事才怪。她一安静,他反而浑身不舒服,仿佛已经习惯有她在耳边聒噪。 “嗯……”扳弄着自己的指头,不知怎地,香缇觉得xiong口闷闷的,心情好沉重。 这种感觉,从她看完今天租回来的小说之后,就一直存在着,甚至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以前她喜欢缠着他聊天,问东问西,即便他的回应很少、态度很冷,她依然乐此不疲,可是今天,她真的提不起劲。 过了好几天吃穿不愁、快乐又逍遥的日子,今天早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静心想起了扛负的任务,诱惑他的任务,要他爱上自己的那个实验。 老实说,她真的忘了这件正事了,连续几天,她与他之间只是单纯的相处,实验的结果为何完全被她忽略了。 沉默一会儿,丁悔之收回了视线,“没事就好。”表面上看来话题似乎告一段落,实则不然。 他很明白不可能没事,但她不说,他就不追问,他太清楚她沉不住气的个性,一旦他不继续追根究柢,她会自己气急败坏地吐露所有的秘密。 香缇讶异,微耸着眉偷瞄着他,见他真的不理她了,全神贯注看着杂志的神情令她话之气结—— “我要看卡通!”捞来茶几上的遥控器,将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转了自。 “你看吧,我的杂志还没看完。”丁悔之头也未抬的说,翻阅纸张的姿态将他的斯文优雅表露无遗。 香缇又是一阵微愕……他居然没有反对? “我要看樱桃小丸子!”不信邪,她大声吼出自己喜欢的卡通节目名称。 “我不是把电视让给你了吗?”丁悔之好气又好笑,不懂她心里有话干吗不说,这般叫嚣只会喊破喉咙,收不到成效。 “这样不对!”香缇霍地低嚷,握紧了拳头,“不是这样的!”咬着下唇,深深的委屈与难过猛地攫住了她。 她好激动,丁悔之看得茫惑,“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对了?”今天的她,真的很奇怪,奇怪得令他揪心。 “你以前不会把电视让给我,你会骂我幼稚、长不大……”低着头,声音闷在喉咙里。 因为他没有凶她而生气?她该不会因他的训练而喜欢被虐待吧? “我今天懒得骂了。”况且再怎么说她,她仍是不痛不痒,老是故态复萌,那么骂或不骂有何差别? 静默无声,良久没有等到她的回驳,丁悔之真的担心了。今天的她反常得厉害。 “卓香缇,你又哪条神经不对了?” 话语方落,他听见了啜泣的哭声,细细弱弱。 丁悔之心陡地一惊,“香缇?” 他一出声唤她,香缇的情绪整个溃堤,悲伤迅速朝她席卷而来,“你不要理我……”双手掩面,她放声大哭。 “你哭什么?”丁悔之连忙放下手中的杂志,发现自己再也坐不住,扮不来冷酷了。 “我心情不好……” “好端端的干吗心情不好?”酗酒那次除外,他感觉到的她,每天都是快乐无愁的,也许她曾嚷着忧愁,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小女生为赋新辞强说愁的无聊行为。 抬起泪痕交错的小脸,香缇眨着蓄满泪水的大眼望着他—— 他真的长得好好看,人也好好……他让她的心好乱整理不好自己的心绪,她慌得只想哭。 “你今天做了哪些事?” “看小说……” 丁悔之等她继续说下去,然她的嘴巴已经闭了起来,像是画上了句点;他只好又问:“还有呢?” “我一整天都在看小说。”以前看小说是排遣寂寞与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可是今天看的小说却让她的心情低郁得无法释怀。 “所以是那些让你的心情不好?” 香缇先是点头,不到一秒钟又摇头,因话连自己也不确定。她的脑袋宛如棉絮一般轻、又似钢铁一样重,错乱得她就要发疯。 只因,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什么是爱?今天以前的她懵懵懂懂,喜欢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心情,更不曾仔细了解,然而就在今天,她发现自己突然开窍了! 看过的,十之八九皆是俊男美女配,男主角向来因为欣赏女主角的美而在一起,她不美,丁悔之却很帅,他为什么喜欢她,他喜欢她什么,她变得比之前更加在意答案了。 丁悔之因何爱上她?她既不美也不机灵,他会爱上她,全是因为配方的关系吗?倘若没有配方,他是否对她不屑一顾? 她非常想知道答案,不是因为实验,而是为了自己。 