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养成计划》 楔子 时逢天下赤炎、蓝风、金玉三国鼎立。看似平和,实则暗涛汹涌,一场暗站正在展开。 蓝风国九公主,虽得见之人不多,其美貌却早已传遍天下,备受皇帝宠爱赐名水尘赞其如出水圣莲不染尘霜。 蓝风尚文文人墨客比比皆是,物阜民丰。蓝风皇虽富于心计却无治国之材,国家从上至下早已颓朽不堪,是年战乱,无奈之下便将九公主送至军事强大的赤炎国联姻。 而事实上是根本没有这个九公主的。九公主是蓝风皇出于对国家的忧虑而养的一颗棋。九公主七岁之时赐名水尘,是年十名七岁貌美女娃被暗中运至宫中。举止仪态无不按皇家标准训练,琴棋书画的清雅技艺,勾魂摄魄的狐媚功夫自是一流,刀枪棍棒也是信手拈来,更是请来世外高来训练忍术。每年皇帝都要亲自验收一番,每次便有一人被处死。 七年过去,只剩三人。蓝风皇思忖数日,将三人全数留下。其中风姿与功夫最出众者便作九主公嫁与赤炎国,另二人暂且搁置另作他用。 适逢连天大雨,和亲的队伍行至玉溪山处意外遇到山洪爆发,整支和亲队伍冲得七离八散死伤无数。九公主下落不明。蓝风国众无不哀悼,为传闻中绝世美容的九公主,也为前途未卜的国运。 一起天灾也让云云众人的命运改写交错,又似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关于群 女王地:171597586喜欢的亲可自行加群。敲门砖即书名。**地址:/oz 第一章 取名格桑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浅滩上,身体大概是因在水中浸得太久,失去了知觉。半晌,支起身子向高处的草地走去。阳光带着丝丝暖意洒下来,却让我觉得身上更加清冷,身上的深粉色的罗裙早己被划得破烂沾满淤泥。 痴呆的看着眼前将要干涸的似是河流又不似河流的一片水地,那水退下的地方露出片片粘着淤泥的青草。模糊记起是发了一场大水,好像是毫无防被的被汹涌的水流冲击。目光所及之处无不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洪流是多么强大。草地变河流,退去的湿地上躺满了高大树木的枝干。遍地淤泥,带着一丝臭味,丧命于洪流中的生命己然开始腐烂。 可,我是谁?缘何会遇上这突如其来的大水?甚至,连我昏死了几日都记不得。一切似乎都成了迷。微微苦笑,心底往上泛着无奈,很平静的接受着一切,似是很久之前便己习惯接受各种无奈。 扫视身边的草地,草地上朵朵花儿在洪水催残后竟是开得更旺,意识里识得这是格桑花,生长于高原。我不清楚为何格桑在这里生长,细弱的杆支撑着细小的花瓣,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我知道它有多顽强,风愈狂,身愈挺;雨愈打,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格桑,你是在给我信念吗?我微微笑,淡淡的抚着那小小的花儿道:“今日我取名格桑,定要如你一般生活下去。” 晒了半晌,身体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僵硬。继续上高处行走,一阵观望,终得见一条刚摆脱泥泞的小路。手里细细的树枝再也经不起我的重量,在迈上那小路之后便咔嚓一声折断,我应声而倒,昏死过去。 头痛让我眉头紧皱起来,浑身酸得似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模糊听得身边有人呼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顽俏又带着几丝关切的女娃脸,心没来由得一热,我嘴角上扬送去一个微笑。 只见女娃回头喊道:“爹爹,姐姐醒了。”望向女娃喊的方向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马车之中。些许时刻,一男子登上马车。只一眼,便觉不似凡人。一陇雪白的衣衫白得让人产生永远也触碰到的错觉,或许不是触不到,只是怕亵du了这份远离凡间的美。莹莹玉肤宛如那天池之中生长得绝世白莲一般清透又泛着出尘的光,细长如勾画般的眉下一双幽不见底的深潭,明明含笑却又仿佛隔人千里,那潭里似是永远不会映出任何人的身影。 “姑娘。”清渺的声音从那淡得几乎看不到颜色的薄唇中逸出,嘴角似是带上一丝笑意,与那清高的鼻梁一同将这绝世的容颜构筑的更加完美。 “多谢公子相救。”忙支起身子微微转了转看着清莲般的男子略有些失神的视线。 “是喜儿看见你的。”清莲还是那抹笑,在摸上女娃的头时却似带上了些许暖意。 我转头看着坐在边上的唤做喜儿的女娃,大概只有五岁左右,大大的灵眸镶在肉肉的脸上,长大之后定是个机灵活泼的主儿,着实让人看着就想亲近,我支起依旧昏沉又疼痛的头道:“谢谢喜儿。” “姐姐还是快躺下吧,爹爹说你很虚弱需要休养。”小女娃把我按倒在了卧榻上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傻笑。我听得无误,这女娃确实喊得爹爹,如此谪仙的人是要何等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不碍事,想必公子正在赶路,我稍事休息便可离开。”略带歉意的看着宛如清莲的男人。麻烦人总是不好的,心下却清明,离开这马车必是一番凄清的光景。 “你家住何处,我们可送你回去。你身子虚,不宜行动。”白衣男子摆摆衣衫在左侧坐了下来,掀开窗帘向外面摆了摆手。 “有劳公子费心,家住玉溪山下,现在怕是早己不知被冲去哪里。”嘴角勾出一丝略带沉重的笑。 “爹爹,我们带姐姐回家好不好。我喜欢姐姐。”喜儿跳到了男子身上,咧着嘴缠着男人的胳膊撒着娇,一副父慈子祥之相。嘴角又划上一丝笑,看到喜儿就想笑,似乎她真如名字一般能给人喜乐,心里似有一股热流涌过。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男子并不看我只是抚着喜儿,喜儿眼巴巴的看着我一脸的期待。 “多谢公子,多谢喜儿。”我不再抗争,再说就显得做作了。现在我需要的是一个裹腹安眠之地。 马车上再次进来一人,此女出落得鼻腻额脂腮红肤清杏眼秀鼻一张小嘴犹如妙笔点缀上的朱红,身形瘦弱,同是一袭白衣却不觉出尘只带一丝我见犹怜之感。 那女子上车后便甜腻的唤道,“表哥,粥熬好了。”手上一碗清粥散着浓郁的饭香,肚子这方觉得饥饿难耐。 “喜儿,把粥给姐姐端过去。”清莲拍拍身边的喜儿。 我欲起身谢过,却被喜儿按在榻上,小手端着碗拿着汤匙有模有样的喂我,那认真的小脸惹得我一阵轻笑打趣道:“喜儿真是懂事的好姑娘,将来谁若娶了喜儿定有福享了。” “喜儿不要嫁人,喜儿要跟爹爹在一起。”大眼睛坚定的瞅着我,又转头冲清莲咧嘴一笑,“爹爹也喜欢跟喜儿在一起对不对,爹爹才舍不得喜儿嫁人。”清莲不语笑着上前挪了一下摸上喜儿的头。我心中产生些许疑惑,又些许清明了眼前的状况。不由也淡淡一笑。 第二章 喜入文园 抵达青回城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一路攀谈,得知那男子名唤清曲,女子名唤褚秀,一路随行的还有些许仆役丫鬟。 马车终于停住,下了马车便觉心中猜测甚是正确,朱漆大门,门环含在那金做的狮头嘴里,门口两护卫装扮的仆役立在门外。此刻门正大开,正对一面雕刻着虎蛇相斗的汉白玉屏风墙。越过屏风墙,眼前是一大气富贵的院落,这与我想象中清曲的家是不同的,如此清明之人只应在那深山绿树清泉间才衬托得起。想想这大概只是我的执念罢了,此清家即彼清家,重商贾的金玉国首富,其宅院自是富丽堂皇庸容华贵。我浅笑,哪有人能时刻按自己的意愿存活。 我被安排在了芙园。芙园是喜儿的园子,本就是与清曲相住的清园最相近的园子。喜儿不依非要在中间与清园打通了一个门,于是芙园与清园就连在了一起。清曲安排我照顾侍候喜儿。而我原以为喜儿是个善与任何人接触的孩子,来到这清家才知道,除了清曲她几乎不理会任何人。这大概也是清曲留我照顾喜儿的原因了。 喜儿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清曲安排的学堂是青回城里有名的文园。 “喜儿乖,学堂里有很多小伙伴的。”我将学堂的衣服放在一边把怎么也不肯去学堂的喜儿抱在了怀里。 “喜儿不要去学堂,喜儿就要跟爹爹和格桑姐姐在一起。”喜儿把头一扭,说得甚是坚决。 “如果不去学堂那喜儿就不认识字,不让识字以后出门会被人笑话的。就院里那些哥哥姐姐们也都是识字的。而且,清曲爹爹喜好书法绘画,如果喜儿不学那以后怎么跟清曲爹爹交流呢?”我笑着摸摸喜儿的头,来了有些天了,还是不知晓喜儿的来历,若大的清府没人会谈及喜儿的来历。没错,清曲尚未娶妻,喜儿亦不是其私生女。不知为何,在我得知这一讯息的时候竟有一丝窃喜。 “那格桑姐姐识字吗?”小脑袋转了回来,眼巴巴的看着我。 “当然识字,喜儿不用怕自己一个人在学堂,以后喜儿上学姐姐都陪着喜儿一起去。喜儿上课姐姐就在外面等着,喜儿下课姐姐就陪喜儿一起玩。喜儿说好不好。” “恩,喜儿去上学,喜儿要识字,喜儿要和爹爹和格桑姐姐一起写字画画。”小脸儿终逸出一丝笑。 “喜儿最乖了,你清曲爹爹知道了定是高兴坏了。来快穿上衣服,去学堂可不能迟到,喜儿要是最优秀的学生。”我拿起搁在一边的学院服往喜儿身上穿。一阵淡淡的清香飘来,是清曲的味道。 回头淡淡一笑,“清曲公子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喜儿的。”府内的人都称呼清曲老爷,我怎么也叫不出这两个字。在我还未思忖好该如何时,他告诉我跟以前一样称呼公子便可。那淡淡的唇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笑意中藏着太多情绪。 “谢谢你。”那淡得几乎没有颜色的唇开合,嘴角依旧是那一抹似是千万也不会变的笑意。此刻,我竟觉得,我宁愿他把这丝笑意拿走。清雅如莲的容颜,那抹笑意映得百花也没了颜色。我心里泛着丝丝难过,不知是为我还是为他。 我知道他的谢是指我劝动了喜儿去上学。昨夜在清园池边的凉亭里清曲提及喜儿上学堂的事情。哪知窝在清曲怀里的喜儿硬是不答应,清曲拿十根糖葫芦也没换来喜儿一声去学堂。清妙的人儿竟是没了办法,我在一旁想笑又觉不妥,第一次见清曲吃鳖还是在孩子手里。所有事情都拿捏得当处理稳妥的人物竟是不会勾通感情的,是否,很久之前就把自己的心锁了起来再也不准任何人走进。喜儿是个例外,不知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例外。 马车早己备好了,文园与清府还是有些距离的,学堂大都建在城边较清静的地方。 一片柳林之间文园隶书的梨木牌匾挂在木架的门框上,这青回城之所以取名青回乃因其四季常青,己是秋日仍见绿柳。再望去,一圈儿的竹篱使这儿显得很有田园的味道,教室也是一溜的木屋,院中亦是多柳树。想必先生也是想远离俗世之人。 吩咐了车夫,我便领着喜儿进了文园。学生不多,班级也没有分开,不管是否是新来的都在一个授课房里。文园的教书先生脾气甚是怪异,招收学生必要入得他眼才可以,否则,就是再有钱也入不了文园的门槛。天下皆知,文园走出来的必是功成名就之辈。 进了授课房我把喜儿安置好,己经来了些许学生了,大到十一二小到四五岁。我也是好奇年纪差如此之多的学生要怎么统一授课。 人来得越来越多我安抚好喜儿便出了授课房,去了喜儿能看见的柳树下呆着。喜我在屋里一直朝我眨眼挥手,我打了好久的手势她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喜儿安静了,我呆在树下便觉清闲无事做,不自觉想起了清曲,不知他在做何。忽然,思绪被一声音打断,身后传来低喃,“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第三章 红影初现 柳林之中伫立一少年,身着与喜儿一样的院服,约莫十岁。一张脸虽还带着稚气却也开始显现出将来的俊逸非常,少年眉心缀着的一枚红痣使其也凭添一段风liu。 “小小年纪缘何如此感慨?”我且上了前去,与那少年比肩而立。 那少年见有人上前脸上略显惊愕,又仰天叹道,“深宅大院最不缺的便是是非。” “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自是千般心思,须知君子厚德载物,无需一直活在他人的臆测之中。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不可心存害人之心亦不可为人所害,不管身处何种境地都要谨记为人之道。昔日曾听得一言‘上善若水’,今日赠与你且未尝不可,虽只四字,其中深意自是受益终身。”少年眉头一直紧锁,似是经历了千般算计万般苦恨,让我不由心生怜悯,端的怕他误入歧途成了凶恶残酷之人。 “上善若水…谢姑娘。”那少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一分,脸上显出盈盈笑意,我心下思忖不知他是否真正明白我言下之意,却也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看着少年脸上的笑意,不自觉伸手揉上他的碎发,柔声道,“先生怕是要来了,快进屋去吧。”少年再次微微惊愕,脸上笑意更浓向授课房奔去。生于富贵窝里锦衣玉食却是烦恼重重,倒不如长于清贫之室可得快活童年。 又是过了些许时辰教书先生才姗姗而来,为何用上姗姗一词,且看那教书先生:大红色缎面衣衫,金线勾勒出百花繁盛之相,衣领甚宽露出锁骨及下的莹润肌肤;头戴金扇面黑发犹如瀑布泄下,一双上勾入云鬓的丹凤目,左眼尾细画一朵靡丽妖娆的桃花,鼻若玉石坊最精致的雕刻品,一双薄唇竟是莹润蜜色。待我还未回神之际那抹红影已翩然入房。耳边没有声音,眼前没了颜色,似是入了一个虚无的境地,天yin沉黑暗,凛冽的风中夹着把人脸打的生疼的雨点,雨水落地……地面竟是一片血海,沟沟壑壑里流着暗红的泥水,满目疮痍的尸体开始显现,铁制的盔甲早已崩裂,刀枪剑戟插满浮尸堆,我害怕得不敢嚎叫,一个红影飘入眼帘,我像是抓住唯一的依靠,拼命抱入怀中…… 醒来之时身在木屋之内,木屋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书案,几个蒲团,一张卧榻再无其他。看样大概是先生休息的地方。 “醒了。”红影再次飘入眼中,只觉得心口再次开始泛着犹如万蚁噬咬的疼痛。 “打扰先生了。”我强撑着身子起来打了个万福的礼姿。不敢再去抬头看那么红影,只知多看一眼便多疼一分。 红衣先生不语,在书案边的蒲团坐下。 “不叨扰先生清静,格桑先得告退。”说罢便转身欲行。 “你叫格桑?”身后传来一幽若深泉的声音。 我转向那抹红影福身道,“俗名秽字还望不要污了先生金口才好。” “唤我西月。”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样让人迷恋的声音,仿佛听上万年也不会厌也不会腻也不会烦。可我只刻只想离开,多看一眼,多听一句都让灼痛的心再插上一把尖刀。 我依旧低着头,“西月先生若无其它的事情格桑先行告退了,叨扰先生实在报歉,还望先生多海涵。” “无事,我一人也孤寂,若格桑姑娘不嫌尽可前来文园找我谈诗词论俗世把酒言欢。西月可是欢迎的紧那。”我顾不得礼数急急转身出了木屋,怕是再呆下去又要昏厥。 刚出了门便见喜儿在门口急得成了个小泪人儿。“喜儿。”我轻唤一声。 听得我的喊叫喜儿立时扑了过来,抱着我哇哇哭了起来,“格桑姐姐吓死我…呜呜…” “乖,不哭,姐姐没事,你看格桑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了,哭成花脸猫儿清曲爹爹可就不喜欢了。”我把喜儿抱在怀里抽出丝帕小心擦拭着喜儿的眼泪,这孩子哭得眼睛边上一圈都红了。 “格桑姐姐回家就让爹爹给你看病,爹爹诊脉可厉害了,一定不会让姐姐再昏倒。”喜儿扬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我,看来真是被吓到了。 “喜儿乖,格桑姐姐真的没事。来,跟姐姐说说你都学了些什么呢,我看看喜儿有没有很认真的听先生的话。”我牵着喜儿到了柳林里供人休憩的石块间一同坐下。 “格桑姐姐,先生还没有讲课呢。先生刚到屋里还未说话就急匆匆得飞了出去,我这才发现姐姐昏倒了。先生把姐姐送到了屋里就没去授课房,一直呆在屋里。我想进去看看姐姐,可是不敢,怕先生责怪。是喜儿不乖,喜儿不应该让姐姐一起来学堂的。明天喜儿就自己来上学,姐姐在家休息。”喜儿揪着衣脚,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这孩子心怀如此善良,怎会对任何人都不加理睬,必是心中受了重创。思及此不免一阵心疼,为何小小年纪不能拥有一个快乐的家,与爹娘相拥生活。摸摸喜儿的头,“喜儿真是懂事的孩子,可是不光喜儿想姐姐,格桑姐姐也想喜儿啊,格桑姐姐真的没事回头多吃两吃老母**补补就好了。喜儿乖,笑一个给姐姐看看,姐姐最喜欢喜儿笑了。” “嗯嗯,回家我就让爹爹吩咐人做老母**汤给姐姐补。”小脸儿上终于有了笑意,两滴眼泪还挂在眼角。我把喜儿拥在了怀中,喜儿是我的小福星,若无喜儿想必我早就葬身荒野亦或奔向其它未知的命途。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无波无澜,每日与喜儿玩闹与清曲相伴。 “对了姐姐,这是屋里的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说罢喜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底金线的锦囊,锦囊里装着一支银镯,银镯体细质轻上面镌着些许简单的滕蔓花纹是只普通的镯子,不过样子简朴倒是合我心意。又见锦囊里夹着一张字条,上书道:“银镯赠佳人,他年必相认。”想必是早上那个少年之物了。 “那哥哥人在何处?” “哥哥不让我告诉你他在哪儿。”喜儿说话间却是无意识的瞥向篱笆外。我向外望去,车帘掀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带着深深的笑意探了出来。我把镯子戴在了手上,轻折一枝柳朝他挥挥手,一切勿需多言。愿他也如喜儿一样能有一个清曲爹爹疼爱呵护。 “姐姐,你怎么认识那个哥哥的?……那个哥哥长得真好看。”喜儿瞅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才回头问我。小小年岁乱心思。 “早上的时候帮了那个小哥哥一个忙。喜儿喜欢那个哥哥吗?”我伸手戳戳喜儿己经羞得通红有脸蛋。 喜儿闷了半天又扬起脸来还是说了那句,“哥哥长得好看。” “喜儿也好看,喜儿要好好听先生讲的课,要听清曲爹爹的话,这样长大以后小哥哥才会喜欢喜儿。” “真的吗?”喜儿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倒是把我问得一怔。 “真的,喜儿这么漂亮哪家小哥哥会不喜欢喜儿。” “我要跟着先生好好读书识字,听清曲爹爹的话。长大以后嫁给小哥哥。”喜儿从石头上蹦下来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坐在石头上看着喜儿的样子轻笑,喜儿跟清曲一点也不像。谁也无曾料到,经年之后这年少的誓言竟成了圈住苦难的咒。 第四章 褚秀来访 也不知生了何事,文园的杂役来报说先生身体不适今天的授课取消把学生都遣散回家了。我与喜儿也早早回了清府。 回府的时候正赶上清曲出门去店铺巡视,喜儿也跟了去。清曲闻言我今日昏倒便打发我回园里休息,待他们驱车走远我方才回了芙园。 把喜儿的东西归置好,见天儿尚好便又拿出绣了一半的清荷图到园里的亭子继续绣。方绣了没几针褚秀便来了。 我急忙起身福身道,“见过表小姐。” “格桑姑娘不必多礼,快别折煞我了。”褚秀上前扶起我,拉着我的手一同坐了下。 被褚秀握着手感觉极不自然,我借故倒茶水抽了回来,“不知表小姐来芙园何事,喜儿小姐随同清曲公子出门去了。” “我是来找你的。我也是才来这清府,在这府里也没什么人可以说笑谈心的,一个人在房里孤寂无事便想起那日被清曲表哥救起的你来了。你被表哥安置在芙园,有喜儿与表哥相陪,怕是早就把我这同路人不知忘到哪里了吧。”褚秀理了理衣襟正坐,接过我递上的茶水掩面咂了两口。 褚秀巴掌大的脸上始终笑吟吟,端的是让人摸不透到底是何心意,心中不由想起今日文园少年说的是非之语,“格桑只是一使唤丫头怎敢忘了表小姐,格桑身份低微怎敢高攀与表小姐说笑谈心,格桑在这芙园只为伺候喜儿小姐,清曲公子喜儿小姐相陪之言实在令格桑惶恐。” “瞧你这话说道得,我可从没把你当下人看过,光紧着表哥让你称呼公子便知他没把你当下人看,且喜儿还一口一声姐姐的喊着,你怎生自降自己身份。”褚秀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我没在接话,褚秀的话让我无从回口只得立于一旁,她也没再拉我同坐只伸手拿起我搁置在一旁的刺绣瞧看。 “格桑姑娘果真心灵手巧,怪不得前几日家宴之时连表哥此等决计不轻易开口的人都夸赞格桑姑娘恬淡如水慧质兰心。”褚秀此话一出我才算是了然了她今日为何而来。遂开口道,“格桑必紧守做下人的本分尽心尽力伺候喜儿小姐。” “格桑果真是明事理识实务,格桑姑娘忙着刺绣我也不便多扰,喜儿回来的时候勿要忘了替我问声好。”说罢便欲起身离开,不巧的是褚秀一脚踩在了自己长长的裙摆上我本能的伸手去扶住她,只听她低吟一声硬是从我手边滑过跌落到了地上。芙园门口飘来一抹雪白,我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那里。回神的时候那抹雪白已然飘至身边。 “我去屋里把东西归置一下。喜儿,来,我们进屋去。”见清曲将褚秀扶起,我便拎起喜儿淘唤来的大包小包知趣的招呼喜儿一同回了房间。 方合上房门喜儿便把东西一股脑的扔地上,嘴里愤愤道,“那个狐狸精坏婆娘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清曲爹爹。哼!” 我忙上前捂住了喜儿的嘴,“喜儿莫要乱说,表小姐与清曲公子乃表兄妹自然比旁人亲近些。快快给我看看喜儿今天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哼!”喜儿一扭头直奔里屋去了。我方要去追之时却听那清渺的声音传来,“格桑,你屋里的金创药还有没有。” “有有有,我这就去找。”顾不得喜儿,我又奔向边房里去找金创药。我找到药回来之时清曲和褚秀己然在堂屋坐下了,褚秀半卧在软榻之上,清曲坐于软榻对面的茶几之侧喜儿不知何时爬到了清曲怀里。 “秀儿手擦伤了,你替她清洗一下涂上些金创药。”我向清曲福了身便去打水来给褚秀擦拭涂抹伤处。褚秀的视线始终落在清曲身上,一双杏眼玄然欲泣,任谁看了也要生出抱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的念头。爱慕的光线里忽得多出了几丝恨意,我心惊,转头见喜儿手挂在清曲脖子上,清曲只笑着任喜儿闹腾。视线收回到褚秀的伤上面,心里暗叹只盼这番疼爱不要给喜儿惹上祸端才好。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我还在想喜儿的事,却听清曲念起我搁在软榻后面书案上的闲时胡乱写的词。喜儿性懒图省事,把软榻饭桌书案什么乱七八糟的能用得着的东西全搬到了堂屋,清曲也随了喜儿的性子。 “清曲公子见笑了。”收拾妥帖了褚秀的伤口,粗略回了清曲一句我便退了出去。我真真正正的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名利钱财于我何干?可心里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愿在清曲面前折了身份。有人的时候我便会选择离开,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有一丝期待自己不是下人。 我回了院子继续绣清荷,心思却定不下来。褚秀的眼神,总让我心里发堵,是痴情,痴情没错,痴情过了就会生出万种心思。人是最善变的,好人可以变坏人,坏人也可能变好人。说到底,何谓好人坏人,唯利益尔。“啊……”手里的针刺到了手上,不由一声低呼。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白色的身影便飘了过来,清渺的声音问着,“怎么了?”我怔住了,越过那白色的身影看见了脸色yin晴不定的褚秀。我慌得抽回手道,“我没事,表小姐受伤了,清曲公子还是快送表小姐回院吧。”说罢便福身收起未绣完的清荷回了房。 “喜儿,快快住手。”一回屋便看见喜儿拿着把剪刀在褚秀躺过的软榻上乱剪。喜儿也不理睬我,一个劲的剪,小脸气得通红,也不知这褚秀到底做了何事招来喜儿如此怨恨。 见劝不住喜儿我便上前伸手夺剪刀,“喜儿乖,把剪刀给姐姐。”没料想喜儿发飙之时的力气之大,一不留神便被喜儿甩倒在地,头正好在茶几角磕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上去便摸了一手血。喜儿吓得呆愣在了一边,我起身夺过了喜儿手里的剪刀收了起来,方要去打些清水清理伤口便见清曲推门而入。 在我的错愕和惊慌中被清曲抱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你坐好。”说罢便打来了水替我小心的清理伤口,那张好看的脸离我如此之近,他眉头紧锁,脸上写着那种叫心疼的情绪。清曲的手很轻,我感不到一丝丝的疼痛,属于清曲的香味沁满了我的身心,我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呆怔在坐在那儿。脑子里想不通为什么今日清曲会如此反常,或者说有些事情我并不想承认……只觉心隐隐地疼了一下。 喜儿此时己然回神,蹲在我身前也不出声,眼泪一对对的一直掉。我忙把喜儿抱了起来,“喜儿乖,不哭,喜儿哭可丑了。喜儿还没给姐姐看今天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呢。”怀里的小人儿还是一直哭,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我,眼里写满了内疚。“喜儿以后再也不会弄伤姐姐了。姐姐不要生喜儿的气好不好。” “姐姐怎么会生喜儿的气呢,只要喜儿听话姐姐高兴的紧。快别哭了,再哭小哥哥怕是都不要你了。”我打趣道。 “不要,喜儿要嫁给小哥哥。喜儿不哭。”说罢一抹眼泪又咧嘴笑开了,手背上不知何时弄上的灰,这下全涂到脸上成了个花脸猫。逗得我直乐,一边的清曲也跟着笑了起来。瞥向清曲之时心里又沉重了几分。但愿是我自己乱想吧。 第五章 癫狂贵妇 时间催人醉,回忆的闸己关闭,失去所有的人又该为谁驻足,为谁容。丛中花花相依,繁复的枝节里种植着千年的纠缠,是悲是喜是幸福还是终成一场空洞的梦魇。 时己入秋,天开始变凉。自那日我在文园中昏倒之后清曲便不再让我陪伴喜儿去学堂了。芙园里的菊开得很繁盛,我最喜那明黄色的,总觉得看着那亮亮的颜色心也跟着亮堂起来了。古有诗云,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端得不知诗人是何心思。清曲也因着外面商号出了点问题也出了远门有些时日,我一人在若大的园里就更显得冷清。 清荷图只差最后一抹绿。这日闲来无事,我便出了芙园的院门想去清府其它的地方走走。来了清府这么多的时日竟是也没正经的转过清府。 芙园和清园算是比较小的园子,芙园中只些许花草竹木及一休憩的凉亭,清园跟芙园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汪清池,池水清可见底,并无种植上荷花也未刻意的去放养锦鲤,仅是一汪清池,看多了荷田这倒显得别有一番风情了。 顺着园前的小径向府深处走去,府里到处都还蓊郁。青回青回,传说当年九天玄女下凡历练,在这金玉国与一男子一见钟情,两人结成夫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只是那男子悲秋之情甚重每至秋天便心伤成疾,九天玄女见不得心爱之人伤心悲戚便施法让青回长青。 清府前院门庭与后院是分开的,入了后院便是一个个独立的园子,后院一个大大的花园依着花园便是一片荷田,长长的回廊回头花园和荷田九曲十八湾,供人驻足的凉亭也是繁多。园子冗多,大抵围着花园成对称的样子,想是之前妻妾子女们住的地方。 青回纵使长青,这花也是少了许多,花园里开得最多的就是菊,还带着些月季之类的。若大的清府并无多少人,只有早上的时候会有些打扫的人,然后一整日如果无事的话都很少见人。我喜欢这样的清静,仿佛这空间中只有我一人存在。清幽之处的美妙是不可言喻的。再向花园偏僻处行走时隐约听到旁边园子里传来有些癫狂在笑声,心下好奇便顺着那笑声寻了去。 癫狂的笑声从锦园传来,我站在门口犹疑着要不要进去,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安。院里飞奔出来的人把正在思虑要不要进去的我着实吓了一跳。我抓住了掐着我又臂乱摇的双手,掐着我的女人看年纪约摸小四十,虽脸上有此岁月的痕迹却也遮不住人对她年轻时美貌的遐想,发髻梳得倒华贵一头金衩银钿也稳实,只是被她这疯癫的举止弄得有些零乱。身着一袭金红厚缎面衣服,混身散着贵气。 “魔鬼……哈哈……你们都被骗了……清曲就是个魔鬼……哈哈哈……无知的人…哈哈哈……清曲是魔鬼…”贵妇还在不停的癫笑大喊。 怕这贵妇的呼喊招来其它人我便强势地拉着贵女向园中走去,口中低声唤着,“夫人,我们回园。”话刚出口贵妇便停止了呼喊,头转来转去的看着我,眼神里颇是……奇怪?那眼神里的确是奇怪,好像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一般。转瞬间那贵妇又开始了癫狂的笑,嘴里依旧喊着,清曲是魔鬼之类的话。心里有丝好奇,却不由下了个狠心把这丝好奇斩断,直觉告诉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贵妇喊累了便伏在精雕的红木大床上睡下了。替贵妇盖好了被子便欲急急离去,差不多要去接喜儿了。出了堂屋门却一眼看见褚秀站在锦园门外,我忙上前福身,“见过表小姐。” 我还未立定褚秀一巴掌便扇了过来,嘴里喝道,“居然敢擅闯锦园,你好大的胆子。”我并未料想褚秀会动手打我,霎时惊愕的抬头对上褚秀的眼。不料这一举动更引得褚秀的愤怒,伸手又要掌过来。待我刚要伸手抵抗的时候那贵妇出来了,一把抓住褚秀的头发照着褚秀的脸啪啪就是两记耳光,嘴里喊道,“在我锦园也有你这个贱人说话的份。” 褚秀眼里刹时含满泪水,“姨妈,我是秀儿啊。”姨妈?这贵妇…… 我忙拉住了还要继续扯打褚秀的贵妇,“夫人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表小姐,您请先回吧,我来安抚夫人。”闻言,褚秀愤恨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扯开抓着她的贵妇便飞快跑开。贵妇还在冲着衬秀离开的方向乱挥舞着手,看着褚秀的眼里是一股浓浓入骨的恨意。 当不希冀被触碰的秘密被触碰,一切都开始向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开始悄悄细微的发生改变。无法驻足,也无法回到过去,剩下的仅有一句如果而己。如果我今日没有因闲得发慌而观望清府,如果我忍住我自己的如奇心,再如果当初清曲没有救我,所有的痴缠孽缘是否都以可避过。 未几日清曲便回府了,接着第二日便让我搬到锦园侍候楚夫人。喜儿哭闹得凶也还是没能改变清曲的意愿。那贵妇是清曲的母亲,名唤子楚人称楚夫人。我一直以为楚夫人是患有失心之症的,不料搬到锦园之后却发现她神智清晰温宛可亲,丝毫没有那日的癫狂以及动手打褚秀时的爆躁。楚夫人说是她让清曲把我调来锦园的,想找个伴儿。我笑笑不语。楚夫人待我是极好的,从不把我当下人看,知我喜书便时常拿她的藏书给我看。没了喜儿粘在身边心里总是有丝许空荡荡的,而这楚夫人身上总有一种我难以言喻的东西,说不出是哪儿出了问题,却又总觉哪里不对劲。 锦园是大夫人住的地方,较之清园芙大出了许多,园中亭台楼阁样样齐备,楚夫人喜静,园中多植常青树。会客的堂屋几乎被舍弃,平日只呆在邻近园中荷田的偏房里。若大的房间摆设甚少,屋里几根粗粗的柱子上挂满纱帐,纱帐里一张玉石的床如同平地生起一般。从高高的屋顶悬下来折厚重纱帐把玉床内的情形遮挡得个严严实实。 楚夫人性清淡,却喜极艳丽的色彩。每日都会在镜前给自己仔细的化妆,我搬来之后她便每日在我脸上画来画去,原本平淡的容颜在楚夫人的手下竟是生出几丝妩媚。 这日我正在找那还差一抹绿的清荷图,却听楚夫人唤我进屋。 “夫人,什么事儿。”我赶紧放下手中正在翻找的东西向偏房去。 越过纱帐,楚夫人坐在偏房矮方桌前的软垫之上向我招手,“桑儿,快过来!你看我给你找着什么好东西了,保准你喜欢。”闻言我掀起层层纱幔快步向楚夫人走去。只见楚夫人桌前放着一把极其平朴的七弦琴,外行人自是不知这琴的妙处,懂琴之人无不期冀得到这架七弦琴——绝。 “夫人果然神通居然能得这令天下琴者神往的绝。”我跪坐在旁边的软垫上细细的看着这绝,古朴略显陈旧的木身萦绕这一股神秘引人遐思的气息。 楚夫人温腻的抚着我的发道,“桑儿可会弹琴?” “夫人您对格桑太好了,将举世无双的化妆技艺教给格桑,格桑便已心满意足。这琴艺乃名门闺秀修身养性的技艺格桑怕是消受不起。” “鬼灵精的丫头就会跟我打马虎眼,你还没告诉我你会不会弹呢!”说着一记粉拳向我袭来。我慌忙抓住楚夫人的手道,“格桑不才学过几天,怎敢在夫人面前献丑。” “来,抚一曲《蝶恋花》给我听听。”说罢便将绝推到我面前。 意识里悠扬哀婉袭来,手指触上这绝便停不下来,似是有千年万年的情绪需要释放。一抹红影又出现在脑海之中,却依旧看不到容颜。 楚夫人把我从意识里拉了回来,“桑儿桑儿!快快别弹了。”清醒之后觉得手指疼痛方才察觉指尖出血了。凝红的血沾满琴丝滴入木身,茵出的血渍竟合贴的如同原本就在琴身上的花一样。 “夫人对不起,我这就把琴拿去清洗。”我满脸愧疚,甚是惶恐,如此珍贵的琴竟然被我所累沾满血污。 一旁的楚夫人倒是笑开了,“这琴乃千年玄木所制,极具灵性,今日血融说明此琴与你有缘,这琴就赠与你了,你且好生爱护,以后可要多奏些美妙乐曲以解我深宅幽居之闷。” 我跪拜楚夫人,嘴里道,“格桑谢过夫人,格桑定当好好爱护此琴。” 楚夫人伸手把我搀了起来,“快些起来,我自打头一次见你就心生欢喜,这才找曲儿将你强要了来。陪伴我这孤寡之人怕是件无趣的事情,过些日子若你想回芙园便搬回去吧,我看得出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喜儿那丫头。” 我抓住了楚夫人的手,这个命途定是有过不平的女人对我如此之好,不管她有怎样的过往过者有怎样的目的,她对我的好是真真切切的,我不会将这好抹掉遗忘。“夫人待格桑的好格桑铭记于心,格桑愿侍奉陪伴夫人,绝无半点勉强之意。”递上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个中深意彼此心中皆明朗。 第六章 喜儿之疾 锦园是不准人随意进出的,喜儿自然也不能来找我。而楚夫人又每日要我坐陪故跟本没有去探看喜儿的时间。时日久了思念逐渐浓深。见我思念喜儿甚重楚夫人便打发我回芙园住上几天。我满心欢喜的向芙园奔去,万万也没有想到的会是这般光景。 我算着喜儿从学堂回来的时间,摸着点儿去了芙园想给回家的喜儿一个惊喜。到了芙园时却发现芙园里满是行色匆匆的丫鬟,心不由紧张了起来,向屋里冲去。刚行至房门便被清曲拦住,“喜儿得了瘟疫,你不能进去。”我霎时震住,喜儿怎么会得瘟疫,那又灵动的眸子还一直在我脑海中转啊转,一直未曾合上。我推开了拦着的清曲,向房中跑去。 喜儿躺在里屋的床上,那又灵动的眸早己闭上,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脸上挂满汗珠。我跪坐在床前,握着喜儿的手,摸着喜儿的小脸,这么活蹦乱跳的一个小人儿怎么说得瘟疫就得瘟疫了。前些日听闻青回城有瘟疫散播,我也就听听没当回事儿,怎么也不会想到喜儿居然感染了瘟疫。想起那日我搬离芙园喜儿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我不由一阵内疚,我是对不起喜儿的,她如此惦念我,而我却一直未曾来看她,连她得了瘟疫也不知道。 “喜儿,对不起……姐姐来晚了……从今天起姐姐来照顾喜儿,喜儿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姐姐还要和喜儿一起放风筝,荡秋千,踢毽子。外面ju花开得正旺,等喜儿好了姐姐就给喜儿来一桌ju花宴保准喜儿直流口水……喜儿不是还要嫁给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吗?喜儿笑起来可漂亮了,任哪家小哥哥见了都会喜欢的……喜儿………原谅姐姐来迟了……” 没人乐意伺候染上瘟疫的人,我把照顾喜儿的任务接过来之后其他的丫鬟立马走光了。人果然是最趋利避害的东西。 清曲倒是日日过来询看喜儿的病情,我也算明了了为什么喜儿会对初次见面如此亲近,喜儿是去年清曲去边境商号处理事物时捡回来的,清曲说喜儿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喊爹爹,觉得有缘便带回来了。对喜儿,心里又多出一丝心疼,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母忍心遗弃。一个四岁的娃娃,呆呆的抓着一个陌生人的衣脚闪着灵动的眸子喊着爹爹,任谁也无法拒了这娃。 过了些天了,喜儿的病仍旧没见好转。自我过来后就没有清醒过,我心里开始涌上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害怕?着急?难过?我的心每天提在了嗓子眼上,与喜儿同吃同住生怕错过了喜儿的任何状况。看见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就有如针扎一般,恨自己的无能,无法年喜儿从病痛中脱离。所有这本属于常人的情感我竟是感觉初次出现在我身上一般。 本该秋高气爽的天儿竟下起来连日的雨。喜儿还是没有好转,我依旧每日喋喋不休的在她床前说道,生怕她因听不到人的听唤而离去。这日忽然想给喜儿弹上一曲,喜儿还从未听过我弹曲子。 叮嘱了清曲几句我便离了芙园向锦园奔去。刚入锦园便见楚夫人端坐在园里的凉亭里凝望着园门,一场秋雨一场凉,濛濛的雨下着,园里的一切都如刚洗过一般,颜色比前些日我离开的时候更分明冷清。楚夫人就端从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心里某些地方觉得不舒服,像是一只利爪的小野猫在撕扯我的心一般。在我来锦园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吗? “夫人,天这么冷还是快些回屋吧。”我穿过荷塘上的小径向凉亭奔去。 楚夫人见我来了之后脸色瞬间温了起来,呆滞的面容上挂一了一丝笑意,“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这个扰人心的小猫给盼来了。” “喜儿染了瘟疫,打从我过去就一直昏迷,现在还没醒。我是回来取琴的,我能做的也只有守着她而己……” “瘟疫?”楚夫人的眉头皱了一下。 “恩,前些日还在锦园的时候便听闻城里瘟疫横行,只是没想到喜儿也被传染了。因着年纪小,有些烈药不能用,大夫也束手无策,现在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嘴角不由挂上一丝无奈的笑,眼里却忍不住开始充盈起眼泪,这么多天,一直守在喜儿身边,从未有眼泪涌上,纵使心里再难过也不会想哭。来了这锦园,见了这楚夫人,一股想哭痛恨自己无能的感觉涌上心头。 见状的楚夫人忙伸手把我揽在了怀中,“莫要着急,我这儿还有一颗灵药,也不知有没有用,你且拿去给喜儿服下,死马当活马医吧。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快快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里就闹得难受。来跟我进屋,你看你天凉子也不知加件衣裳,这才去了芙园几天就瘦了一圈。等喜儿好了立马给我回来好生调养调养。”闻言我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来。命运真的很让人抓摸不透,当初我只以为自己是招惹了一个癫狂的疯婆子,却不想她竟成了给我温暖给我依靠犹如生母一样的温婉人儿。我只告诉自己我只要守着她对我的好便可,我刻意让自己无视她绝世的妆技,刻意无视她将世人争破头也争不到的“绝”视为玩物的赠与我,刻意无视她落在芙蓉帐内的腰牌,刻意无视她随意赏来的种种灵丹妙药,刻意无视她……孽根己深种,这一刻便注定了日后要承受的足以压碎人三魂七魄的苦痛。 收了楚夫人给的灵药,带上“绝”便匆匆回了芙园。 给喜儿服下药丸我便把琴安置在床对面的窗过开始弹奏。一曲又一曲,那日留在琴上的血渍现在更是与琴浑然一体。我双眼紧凝着喜儿,手下不停的抚着,所有的心思全入了这琴声,只盼楚夫人的药能有效能将喜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清曲闻声也进来了,也不言语只是站在门边,屏风旁,盯着我看,良久之后又看了看床上的喜儿。那时我的根本无暇去注意那时的清曲眸子里开始出现的一丝异样与坚定。只疏漏了一眼便落下了一片流年,辗转的步伐在多年之后再也无法比肩而行。 第二日我还是如第一日一样坐在窗过弹琴。绝的声音幽幽盈满了整个房间,仿佛我把门关上了,这乐音也不离去了。喜儿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我兴奋的跑向了床过握上了喜儿的手。喜儿终于醒了。当我再看见那双大大的眸时,心里的快乐与激动无以复加。 “喜儿喜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清曲公子,喜儿醒了……喜儿醒了……喜儿,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饿不饿?我说了要给你做ju花宴的,你快些好起来,不然ju花怕是都要开过了。”提了好些天的心终于放下了,激动的说起话来都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一阵清香袭来,在这充斥着草药味的房间显得分外沁人。“喜儿醒了?”言语间也是抑不住的激动。 “格桑姐姐,喜儿想你。清曲爹爹坏,让你走还不让我去找你。5555……”刚醒来的人儿又哭了起来。肉肉的脸这些天被折腾得硬是瘦成了小瓜子,两只大眼含泪更显得满腹委屈心酸。我忙伸手抱起喜儿,伸手拍着喜儿的背道,“喜儿乖,格桑姐姐不是在这儿吗?喜儿不哭哦,清曲爹爹坏我们一起打他,喜儿快不哭了。喜儿乖,喜儿乖,喜儿乖……”我轻喃着,喜儿在我怀里又沉沉睡去了,小小的脸上回复了些红润。 边上同样纠心了多日的清曲看着在我怀里睡去的喜儿,轻笑道,“这属猫的,我疼她一年还不及你一月,不过是将你调离了芙园就要跟我拼命了。不知知道你还要回锦园又要如何兴风作浪咯。” “你为何不让喜儿去找我?