她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希望能够永远仰赖他而生存,就算失去谋生能力也无所谓……经过这些时日,她深刻的体会有个男人照顾、关心自己的生活起居,远远胜过一个人努力的摸索。 终于明白,为何敏敏喜欢和男友天天腻在一起……她亦是,恨不得分分秒秒看到他,只要他在身旁,她仿佛就有了勇气,心一定安宁。 实验会结束,但她不想和他结束关系。 研究室的工作也许带给她无限的成就感,然每天看他吃自己烧的莱,她可以获得更大的喜悦。 “香缇,你若有意隐瞒,我根本没办法帮你。”隐隐约约,丁悔之察觉到了她的伤痛……伤痛?她为何而伤痛? “丁大哥……你到底爱不爱我?”香缇成慎恐惧的问,向他证实了这许多次,尤以这次最为不安。 “除了这个一百零一号问题,你没有其他好问的吗?”丁悔之犹豫着该或不该对陷于低潮的她生气,但他真的感到无奈,同样一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不下百次了。 反复证实爱与不爱,她不嫌烦吗?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爱我……”香缇的一颗心揉满了惶然,没有自信的她,感觉不到踏实。 “我不是男人喜欢的美女……” 又来了!又是一个一成不变的问题。“我说过,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赏心悦目的美女没错,但不代表每个男人都这样。” 他的回答并未让香缇焦慌的情绪得到平缓,“我如果变漂亮,你会更爱我吗?”她有好多烦恼,只要能教他真正喜欢她,任何改变她都愿意。 “你想怎么变漂亮?” 丁悔之倒不是真的期望她能变漂亮,一个人的长相早巳固定,除非整型改变……他只希望她能够停止胡思乱想,倘若试着改变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何乐而不为? 香缇自己也很茫然,心里根本没有明确的主意与方向。“我会努力变漂亮……” 现下,她只想改变自己的模样,如果他能接受大家都批评邋遢的她,那么一旦她多钻研打扮,相信他会更爱变美的自己。 她想让他爱上真正的自己,真正的爱她,以不依赖配方的方式。 管他实验不实验,她只想追求真正且纯粹的爱情! *************** 没有人相信,她即是半个月前曾在公司掀起轩然大波的卓香缇。 那天不修边幅的轻便随性与此时容光焕发、清纯中不失性感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一直是这阵子首旗员工间的话题,所有人都在猜测她与公司龙头的真正关系。 “麻烦你,我找丁悔之先生。” “你是……卓小姐?!”因为过度惊讶,柜台小姐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头,痛得龇牙咧嘴。 “我是啊!”香缇很有礼貌地对她微笑,就在昨晚,她决定蜕变成一位迷人的淑女。 “卓小姐……总裁有交代,你可以直接上楼……” “你可以帮我叫他下来吗?”已经下午四点了,她急着回家做饭呢—— “好的……”为了将功赎罪,柜台小姐在众人哗然之下,努力找回镇静,连忙通报上层这个惊喜。 没有多久—— 丁悔之出现在大厅,走得仓促的步伐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双腿仿佛生了根,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敏捷的身躯突然间僵硬得无法伸展。 柜台小姐没有夸大,她真的变了,变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丁大哥……”他的眼神教香缇不自在,像极了羞怯的小女人。 “卓小姐?”跟在丁悔之身后、准备出去买迟来的午餐的杜秘书一样饱受惊吓。 着实是惊吓,因为她真的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转变可以如此巨大。 “你好,杜秘书。”香缇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杜秘书忍不住惊叹,“卓小姐……你好漂亮!” “真的吗?”她绝不是今天第一个赞美她的人,但她的眼神让人感觉最为真挚。 