夫人是太久没人作伴所以我一去便天天拉着我聊些有的没有。这些天我也天天想喜儿想得紧,夫人见我食不得安寝不得眠这才打发我回芙园住几天的,没想成一回来便见喜儿病了。若我不回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让我知道喜儿染瘟疫的事儿了?”思及此不由对清曲心生一丝怨气。若是喜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断然跟他没完。 清渺的人霎时没了气息,我抬头之时清曲的脸早己转向其它方向,半晌飘走时丢下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她不喜人打扰。”我没了思绪,看着清曲离去的背影眼前开始空白。像是所有的东西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一切又在瞬间向我涌来,犹如一股洪流一般急速冲击。我强撑着将喜儿安置在床上便离开了里屋,草药味太浓,让我无法呼吸,在园中休憩了片刻才算缓和了这头痛。 第七章 西月之请 青回城的瘟疫还是蔓延,若大的温柔乡富贵窝倾刻成了人间地狱。街上路人皆形色匆匆,偏僻的巷子里随处可见正在饱受瘟疫之苦的人。活着的,死了的,都双目紧闭,让人分辩不清。在清府深院中竟时常能听到府外的阵阵哀号,秋风凄楚,说不上的潇煞。 喜儿没几日便好起来了。只是叫嚷着死也不让我走,我只好去楚夫人那儿哀求,最终楚夫人答应喜儿可以随时来找我这才把喜儿哄下了。 天渐凉,清曲差人给我送来了几身厚实点的衣衫。盯着那些衣衫失神了好一阵子,从喜儿到楚夫人,从楚夫人到清曲,心中的暖流越汇越多。心底开始有一种奇异的快足开始蔓延,府外民生疾苦,府内依旧如常。 这日喜儿一下学堂便飞快跑来了锦园,嘴里叫嚷着清曲找我。我告了楚夫人跟喜儿一同回了芙园。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越过竹间小径直至快到了竹径尽头的芙园喜儿才算止住了一直飞奔的脚步。 入了芙园的门,视线穿过芙园与清园中间的门洞便看见清曲与一一袭红衣的人座在凉亭。只觉那抹红衣有点眼熟,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躁不安。喜儿喊了一声,清曲与那背对我的红衣人皆向这看来。视线与那眼角绽着妖冶桃花的狭长眸子相对时似是受了万重蛊惑般,不由的喃喃道,“西月……” “还真是故人啊。”清曲一声清渺的呼喊让我回了神。我忙上前福了身,“那日在文园昏倒正是这西月先生将我救起。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过西月先生呢。” “格桑姑娘请坐,区区小事不想格桑姑娘竟还记挂在心西月实在受宠若惊。”西月幽若深泉的声音响起,飘入耳朵,仿佛也飘入了人的心,心头像是被羽毛覆盖暖暖的又痒痒的。 清曲也摆了摆手,我便上前坐下了。垂着头只觉得西月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不由又觉得心中闷堵。清曲让人取了些果子来,我胡乱抓了一个啃了起来。 “我记得你不喜吃梨子,今儿怎么吃起梨子来了。”清曲笑吟吟的说道,他这样让我想起了前几日来访的褚秀,褚秀也是这般笑吟吟的,可是心里并不是这么回事。清曲今天是怎么了? 我抬头笑笑,“并非不喜吃梨,只是每次看见梨子想起离别二字。” “还是那么傻的固执……”幽若深泉的声音很轻,轻得甚至说过之后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那莹润的蜜色薄唇仿佛根本未动,一袭红衣,仿佛就守在那里一直未曾离开。心又开始扑嗵扑嗵的疼起来,羽毛变成了利箭,锋芒毕露,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刺向心肝脾肺肾。一汪又一汪的难过便就此流出……对,是难过……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泛着的深入肌肤的难过。 半晌也没人去接西月的话,仿佛他真的没说过那话一样。周围的气场变有些不对劲,清曲一直把玩着手里的玉杯,琼脂玉的杯子跟他修长透白的手指简直是绝配,只有这样的双手才能衬得起这琼脂玉杯。西月也不说话,拿起了一只梨子也开始啃食起来,喃喃道了一句,“把梨子都吃了就不会再有梨了。”我失了神,脑海里那唯一记得的一抹红影会是他吗?若是,那他为何不与我相认?心里开始生出一团团的乱麻,这番麻乱让我不舒服,我收了神继续认真的啃起梨子。 “西月与我是旧友,今日来探看问起你来,我便差喜儿把你叫来了。”沉默了半晌清曲冒出了这么句话,清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恩”了一声便继续啃我的梨子。眼角瞄了西月一眼,他依旧在瞅我,挂满风情的媚眼似是含了一抹笑意。一笑倾城又倾国,百花粉黛无颜色。 “西月你与桑儿是旧识?”清曲终是问了起来,今日竟是最话少最沉得住气的清曲在不停的打破沉默。突然话多了,硬生生地让人觉得不习惯,甚至产生有丝怪异的感觉。 西月满是深意,一副岂是旧识这么简单的表情,磨蹭了半天才说道,“那日文园邂逅也算是旧识吧。”话都是事实,可从西月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从生**蛋到炒**蛋,完全变味了。怪怪的,恩,就是怪怪的。 清曲嘴角挂上那抹标志性的笑意,又是半晌才说道,“果然旧识。”手还在不住的把玩手中的琼脂玉杯,接着又道,“桑儿,你绣的清荷图落在我这儿了。” 我像是终于感觉到有我什么事儿了,笑道抬头道,“我说怎么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等会儿回去的我带回去,还差最后一抹绿了。对了,那绣图怎么会在清园,我记得好像没拿来这边。” “前些日在喜儿房里看见的,想是你忘记带走。后来喜儿染了瘟疫终日用药,怕是这绣图日久沾了药味就拿到清园来了。” 还未待我道谢西月就开口了,“清曲你什么时候变得对女人这么贴心了,我们这才几日未见而己。啧啧……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清曲揶揄地笑了笑,那如绝世圣莲的容颜沾上了几丝红意,让人看得如痴如醉。那般绝世的容颜,总让我产生距离感,我用力的想拉进这距离,却发现总是徒劳,就如同仙凡永隔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好一番郎情妾意,倒让西月觉得坐在旁边有点多余了。”幽若清泉的声音响起,一番话说得清曲脸上的红意更浓,我亦跟着脸红起来。瞄了清曲两眼,他此刻正不自然的盯着手中的琼脂玉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清曲,第一次见他脸上别样的风情。心中感念,这会是因为我吗?等了半天也没见清曲回话,我便开了口,“西月先生莫要乱讲,我只是这清府的下人,若非清曲公子把我救回来恐怕连这条小命也没了。” “上天不公啊,西月怎么就没有救此妙人的机会呢……这梨子味道真不错。”西月的话越来越露骨,早知如此我跟本就不应该过来。他这又是为什么呢?与我只见过一次,这番酸言酸语肯定不能是为我……那清曲?他……断袖?思及此我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西月,这张女人看了都要嫉妒的脸,不是没有可能啊…… “格桑姑娘这样看人家,人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西月的一习话彻底让我从臆想中回了神,不由打了一冷颤起了一身**皮疙瘩。 一直沉默的清曲开口了,“桑儿,你若是觉得冷就先回房吧。”闻言如获大赦,慌忙起身欲辞。起身间只觉身上一暖,眨眼间身上便多了一件红色狐皮裘衣。“时候尚早,格桑姑娘再坐儿,也好与西月聊天叙意。”瞥向西月,那凤眼之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我不自觉得坐下了。又被蛊惑了…… 觉得一道清冷的目光投来,我转头看向清曲,那深如寒潭的眸正紧盯着我身上的狐皮裘衣,情绪掩得太深,总是在我不能触及的深度里。身上阵阵暖流袭来,狐皮攥在手里顺滑细腻,这狐皮袍子真是宝贝。 喜儿也不知去了哪里,照常说她应该早就爬到我身上了,今天打从把我领到清园便不见她踪影了。这喜儿该缠人的时候不缠。 “能入了清曲的眼想必格桑姑娘自是心灵手巧绣工超群。西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格桑是否可以替西月绣一条锦帕。”西月一句话硬是让正在喝水的我呛了一口,咳嗽不止。两只手同时落在了我背上,我干咳了声闪开了两只手。 “格桑手拙,绣品实在拿不出手,还请西月先生另请高明。”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这种尴尬让我觉得连呼吸都有点狭促。 西月捻起落在石桌上的一抹竹叶,略带揶揄地说道,“清曲,你家都是这般难求的人物吗?” 被西月的怪腔调弄乐了,脸上浮出深笑,半天才道,“桑儿的事自己自己做主,我从没把她当下人。” 西月也没接话,就捻着那竹叶,如同刚得到的无比好玩又新奇的玩具一般,在我又要出神之时那幽若深泉的声音传来,“伊人犹在,唯我相誓……仅此八字,西月要回文院了,改日来取锦帕。” 我抬头之时西月己然起身,尚未与清曲道别就匆匆离去,生怕我再次拒绝一般。瞄向清曲,他看着西月离去的背影犹如深潭的眼底又带上了让人永远也看不清捉不透的心思。 时间让人与人之间分出了岔路。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亦仿佛此一刻可一直沉淀恒远,而众人在命运的路途上早己脱离了既定的轨迹,开始了肆意交织纠缠,错乱丛生,虐枝蔓延。 第八章 初入离思 我拿着锦帕无从下手。看着身边的狐皮袍子,念起“伊人犹在,唯我相誓”八个字,心里却是一直微微颤动。若大的清府着实冷清,最近唯一能算得上是件事情的也就是褚秀离府。自从那天芙园“一别”就未再见褚秀,前些天褚秀忽然说得了天麻怕传染人非要闹着回老家,临行时只见她带了一只巨大的斗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样子甚是怪异。 坐在暖炉前发呆时才想起日前清园相聚清曲唤的是桑儿……尴尬的气氛里人真的是容易头晕脑涨犯迷糊。桑儿,谪仙的人口中呼唤的我的名字。明知晓清曲并无其它意思自己还是兀自开心了好一阵,至少,没有再含着敬而远之的意味喊我姑娘了。兀的是一句桑儿,乱了一池春水。 “桑儿……”听到隔壁楚夫人的呼喊我匆忙把锦帕塞进袖子进了楚夫人的寝室。 屋里的布幔前些天全部换成了大红色,楚夫人说看着喜庆也暖和。人心凉了总是想尽办法去得到哪怕是一丝丝的温暖。红色布幔换上之后并没有显出多少暖意,反是因屋子本来就宽大又摆饰甚少而显得更疑重了,甚至有了丝压抑。楚夫人连叹失算,却又觉这么贵重的绸布扔了可惜故就留着这大红布幔了。 此时楚夫人正盘坐在矮方桌前手里剥着少见的绿晶葡萄。墨蓝的厚重绸布广袖微微挽起,露出半寸皓腕,绿玉镯泛着莹莹的光,只姆指食指在动,剩下的手指皆戴着长长的镶着细水晶的银指套,动作轻缓,仿佛手上的不是一颗葡萄而是正呼之欲出的绝美珍珠。再加之那怡然的神态,自然而然的带了一种名门淑秀豪门大气的气质。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吃葡萄,这绿晶葡萄可不多见。”又捏了一颗葡萄作了个夸张的手势道,“贡品!因着清家对朝庭有贡献才赏赐的。你快来尝尝,可甜了!”说罢手捏着一颗晚剥完的葡萄向我嘴里送来,我忙张口接住,掩着面嚼了半天,果真是比一般的葡萄美味香甜。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吃东西这般好差事。”再去摘葡萄时却看盛放葡萄的果盘别一边放着一块小小的金牌,上书一个清字,清曲也有这样的金牌,听清曲说起过掌金牌可接管商号店铺。楚夫人这里怎么也有金牌? 楚夫人也不说道,只当没看见那金牌,依旧自顾自的吃葡萄。那动作优雅得让人觉得葡萄能被她吃是件光荣的事是葡萄的造化。 楚夫人的屋里没有暖炉,她坚持不升暖炉。屋里很是清冷,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开始泛凉意。今年的秋天好像冷的特别早,夏天过了立马就冷起来了,像是要把秋天省了去直接渡入冬天。吃了没几颗葡萄我便止嘴了,只几颗葡萄就己经让我体内凉了个通透。擦拭干净手收回广袖,正襟在矮方桌前坐好。 过了好一阵子楚夫人才擦手算是吃完了。摸起了桌上的小金牌放到了我面前,收回手理了理鬓发,柔声道,“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我城西有几间店铺,你去帮我好好打理一下,那几间铺子要是再没人管估计就要倒号了。” 我看了看楚夫人,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扔几间铺子给我就如同扔几颗烂掉了的果子或是几件穿腻了的旧衣裳一般。我开口道,“夫人,格桑从未打理过店铺,怕是接手了只能让店铺倒的更快。不如格桑去给您物色几个有经验的掌柜,您看怎么样?” “你这鬼灵精,我就不信能有什么是你摆不平的。就你了,除了你我还真不信能有谁能让那几间铺子起死回生。明儿你先去铺子里看看,把落脚的地儿收拾起来,后天就搬过去。我困了,去躺会儿,你把这儿收拾下回去准备准备吧。”说罢,拂袖起身,慵懒的向着芙蓉帐走去。我收拾了桌上的葡萄便退了出去不再反抗,我知道反抗没用的。 次日我换了身浅灰纱衣男装头发披散开以一同色发带扎于腰际发尾,戴着斗篷一人出了清府。临行时楚夫人交代了铺子的名字,风月楼、离思居和玄玉堂。顾名思义风月楼乃风月场合,离思居是酒楼客栈,而玄玉堂则是经营字画古玩玉器的地方。 出了清府便找了辆马车直奔城西而去。城东先年出了几个财主,其铺子也纷纷聚集在城东,主街也慢慢向城东发展,多年下来城东比城西繁华了不知多少倍。而楚夫人这几间本应在城东发展的铺子偏开到了城西。 最先到达的是离思居。 打发走了车夫我站在门口细细打量这离思居。最先入眼帘的是那招牌,“离思居”三个大字写得俊逸霸气又带着几丝南国温婉气质。上好的质材与一流的字却早己被厚厚的灰尘掩盖了去,好的东西蒙尘之后看起来要比坏的东西蒙尘还要糟糕。门楣大气,看得出当初兴建这酒楼的时候下了本钱,入了酒楼的门,店铺里的酒桌板櫈皆是红木所造,只是乱七八糟让人看着很不清爽。站了半天才一个身形瘦小利落的小二从帐房后面迎了过来,擦着桌子哟喝着,“客官里面请着,打尖还是住店?” 我伸手在桌子上擦了一下,还算干净,至少比外面“离思居”的牌匾干净。若大的一楼里只有一个小二站在我边上,帐房先生趴在柜台里打盹儿。 “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我摘下斗篷就着小二旁的桌子坐下,指着帐房柜台上的一串儿写着菜名的木牌说道。 小二干笑了两声,“那个都是以前挂的,生意不景气厨子己经走了,这些菜也没了。小店的家常菜可是味道非常好,客官不妨尝尝保管不会让您失望。” 瞅了两眼小二,“给我上几个拿手的小菜。” “好勒,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说罢小二转身向里奔去。 小二一声吼把在打盹的帐房惊醒了。半老的先生生得矮胖,须发皆花白,胖胖的脸上生着一只红鼻头看起来很亲近人。醒来的帐房先生笑眯眯的瞅着我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在我对面坐定。 “难得店里有客人啊。”帐房先生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看着门外说道,似是在跟我说,又似是自言自语。我也没接话,打量着这个半老的先生,眼里的无奈与忧思都叙写着他对这离思居的感情。没有极其深厚的感情谁又愿呆在这与倒闭无异的酒楼。 不消一会儿小二便上菜了,满脸洋溢着笑意,就差没嘎嘎地笑出声来。 一盘炒豆芽,一盘土豆丝,一盘辣肉,一盆豆腐汤,一碗清饭,看起来还算清淡。小完菜小二就拿着托盘站在我旁边也不离去,对面的帐房先生也笑眯眯的看着我。这倒让我不好意思动筷子了。我示意小二下去,小二退了退在旁边的桌子旁看着我吃饭。帐房先生还是不曾离开。看来这家酒楼着实是很久没人来了。 不再去理会小二和帐房,拾起筷子开始吃。菜真的是小家小户平时吃的那种味道,偏清淡,很合胃口。我朝小二笑了笑,“味道不错。”小二闻言笑开了,飞快向厨房跑去。 “这是二菊第一次给客人炒菜,栓子等着看你反应呢。”坐在对面的帐房先生开口道。 我搁下筷子,给帐房先生续了热茶,“酒楼就你们三个人吗?” “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三个人了。说起来还要怪这酒楼开的不是地方啊。城西不比城东,唉……也不知还能撑几日。掌柜的打从酒楼开张就没来过,只是每月差人送来些银两支撑着。也不知他到底是何心思。”帐房先生连连摇着须发花白的头。 我也没再说话,从袖中掏出了小金牌。帐房先生连忙起身,“见过掌柜的。” 我转过桌子扶上了帐房先生的手臂,“这离思居以后由我接管了,我不会让离思居荒废下去。想要让离思居好转起来还要您和栓子他们多多支持。” 这时栓子后面跟一个穿着素花粗布衣衫的农家女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想必那就是二菊了。看见金牌栓子也是傻了傻肯,然后挠着头跟二菊走了过来,齐喊了一声见过掌柜的。 这就是离思居的全部了,一间酒楼,三个伙计。心下想到楚夫人还真是看得起我,这样的酒楼怕是交给生意精都难以起死回生。我抓摸不透楚夫人的心思,她根本是不在意这几间铺子的,光说这离思居吧,建造之时银子肯定是没少花,可是打从开张我估计也没来过几个吃客,现在连厨子都走了,如此豪华的客栈里沦落到只能吃上家常小菜地步。 面朝门口的栓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洪亮的桑子再次喊道,“客官里面请~” 来客了。 第九章 食客西月 我心中颇有些惊讶,能在这样的陈旧酒楼第遇上食客不是易事。转身望去,一抹红影飘入眼帘,来人是西月。他眯眼带着深意与笑意的上下打量我,我知晓他识破了我男相的装扮。 我冲西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西月缓步走了过来,不紧不慢的在我吃饭的桌前坐下,冲小二道,“来副碗筷,外加一坛好酒。”小二等我示意,我摆手让他下去准备去了。帐房先生见我来了客人也退了下去。 西月那狭长的凤眼一直看着我,满眼笑意。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遂问道,“西月先生怎么会来这离思居?” 西月理了理大红的广袖,笑道,“来酒楼自然是吃饭,不然你以为人人都有当掌柜的命啊。”我看着笑起来的西月发了呆,妖媚莫过此,细致的脸又不让人觉得失了男子气息。不由心里对其美貌感叹一番。 说话间栓子取来了酒水与碗筷,替我跟西月斟好了酒又退了下去。 我耶揄的笑了笑,“西月先生就会挖苦格桑,这样的酒楼可是烫手的山芋,西月先生如此聪明的人岂会看不出。以后这离思居还要多仰仗西月先生了,请,格桑先干为敬。”说罢掩面吞下了满杯的酒水。 西月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末了说道,“格桑公子有求西月定当尽力。”公子二字拖得长长绵绵听得我不由脸红了起来。 “这里离文园近,西月先生之前常来吗?”我正襟道。 “喜‘离思’二字,故有时会过来。”西月眼睛环视了四周一圈,“不过这酒楼之内实在不也恭维。” 我不禁又耶揄了起来,半晌道,“古有《离思》一诗,不知西月先生可曾听过?”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西月总是爱盯着我看,我不难看,可怎么也称不上是美人,的很对,必须得找到吸引人过来的事物,酒楼首先得有个好厨子,饭菜好吃了才能留住客人。 我没再说话,一直思忖着留住南宫亦寒的事。西月安静了半天又开口了,“我想在这离思居长住不知可否?” 我惊愕地抬起头看西月,眼里不掩饰的探究。西月接着说道,“一个人住久了想沾沾人气儿省得哪天羽化了都没人知道。”难得我正经想听他说说理由,又是这种调侃的话儿。 我转头冲在收拾旁边桌子的栓子问道,“栓子,我们这儿后院有几间厢房?” 栓子过来道,“接着酒楼的院子东西各四间厢房,后院还有其它房间。” 我笑笑道,“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转回头又对西月道,“什么时候搬过来?” 西月笑得跟吃了蜜糖一般,妖媚的脸上说不出的惑人。在那儿高兴的半晌才说道,“你哪天搬?我跟你一块。” “我大概这两天就搬过来,趁着没搬先把店里好好打理打理。”环视四周又道,“你也看到了,这个样子怎么般?” 西月也四下瞅瞅,眼里滑出一丝诡笑,“这个交给我。”说罢便施施然地走了。西月走也我也忙起身帮栓子收拾桌子,栓子见状忙拦着,我笑道,“酒店不景气哪有什么掌柜小二之分,等酒楼生意好起来我再端掌柜的架子也不迟。” 我正准备吩咐栓子怎么重新整理离思居时一群人从门口涌了进来,清一色的文园的学院装扮。西月慢悠悠的走到我身边,然后对着身后的学生一挥手道,“开工。”后面的人立时忙开了,分工明确,秩序井然,各人找各人的地儿埋头猛干。 我本打算留下来一起帮忙却被西月拉到了后院挑房间去了。 