当她在发廊弄好头发,看着镜子里的成果,耳朵模糊听见设计师的赞美,那时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看起来顺眼了点;接下来前往百货公司选购新衣,不厌其烦地换上一套套有气质的裙装,专柜小姐一样不吝惜地给予欣赏的目光,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因此被捧上了天…… 直至化妆品的专柜小姐帮她化了一个简单素雅的淡妆,行经百货橱窗前,映在玻璃上的人儿,教她第一次认识俏丽两个字。 以往,她崇尚自然就是美,而今,她认为简单装扮后的自己,显得更有精神,整个人看上去朝气多了。 这样的她,让她更喜欢自己。站在丁悔之面前,她觉得自己更有自信了,一种可以不再依赖配方的勇气油然而生。 “总裁,你觉得呢?”杜秘书的叫唤,拉回了丁悔之陷入恍惚的思绪。 他打量着她,“不错。” “真的?”香缇好高兴,绷在心上的紧张卸了下来。、 他不当正面地给予她如此好听的赞美,向来只有刻薄的批评。 “丁大哥,你觉得我变漂亮了吗?”他的喜欢对她很重要。 丁悔之咳了声,示意她安分点,然而香缇了心急着知道他的观感,压根不顾场合是否不宜讨论私人感觉。 “你快说啊!” “你又跑来公司做什么了?”不想教世故的杜秘书与周旁看好戏的员工瞧出他的别扭,丁悔之巧妙地带开话题。 她总是忽略他的男性自尊、忘了顾及他的面子,在第三者面前谈论爱情的黏腻、评论他对她的感觉,难免给人暧味的想法,尤其人在公司,容易流于公私不分。最香要的是,他辛苦建立多年的正经、专业形象,几乎被她损毁殆尽。 “你给我的生活费我全拿去买衣服、鞋子和弄新发型……” 丁悔之横眉一竖,“你该不会花得精光,连吃饭的钱也忘了留下来吧?” 香缇尴尬地红了脸,“呃……你猜对了……” “那你怎么来的?” “走路……” “走路?!”丁悔之无法置信地扬高了声嗓,瞪视着她。太荒唐了!“原来你是运动健将,拥有两条飞毛腿?” 他那比广播器放送出来还要洪亮的音量,教香缇受不了地捂着耳朵,叫着求饶,“你别那么大声啦,我只走一小段而已……” “一小段?” “因为我身上只剩一百七十三元,所以当计程车的码表跳到一百,我只好赶快叫司机停车,下来用走的,不过幸好那时候已经快到你的公司了……”以前不看在眼里的一段路,穿着碍事的有跟凉鞋走来,真的很酸。 可是只要他喜欢,她甘之如饴,愿意继续学习当淑女、继续往美女的世界迈进。 听闻她的描述,四周响起了忍俊不住的闷笑声。她的形容维妙维肖,教每个人眼前依稀浮现那个画面,看到了她当下的狼狈模样。 丁悔之太想喝退身后那些不知死活的员工,然对人性的了解让他忍了下来,他知道现下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解读成恼羞成怒。 不过,待解决了这个麻烦精,他会来个秋后总结算!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不是给你名片了吗?” “可是你在上班,我不想打扰你……”香缇无辜地为自己辩白,她第一次体贴,没想到竞挨了骂……男人不都喜欢体贴懂事的女人吗?这是他亲口告诉她的耶! “你觉得现在这样不是打扰?” “我只是来跟你拿钱买菜,要不然我们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丁悔之气得说不出话,他听见了那些好事者抽气的声音,然后是他们一点也不懂得收敛的纷纷议论。 他们在谈——她已经与他同居,原来他喜欢如她这型的女人…… 他们的讶诧,让他顿时显得难堪,这个在他眼中天真的女人,在别人的感觉里,却是如此的不长进……而她从未因此感到困扰。 “丁大哥……你在生气吗?”他一径瞪着她,香缇心里好忐忑。 “你还看得出来我在生气?”冷笑或是苦笑,自己也分不清了,“你不是真的笨嘛!” “你笑一个……好不好?”她求着,“你不理人的样子限可怕……” 见她神色一黯,丁悔之竟又忍不住心疼……唉,他就这样栽在她的手里吗?众人不可思议,连自己也要质疑是否值得。 “丁大哥……”香缇不安地觑着他,很怕他就此不理她了。 丁悔之没辙,怕她又像昨晚一样哭成泪人儿,他可不想公司淹大水,且他实在缺乏安慰女人的本事。 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香缇霍地笑了,哪管他是否出于心甘情愿,他一笑,她就放心。“好可爱的酒窝喔!” 笑容灿烂得过火,烧红了丁悔之的双眼,陡地发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紧紧跟着他。 很多人抢着移动,找寻一个绝佳的角度,想要一赌他的秘密—— “总裁有酒窝?