穿过酒楼的侧门是连着酒楼的院子,帐房先生与栓子他们都住在这个院儿里,这里离厨房近,所以堆满了要劈的木柴还有一些没择的菜。院子里的空地支着竹架,上面晒着刚洗的衣服。西月看了看连连摇头,“太乱了,多影响我们二人世界。” 我没接话,直接穿过这个小院的门向后院走去。过了窄门便看见后院开阔的院子,让我没想到的是院里居然有大片漂亮的花圃,看样子应该有人经常打理。整个院子因为没什么人住所以显得很冷清。只西厢四间房,其余全是栽着花草的闲地,几条石子路穿插到房间门口,看着也别有生趣。 西月笑吟吟地转头对我道,“成,就这儿了,明儿我就搬。” 我笑道,“我让人把这儿收拾出来,你回文园的也好好归置归置。” 再回到前楼的时候己经打扫完毕,那张张桌椅的本来面目终重见天日,桌椅归置成一片一片的,中间是井字宽过道。地面墙壁栏杆楼梯无一不散着崭新的光泽,二楼的包间我还因着看到大厅的情形未层上去过,看门楣擦得干干净净估计里面也拾掇了。 栓子激动地跑过来,“这儿终于跟刚建那会儿一样了。嘿……” 我没多说话,瞅了西月一言,万千谢意尽在不言中。 第十章 搬离清府 我本想差西月他们先回去自己把离思居再收拾收拾,可西月反倒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把我塞进马车让我回清府好好收拾收拾东西尽快搬过来。 我嘱附了栓子把后院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西月后便上离开了离思居。刚下马车管家就迎了出来,说是清曲找我让我一回来就去见他。管家瞅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别过头去先行离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着男装的。 匆匆忙忙回锦园换了件衣服,本想跟夫人打声招呼再走可没见夫人人影。想着清曲找我便又急忙向清园奔去。 清曲坐在那日与西月相聚的位子上,喜儿趴在他怀里吃着桂花糕。 “公子找我何事?”我上前道。喜欢见我来了从清曲怀里跳了下来,从石桌的盘子里抓了块桂花糕向我跑来,嘴里叫嚷着,“格桑姐姐干什么去了,喜儿都找不到你。姐姐快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可香了!” 清曲笑笑让我座下,幽幽道,“没什么事儿,听闻夫人让你去打理城西的铺子怕你应付不过来。这才叫你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桂花是我在树下接来的,你吃块糕尝尝看。” 我在清曲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喜儿爬到了我怀里,我接过喜儿手里的糕咬了一小口,一阵浓香扑鼻而来,含在嘴里的糕也开始散发香味,由浓到淡,桂花香一直萦绕在嘴里不曾散去。我捏了捏喜儿的鼻子,“怪不得喜儿吃得这么欢实,这糕点果然好吃。” 我伸手从盘里拿了一块桂花糕送到清曲眼前,“你接的花自己怎么着也得尝尝。”清曲盯着桂花糕瞅了半天才伸出如玉的手接了过去,咬了一口桂花糕,满是笑意的看着我和喜儿。冰封千里的绝世白莲像是突然晕染上了厚重的暖意,那深如寒潭的眼底印出了我的身影,清曲,你是看见我了吗? 吃了会儿桂花糕清曲又开口道,“夫人去景山斋戒祈福了,怕是有些日子才能回来。” “恩?今儿走的?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听夫人提起过。” “前段时间瘟疫横行,我怕夫人感染瘟疫才拦了下来。这些天瘟疫减轻了夫人便耐不住了,上午的时候我差人护送她走了。” 我没再说话,夫人要出远门怎么会不跟我讲呢?清曲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递给了我,上面写道,“祈福,勿念。” 我收了自己放进怀里。喜儿在我腿上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嘴里嚷着,“夫人走了就没人跟我抢格桑姐姐咯~喔喔喔~” 我揉揉喜儿的头,“本来就没人跟你抢,也就你还记挂喜欢姐姐。” 喜儿嘟着嘴,“才不是,格桑姐姐人好好多人都喜欢,清曲爹爹就喜欢格桑姐姐。爹爹对不对。”喜儿一句话让气氛顿时火烧火燎起来,清曲别过脸去看清池,我低头掐手里的桂花糕,可怀里的罪魁祸首还不依不饶不辨状况地喊道,“清曲爹爹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嘛!” 清曲扭回头,嘴角依旧是那抹万年不变的笑意,“喜儿也要跟格桑姐姐一样善良懂事温婉聪慧长大后才会招人喜欢。” 喜儿在我怀里猛点头,“喜儿长大后要跟格桑姐姐一样招人喜欢。” 我抱着怀里的喜儿限入了思绪之中。有些心思己经开始变化,心底仿佛下了一场雨开始变得到处湿湿漉漉地,潮湿的感情理不清晒不干,就得这么一直由着它发展,自生然后繁茂纠缠,又说不上经年之后它就自灭了,只剩一堆腐烂的枝埋在心间腐蚀着内心,拿不出丢不掉闷得人生疼。 喜儿闹着要跟我一起搬到离思居,我劝了半天也不成,最后把西月搬出来她才算是住了嘴,学生怕先生。对于西月搬进离思居清曲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一句话也没说。搬家的那日也未见清曲,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心如同被切去了一块,空得难受又闷得紧。吞不下又吐不出地复杂情绪一直围绕在身边。 方便行事,我依旧着男装。到达离思居的时候西月己经有楼酒外面等着了,手里摇着把红色的羽扇,笑若桃花,吸引了清冷的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离思居的大厅里多了一个大大的屏风墙,上面书着离思两个大字。屏风墙前是个木台子,看着像表演用的舞台。桌子摆设的格局也做了改变,任意方向都能清楚地看见台上的表演。西月不语,示意我跟他走。 到了后院,并排的四间厢房被两两相分,靠近酒楼的两间厢房门口蔓蔓青萝架下多了石桌石櫈,在石子路与花圃草木之间也算融洽。 西月推开了最边上房间的门,“这是你的房间,进来看看喜欢吗?” 房间里摆设很简单,比我那日看的时候多了一个书案和书架。屋里的帷幔换成了暖红色的,几盆ju花摆在外间与里间的布帘门左右。 我礼节性的跟西月道了声谢谢,顺便把替他绣的锦帕也送了上,便又忙着搬东西去了。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夫人赠的“绝”,还有就是一些用惯了的杂物。跑来跑去到了天黑也是累了。 紫月派人来报说她明儿会带南宫亦寒过来。 翌日我早早的便起了床,起床的时候发现西月己经坐在院里的石桌前了。 “早啊。”我上前打招呼坐了下来。 西月放下了手中捻着的花儿,起了身,“我去把早饭端过来。”说罢便向中院走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中多了托盘。一阵清粥香味溢入我的鼻孔,好香,香得有点熟悉……心又开始不正常的跳动,扑通…扑通…… 一口清粥含在嘴里,味觉似乎与记忆最深处连接,拼命想打开被封印的记忆。西月只是看着我吃,我打定主意等把南宫亦寒请来之后就找西月问个明白。 紫霞与南宫亦寒来的很准时。我和西月刚的二楼包厢坐下没多久栓子便把他们领进来了。 南宫亦寒长得跟他的名字着实不符,一张娃娃脸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明眸皓齿,粉颊生辉。一袭收身的黑衣倒是跟名字蛮相配的。 我起身道,“请坐。”又接着说道,“我想把离思居办好,需要一位顶级的厨师。离思居的状况你看得很清楚,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自由发挥的环境。” 半晌也没人说话,紫霞忙着向西月送秋波,西月忙着看南宫的反映,南宫则一直低头沉默。 “我下午搬过来。”一语惊四座,沉默了半日的南宫答应留下来了。紫霞愣了愣,怕是没想到南宫会答应,而西月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而我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南宫的东西比我的还少,就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小包袱。我把后院别一头的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话少的人应该喜静吧。 南宫去厨房看了一圈,然后出去了,到了快天黑才乘马车回来,马车上一马车的食材。我冲他笑笑,果然是个爱做饭的人。 西月把文园的杂役阿二阿洪阿迎调过来了,仅留了阿大在那儿守夜。他说离思居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伙计。对于西月的好意我无力推辞,或者压根儿就没想过推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允许自己一而再地接受这个顶多算认识的人的好意。 第十一章 鸠占鹊巢 西月把怎么聚集客人这个我一直发愁的问题解决了。 文园每年都有谢师宴,今年的谢师宴西月定在了离思居。连连接受了西月许多帮助我心下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思来想去,将离思一诗绣成了锦帕赠予了西月。 离谢师宴还有些时日,西月每日盯着离思居的大堂和包厢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终于潦草交代了我几句就一个人跑去包厢重新改造去了。 这日我正在阿迎还有二菊一起择菜聊天,跟大家相熟之后我便换回了女装,清府里认识的人多,怕招了人的话柄。 阿二晃着胖胖的身子跑了过来,说有人找我在前厅大堂等着的。我应了一声,洗了把手理了理衣服便向前厅去了。 我刚进门喜儿就跑过来扑到了我身上,一袭水红的绸衣趁得小脸更加粉嫩可爱。我拧着喜儿的小鼻子道,“才几天没见我的小喜儿又漂亮了!有没有想姐姐啊?” 喜儿抱着我的脖子,亲亲摸摸个不够,“喜儿可想姐姐了,喜儿想来找姐姐可是姐姐住好远喜儿一个人来不了。” 抱着喜儿走上前跟清曲颔首打了个招呼,让正在擦桌子的栓子把西月喊了下来。西月从二楼露了露头,冲我们喊道,“你们都上来吧,看看这包厢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清曲笑了笑算是跟西月打招呼,然后跟我一同上了二楼。 喜儿从我身上挣了下来先跑了进去,有模有样的跟西月问了声好。 我跟在清曲身后也进了包厢,就在进门的一刹那忽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暗中衍生出的光亮照得人心里发慌,缥缈的黑色丝带与光亮肆意纠缠幻化出朵朵妖惑的黑色花朵。花朵猛然绽开,一袭黑衣的清妙人儿立于花蕊之中向我招手,我的脚失控地向前奔去,一朵巨大的黑莲在我脚下绽放,将我吞噬包裹,我的世界又归于一片黑暗…… ----------------------------------------------------------------------------------- 苏三静静的蹲在黑莲之中,苏三只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待与自己的前世融合。这是三天前她食物中毒魂飘之时冥界的收魂人跟她说的。苏三一直以为是牛头马面来收魂的,可是她遇见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美人。苏三的魂被揉捏成团塞进了黑莲,美人说这样才能防止意识被冥界的yin风吹散。 头自己来到了自己的前世。她明白了美人说的融合是什么意思了,她有另一个她没来得及看清的魂魄的全部记忆,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另一个魂魄吞噬她现代的记忆。 一袭水红衣服的小女娃趴在床边,大大的眼睛哭得通红,肉肉的小脸上抹着还没干的眼泪,苏三伸手拧住那肉肉的小脸,“小喜儿,我还没死呢你干嘛哭得这么欢实。” 喜儿疼得嘴歪歪着,却依旧咧着嘴笑,“姐姐才不会死呢!”说罢就爬到了苏三的床上,钻到了苏三被窝。 一旁的清曲见苏三醒过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上前把喜儿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搭上苏三的手给苏三把脉。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半生”的毒性很强,她在他身后昏倒的时候己经毒入经脉,他尽了全力最后也只能听天由命。而现在她的脉搏清晰有力,好像完全没了中毒的迹像。待他再抬头看苏三时却发现苏三鼻血横流,难道他诊错脉了,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却在此时听到床上的人儿说道,“清曲,你真美。”清曲的心咯噔顿了一下子,半晌把脸别到了一边拿了条湿帕吩咐守在外面的阿迎给苏三擦鼻血。 床上的苏三还在努力的适应自己格桑的新名字,被人叫苏三叫了十几二十年忽然换名字了还真不适应,就算有了前世记忆也还是不习惯。苏三在心里念了两遍格桑,又想到刚才那犹如天山雪莲一样的美丽人物便不由又要喷涌鼻血。她拉过一边的喜儿,“喜儿,你看你清曲爹爹害羞了。” 喜儿的大眼转了转跑到了背对着苏三的清曲跟前仔细的瞅了瞅,然后歪头对床上的苏三说道,“恩恩,是脸红了。喜儿从没见爹爹这么脸红唉!”清曲的身形顿了顿然后大步离开了苏三的房间。 见清曲离开苏三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发走了还要给她收拾的阿迎,把喜儿招来了身边。满脸奸相的趴在喜儿耳边说道,“喜儿啊,你清曲爹爹这么好看要是哪天跟别的女人成亲了可怎么办?成亲了可就不能老跟喜儿在一起了,也不能搂着喜儿睡觉了。” 喜儿眨着大眼看着苏三,“格桑姐姐,喜儿不要爹爹跟别的女人成亲。喜儿要清曲爹爹陪,喜儿要跟清曲爹爹在一起。” 苏三清了清嗓子,摆了个严肃的表情,“你清曲爹爹到了婚娶的年纪当然要成亲,不然别人都会笑话他的。” 喜儿的大眼里竟是开始蓄起泪水,眉头紧拧着,小牙咬着嘴唇,忽然又笑了起来,摇着苏三的胳膊道,“格桑姐姐,你跟清曲爹爹成亲,你跟清曲爹爹成亲好不好。你跟清曲爹爹成亲了就都不会离开喜儿了。” 苏三把喜儿揽进了怀里,嘴角勾出一丝奸计得逞的yin笑。又摆出一副这怎么能行的表情推了推怀里的喜儿,“这可不行,婚嫁乃大事,岂能儿戏。” 刚高兴起来的喜儿又眼泪巴巴的了,小脸儿变得真快,她小手使劲攥着苏三的衣角,“格桑姐姐,你就答应喜儿嘛,喜儿要一辈子跟格桑姐姐还有清曲爹爹在一起。格桑姐姐……” 苏三拉起喜儿的小手,为难的跟喜儿说道,“婚嫁乃你情我愿之事,姐姐是没问题,可这不代表你清曲爹爹也没问题。喜儿明白吗?” 喜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床上跳了下去,大声喊着,“我去找清曲爹爹,我要让清曲爹爹娶格桑姐姐。” 看着喜儿离开的身影苏三在床上乐得滚来滚去伸胳膊蹬腿儿。穿越好,穿越美男抱。疯了半天,苏三累了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苏三从床上直直的坐了起来,大叹,还有个红衣美男!不行,不能这么早急着跟清曲成亲了,万一那个红衣美男更好看怎么办! 思及此苏三蹬上秀鞋就向外面跑去,这一开门不要紧,可正好跟要进来的清曲撞了个满怀,因为跑得太快所以直接被弹了回来,苏三清楚得觉得自己这要摔倒了。就在这时一双手拂上了苏三的后背将苏三安稳地圈在了怀里。苏三惊魂未定的看向救命恩人,就这档苏三闪烁的眸子跟清曲那深如寒潭的眸子对了上。苏三的小心肝儿扑嗵扑嗵地跳着,感觉鼻血又要上流,苏三忙仰起头。惹得清曲一声低笑将她放开。 苏三白了清曲一眼,“你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我能流鼻血吗?你知不知道我的血有多宝贵,就这些血都能救好几条人命了。” 清曲若有所思的看着苏三,醒来后的“格桑”似乎变了一个人。若不是他一直守在身边,他真的怀疑她被人调了包。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面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看自己一眼就会偷偷脸红的格桑了。思至此清曲嘴角划上一丝笑,他想知道这个会因自己容貌而流鼻血的女人还能带来什么趣事。 苏三控了半天鼻血才想起来成亲的事儿,忙喊道,“你别听喜儿乱讲,咱们可不能成亲。虽然说我美丽善良风情万种人见人爱,你可以在心里偷偷喜欢我,但不能强迫我成亲。” 闻言的清曲眉头微拧了一下,转而又笑着问道,“哦?” 这下被忽视了半天的喜儿可不乐意了,气哼哼的站在了两个人中间,双手插腰,“哼,我不管,我就要清曲爹爹跟格桑姐姐成亲。我要永远跟清曲爹爹还有格桑姐姐在一起。” 清曲瞅了瞅喜儿,深如寒谭的眸子又瞄向那个装着若无其事的如作俑者。半晌,苏三忽转过头来冲着清曲扮鬼脸,“今儿是我挑索喜儿找你的,额,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这事儿就成了。” 闻言清曲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儿。所有的心虚全挂在脸上,又纠结了半日死皮赖脸的承认自己的罪行……清曲觉得自己看不懂,又或者地他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了…… 第十二章 美男过来 苏三在后院跟喜儿踢键子的时候西月回来了。 苏三跟喜儿玩儿得正尽兴,看着苏三脸上荡漾着的笑脸西月心里如同针扎一样,七年前他无能为力地看着苏三被带走,七年后他依旧要看着别人将她救醒。在她中毒之后他就拼命去找解药,寻药未果却听清曲传来消息说她己经醒了。 西月理了理头发,慢步走了过去,媚眼如丝如含三春,戳着坐在一旁休息的苏三道,“你总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了。” 苏三这才注意到又来了个美男,一双上勾入云鬓的丹凤目,左眼尾细画一朵靡丽妖娆的桃花,鼻若玉石坊最精致的雕刻品,莹润蜜色的薄唇让人看着就想啃上一口。格桑忙站了起来,冲西月温婉的一笑,不是她不想来个妖娆妩媚红颜惑人的笑意,只是在她照过镜子看着自己赶喜儿走。乖,喜儿要是老哭那你那个小哥哥可就不喜欢你咯。” 喜儿伸了小肉手抹抹脸上的晶莹,咧嘴笑了,“姐姐说的真的吗?喜儿可以在这儿住下吗?喜儿不哭了,喜儿要小哥哥喜欢,喜儿也要格桑姐姐喜欢。” 就这样,喜儿在离思居住下了,清曲也跟着住下了,原因很简单,喜儿说离不开清曲爹爹要天天跟清曲爹爹在一起。后院原本空闲的四间厢房就这样填满了,苏三与喜儿一房,接着是西月,西月旁边是清曲,最外面是南宫亦寒。 这日苏三跟南宫撞上块儿了,打从那天啃了南宫之后苏三就竭力躲着南宫。她觉得自己的老脸挂不住,为自己的失控而脸红,更多的是怕自己看到南宫后再次失控。苏三没有想到面对西月那样妖媚的人她都能坚守住的阵地会在南宫面前轰然崩溃。 南宫站在苏三面前,微微露着窘色,他一直是讨厌别人碰他的,那日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对于苏三的举动南宫很奇怪,相对于讨厌心中更多的是疑惑惊讶。本以为只是个意外,对自己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可却在又见到苏三的时候再次感到脸红了起来。这一切都让南宫不舒服不习惯。 苏三在心里呐喊狂吼了n声之后走到了南宫跟前,举起来小手,“呵呵……好久不见,那个那天纯属意外,你就当被狗咬了或者被驴踢了……额,就这样……” 南宫看着苏三面红耳赤说也说不好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这一笑可不要紧苏三的心一下子痒痒了起来,她慌推开南宫,叫道,“你快走,不然我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又咬你了。” 南宫亦寒止了笑意又恢复了万年冰山了般的容颜,明明是张娃娃脸却总是一副万年冰川的样子,这让苏三着着……更有味道。南宫正色道,“你为什么想咬我?” 苏三挠挠头顺口就接上了,“你长得可爱啊~我超喜欢娃娃脸。”说完还不忘冲南宫扮个鬼脸。 南宫冏在了当场,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长着娃娃脸,明明己经成年却总被人误会为只有十二三岁。苏三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南宫开始波动的气场,还一个人看着南宫的娃娃脸不停的比划来比划去,傻乐地流口水。 南宫看着眼前的苏三,一袭翠绿纹绿叶的绸底衣外披一件镶黑绸边勾金丝牧丹的深绿坎肩,配着那身段竟是穿出了几丝风liu态度,一张小脸长得甚是平淡,不大不小的眼,透着精光,小巧得鼻子,小七得嘴巴,肤色有点暗黄,头发微微绾起,仅以一条黑色发带松散地绑在脑后。他还从来没有正眼认真的看过苏三,苏三不漂亮,却让人忘不了。有些东西是存在于一个人的气质和气场里的,而非只是容貌。 苏三戳了一下失神的南宫,挥舞着两只爪子道,“你再不走小心我又兽性大发咯。” 南宫亦寒干咳了两声讯速撤离。 苏三对着南宫离开的身影舒了长长的一口气,自叹道,“幸亏我定力够足。” 转身欲离开却撞进了一个满是清香的怀抱。 苏三慌忙退后了两步,西月跟她说喜欢清曲的女人好多,想想也是,清曲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招女人喜欢。苏三不愿惹来一群女人天天在身后谋划怎么陷害自己,所以她觉定跟清曲保持距离,虽然她对清曲的相貌同样是垂涎三尺。 清曲方才将苏三与南宫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之前那个格桑。可是他又找不到任何证明她不是格桑的证据,难道是因为中毒太深的原因?清曲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对这个迷糊的格桑感觉还不错。 清曲顿了顿嗓子,清渺的声音问道,“你这是忙着要干什么去?” 苏三搓着小手,咧嘴干笑了两声道,“我那个…这个…对了我饿了我去找东西吃。呵…你饿不?你肯定不饿,那我自个儿找食吃去了…”说罢便越过清曲准备逃离。 清曲手一伸,揪住了苏三后领,缓缓道“谁说我不饿?我正好饿着呢。” 苏三转过头来,瞄了两眼清曲,觉得又有热流从鼻孔涌出,如此清妙的人居然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拐回家,苏三在心里悲愤怒吼咆哮,而且最终表现在了行动上,踮脚一只胳膊挂在清曲脖子上,另一只手抹着横流的鼻血,张嘴吼道,“清曲,你从了我吧。” 望着清曲沾满红晕的脸,苏三突然清醒,两只手狠拍小脸,“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幻觉,你看道都是幻觉…”然后转身拔起小腿就死命的跑。 清曲望着苏三离去的身影如若圣莲般圣洁的脸上不由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让人瞬间看到了天使与魔鬼的交融,清曲碎念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且说苏三转身之后就一直跑,脑袋嗡嗡什么也没法想,跑着跑着便出了离思居。出了离思居还是跑,也不看大街还是小巷繁华还是荒芜有人还是没人。终于累了,苏三停了下来一手撑着墙喘着粗气,她懊恼自己怎么就把心里的想法实施到行动上去了呢! 冷静下来的苏三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窄巷两边是高高的院墙,幽长的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向前向后的路看着都长得一样。 苏三顺着来的路往回走,到了转弯的地方却发现自己跟本记不得来时的路了。每个巷子都一样,高高的院墙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苏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漫无目的地走着,又一个转弯,一扇没有上锁的门映入苏三眼帘,苏三喜欢望外,忙上前敲门,里面无人应答,苏三心急便自顾自地推门而入。 第十三章 那啥勿视 苏三就这么推门而入了,太过粗线条以至完全没有考虑在这们的深宅大院里会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可怕事情。当然,苏三并没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些都是西月训斥她的时候她自己才后怕想到的。 大院里很安静,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安静的有点不正常。苏三的脚步也不由慢了起来,生怕打破了这份安静。 院子很大房间很少,边上是一间烧饭的棚子,正中门大开着的客厅,旁边还有一间房,大概是卧室。若大的院子里再无其它。苏三轻手轻脚的到了堂屋,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见着人。 苏三轻声喊开了,“有人吗?有没有人?”没人应声,苏三站了半天后无奈地出了堂屋,本以为开着门会有人,结果还是一样没人。苏三走了没两步又退了回来,盯着堂屋旁边的偏房瞅了半天,直觉告诉她这屋里肯定有人。 猫着身子敲了敲偏房的门,没人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人映声。苏三嚎了一声“我进来咯”便推门而入。 门打开的光景苏三就傻住了,瞬间变得身体僵硬口不能言目光呆滞———偏房里就一张床,床上躺着一裸男,裸男的鸟儿正向格桑行注目礼。过了好久苏三才回过神来,看着裸男身上的捆绑和嘴里的布条,感叹了一句,“原来真的有人喜欢sm…”思想了半日又忙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退出了偏房。 退出偏房之后苏三才想起还没问怎么从这儿走出去,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又推门而入直奔裸男床前把身上的坎肩脱下来盖在了那高昂的鸟儿上,又颤抖着替美男解开了绑脑后的布条拂开了遮挡在脸上的凌乱发丝。当苏三看见那狭长的丹凤眼尾绽放的桃花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西月…你…”苏三小手捂住放在下巴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床上的西月面颊泛着红晕,身体上那莹莹如玉的肌肤也泛着莹红,蜜色的嘴巴里呼出的热气似乎都能化成一声声销魂诱人的呻吟。苏三站着床边猛咽口水,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有了前世的意识她恐怕在离思居就想尽办法把美男划拉到床上了。苏三不太喜欢这个有点小姐娇羞又满腹教条的自己,她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变回那个色霸苏三,可是就目前看来还需要些时日。 “三儿…呼…”西月开口了,说了俩字就带出一声细细的呻吟。 苏三往前靠了靠,帮西月解身上的束缚。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中春药了?” 苏三的小手每不小心碰到西月的皮肤西月的身子便一紧,苏三骂道,“靠之,哪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给你下得这么劲的药,别让我逮着了不然我给他灌十斤春药,再扔鸭店去。” 西月扑哧笑了,却不敢出声,怕自己在苏三的小手下呻吟出来。苏三看着西月沾染情欲的笑容心扑扑的加速跳了起来,又使劲甩了甩头去解剩下的绳子,然后小心的把西月扶了起来,大脑极力控制自己的小手不乱摸,细声问道,“你的衣服在哪儿?” 西月无奈的摆了摆手,“衣服被拿走了。” 想了半天,苏三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递给了西月,“我还有亵衣,你把穿着吧。”说罢便转身背对了西月,这时方想起刚才西月喊的那句“三儿”,于是便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三儿?” 西月听到苏三的这句话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一把钳住了苏三的肩膀把苏三接到面前,“三儿,你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 苏三被西月这一问反倒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自己前世就叫苏三?难道自己的前世失忆前认识西月?再难道这西月是什么青梅竹马?再难道……自己跟他有一腿?思至此,苏三不由嘎嘎的笑了起来,么想到啊,原来色女的基因是一代一代累积起来的。苏三握住了西月的手,勾着小嘴道,“那个,我除了知道自己叫苏三之外什么都没记起来。不过你放心,以我对美男过目不忘念念不忘打死不忘我本性,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记起你~” 西月眼里希望的小火苗就这么被苏三掐断了,这一掐顺带着也把西月yu望的小火苗给掐了。坐在床上的西月终于抗过了药劲儿,又回复了之前的相子,一手将苏三圈入怀中,戳着苏三的肩膀道,“你个死没良心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啊。”说完还不算事儿,又抚开凌乱的发丝,飞来一记强电压的魅眼。 苏三索性也盘腿坐到了床上,一双小手在西月身上不停的卡着油水。白了西月一眼,“我想不起来你就不会跟我讲啊?难道我一辈子想不起来你就不辈子憋着把这件事儿带到棺材里去啊?!还当先生得呢,我怎么看你都是个死脑筋。算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如我般聪明智慧呢?” 西月擦了两把冷汗又擦了两把热汗,冷汗是被苏三的话刺激的,热汗是被苏三的手刺激的。西月钳住了苏三还在乱摸的小手,刚被压下去的药劲再这么被撩拨怕是又要起来了。 苏三闷心奸笑,她觉得自己的小宇宙在见到西月裸男之后要被勾引出来了。她的衣服西月穿太小了,整个xiong膛都露在外面,情欲过后泛着莹红的光,要多诱人有多诱人,粉蕊似乎依旧坚挺着,苏三的小爪子挣脱了西月的束缚一把拧上那小巧的坚挺,被突袭的西月嘴中逸出一丝呻吟,他想抓住苏三调皮的小手,可又想让苏三的小手带给他更多的快感。 苏三抽回了小手,咳了两声,看着西月欲求不足的脸憋笑,嚎道,“以后好好伺候我,说不上我哪天善心大发就献身来满足你的那深入幽谷的空虚与寂寞。” 西月恨恨得看着闪到一边的苏三,低声咒到,“也没见你现在就来满足我的空虚与寂寞。” 苏三顿时笑开了,凑到西月身边,趴耳朵上啃语,“要不要用我的纤纤玉手给你解决一下啊?啧,想信我的实力,决对让你乐不思蜀~” 西月忙推开了在他身上乱点火的苏三,他真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强要了苏三。拉了拉过小的衣衫道,“我们得赶紧离开,等会要有人回来了。” 苏三眨巴眨巴眼,抱xiong站一边,“原来你不是自愿跟人玩sm的啊?怕我白激动了一场。唉,什么人绑你的?男的还是女的?照我看肯定是男的,谁让你长得这么风骚诱人。就你这样的,往鸭站大厅里一站,坐在桌子上白花花的大腿一露,那决对成堆的金子银票砸过来。金子啊,银票啊……多好,要不你就别当什么先生了,去鸭店营生得了!” 苏三的小嘴还在巴巴的讲,西月早己满头黑线,拉起了苏三就往外走,绑他的黑衣人估计快回来了,再不走就都玩完了。他不清楚中毒醒来后的苏三为什么性格跟完全变了一样,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苏三。西月心想她能想起自己叫苏三大概离恢复记忆不远了吧。 苏三跟在西月后面死命的跑,西月跑得快,可是她跑不那么快,才没几步就跑不动了。刚才从离思居出来就一直跑,到现在还是跑,谁受得了。苏三甩手不干了,嚷道,“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西月伸手把蹲在一边的苏三提了起来,抱到了怀里,“不想死就抓紧了。”说罢便施展轻功飞了起来。苏三呆愣地看着西月,原来真的有轻功……双一转念不由心头不快,捶着西月的xiong膛道,“你会轻功怎么不早用,靠之,想累死我啊。” 西月干笑两声,“男女授受不亲,西月怎敢唐突了三儿。” 一阵飞檐走壁,终于离开了那九曲十八弯的深墙大院。西月带苏三回了文园,放下苏三后便去换衣服去了。 苏三躺在软榻上冲着在屏风后换衣服的西月喊道,“到底是什么人抓你的?你武功不好吗?” “被人下了化功散。”西月回道。 苏三一阵胆寒,心下生出一丝恐惧,这社会是真刀真枪真功夫真毒药的,要是强做出头鸟保不准哪天被抹脖子了还不知道。苏三又开口道,“那个大院是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现在想想好恐怖。” 换好衣服的西月从屏风后面出来了,依旧是一身红色的衣衫,苏三喜欢红色的衣衫,西月长得也好她那口,不由冲西月流起口水来。西月到软榻前坐下,戳了一下苏三,“现在知道害怕了?以后做事长点脑子,要是真遇上什么坏人怎么办?” 苏三一撇嘴,“我要是长脑子你现在早被人先强之后上之再杀之。哪儿还有命在这里数落我。你丫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先生,莫不是惹了什么情债被人记恨了?” 西月冏汗,伸出玉指戳了两下半死不活躺着的苏三,“就你有理行了吧,反正以后不准再一个人乱跑。坏人多了去了,真赶你遇上了哭都没地儿哭!” 苏三一侧身单手支着头,一手挑着西月的下巴,“得,以后我这倾国美人的安全工作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西月也捏上了苏三的下巴,凤眼紧眯,“美人放心,定当护你周全。只是,有何好处呢?” 苏三拍打掉了西月的手,“丫的,给你个机会贴身照顾如我般公倾国倾城聪慧过人的人物你还要好处,你不乐意是吧,你不乐意那我回去问问清曲乐意不乐意,问问南宫乐意不乐意~” 西月勾勾嘴角,眼里满是宠溺,点了点苏三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我乐意,我自愿,我求之不得的跟在您身后护着还不成吗?” 苏三一伸胳膊勾上了西月的脖子,“孺子可教也。”说罢便四脚朝天的在软榻上躺下了,一连跑了那么久累死了。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十四章 谢师之宴 一觉醒来己经傍晚将近天黑了。 苏三被饭菜香味从软榻上勾了起来。软榻旁边放着一身墨绿的衣服,苏三抓过来穿了上,厚重的墨绿缎面上金线勾花,银丝勾边,高收腰,超宽的黑色扎腰,垂至膝处的广袖。内敛稳静又不失了华贵大方。换上了新衣服苏三得瑟地转了两圈,挺合身的。 出了门寻着香味找去,见西月正坐在石桌边发呆。苏三捏手捏脚到了西月身边,西月却丝毫没发现,伸手拍个个响亮的巴掌把西月吓了一大跳。苏三旁边的石櫈上坐下,抓了几个花生米儿扔进了嘴里,“想哪家姑娘的,这么入神。估计你上次也是这样被暗算的吧?” 西月没接话,只是动手给苏三布菜,看着苏三开始埋头大吃才讲道,“我在想明天谢师宴的事情,出了你这茬乱子谢师宴都没好好准备。吃好了我们得赶回离思居,还有很多事要做。” 苏三抬头瞄瞄西月,她第一次见西月这么正经的说话,也是第一次见西月好看的眉头皱起。她心里清楚,根本不是离思居的事情让他担心不快,可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西月甚至连她的知情权都给剥夺了。苏三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挫败感,其实当米虫也不是那么开心快活的。 塞完了饭苏三就跟在西月身后回了离思居。 清曲、南宫亦寒、喜儿、栓子、二菊、账房、阿二、阿洪还有阿迎一群人全都坐在大厅里,脸上无一不露着担心的神色。 苏三猫在西月身后,看见这阵势立马干笑了两声嚎道,“没想到我还这么受欢迎,要不要再摆桌酒席为我接风洗尘啊?” 喜儿先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苏三的小腿,摇着苏三泪腔道,“姐姐你去哪里了,大家都担心死了。” 苏三把喜儿抱了起来,冲坐在大厅里的各位笑笑,“那个我就出去遛遛腿,这个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幸亏遇见西月,要不然我还真回不来了。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这个也该睡觉了哈……”说罢便撇下众人遛回了后院。 翌日苏三早早起了床,今天是抓住食客的大日子以后能不能天天数银子就看今天了。 南宫一个人在厨房奋斗,本来安排二秀给他打下手可是他坚决不用。苏三躲旮旯里偷着乐,请了个大厨连帮厨打杂的都省了,怎么算怎么划算。 离思居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了,谢师宴安排在大厅,西月单独一桌在屏风墙下面。栓子阿二阿阿洪忙里忙外的端茶递水,二秀跟阿迎在厨房外候着以备南宫不时之需。老帐房今儿也换了一身素蓝清爽的衣衫,一脸笑意的看着离思居里的景象。 此刻主角西月正悠哉悠哉地在后院刚扯上的秋千架上荡来荡去,嘴里还极有兴致的哼着小调,仿佛昨日之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苏三跑过来把西月揪了下来,戳着西月的xiong膛道,“你丫的还有闲情在这儿荡秋千,要是拉不住客人信不信我把你御了当秋千垫。” 西月拂开苏三的小手,理着额边的发丝道,媚眼如丝,不急不慢的对着苏三放高压电,“急什么,得觉得住气。” 苏三瞪了西月一眼又跑回了前厅,她相信西月,莫明的。 清曲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对白。有一股不悦划过心头,如同吃了一盘的辣心蒜,心头难受,又抓不准那疼感。不管坐着躺着还是走着那感觉都如影随行,手下一用力,手里的瓷杯便碎了开来,血从纤长骨节分明看像去像没有血一样的手里流出来,手疼,可是依旧掩盖不住心里那般的难受。清曲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苏三跟喜儿蹲在厨房门口一起流着口水。南宫做的菜真香,又香又好看。苏三好想跑到厨房里先去试吃一番,可南宫下了命令,他给前厅做饭的时候不准人打扰。为了以后每天都有金子抱苏三只能强忍着自己的食欲蹲在了厨房门口。 喜儿摇着苏三的胳膊,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眨着,“姐姐,喜儿想吃……” 苏三咽了口口水,抱起了喜儿,“走,我们去前厅看看。说不上还能见到你那个小哥哥呢。喜儿可得好好表现,得从小就把你的形像深深的印在小哥哥的脑子里。” 说罢便抱着喜儿跑向了前厅。 前厅里从特多,有很多不是学生的家长也来了,为了见西月能让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入文园读书,也为了能结交其它的名门贵族。礼物自是不必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礼品盒。这是可把苏三高兴坏了,这么多礼物全卖了得换多少金子…… 苏三领着喜儿在大厅里钻来钻去,却没有见那日那个孩子的身影。喜儿嘟囔着嘴,不高兴了。菜没得吃,好看的小哥哥也没来。苏三忙抱起喜儿来想法子哄着,这时众人忽然都止了声音。 苏三忙抬头看去,只见大厅里的人都向屏风墙看去,西月依旧一袭红衣性感又不失华贵隆重,冷着脸向众人颔道示意。苏三看着西月发了呆,原来西月也可以有如此冷艳的一面。那样性感撩人的衣装与面容,却带着冰山一般的表情,让人一看便心寒三分。 谢师宴算是开始了,为了减少南宫的工作量,大厅的桌子拼成了两个特大号的桌子。在苏三在西月跟前转了一百圈之后西月终于点头答应让苏三去代收礼物。 喜儿跟在苏三后面,一大一小在大厅里兴奋的蹦达,手里抱着礼物欢喜得不得了。 坐在屏风墙下的西月开口了,幽若深泉的声音若结了冰一般,清冷地说道,“西月不才,承蒙各位看得起,把爱子送来文园。西月先干为敬。”说罢便一饮而尽,众人也跟前干了手里的酒。 西月又接着道,“从今往后我就在这离思居住下了,这离思居由舍妹接手,还望各位大人们多多支持。西月再敬一杯。” 大厅时的众人纷纷一副好说好说的表情看着西月,其中不乏眼中泛着猥亵光芒的人。苏三心里很生气,想把那些对西月yy的人的眼珠挖出来。看了看台上的西月,苏三又冷静了下来,她不能毁了西月做的这些努力。 苏三在边上看着眼圈忽然就热热的,她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总在她面前油嘴滑舌的西月。苏三不明白为什么西月会为他放低身段去说那些话,坐在屏风墙下的西月明明是那么高傲的一头美丽孔雀,那么孤傲的表情,却说着这样低下的话。苏三不喜欢求人,所有求人的话在她眼里都是低下的,而她认为西月同样是个不愿意求人的人。 西月瞥到了苏三,冷冽的眼里划过一丝轻挑的笑。苏三冲西月做鬼脸,命阿二阿洪收了礼物抬回后院。抱起喜儿跟在阿二后面也回了后院。 第十五章 醋意横生 是年金玉国立太子,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苏三无聊的坐在秋千上荡着。西月去了文园,喜儿也要上课,南宫在忙着做菜,清曲则代表商贾进宫参加太子的册封大典。好像就她一个闲人。 西月的宣传效果不错,离思居每天都会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新客加老客人越来越多。新召了几个大厨,把南宫的酒席改成限量版的了。 荡了半天,苏三又溜达到前厅帐房柜台,就老帐房每天有空跟她胡吹瞎侃。 老帐房又趴在柜台上睡着了,苏三蹑手蹑脚的猫到他身后一个巴掌猛拍吓得他差点跌滚到了地上。