我怎么不知道……”杜秘书最是好奇,帮他这么多年,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方才因为地利之使得以幸运瞧见的女职员,好兴奋地尖叫,“总裁笑起来好迷人喔!” “我也有看到酒窝喔!真的好可爱……” “哎哟,我没看到啦!” “我也没有……叫总裁再笑一次嘛……” 大家鼓噪着,声音愈来愈大,丁悔之的心情随之愈来愈差。 香缇看见了他yin鸷的表情,担心轻唤:“丁大哥……你怎么了?” 丁悔之不想理她,很想一辈子都不理她,她真的丢尽他男性的脸了。多年来在员工面前辛苦树立起来的专业领导人的形象,被她这么一闹,尸骨无存。 “杜秘书,我今天早退!”拽起她的手腕,“走!” 她纳闷地被他拖着走,“去……哪里?” “回家!”再让她待在这儿丢人现眼,他就跟她姓! 第九章 丁敏敏永远没有办法相信,她的姐妹淘居然做出如此的糊涂事! “你说什么?”她嗓子拔尖,眸心闪耀着火花。 “敏敏……‘香缇震慑于她的反应,怯懦地缩着肩膀,那明显带着责怪的语气,教她一直低着头。 “你拿我哥当实验对象?!”丁敏敏很想用力摇晃她的双肩,甚至想要刨空她的脑袋,问问她究竟有没有辨别是非的智慧。 “我……” 丁敏敏震愕得无法平静,惶然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每一步都照着盛怒的火焰。“有没有搞错,原来一开始你就心怀不轨,接近大哥的意图根本不是为了帮他!” “不是——”一个眼神扫来,她心虚的噤口。 “你甚至将自己好心的计划说得百灿莲花,让我不疑有他的信了你!” 香缇求情的喊:“敏敏……” “不要叫我!”瞪视着她,丁敏敏的目光蕴满悔恨,“我没有你这种朋友!”她伤心、她心寒,她竟将自己的兄长推人如此荒谬的陷阱之中。 “我一直担心你的傻劲迟早会让你吃亏……”丁敏敏蓦地冷笑,冷冽的音波冰冻刺骨,“哈,结果我是瞎cāo心了!你怎会怀,真正的傻子才不懂得设计别人!” “敏敏,请你听我说……” “说什么?”丁敏敏正色娣着她,眼波里再也没有昔日的情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要我怎么向我哥交代?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哥很爱你?你没有神经吗?难道你一直感觉不到他对你的特别?” 她没有停止的责怪终于逼出了香缇的泪,连带的,一并释放了这些时日以来的心慌、不安。“我有……而且我也好喜欢丁大哥……” 因为压力好大、因为爱得没有把握,所以她对好友坦诚了事实,希冀她能给自己一些意见参考,岂知却换来了无止尽的怨骂。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计划一开始,她一心想着完成教授的托付,从未想过这许多可能衍生的问题…… “你真的喜欢他?”丁敏敏深深质疑,对她伤透了心,“喜欢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枉费她在出国之前再三嘱咐大哥得照顾她,如今发生这种事,会是她酿成的错误吗? 大哥太有责任感。倘若阿香不是她的好友,他不会特别关心她,不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不会让自己爱上她…… 大哥爱上了阿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他有意对她隐瞒,但他对阿香的包容与关心、看她的眼神,全是恋爱中男人的模样;打从她有了印象,不曾见过神态这般轻松的大哥。 本是美事一桩,无奈天不从人愿。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教授不负责任地落跑了,把研究专题丢给我们做……” “你可以找别人实验,为何挑上我哥?”说着说着,丁敏敏也忍不住想哭,“他何辜啊!所有人都晓得黄金单身汉丁悔之的眼里只有工作,大家都在猜测他的性向……”吸了口气,“好不容易他终于动了心,结果却是一场欺骗!” “我没有骗他,我是真的爱他……”香缇敛眉,好卑怜的倾诉,“我甚至好怕他喜欢我只因配方的作用,如果一切回到原点,他根本看也不看我……我希望自己赶快变得和你一样漂亮、一样会打扮,他说男人都爱美女……” “但是所有男人都不爱欺骗……”蓦然,一道冷得没有起伏的男性声音由门外传来,房内的两人同时凛住了呼息。 香缇的心在狂跳,每走一步都是折磨,当她用颤抖的手扭开了门把,立门外的男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教她听见世界崩落的巨响。 “丁大哥……” “我很庆幸,”丁悔之瞅着她,没有温度的开口:“自己提早看清了真相!”说罢,头也不回的上楼。 香缇僵立原地、眼神无助而狂乱。 三楼,今天以前,即使没有他的允许,她二样自由来去,然此刻她却举足维艰,怎么也无法追上他解释。 丁敏敏走了过来,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以女性的直觉与敏锐,她相信好友没有说谎她对大哥绝对是真心的。 “阿香?”丁敏敏轻拍她的肩膀,轻微的力道方落,她的眼泪同时坠跌,一颗接着一颗。 “别哭,我相信你了……” “丁大哥听到了……他不会再爱我了……”香缇喃喃念着,像她的眼泪一样,没有停止。 “到底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笨……”丁敏敏叹了口气,“你以为感情是儿戏吗?你再怎么天真,也不该拿自己的爱情开玩笑吧?” “敏敏!”香缇扑进了好友的怀抱,脆弱得像个搪瓷娃娃,“帮我,求求你!”无助地扯着她的手腕,感觉自己的心慢慢陨落,因为他的冷漠。 “以前我有困难你都会帮我……求求你,再帮我一次!我不要丁大哥生我的气,我好怕他生气、好怕他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抱着她,仿佛她成了自己的支柱,香缇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如果失去爱情、失去丁悔之,她会活不下去…… *************** 丁悔之整个晚上没有下楼,任凭丁敏敏有心想要帮忙,他不开门、不接电话,香缇只能无措地坐在楼梯间流泪。 终于,翌日一早,他提着公事包下楼,守在客厅一夜没有闽眼的香缇,赶忙上前拦住了他。 “丁大哥……” 丁悔之冰凉的眼底泛着不甚明显的血丝,淡漠地瞅着她,“有事吗?我赶着去上班。” 一股凉意自香缇的脚底窜了上来,穿透心扉,冻得她的脑子几乎无法思考。这副冷漠的音嗓,恍如对待一个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今天没有去晨跑?” “不想去,不行吗?” 他的冷漠令香缇觉得万分难堪,可是她不想放弃。“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她卑怯的请求,“几分钟就好!” 丁悔之望着她的姿态充满鄙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只是想解释,免了,我不想听;或者你想道歉,为我付出的感情感到不好意思?不管怎样,都不必了!” 对她的好感,在昨日明白她的意图与动机之后,他便强迫自己悉数收回,不再对她表示关心与呵护。 一度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结果,原来他所拥有的幸福,其实不过是一堆谎言堆砌出来的虚假……他是天底下第一号傻子,而她则是最厉害的女骗子! 太讽刺也太好笑了,纵横商场多年,多少老奸巨猾的企业家没遇过,面对那些人,他可以谈笑风生地巧妙化解他们无理的要求与条件,论何却败在一个社会经验明显不足的小女生手里? 只因她打着情爱的旗帜接近他,让他不设防,再辅以最无辜可爱的清纯,诱引他相信她说的每句话———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小心,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做事不该如此没有防备。 众人皆知他有惊人的冷静也有傲人的理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他鬼迷了心窍……事实证明,他不是柳下惠也非圣人,面对女人的挑逗,他只是一头被蒙蔽心魂的野兽。 可耻……也多么可笑啊! 他爱她,而她……根本不爱他! 倘若没有实验,她不会接近他;如果不是克了实验研究的成分是否有效,相信她亦不会每天喷洒着香水、涂着色泽诱人的口红,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每天问爱与不爱,只为了实验的进度;曾经,他为了她的不安全感头痛不已,一直苦恼着如何教她安心……孰料,他的贴心竟是如此愚蠢! 