老帐房站直了擦冷汗,嗔责苏三道,“你再吓几次,我这条老命怕是要让你吓没了。” 苏三趴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冲老帐房笑吟吟地说道,“哪儿会,你一定长命百岁~” 老帐房退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压惊,“怎么又跑我这老头子这儿来了?又没人陪你玩了?” “瞧您说的,好像我都是没人玩才来找您似的。我这不是在后院越呆越想您老才过来找您的嘛。”苏三媚笑道。 老帐房撇了撇嘴,脸上就差没写上鬼才信几个大字。 苏三拨弄着算盘,小嘴嘟囔着,“唉,我好无聊啊。他们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就我一个闲人,以前觉得自己挺向往米虫的生活,可是现在总觉得缺点什么。想找个美男粘着,可想来想去又觉得哪有人能全天不休的一直陪着我呢。大叔,你天天一个人呆在柜台里面都不闷吗?” 老帐房抬了抬眼皮,和蔼的眸中多了一丝幽暗的光,眯眼笑道,“还成,一个人久了就习惯了。这些日子天天被你闹才发觉自己之前的日子是挺闷的。” 苏三踱到老帐房身边,奸笑道,“你有没有妻儿老小,快快从实招来。” 老帐房略惊愕了一下,瞅着苏三道,“你问这干嘛?” 苏三扬着头得瑟道,“当然是想看看你家里有没有什么美男后备军,这教育美男得从娃娃抓起。快说快说,你有没有儿子?侄儿外甥也成!有没有有没有?” 老帐房一脸的黑线冷汗,戳开苏三凑得过近的脸,“我老光棍一条,没妻儿老小,也没杂七杂八的亲戚。” 苏三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西月的幽若深泉的声飘来了,“哟,我这才离了半日你迫不及待的培育美男苗子了啊。是不是得找根绳把你系腰带上天天看着才行?” 西月施施然地从酒楼门口向里走,脸上那妖媚地笑容让苏三脊背发凉,你说他生气就生气吧,还偏心里越吃味越笑得妖娆动人。苏三忙上前缠上西月的胳膊,赔笑道,“哪有哪有,我这不就随便问问嘛……谁能有我家西月长得美。” 西月挑挑丹眉,狭长的凤眼眯起,让人看不透里面闪烁的光泽,“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你说了这话可是把我的清白全毁了,你要负责任哦。” 苏三犹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直直的愣在了那里,一个粗略的男人因为一句话让她负责,她指定不乐意,可是一个如此妖娆的美男让她负责——她肯定乐得屁颠屁颠的。半晌甩甩头,缠着西月的胳膊,“我负责我负责。嘎嘎嘎嘎嘎……”说着就得瑟的笑去了。 柜台后的老帐房瞅着苏三的眸子里又开始升腾起那抹幽深,不可计测的幽深。在西月感应到那抹幽深之前讯速的换回了一惯的和蔼表情。 西月眉头微微皱了皱,冷视了老帐房一眼便去拉在一边笑得要把客人吓跑了的苏三。对于西月性格的两面性所有的人早己见怪不怪了,在苏三面前总如一诱人的妖精般,时面轻言相戏,时而醋意横生若吃味的小媳妇,时而又温润体贴。而在其它人面前则如一朵长在崖壁上的料峭红花,脸上永远是绝世的冰霜,吝啬的不会给任何人一个表情。 苏三还在一边傻乐,她在想要不要先把西月娶了,可是又怕娶了西月自己以后连看美男的权力也没了。她还要看清曲,要看南宫,她还要开发更多的美男…… 西月拉苏三回了后院,他不愿苏三老在外面呆着,别人多看她一眼他心里都不舒服。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分开后越觉得难熬,他心里总是无法专心给学生上课,文园的课尚未结果,他给学生布置了任务便急急跑了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苏三的“美男培养论”,心里吃味得不得了,这个小野猫什么时候才能驯服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呢? 苏三瞅着西月又想起了那天可怖的深巷大院里的事,她心里恼火,西月的裸体被其它人看了她当然恼火。她不问,西月也不说,她明白西月并不想提这件事,否则那日在文园的时候就告诉她了。可是她想知道,她怕西月哪天又忽然的消失被抓了,那时候她怕是连要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西月识得出苏三眼里的担优,心头一禁一热,又换上了轻挑的模样,“这么急着另寻美男我还当你不稀罕看我了呢。” 苏三呵呵干笑两声,趴在西月边上道,“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别说这才看了没几天。” 西月手上一用力,把苏三拉到了怀里,“你说的,可不准你忘了。”说罢脸上勾显出无限诱人的笑颜。 苏三顿时觉得脊背发凉,急急回头,那抹不染纤尘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清曲的眼里也没有什么神色,只是嘴角万年不变的笑意没有了,清清冷冷的看着苏三与西月。他清楚地感觉到心破了一个窟窿,想用清傲与自尊填满这个窟窿却无力。他觉得刻真想把西月捏死,剁碎。清曲不明白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而在他明白之后眼前的人儿早己离他远去,所有的所有都成了曾经,再也回不来了。 苏三蹭地从西月身上下来了,眼睛不知该往何处瞅,心里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静静地等着清曲发话,等了半天却只是在眼角瞥见了清曲越过她回房的白色身影。一种重重的失落感从苏三心中升腾,难道他的好真的只是为了转移清府大院里女人的攻击吗?难道她对他来说只是保护喜儿的盾牌吗?喜儿她可以守护好,她不要清曲用一次次的温柔来在她面前架起一个一个的敌人。她知道从来不应该对所有情绪永远藏在最心底的潘多拉盒子里的清曲动情丝,可是当清曲那绝世清莲的容颜每每为她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当那清渺的声音每每流露出关切的话语,怎能不心动? 苏三心里很乱,她知道自己和西月肯定之前有过牵连,可是她忘记了,通通忘记了,她甚之连自己曾叫苏三都忘记了。她只记得是清曲将她救回,从那时起那清莲般的人物便烙印在苏三心里了。多看一眼,多爱一分,得不到,却舍不得离开。她不傻,她看得出清曲的好大部分是为了转移大院里的女人对喜儿的攻击。他对谁好谁就是众矢之的。爱慕一直掺杂着心疼,心疼她也甘心,只是这心疼的爱慕能修成正果吗? 西月也心疼,苏三的眼里只有清曲。他算什么呢?只能当戏耍玩乐的朋友吗?终不能越过那一步吗?即便她恢复了记忆她会改变自己的选择吗?此刻西月下定决心不让苏三记起之前的事,他想,也许不记起会在苏三心里留下更多的疑惑与……关心?也许不记起她会想他多一点,也许不记起她才会一直念叨着他念叨一辈子…… 第十六章 寻衅闹事 离思居在三人尴尬又难受的心思中渐渐上了正轨,人流多了给其它的店铺带来了更多的生意。城西开始热闹起来。 时至冬日,青回城迎来了第一场雪。苏三兴奋得不得了,在文园与众学生足足闹了一天才回离思居。 苏三曾去风月楼和玄玉堂看过,那里并不如离思居一般清冷,反而一派热闹的景象。苏三没再掏出小金牌去宣示所有权,因为去祈福的楚夫人到现在还没回来。苏三隐隐觉得有点不安,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盼是自己想多了。 自那日之事后清曲便搬回了清府,喜儿也跟着回去了。她没法去找清曲,明明还有一层窗户纸隔着,可她就是没法去面对清曲。思念偷偷藏在心里总比拿出来让清曲硬生生的掐断强。 西月倒还是住在思离居,依旧跟从前一样每日与苏三调戏来调戏去,偶尔也说些酸滋滋的话。一样的窗户纸,也没去捅破。 这日苏三穿着西月新给做的棉袍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西月坐在秋千边的桌子上喝着茶吃着点心。苏三瞅着西月心里又开始了yy……yy着便奸笑了起来。 西月白了苏三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要不要我来证明证明我的清白啊?” 苏三从秋千上蹦了下来,挑着西月的下巴,“甭证明了,你在我心里的风骚腹黑女王受形像早己深入骨遂,再怎么样也改不了了。我跟你说,这风骚腹黑女王可都是大爱,你把三个词儿一起用你身上那是抬举你了!知道不?” 西月反手抓住了苏三的手,带到了怀里,“哟,和着我还得谢你不成?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就以身相许得了。以后咱两个天天窝床上研究攻受关系怎么样?” “掌柜的,掌柜的……前面……前面出事了……”栓子大口喘着粗气地跑了过来。 “你就不能慢点跑,能多大点事儿,还死人了不成!”苏三白眼了栓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栓子脸上不停地滴着汗,脸色铁青,声音略带颤抖,“死人……真死人了……前面真死人了……” 西月眉头拧了起来,幽若深泉的声音带着彻骨地寒意,“好好说!” 栓子喘了两口粗气,拍了拍xiong脯子,“前面,前面有人吃了我们的饭昏死过去了。” 苏三跟西月风速到了前厅,前厅里己然围了不少的人,看着在门口桌边昏死过去的人一个个也都跟着捂起了自己的肚子,脸上都冒着冷汗。人群中有人不断高喊:“吃出人命拉,吃出人命拉!这离思居的酒菜不能吃了……我们要上告官府……我们要离思关门!” 栓子驱赶开了一条通道,西月与苏三一同走近了那个昏死的人。上前看去,地上躺着一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面色铁青的可怕,双目紧闭,手里还握着筷子,一块尚未吃到的红烧肉就这么被甩到了一旁。 苏三皱起了眉,这生意才好了没几天还真遇上来闹事儿的主了。苏三向前走了走,在青年男子身边转了两圈,那男子依旧昏迷一点醒来的迹像也没有。苏三左瞄瞄右瞄瞄,小脚伸出来比量了比量,一脚踩在了地上那男人的命根子上。地上昏死久矣的男人蹭得坐了起来,双手捂着下身,脸上的铁青变成了猪肝红。 苏三双手抱在xiong前,恶狠狠地说道,“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地上的人灰溜溜的爬了起来,边上叫喊的人也一同跟在青年男子身后猫头腰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苏三拍了拍手聚集众人的注意力,赔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方才不过是某些奸邪之辈看不惯离思居逐日生意好转派来寻衅闹事的。大家请放心,离思居的饭菜酒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离思居能从了无一人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靠大家的支持,今儿出了这事着实扫了大家吃饭的兴致,为了弥补大家,今日离思酒菜免费,大家敞开的肚皮吃,吃好了喝好了别忘了回家跟乡里乡亲的宣传宣传我这离思居。话不多说,大家回位吃饭吧。” 闻言,众人一阵起哄,哄闹了一阵后都回了坐位继续吃饭。几乎每个桌都要求加菜,苏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心下骂道,哪个王八蛋竟然给她出这么损的招儿,别让她知道了,否则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西月瞅着苏三,若有所思。苏三的方才的举动言行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若说那一脚还可以想得到,那后面那席话是西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他看着苏三忍着皮疼肉疼心疼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又思及这人物的心里只有清曲不由黯然神伤。 饭时过后西月回了文园,苏三径自出了离思居。她要去找清曲,她要问明白他到底爱不爱她。方才的事让苏三心有余悸,倘若使坏的人再狠一点真的搭一条人命来搞垮离思居,又倘若使换在人是冲她来的想要的她的命……穿越至今苏三第一次感到内心深处散发而来的恐惧,在这个杀人犹如杀猪一样的社会,身无长物,怎敢保证明天还能看见升起的太阳。她要跟清曲表白,跟清曲说明她的心意,她不要把这个密秘一直藏在心里。 苏三一路上反复思量应该如何跟清曲表白,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最后索性不想了,看情况办。 再次看见清府的牌匾苏三心里一阵莫明温流滑过,这里曾经是她的栖身之所,不知是不是真的能成为她的家长命安身于此。苏三火急火燎地向芙园跑去,她不敢停脚,生怕一停脚自己又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跑回了离思居。 然而就在下一秒,当苏三再次站在芙园与清园连贯的门洞前的时候,苏三后悔了,傻眼了,心一下子碎成了粉末。 清曲依旧坐在凉亭的旧位置,凉亭外跪着早己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几个青年男子,而这些青年男子正是在离思闹事的人。 此刻褚秀正腻坐在清曲身边为清曲剥着荔枝,两袭白衣,无与伦比的相衬。清曲瞄见了苏三,褚秀也瞄见了苏三。 苏三用尽了力气扯出了一个自认很潇洒得微笑,轻言了一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继续。”说罢踩着从来都不屑的小姐步出了芙园的门。 清曲看着苏三惨白的脸上扯出的笑意心顿时觉得一阵xiong闷了,早己被锁起的心开始不住的抽紧,清曲拿捏不准为什么会这样。心情莫名的开始烦躁,他厌烦的推开了一旁的褚秀,快步走到了芙园门口,外面的小径里早己没了苏三的身影。清曲就立在苏三走过的地方,久久的望着苏三离去的方向。这一切不都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他为什么会难受,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会后悔?是的,当他再次看到苏三的脸时就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了,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苏三了,是他自己把自己推进了这般的境地。自找的,一切都是自找的…… 褚秀手里的荔枝己经被掐得汁液四溢,纤细的手骨节捏得发白。她恨苏三,从她还在时刻在芙园与清曲表哥想伴的时候就开始恨,而现在,若不是她出现清曲又怎会将她推开,越念越恨,心里对苏三的恨又升了一层。 苏三出了清府强撑着到了河边,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与清曲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她的心也被自己捅破了。她恨自己犯贱跑去找清曲,有些事情看不见就可以一直装做不知道,可是她看见了,她无法再装做不知道。清曲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曾。苏三紧咬着嘴唇,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动情会是这般的疼痛与苦涩,她忽然想起了西月,西月是不是也与自己一样的苦涩?这种心里像灌了铅水一样沉重又气闷无力,难受又找不到难受源头,心疼又不知如何医治的感觉是不是西月也正在品味。苏三不是不喜欢西月的,只是清曲在先,她曾在心里叹过很多次,怪只怪你出现的太晚。 苏三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一片随时可以被风吹起的纸片一般,所有的事物瞬间失了色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有的笑颜在她的眼中也变成了苦笑。她摸了摸自己并不漂亮的脸蛋,又是一阵摇头苦笑,把她与褚秀摆在一起,任谁也会选择褚秀的。苏三不明白清曲为什么派来到离思来捣乱,真的不明白。她不想想了,这次就算还了清曲的救命之情,以后就可以互不相欠了吧……恩,互不想欠了…… 第十七章 接二连三 苏三一个人在街上来来回回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她不想回离思居,也不想去文园,她抵触看见任何熟悉的东西。 滚银牡丹争艳蝶双fei大红绸缎底的半身袄子,同样厚重红缎面的滚银暗纹百褶及地裙,如墨及腰的长发仅一红色发带归绑于身后发尾。艳色的华丽衣衫在人群中甚是扎眼,而此刻苏三被楚夫人调教过的手画得甚是美艳的过于惨白的呆滞不堪的脸让人看起来带上了一比诡异的气息。 苏三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东西,她记得她曾经在电台里听说胃和心是互补的,她要吃东西把心里空的那一块全都补回来。苏三的心空了一大块,她原本以为任由清曲把心偷走会换回一个美丽的结局,原本以为即使没有美丽的结局心被偷走了还是会再长齐,还原本以为心被偷走了是不会难过痛苦的。 青回城最不缺人,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新出笼的豆芽菜馅的包子味儿与酒楼里新开的陈年女儿红的的味一同汇进了苏三的鼻孔,挑逗着苏三敏感的神经。苏三买了整整三大笼包子,又买了一小坛女儿红,她是不想喝酒的,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心情境况下有点酒才比较附合情调。 苏三一手提着包包子的包袱,一手提着女儿红到处寻找少人的地方。她要安静,极度的需要安静,褚秀依偎在清曲身边的面画一刻也不停的在她眼前闪来闪去,她觉得要疯掉了,她要安静,要吃东西,要睡觉。 城东甚是繁华,繁华之外也不免有穷旧破落之地,这葫芦庙便是被遗弃的建筑之一。许久年之前这葫芦庙也是十里八村香火鼎盛之地,经不得一次欠的改朝换代,终破落成了破庙弃院一座。 苏三正坐在葫芦庙门口,女儿红放右手边,盛包子的包袱敞开放在面前,一手一个包子在卖力的啃着。青回城的冬天总是晴的,晴太久了让人觉得仿佛它不会yin天下雨一般。而现在,就在苏三的小心肝儿备受打击的这天忽然天雷阵阵,要下雨了。 苏三大口大口的嚼着包子,望着远处开始黑起来的天空,等到乌云逼近了才赶忙抱起包子和酒进了葫芦庙。不管任何时候苏三都记得对自己好,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伤害自己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苏三觉得这话很对,而且一直奉行,可是妈妈却在离婚后看见爸爸与其它女人在一起后自杀了。葬礼的时候苏三一滴眼泪也没掉,因为妈妈与曾说过,“掉眼泪没用,没人会同情你,就算会同情,也绝不会伸出援手。围观的人只是看热闹,然后安慰自己过得还好罢了。” 苏三坐在葫芦庙的门槛上,脸颊因塞了过多的包子而鼓鼓的。苏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或者说她什么也不想做。外面天黑的特别快,胆小的人也不知道害怕了,就呆愣愣地坐在门槛上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明亮的眸子开始空洞,单纯的眼里开始填充痛苦。 一只漆黑如同被当做篝火架烧燎过的枯枝般的手伸从一侧伸进了苏三的盛着包子的包袱。苏三也不想理会,摸了一个包子塞进了那枯枝般的手。那只手顿了一顿,颤微微的收了回去,没多久便又伸了过来,苏三摸起两个包子塞进了那只手,结果那只手再次的伸了回来。苏三没好脾气了,转头吼了一声,“真***能吃,不花钱的东西好吃是不是!” 苏三盯着身后那个头发如同和过水泥露出的皮肤均如摸过黑油一般的穿着破布条的老乞丐看了半天,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把包袱里的包子全给了那个老乞丐。老乞丐长得跟邻居家的好心爷爷真像。 苏三抱着腿蜷坐在老乞丐对面,老乞丐拥有一双跟苏三一样明亮的眸子,苏三相信老乞丐一定是个好人,有故事的好人。 老乞丐含着包子口齿不清的说道,“你因何事心情不好?” 苏三瞅着脚上的黑缎银花厚底靴发呆,半晌道,“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 老乞丐哈哈笑起来,“小丫头啊,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看到的就是事实。你要去观察去了解,再不成直接询问,千万别看见什么事就自个儿一个人在心里乱想。这是万万要不得的,害自己生气伤心是小,误了终生大事可就亏大咯。” 苏三秀眉紧拧,似是要把厚底靴看穿,嚯地站起身,也未跟老乞丐告别就一个人跑出了葫芦庙。苏三要再去找清曲,她那么喜欢他,她要亲口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就算不喜欢也要缠着他喜欢,这才是苏三本色。 老乞丐看着苏三离去的身影摇头乱笑,微微传来一句,“为师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能不能抓得住眼前人就看你自己了。” 整个青回城笼罩在乌云下,可始终也未见雨水落下。厚重得云层让人心里变得狂躁压抑不安疲惫懈怠,热闹的城东似乎也没了离开清府时的喧嚣。 苏三一路狂奔,发尾西月替她扎起的发带不知在何处滑落,飞入空中。一头如墨的黑发在身后铺展开来,随着苏三的奔跑而起起伏伏,青丝乱错。 西月手里握着苏三遣落的发带,原本就失了血色的修长手指握成了青白色。好看的凤目里没有了神色,盯着苏三跑向清府的身影又一口鲜血吐出。她穿着他做的衣服去见清曲,穿着他做的靴子奔向她的意中人。西月本就被震得七零八落的五脏六腑又插上了万把利刃,那大红的身影,看一眼便疼一分,那明亮的眸子,思一分便多一刃。削瘦的永远着大红色身影终于飘摇地在葫芦庙前倒了下去。 苏三赶到清府的时候下人正里里外外的忙得很,所见之人无不面露喜色。前院那富贵楼上正在扯着的红布花刺得苏三眼睛生疼。她不敢再放任自己看下去,抬起脚飞快的向芙园奔去。 近了,更近了……苏三看着依旧立在芙园门口的那抹似是永远都不会沾染凡尘的白影时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她恨自己离开的好混蛋,甚至都不听清曲一句解释。 苏三瞅着清曲咧嘴笑了开来,清曲的眼里有她。那深如寒潭的眸子在看见她的身影后抹上了浓浓地一抹喜色,苏三甚至可以看见自己大红的身影映在清曲的眸子里。 清曲笑了,由内心涌出来的笑意让如若雪莲清艳的容颜沾染上醉人的气质,随着笑容一起涌出的是一口鲜血,莲白的衣衫晕染开了朵朵朵朵的红梅花儿。苏三的笑意止在了嘴角,慌乱的过去抱住了飘摇欲坠的清曲。清曲一直看着苏三笑,如同一个终于得到珍爱玩具的孩童一般,又像是急凋零的绝美花儿。苏三心口闷得疼疼的,害怕充盈了心房,疯乱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唇片不住的颤抖,半晌才歇斯底里地大吼出,“来人哪!” 差人火速请来了大夫,苏三被大夫关在了清曲的门外,苏三急得踱来踱去,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苏三在这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人急事来访。苏三瞅了瞅清曲的房门,跟着下人出了清园。 老帐房站在清府门外,也是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踱来踱去,看见苏三出来的时候立时迎了上来,眉头紧拧着,“掌柜的快回离思居看看吧,这次真出人命了!” 苏三愣了愣,赶快又回神道,“你先去文园找西月先生,让他回去应付着,我这儿出了事情暂时回不去。” 长帐房和蔼的眸子里再也没了随意的光,眉头拧得更甚,“西月先生不见了,一出了事我就先去找了西月先生。” 苏三也不说话,盯着地面看,一直看。她不能离开清曲,她要守护清曲醒来。她也不能放弃离思,那是楚夫人交给她的任务,是最疼爱她的楚夫人的命令。西月,西月又怎么会消失,好像她根本不清楚关于西月的任何事情,她知道清曲是金玉国的首富,她知道清曲并非楚夫人亲生,她知道清曲与朝廷江湖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在她的脑子里通通都有记忆。可是她找不到关于西月的任何讯息…… 苏三回了回神,现在不是应该想这个的时候,她明眸炯炯,上前紧握着老帐房的手,“老先生,我真的不能离开清府,请你一定要替我守住离思居,拜托了。” 老帐房略呆了一下,紧拧的眉头松缓了下来,和蔼的目光里慢慢凝结起坚定,“定当尽力。”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去了。 苏三瞅着老帐房离去的马车微微扯出了一丝笑意,默念,但愿自己没看走眼。 第十八章 重伤重殇 乌云还没有消散的趋势,左闲子在葫芦庙里卖力啃着苏三留下的包子。他从未想过极度如同清曲这般的人儿会对女子动情,甚至会丧失理智地为了一个女子与魅魂对战。他看得清明,苏三是喜欢自己徒儿的,心中也是期盼苏三能解了清曲的心结。 葫芦庙外是一片荒芜的浅草坡,有一株没一株的生着绿柳,乌云蔽日,荒芜的草坡与这破落的庙宇混在一起显得甚是凄廖。没了丝毫血色的容颜依旧紧锁着额头,眼角渗出的血泪风干在了脸颊。极黑的发丝交织半掩了这美艳的肤容,周身暗红的厚重衣衫未着一丝纹饰。 左闲子看着晕死在葫芦庙前的西月连连摇头,世人皆愄如阎罗的魅魂今日竟因一女子晕死荒野。 左闲子救回了西月。并非因为善良,只是想求寻苏三的真实身份。打从苏三被清曲救回他便觉此女子所能之事早己超出了平凡农家女子的范围,而魅魂西月的反常举动更是引来了他的全部注意。苏三与西月定当有些纠缠。 青回城外幽涧之中一座竹屋建得甚是精巧。厚重的竹林将这深涧藏得极其隐秘,清澈的溪流流过,带走些许冬日的寒意。 竹屋内西月被左闲子平妥的安置在床上。衣衫解开,暗红的血掌印赫然印在了西月的左xiong膛。左闲子眉头紧拧,他没想到清曲竟然练习了秘藉的最后禁功——血魄。他开始思索江湖上的高手,若练血魄非需吸干与自己功力相当的高手的内功不可。越是思索眉头越是紧拧,他所能思及的唯一消失的人只有一人。他是万万不想那人消失的,当年若不是因为那人他又怎么会收了清曲作徒弟。 暂且放下了清曲的事,左闲子收心查看西月的伤势,若不是清曲最后这一狠招怕他是敌不过西月的。西月的经脉己然全部震碎,五脏挪位,腿上己经干涸的剑伤己乎流尽了他的血。脸颊干涸的血泪让左闲子不由一震,心里企盼此人千万不要失了求生的意愿。西月若亡,只怕他日…… 左闲子麻利的剪开缠在西月腿上的衣衫,右腿外侧深长的疤痕结着黑色的血痂,他眼里多了一丝清冷,讯速地从药箱里摸生匕首挑开了血痂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瓷瓶子在伤口上倾洒药末。 左闲子,江湖人称“无心医怪”,一身绝世的医术与武艺却没有好医者的菩萨心肠。不求金美色,只随性而为。行动飘乎不定,兴之所至,游之所至。 左闲子小心的扶起了西月,运功逼出了西月体内吞噬的剑毒。而后又火急火燎的去配制草药,他必须把西月医治好,他可以不救人,可他深谙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日后恐怕不是一条两条人命的事情了。 西月手里依旧紧紧的攥着从苏三头上滑落的发带。他不想睁开眼,不想再看见苏三奔向清曲的身影,不想再痛苦的一直追在后面跑。苦等了十年,十年……他因缘结识了暗灵仙,他拼了命的研习武功,拼了命的救暗灵仙训练他,拼了命的蹋便万水千山做任务,就是为了能找到她,为了能在想逢的时候不再因无力守护而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和含泪的灵眸。 可是她不记得他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欣喜地以为只要她记起自己的名字就会慢慢记起一切,可是,她的心却一步一步落入了清曲的营地。每日每日忍着刀绞般的心疼与她嬉笑怒骂,开着如同在心头伤口撒盐的玩笑,只要能看见她便是幸福的……她越笑,他越迷恋,越舍不得放开……终于找了清曲决斗。百个回和之后被清曲的清水剑划伤,伤口上的毒让他不由贝齿紧咬,他不能倒下,他要赢,他要苏三。 乌云蔽日,青叶满天翻飞,红白两色身影交缠。 “哼……格桑心里的人是我,西月,你这是何苦呢!” “胡说!三儿只是失了记忆,她爱的人是我!” “我倒要看看是谁能先吃了格桑,或是你口中的三儿。” “你不配拥有三儿。若你敢做出任何伤害三儿的事,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今儿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个问题!” “别以为你的小算盘我不清楚。你想得到盘楚门途径多的是,不必从三儿这下手。” “心急了?世人皆畏你如阎罗,今日却因一小女子这般焚心上火。有趣,真有趣。看来这格桑我是更不能撒手了。” 西月不再多言,运功行起凝魂,清曲也不含糊,提气施展血魄。绝迹江湖多年的血魄与凝魂两大绝技便在下一刻同时施展开来。天昏地暗,花枝纠缠,叶蔓飞舞。 所有这些与握着从苏三头上滑落的发带看着她向清曲跑去比起来又算什么呢?所有这些他都能忍受,只是封住了所有大穴的己欲奔赴黄泉的身体不能待见她奔向别人的怀抱。其殇有几何? 苏三着急的在清曲的房外踱来踱去。二个时辰了,大夫还未出来。清曲莲白衣衫上绽放的血梅不断在苏三眼前开放又凋零,凋零又绽放。苏三气恼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褚秀来了,坐在清园的凉亭里,杏目有一眼没一眼的瞪着苏三。苏三也不给褚秀好脸色,叫嚷道,“你不是跟清曲在一起的嘛,他怎么会受伤!?” 褚秀翻了一个白眼,冷声轻语道,“你走之后我便回了秀斋,哪里知道表哥为何受伤。吃不准是被你这个丑女人气的,哼……” 苏三怒瞪了褚秀一眼,不再搭理她,又跑回了清曲房门外。 终于门开了,白须发的大夫从屋里出来了,大冷的天儿不相时宜的拿着白帕擦汗。苏三赶忙拉住了大夫,“大夫,病人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治好没?” 大夫看了看苏三,摇了摇头,又语重心肠状,“姑娘放心,清曲公子现在己然脱离险境了,只消好好调养。切记不能劳神伤心,亦不能大悲大喜。姑娘,清曲公子所患乃心疾,心病还需心药医。明白否?” 苏三视线涣散,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大夫的意思是清曲伤心过度?是因为自己?真的是这样吗?清曲心底一直有自己?还是,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苏三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她悔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会使性子。悔自己就跟个蜗牛一样天天蹲在自己的壳里…… 差人送走了大夫便急忙奔到了清曲床前。床上昏睡的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清清白白如未沾红尘的清莲一般。苏三跪坐在床前,一只手握住了清曲的手,一只手抚上那没有血色的脸,细细描画每一分每一寸,她要把这张脸刻到骨子里,生生世世永不相忘。 “清曲,我爱你。从你救我那天起我的心里便有你了,每看你一眼便多爱你一分,每过一天便多想你一分。我时常想着你深如寒潭的眸子发呆,我多想那里能印出我的身影,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好。我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你总把自己的情绪藏的那么深那么隐秘,我想分担你的心事,想让你的眼底没有心疼与忧郁,想让你清莲般的容颜上绽放笑容。我宁愿你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没有,我宁愿看你永远板着脸也不愿看见你嘴角那抹万年不变的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喜儿,只有看喜儿的时候你的眼里才会有光芒与色彩,只有与喜儿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脸上才会有真实的表情,而那种真实一直是我想带给你的。我希望你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至少,对我打开心扉好吗?我是样样比不上你,可我至少能伴在你身边倾听,能缓解你心中的愁苦。 清曲,以后让我留在你身边成吗?我不想在做蜗牛了,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即使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用我颠扑不灭的热情烤化你,我会让你爱上我。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赖上你了你就别想把我赶走……”苏三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忽觉得一道清冷的视线打在了自己身上,本能的抬起盯着与清曲相握的手的视线对上了清曲依旧深如寒潭却带着一丝笑意的眸子。苏三脸一烧,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松开了握着清曲的手。别开眼满地找地方乱看。 清曲轻咳了两声,清渺的声音虚弱的几乎让人听不见,“有人好像又要做蜗牛。” 苏三一努嘴,红着脸白了清曲一眼,“蜗牛挺好的,意志力多坚强啊。” 清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又飘乎着说道,“那有人要做乌龟了如何?” 苏三低着头掰着手指,嘟嚷道,“谁要做乌龟,你才是乌龟。” “呵呵……呵呵……”清曲轻盈的笑声在稍显空旷的屋子里逸开,声声入了苏三的耳。苏三心里也跟着明朗起来,抬头盯上了清曲,只要他开心好像什么都值得了。 暧mei的气息在空中氤氲开来,两人沉默地对望。一眼万年,万世情愁。透明窗户纸终于捅破了,即使没有得到答案苏三亦是心喜清曲没有拒绝否定。苏三心头像是有千百万只麻雀在唧唧喳喳的叫着,花儿开了,太阳出来了,天蓝蓝的,云白白的,树绿绿的,苏三心情好好。 第十九章 卿本佳人 老帐房名告诉苏三他本就姓老,所以苏三一直唤帐房先生作老帐房。 且说那日老帐房寻完苏三回了离思居。这离思居前依旧聚集着许许多多的人,有斥责的,有担忧的,有站墙边干呕的,也有说是故计重施的。 老帐房正了正脸色,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了离思居。一声大喝止住了众人的底声碎语,“大家听我说,这离思居近日也不知是惹上了哪方的神圣,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情。上次有人使昏诈死的事情想必大家都还没有忘吧?接着便又生了今日之事,其它的我且不多说,光从这一条人命就能看出这与离思居结怨之人有多歹毒。 大家心中都清楚,这城西不比城东,本就没什么生意,不是我自夸,大家自个儿拍拍良心想想,你们店里的生意是不是离思居带起来的,你们手里的粮菜是不是被离思收购的?开门做生意谁不想图个好,难道我们离思居的掌柜的是傻子在自己菜里下毒害自己倒闭? 上一次是我们掌柜的心宽人好,不去追究计较,可这次就算掌柜的不计较我也要跟那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好好计较一番了。乡亲们且先散了去,今日之事定当给大家一个交代。我老张头以项上人头担保离思的饭菜绝对没有问题,请大家不要中了陷害离思的奸人的毒计。” 众人接话的并不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散了去。城西住的大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再有就是做些小买卖的,这种事情大家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因着南宫亦寒的父亲是青回城的都督,老帐房央了南宫亦寒去了趟衙门,事情办妥了之后才差栓子去报了官,官府来人把死者抬走了,又向着捕头使了些银子,这次免强让栓子代替苏三进了牢房。 接下来的几日事情总算是稍微平息了。老帐房坐在柜台后面的老爷椅上闭目沉思。他必要把向苏三伸黑手的人抓出来,上一次假死,这一次真死,保不准下一次就把药直接下到苏三身上了。至于苏三,他试过她的息脉,内功深厚,可她却仿佛不知自己有高深武功一般。而西月与她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让他捉摸不透,老帐房无法将闪着明亮眸子似乎永远不会被俗事所污的苏三与世人口中的魅魂连系在一起。 清曲与西月,此二人带给苏三的危险会越来越多。老帐房紧拧着眉头,他心中明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定与清曲西月的爱慕者脱不了干系。有必要的话他会带苏三离开青回这个是非之地,即使他现在是替清曲做事。 半晌,老帐房回了中院寝室,茬上门栓,转动了床头的衣架,枕头对着的床下赫然出现一条地道。老帐房一窝身钻进了地道,关上入口便急急在地道中行进了起来。 地道另一端的院子里真正的老帐房正悠闲的修剪着篱笆院里的花花草草。假帐房此时再次施展缩骨功,身体开始膨胀增高,短胖的老张头不消片刻变得身姿绰约修长纤细,只是未撕去面具的老张头的脸以及未换下的老张头的衣服让这变回原形的假帐房显得有些可笑。 且说说这假帐房,本名阳可卿,与清曲为同母异父的兄弟。一张美人脸,没有清曲冰山雪莲的清冷,也没有西月桃花满目的妖娆,偏得就如一女子般美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且配上这修长的身段又不显得女气,反带出一丝温文尔雅彬彬秀气。温润如玉,观之可亲,盈盈欲绽,端丽动人,其风liu态度使人多看一眼便多陷一分。而美人嘴角微扬又似是能温暖了整个寒冬。 老张头见阳可卿回来了,慌忙扔下手中的剪刀奔走过去。此时阳可卿已然换了一袭宝蓝色的明亮罩衫,假须假发摘除,换上了另一副面具。除了云游四海的师父以及死去多年的娘亲,再无人知晓阳可卿的真容。 阳可卿令了老张头回离思居,自己则急急向清府奔去。阳可卿有清曲给的腰牌,在清府内可通行无阻,即便是没有腰牌也没人能阻拦他去想去的地方。 入了清府,阳可卿直奔客房套院里褚秀住的秀斋。此时褚秀正在院里拿原本就几欲凋零的花儿出气,嘴里低咒着苏三。怒火中烧,加之有人擅自闯入秀斋,褚秀早就把什么小姐淑女的仪态样子抛到了天边海角,双手叉着腰开骂,“好你个狗奴才,一个个都学苏三那贱人胆子长天上去了是不是!我这秀斋也是你等狗奴才能随便出入的嘛?!不给你们点教训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奴才两个字怎么写了!来人哪!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狗杂种给我拖下去家法伺候!” 阳可卿手抱着xiong,半眯着眼,浓眉小眼的麦色脸,扔大街上绝对找不出来。半眯的眸子射着微微的冷光,使这平淡无奇的脸带上了几丝清冷。褚秀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些许,咳了两声,转身侧对了阳可卿。斜倪了两眼阳可卿,又开了口,“你是何人,来我这秀斋所为何事?” 阳可卿眼角带上一丝嘲弄的笑意,笑得褚秀心火再次上升,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良久阳可卿才开口道,“离思居的事你最好收手,不然老爷不会放过你。” 褚秀闻言脸色大变,手不由的颤抖起来,双目无神的四下乱瞅,却依旧嘴硬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阁下若无事便请回吧,孤男寡女招人闲话。” 阳可卿从袖中抽出一块淡粉的手帕微微运功弹向褚秀,冷哼一声,黑眸里射出极寒的光线,“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褚秀握着母亲从不离身的锦帕浑身一起抖了起来,这淡粉的帕子是父亲赠与母亲的定情信物,对母亲的重要自不消多言。褚秀再对上阳可卿无比清冷的眸子时一股凉意从脊背向上升腾,身体急剧颤抖,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甚至连斥责都未曾遭遇过。褚秀极力的控制自己,她不能让自己失了小姐的身份,抬了抬头,努力的摆出来静的脸,出口回话时却抑制不住的发出了颤音,“你……你想我,想我怎么做。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我母亲做出什么事情,我一……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阳可卿低着的头从未抬起,只翻了翻眼皮瞅了褚秀两眼,其中不屑不言自喻,“若明天我还听到关于离思居的任何流言,那……离开令堂的可就不是定情锦帕这么简单了。哼!”说罢转身离去,再也不屑去看褚秀惨白的俊脸。 褚秀望着阳可卿离去的背影终于瘫坐在了秀斋院中,杏目玄然欲泣,她只不过是偷用了清曲的伎俩……她从未想过这会失败,也从未想过会被人找上门指着鼻子威胁。心中早己顾不得去记恨苏三,手指骨节己然被捏得泛白,手里的锦帕随着褚秀一直颤抖的手一起颤抖,淡粉的绸缎,抖得很好看,全然不晓得此时主人的心意如何。 出了秀斋阳可卿直奔了清园,他要去看苏三,在离思之时每日看着西月与其调情更是心中百般滋味,而苏三离开离思居之后他更有一股想把苏三系在腰带上的冲动。 阳可卿到达清园之时苏三正扶着清曲从屋里向外走,今天的太阳晴得很好,适合病人出房散心。 