他可笑地成为了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她够狠、也够牺牲,为了实验可以不要自己的贞cāo,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该死的实验究竟有多重要! “丁大哥,我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香缇巴着他的手臂,他的疏离让她好痛苦,心揪成了一团。 “你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对你吗?”丁悔之瞟着她,扯着嘴角冷嘲,“在你这么对我之后,你竟想求我原谅你?”抽回手,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撇开她。 香缇失了重心,往后跌靠沙发,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的对待方式让她明白了他的寒心与失望,可是,她真的不是存心欺骗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我不应该拿你当实验对象……”香缇哽咽地抽噎,“但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她懊恼、她自责,可无论她怎么做,真的都唤不回他对她的好了吗? “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虽然你和别人一样会嫌我吵,可是你从来不会离开……你会瞪我,却继续坐在原处陪我……”过去的相处历历浮现眼前,或甜蜜或难过,让她更不想与他分开。 “你真的很好……”香缇咬着下唇,不让泪水落得太急,“我不擅长的家事,你会骂着帮我收拾……你好得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也一直努力着在改变……” 用力吸气,鼻涕依然流了下来,她以手背拭去,但如浪潮般汹涌的难过,却怎么也压抑不了,终于—— 她放声哭了出来,所有所有的不安与焦急,多希望能在泪水之中得到平抚…… 猝不及防,她用力抱住了他,哪怕得到的回应,是听见他的嘲弄或是直接被他推开。 “丁大哥,我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我不在乎实验结果……我不管了,我只想要你!” 丁悔之的心猛地一扯,沁出了苦涩。 即便她玩弄了他的感情,践踏了他的自尊,但她的眼泪依然彻底熨烫了他的心。 “我想和你在一起……” 咬着牙,丁悔之不愿心软,“来不及了!”吸口气,他将她的手臂扳开,“一辈子被玩弄这么一次就够了!”他不希望现下的决定再误了自己一次。 这一次,她伤得他够重了。 “大哥!”自二楼下来的丁敏敏叫住他,他们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丁悔之顿住步伐却没有回头,“如果你的朋友打算继续借住,从今天起,我回市区的公寓睡。” 闻言,香缇宛如被判了死刑,伤心得无以复加,浑身颤抖,“不要这样!”她叫道,“在你下班回来之前,我会撤走……” 垂着脸,香缇好困难地将话说完。 她不敢看向任何人,怕丁悔之脸上的鄙弃,也怕丁敏敏对她的心疼…… 心碎怎么了无痕,这抹锥心之痛会一辈子提醒她今日的错误。 *************** 午夜十二点,丁悔之回来了。 “你这阵子不是很准时下班吗?怎么今天这么晚?”等在客厅的丁敏敏,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气,讥诮的问。 丁悔之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就要上楼。 “你是怕和阿香碰头吧?”她站了起来,冲着他问,不讶异看见他身子微微一凛的细小动作。 “你想多了吧!”她跑到他面前,脾气一口气外放,“今天早上你丢下那么绝情的话,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你想她还有脸继续住下去吗?” “迟早她也是要走。”实验完成了,她也该走了。丁悔之不想理会内心深处的愧疚,强烈说服自己,他只是帮她找好离开的理由。 “走去哪里?”她反问。“研究室的教授不在台湾,她就没有薪水可领,先前租赁的房子也因付不出房租,而被房东赶了出来!” 丁悔之xiong口陡地抽紧,眉头深皱却不自觉。 丁敏敏注意到了,“你想问她睡哪里?”由不得他否认,续道:“放心好了,也许我常叨念她没用,但至少我够朋友、有义气,已经帮她找到饭店安顿好了!” 丁悔之的神情明显松放下来,见状,丁敏敏真的有种不吐不快的激动,如果不是她的**婆插手,她真的不晓得他要任性到何时。 没错,就是任性。 他任性地执着于发现真相当口的惊愕与痛恨,不愿敞开心xiong接受香缇之后的任何解释;即使她说了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为之动容的肺腑之言,他仍是气怒她最初的欺骗。 “大哥,任何事你闷我没话讲,但为什么谈感情的时候,你不肯诚实一点地面对自己心底的真正想望?” “你不是我,没有和我相同的遭遇……”他的真心换到的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或许还要成为众人讪笑的笑柄。 稳住心绪,丁敏敏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如果她不想三天两头听卓香缇哭诉。“好,既然她骗了我们是无法抹灭的事实,但你为何不肯换个角度想想,你最初看到的香缇和现在的她有什么不一样?” 她变漂亮了……哭泣的样子楚楚可怜,仿若承受了莫大的委屈与痛苦 “以前的你不爱说话,是她改变了你,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心态上年轻许多?”她始终相信很难有人不会为卓香缇所影响,她的感染力真的无远弗届。 “大学时代,我们一票女同学苦口婆心要她注意仪容,她理都不理,毕业之后,依然故我,我甚至认为她的懒散会持续到老……”丁敏敏认真的说;“她是因为你变得喜欢照镜子,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漂亮一些……” 丁悔之始终没有说话,听着妹妹叙述她的改变,一一收进了心底。 其实,他未尝没有察觉她的转变,他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丁敏敏很高兴自己的口水没有浪费。他的表情不再刚毅坚硬,有了松动的迹象,“大哥,阿香或许有错,但罪不至死,你知道她很单纯,思考模式属于单向道,她没办法想得太深、太远……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你要放弃这么单纯美好的女孩?” 她这个月老真的卖了老命在撮合,一切最好依照她的希望发展,否则她会累得吐血身亡。 “如果你真的想要放弃,至少再给她一次努力的机会……阿香真的很爱你,大哥,请你相信我,我和她认识多年,第一次看她那么难过……”尤其她想跪下求她帮忙求情的举动,真的吓坏了她,也深深揪疼了她的心。 她们认识好久了,阿香第一次如此执着、这般认真。 “她还想努力……她说,倘若你肯给她机会,她会努力让你爱上真正的卓香缇,不用药物,只靠自己。”不过是转达好友的意思,说着说着,她的鼻头竟然酸了起来。 丁悔之为之震撼,她的告白撼动了他的心,“她呢?”眼里写着急切。 “我不知道……”他的态度呈现明朗化,丁敏敏累得只想倒回床上休息。 为了他们两人的事,她不但得要克服时差问题,还必须连续熬夜……现在总算拨云见日。 “别装蒜,她人在哪?”他现在没有游戏的心情。 摊摊双手,摆明自己的责任已了,余光却偷偷瞄了眼二楼。 她很努力透露讯息,希望这会儿大哥别再当块木头,枉费她的用心才好。 “卓香缇!”” 丁悔之立刻转身上楼,丁敏敏很好心又给了一个极度暖昧的暗示一 “大哥,阿香绝对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当初为了诱惑你,她还学了套芳香疗法的按摩技法,有机会你不妨试试。” “丁敏敏!”丁悔之蓦地红了耳根。 “好啦,我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出去晃晃……不过你们和好过后,别忘了帮我换套床单啊!” 烫入耳膜的提醒充满性爱意味,丁悔之险些失足坠楼。 这个不正经的妹妹! 尾声 丁悔之敲了房门,在门扉开启之前,他的身体不停的扭动,变化着各种不同的姿势,努力想要寻找一个最自在的模样,却发现怎么站都不对。 他很紧张,思索着脑袋,苦思不得一个最好的开场白。 错不在他,怎么他反倒像是来道歉的人,手足无措。 终于,在他心思运转间,房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卓香缇,眼角有着残留的泪痕, “你又哭了?”他的第一句话,不在他想的那许多开场白之内。它很自然便脱口而出。 “丁大哥……”香缇无法形容心下的情绪,惊喜交加。 敏敏不让她搬走,说她根本不用搬,现在搬了以后还得搬回来,徒浪费劳力、多此一举罢了……她不懂意思,一整天惶然得哨不过气。 她说她有办法,要她撩着性子等好消息……而他主动找她说话,就是她说的好消息吗? “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可是你不理我了……”说着,一个抽噎,又要哭了。 “你再哭我真的不理你了!”丁悔之觉得自己的恐吓作风,真像在威胁一个七岁小孩。 丁悔之敲了房门,在门扉开启之前,他的身体不停 “好,我不哭……”香堤紧紧地闭上嘴巴,抑制着不让啜泣流泄,“我要你理我……” 唉,他真是无聊,想了那么多无谓的困扰,结果全部没有发生,他压根不用担心拉不下脸,因为不管任何时候,她都会主动求和…… 这样的她,总能消降他原本滚烫的火气。 “敏敏说你要帮我按摩?”大概心里有鬼,说这句话时,他的音量放得很低,提防隔墙有耳。 说到底,他仍是用了妹妹提议的不正经手法,来回温两人的感情。 这回她最好自己聪明的领悟,这即是他原谅她的最佳证明,不要又得他说破……话题重新摊开,相信两人都不好受。 “按摩?”香缇会意不过来,敏敏明明没说啊! “你不肯?”她的反应教丁悔之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不要就算了!” “我要!”出于反射地拉住他,并飞快用自己不甚机灵的脑袋,想着该要怎么帮他按摩。然后,她想起了昨晚和敏敏促膝长谈的某一段内容。 “你脱掉衣服趴在床上。” “好。”丁悔之乐见其成,动作迅速地像个急色鬼。“你要怎么帮我按摩?” “我有很多精油,你忘了吗?”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已经握了一个深色玻璃瓶。 “精油?”丁悔之敬谢不敏的摇头,“我不要。”翻了个身,他掀起被单掩住自己。 “用精油按摩真的很舒服耶!”香缇努力游说,鼓励他尝试一次。 “我不喜欢把自己弄得浑身油腻腻的。”被单愈里愈紧,加码注意力防备着她,生怕她霸王硬上弓地强迫他。 他没忘记她总爱将自己的喜好,加诸在别人身上的不良个性。 “精油很容易吸收啦,而且它有很多功效……” 丁悔之连忙打断她,“举例来说。”他一点也不想听她长篇大论。 “例如丰xiong效果,用过的都说好。” 丁悔之撇撇嘴,“那你一定没用。” 香缇讶诧,“你怎么知道?” “看就知道。” 随着他的视线往下,香缇看着自己的xiong部……好半晌,总算明白了他在调侃她的xiong部小。 “你好坏!”噘着嘴巴,她嚷着不依。 丁悔之教她这副小女人的娇态搞得心猿意马,“亲我。” 香缇呆愣,看着他,“我……” “亲不亲?”竟然迟疑,太不给他面子了! 香缇低头,在他的唇上快速啄了一下,害羞的红了脸。 “不够!”丁悔之并不餍足,手下一个使劲,让她的身子顺着他心引力的牵引,自然而然地倒向他的xiong膛。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丁大哥…”。”他们的姿势教香缇想起两人的亲密关系,感觉身子慢慢热了起来。 丁悔之的唇贴在她的嫩颈边,“不准你再回去那个研究室工作,听到没有?” “为什么?” “那里是个罪恶深渊,只会把你教坏。”毫无预警地用力一吸,她全身的欲火立刻被扬到最高点。 “啊……”她愉悦又舒服的低吟,喘息浓重,“你怎么和敏敏说的一样……” 丁悔之顿了半秒,“因为我们是兄妹!”敏敏果然是他的好妹妹,早他一步有了洗脑动作。 “答不答应?” 硬是拉低衣服的前襟,他的唇亲吻着她xiong前的肌肤,舌头在上头打转,粗糙的指腹则像恶作剧般,抚着她的肌肤。 “可是……” “还有可是!”加重爱抚的频率。 “嗯……”他的爱抚为什么如此刺激,好像揉开了她体内每一个细胞,在里面加入一种名为欲火的东西,让她全身热得像要冒出烟来。 “要不要听话?” “要……”感觉他的抚触,香缇的眼神迷乱,渴望着滋润。 “不准再去,答应我!”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甜腻呻吟,身躯性感的半弓,“我答应你,再也不去……” 丁悔之满意她的回答,更加费力地挑逗她。 在她心中,他果然比那个鬼实验重要多了! 耽溺感官的享乐,香缇全然不知自己承诺了什么,他弄得她好舒服、好舒服…… 实验与教授,全教她抛至九霄云外。 她的力量很小,帮不了全天下的丑女,但她相信,即使不漂亮的女人,一样会有疼她的男人…… 一本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