苏三瞅见了园门口的阳可卿,抬头微微笑了笑,明亮的眸子闪烁着,“你们老爷这几天不打理公务,有事情过些天再来禀告吧。” 清曲也抬头若浮羽般瞥了阳可卿一眼,转头对着小心扶着他胳膊的苏三道,“我又不是脑子废子,少处理些事情还是可以的。这是可卿,一般没有打紧的事情不来找我的。” 苏三幽怨的瞅着清曲,腮鼓鼓的,“大夫让你休息你就好好休息嘛,事情多了去了,处理了这件还有那件。你这么喜欢忙,那你忙去好了,干麻还养病养身子,早累死了早托生!”嘴上恶毒的咒着清曲,手上可是仔细的把清曲扶到了凉亭能晒到太阳的位子。 站在园门口的阳可卿向了前来,开口道,“我只是来探看老爷的。” 苏三身子一转,眸子滴溜溜地看着阳可卿来回转,半日,恶狠狠地道,“有你这么看主子的嘛,连个礼物也不带,懂不懂规矩啊你!” 清曲笑着摇了摇头,苏三依旧抱着xiong斜作气势忷忷状吓阳可卿,阳可卿则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扫视大地。 时光静好,争吵嬉斥都带着悠闲舒适。云卷云舒,转瞬不知又会来何风雨。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二十章 庙会之吻 死者家属去了官府认尸说死者本就有病,再加上南宫亦寒中间的调停事儿就妥了。知府为了讨好南宫还特地发了一个通告让百姓安心去离思居饮酒吃食。 离思又恢复如常,为此苏三还特地趁清曲午睡跑去烧了两只叫花子**犒劳老帐房。 清曲的伤也慢慢地好起来,只是日日看见不再去文园的喜儿便想起西月。苏三心中甚是担忧,心口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苏三寻过多处,偷偷找遍了能找的地方也没见着西月的踪迹。 这日午后与清曲坐在凉亭里晒太阳,苏三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西月被人下春药绑在深院之中的事。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的担忧更是加了一分,她怕西月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没有问西月与自己究竟有何过往,也没问西月为何会被人下药。她能感觉得到油腔滑调的西月对她用得是真感情,只是她心中早己有了清曲便一直装作不知罢了。 “在想什么?”清曲望着眉头紧皱的苏三心中微微不悦,明知故问道。 苏三歪头向清曲扯出一个笑脸,“没什么,就是有些时间没见西月了,他再不出现喜儿的学业就要荒废了。” 清曲目光移向了身边的清池,清池的水一向即往的碧绿见底。“他本来就性情不定,大概又去游历四方了吧。这是常有的事,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苏三扬着头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她很想相信清曲的话,可是心底潜藏的一股不安却使终无法驱除。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新年临近,清曲从皇宫回来带回了喜儿被召入皇宫作公主伴读的消息。喜儿死活不去,苏三天天跟喜儿一床好说歹说威逼利诱通通不管用。抗旨可是是满门抄斩的,苏三被迫无奈只得使出杀手锏,告诉喜儿道皇宫里有比她的小哥哥还漂亮的哥哥,这话果然奏效,喜儿二话不说就泪眼婆娑的答应了入宫的事情。苏三一脸冷汗,这喜儿是尽得自己真传,但愿她别把皇宫里的宝贝皇子熬成攻受一锅粥才好。 送走了喜儿,苏三又想起年前该去为楚夫人上上香。楚夫人的死讯是清曲在伤好之后告诉苏三的,那时楚夫人己然死了有些时日。清曲道楚夫人祈福的庙宇着了大火,大火烧着之时正值深夜,楚夫人来不及逃脱被烧死在了庙中。又说怕她太难过便一直等着挑个对的时间再告诉她。 得到楚夫人死讯的苏三并未太过伤心,潜意识里有些难过,却没有深入骨髓的那种悲恸。记忆里的事总让她觉得楚夫人对她好是有目的的。人即己死苏三便抹去了所有不悦的猜想,且就把楚夫人当作一个平常人家的主妇去了。 挑了个好日子,苏三拉着清曲一同出了门。清曲本是不去的,可苏三硬是把清曲拉了出来。楚夫人己经死了,她希望清曲能化开与娘亲之间的心结。 苏三挑的这个好日子还真是“好日子”,观音庙里从声鼎沸,赶上年前的庙会了。苏三整日呆在清府看着清曲发呆,不然就是去离思居向南宫亦寒讨要好吃的缠着老帐房发牢骚,跟本没有闲心思去逛街,也没闲心思去打听有什么最近动态时事。 庙会上卖什么的都有,都是些平时见不到的希罕玩意儿,快过年了,大多是想换些银子置备年货。 这边吹特大号糖人儿的,卖字画的,现场雕刻的,卖古玩的,卖手工编篮的;那边卖胭脂水粉的,卖名种新潮锦帕的,连卖束腰的都有,苏三折服了,她原本一直以为塑身腰带是现代社会的产物。 苏三一手攥着糖人儿,一手攥着烤肠,腰里还别着几根包好了的糖葫芦。清曲跟在苏三身后提着上香的篮子望着大条贪食的苏三连连摇头,是她自个儿嚷着要上香,这会儿又在庙会上玩上了。而庙会上的众女无一不能杀人的眼光看着苏三,而对于这些不善的目光苏三仅随便瞥了两眼,然后把头扬得更高,就差没把眼扬天上去。 清曲扯了扯苏三,“快些走吧,观音庙在半山腰,再不去怕是要过了上香的好时辰了。” 苏三咽下了一大口香肠,这才想想来今天是出来上香的,忙三两口把手里的糖人跟香肠解决了。掏出别在腰带上的糖葫芦,苏三悲恸的看了几眼,然后大义禀然的转头闭眼将糖葫芦伸出了清曲,“你放到祭品里去吧。” 清曲被苏三那心疼肉疼的表情逗乐了,不由伸手戳苏三的脑袋,“我们是去上香又不是去祭坟哪儿要什么祭品,你若是吃不上扔了便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苏三立马转过头,这一转不要紧,转过头了可巧着就把腰子扭到了,苏三头歪在一边回不了位。苏三悲愤啊,早知道就不来上什么香了。 清曲呵呵地笑出了声,伸手接过了苏三手中的糖葫芦,“不扔不扔,我放在篮子里带回去还不成嘛!”说罢便自顾自继续在山间小径上前行去了。 苏三头也转不过来,就歪着脑袋也转了个身小跑着追向清曲。头转不动,看不见地面只得瞄着清曲的身影前行,眼看着就追上清曲了却很不幸的被一块石头绊倒了,随着一声高呼“啊……”身体便惯性地向前扑去。 清曲听到动静忙转身,这一转身苏三正好就扑进了清曲怀里,高举的手正好挂在清曲肩膀上,在西月身上爬惯了的苏三本能的抓着肩膀向上爬,爬了半晌一才恍然明了这是清曲,慌抬头,却不想清曲一直在低头看她,于是嘴唇与嘴唇就这样完美的贴合了。 苏三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亲吻了清曲这样如圣莲般的人儿,吧唧了吧唧嘴,张口间却han住了因过分意外而石化的清曲的唇。苏三心里头那叫一个乐啊,就挂在清曲身上对着肉色的唇乱啃乱咬了起来。半晌清曲才回过神来,本想开口斥责苏三,却未曾想刚开口苏三的丁香小舌便滑入口中卖力的搅拌他木讷的舌头。清曲舌头乱闪,闪躲间却与苏三的舌完全纠缠在了一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清曲心底升起,他从不知晓与人接触也会带来愉快的享受。神经暂时失控,任由自己与苏三唇齿纠缠了去了。 半晌,二人才松了口喘着粗气。苏三从清曲身上下来了别过脸向着山腰前行,清曲也整了整扔在一边的篮子跟在苏三后面向山腰前进。苏三忽得又回头,粲然一笑,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跟你接吻还有治脖子的功效。”说罢便又蹦蹦跳跳的向前奔去了。 清曲愣了愣,望着苏三在前面的身影陷入深思,他有点害怕苏三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就是没来由的害怕,可是他又想让苏三知道自己的目的,他不能容忍苏三眼里的那汪单纯,他要摧毁,要将这抹纯洁彻底的摧毁!内心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煎熬,清曲第一次为自己要做的事情而感到不安。 观音庙里人很多,苏三第一眼便看见了同来上香的紫霞。于是连忙跑上前去扯了扯紫霞,“嗨,好久不见啊~” 紫霞回头望见扯自己的苏三慌愣了几秒,又回复爽朗的笑颜,“是啊,好久没见了。你也来上香?” 苏三用力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脸颊还为刚才的激吻而微微泛红的清曲,“清曲跟我一起来的。你自己一个人?” 紫霞向清曲抱拳算是打招呼,又回头与苏三并行排队,“家丁与我同行的,亦寒表哥在离思居还好吗?” 苏三朝紫霞撇撇嘴,“好得很,就是跟个木头人一样,天天就知道研究菜谱。你这个大忙人也不常来离思坐坐给我招揽招揽生意!” 紫霞哈哈笑开了,“你看我这样的人能帮你招揽生意吗?我要是有招揽客人的绝活儿早自个儿开酒楼去了,哪儿还能把自家的宝贝表哥送给你。” 苏三夸张地上下打量紫霞,“就这个身材脸面,往离思大厅一坐保准跟进一大票吃饭的男人!” 紫霞也不脸红,笑道,“我还不知道自己生得这般魅力呢,叫你这么说我还真得哪天去招揽生意试试!” 二人嬉笑着在蛇形队里前进,清曲跟在二人身后,眉头微拧脑子里还一直盘旋着刚才的那个热吻,又生怕别人看出来,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方才的事情。没了办法便低头假装整理上香用的东西了。 上完香许久未成酣畅聊天的苏三邀紫霞去离思做客,紫霞称家中有事拂了苏三的邀请回府了,苏三虽不情愿却也没强留与紫霞告别之后便同直接回了清府。 第二十一章 卿心昭昭 新年将至,整个青回城热闹起来。因着冬季寒冷一直有些清冷的大街集市叫卖声又亢奋起来。街上来往的人无一不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人与人之间,如同女人慢火细文熬的粥,在等待新年中开始慢慢变得粘稠起来。 离思居里里外外擦洗的锃亮,新糊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等待着新年的来临。清曲年底要出门去各地商铺打理账目,喜儿入宫一直未还,苏三实在无聊回了离思居。 阳可卿又变身老账房每日与苏三对战听苏三牢骚任苏三蹂躏。清曲临行之时交代他看住苏三,不准苏三去寻找西月,也不准苏三出半点叉子。就算清曲不交代阳可卿也不会让苏三出叉子,他比清曲在意苏三多的多。 这日苏三又趴在了柜台里,两眼半眯,半死不活地说道,“你说西月是不是没良心,好歹大家也朋友一场吧!好歹我也供他吃住有些时间吧!好歹他与清曲也是兄弟吧!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况且他还带着文园呢,就这样撂挑子走人那些学生老爹门都老不乐意了,就差没联合起来抵制离思居!!等他回来我就把他的行李扔出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再目中无我!哼~” 阳可卿坐在老爷椅上,大冬天的还弄把扇子摇着,红鼻头在寒冷的天里更红了,胡子动动,开了口,“你这是思念过甚吧,清曲在怀还想着西月,不妥,不妥,甚是不妥。” 苏三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老账房一眼,“我跟西月那是纯洁的友谊,那是兄弟般的情谊,我想我兄弟姐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自己脑子不纯洁还怪在我头上!” 老账房扇子遮面,幸亏被这苏三的毒舌训练出来了,不然一般人儿可受不了这番言语攻击轮番轰炸。羽扇轻摇,“食色性也。” 苏三翻了一个白眼,“甭跟我拽文,不知道我就不会文段子嘛!再跟我拽这有的没的我跟你急。” 老账房抬了抬眼皮,“我记得掌柜的在清府时可是出口成章,作的诗词连清曲老爷都欣赏万分。” 苏三手指掰掰,脑子里努力回想之前的事,瞅了瞅老账房,“我以前很会作诗吗?我怎么不记得哦。” 苏三又趴在柜台上了,明亮的眸子合上了,眉头微拧着,并不怎么好看的脸五官皱在了一起。阳可卿半眯着眸子望着苏三,心里开始担忧半生的余毒。下毒的人一目了然,若是苏三有任何闪失他定要灭他满门。 新年越来越近,清曲与喜儿都回了清府。人多了,热闹了,苏三却开始更频繁的想起西月。甚至整夜的梦魇里都是那抹红色的妖冶身影。苏三拖辞新年离思居生意忙没搬回清府,她下定决心要找到西月。苏三一向梦都很准,所以长久的梦魇让她害怕西月真的出事。她似乎要想起与西月的过往,虽然只是片段偶尔扫过脑海,可她依旧察觉到西月对她的重要。 苏三不知应该从何处寻起,她发现自己对西月的了解太少了,即使经历过上一次绑架事件她也未曾正经的了解过西月。苏三想做些什么,可最后却发现于西月她只能等。 清曲巡视完各地店铺回来之后,对她较之前冷淡里些许,她不明白生了何事。而喜儿从宫中回来也变了很多,不再整日粘着她叫她格桑姐姐。苏三自己心情也不好,没精力去哄那一大一小两个别扭人。苏三发现还是老人家好,老账房就很和蔼很可亲很适合做情绪垃圾桶。 苏三整日笑容满面,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抱着柜里的银子发呆。阳可卿老是拿着扇子戳她笑她,而她总是跟阳可卿说,银子是好东西啊所有人都跑光了银子也不会扔下她。 阳可卿也开始发呆,他在思量苏三到底有怎样的过往。他看不透,却依旧认定了这辈子要守护在苏三身边,苏三已然化成水化成气充盈了他的身心,他无法再无视苏三的存在,阅人无数他明白自己的心。他要等,等苏三亲自揭下他的面具。 离新年没几日了。 这日大雪,整个青回城白茫茫的一片,苏三感叹这些坚强的弱柳都进化成冬青松柏了。苏三在雪里转了两圈,她喜欢打雪仗可是没人跟她打。她愈发想念西月了,因为只有西月会陪她玩这种低层次的游戏,清曲永远只会旁观。站在雪里发了半日呆,她转身回了离思居,依旧在柜后数银子吃点心以及跟老账房侃大山。 心头偶尔滑过清曲,却总被苏三掐死,她不允许自己想清曲,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西月,所以要全心全意的想念西月。而她也埋怨清曲这么些天都未曾来找她,其实只要清曲主动一次她的防线就会被彻底打垮。 而清曲真的来了。大雪还未停清曲就踏雪而来,雪白的披风上落了厚厚一层雪,看得正在吃花生米的苏三直打寒颤,冷到骨子里了。 苏三从柜台里走出来,作出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走到清曲身边时却是小手一刻不停的给清曲打落身上的雪。那雪跟压在苏三心上似的,又冷又重。苏三冷哼哼着道,“大忙人大老爷怎么样起来离思居了。” 清曲笑笑,抓住了苏三在自己身上拍雪的手,认真的看着苏三道,“跟我回清府吧,我们回家过年。” 苏三心底柔软的地方迅速被刺激到了,一股热流涌遍全身。牵着清曲的手紧紧攥着,小鼻头变得红红的,水洗的眼冲清曲展出一个大大的笑,“怎么才来,你想急死我啊!要是你再晚来一天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清曲嘴角微翘不语,握着苏三的手加重了几丝力气。冲柜台里的老账房点了点头便牵着苏三出了离思居的门。 阳可卿望着清曲与苏三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甚是不快,于苏三他明白不能强取,他在等,他要苏三的人也要苏三的心,苏三是他的,早晚会完整的属于他,他要做的只能是等,时机未到一切太早。 而心里还是会发堵,他越来越不能容忍苏三一直在他面前想着念着别的男人。从清曲到西月,他要把这两个人从苏三心中剔除毁灭。他要他们如同外面的雪一样,徒有其形,稍瞬即化。 苏三上了马车,冲着老账房做了个鬼脸便离去了。阳可卿也回了寢室入了密道换回了真正的老账房,换了一身水蓝衣衫便飞身离了小院。 幽谷内左闲子忙里忙外的备药熬药,床上的西月还是没有苏醒。西月在床上安静地躺着,脸成了月牙白,没了丝毫血色,犹如无比俊美的吸血鬼一般妖冶迷人。几月来左闲子倾其所能为西月治疗,从外敷到内服再到烝疗,伤总算是好个十之八九。左闲子无奈,能做的都做了,若是西月自己不想醒来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二十二章 新年半生 苏三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冰凉,全部都是冰凉,所触及的地方全部都是冰凉。冰冷僵硬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己即将死掉,她甚至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眼皮似乎都被冰冻粘在一起了。身下是细滑的触感,细滑却刺骨的冰冷。苏三蜷缩着,尽量使自己占据更少的地方。嘴唇抖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温热闯入。苏三伸出要冻僵了的四肢圈住热源,用力的抱紧。苏三觉得舒服,更用力地圈住热源,生怕这热源跑掉。眼眼依旧紧闭,嘴唇却不再抖动,渐渐沉沉睡去。 阳可卿望着怀里眉间己然生出冰霜的苏三心疼得紧,苏三抱得越紧他越想把下毒的人碎尸万断。苏三睡了过去,身上的冰冷退了去,阳可卿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思念过重前来探看怕是苏三今晚就要冻死在这锦园了。苏三皱了皱眉头,似是要醒来,阳可卿慌点了苏三的睡穴,安静的搂住苏三,望着苏三。天微亮之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苏三,在眉间印上一吻后飞身离去。 苏三伸了个懒腰,睁开了沉沉的眼皮,这一夜好像过得特别漫长。睁开了眼苏三方察觉自己睡到了楚夫人的玉床上,想起刚逝去不久的楚夫人苏三不由打了个寒颤从床上跳了下来。昨日她是来找之前楚夫人以前赏她的宝贝的,怎么会睡到了楚夫人的床上。苏三歪了歪头,想不通怎么回事,也不拿那些珍宝首饰了空着手慌跑出了锦园。 回到芙园的时候清曲己然在凉亭里摆好了早餐。粥香飘来,苏三不由肚子咕咕叫起来。谄媚地笑着跑到了清曲身边,端起清曲盛好的粥就要喝。 清曲夺过了粥,搁回了石桌上,“洗脸去。” 苏三撇撇嘴,悻悻地回了穿过门回了芙园洗刷去了。 且说阳可卿离了清府之后便直奔南宫家。南宫紫霞,南宫馆独女,性似男儿,随母姓,因堂弟在文园上学得识西月,一见钟情。 南宫府亦分前后院,前院为众武馆弟子习武之地,后院乃南宫家眷居住之地。此刻紫霞正在后院密室之内修炼心经。 阳可卿依旧带戴着面具,飞速闪入后院摸入密室。 紫霞立时收了内力,抓起长剑警备道,“你是何人,胆敢潜入南宫馆!” 阳可卿抱拳立于紫霞面前,冷哼一声,“半生的解药给我。” 紫霞怔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阁下说得什么紫霞听不懂,私闯南宫馆,若是阁下再不离去可别怪紫霞不客气了。” 阳可卿抬了抬眼皮,冰冷的视线射向紫霞,“解药!” 阳可卿地气场让紫霞觉得自己与阳可卿不是一个级别的,硬着头皮道,“半生无解,她能活着就算大命了。” 阳可卿周围地唳气越聚越多,发丝飞舞,低吼,“解药!” 紫霞握着宝剑的手心开心冒汗,她确实没有半生的解药,这药也是从江湖术士那儿得来的,当时压根就没要解药。呆呆望着满身唳气的阳可卿,想动手却无法动弹,紫霞不由暗上惊叹此人的功力。半晌用力说道,“我……我没有解药……半生……是我从一个江湖术士那儿得来的……” 阳可卿瞬间飘至紫霞身边,手一伸便拧断了紫霞的脖子,甚至连个忏悔的机会也没有给紫霞。 离了南宫府阳可卿不由心变得沉重起来,本以为是紫霞识破苏三女儿身心生妒意,没想到现在事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半生,原药一副,可随意加配一剂药增加其毒性,原药易解,可这加配地药却千变万化无法求解。昨晚苏三身体骤冷便是半生的余毒发作,时间越久发作的间隔就越短最终将虚脱而死,这便是半生之意,即使解了原药也只剩半条命而己。 阳可卿愤愤地离了南宫府。昨晚苏三痛苦的表情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时刻敲打着他的心。心下想到,得想办法把苏三接回离思居。 这日苏三方吃过了午饭趴在清曲身边晒太阳,只听下人来报说老账房来寻。想起老账房的脸苏三不由咯咯笑了起来,还真有点想念老账房了。跟清曲打了个招呼便屁颠屁颠地跑去门外见老账房了。 越过汉白玉屏风墙便看见老账房双手插在袖中规矩地站在门外,苏三三两步跑到了老账房身边,龇牙咧嘴的笑道,“今儿刮的是什么风啊,竟然把账房先生吹来了!” 老账房笑笑,也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支糖葫芦递给了苏三,“我来接掌柜的回离思居主持大局啊。” 苏三瞅见糖葫芦就想起跟清曲的亲吻,想起那个吻就心肝脾肺肾一起乐开了,肩膀乐得直抖,“离思居怎么了啊?” “西月先生离去有些日子了,很多客人甚是怀念西月先生的琴声。我听闻掌柜的也弹得一手好琴,还望掌柜的能回离思居暂时先撑起台面。再有就是离思居的大家伙儿都很想念掌柜的都盼着跟掌柜的一起过年呢。” 苏三边啃着糖葫芦边听着老账房的话,这才想起楚夫人好像给她过一把琴,还是把绝世的众人争破头的好琴,思及此苏三不由拍头一阵怨悔,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宝贝丢到脑袋后去了。苏三吐了两口山楂籽,咧嘴道,“好我跟你回去,你等我回去拿点东西路上吃……”说罢苏三便要转身向府里走去,这转身的工夫又忽然想起来还两天就过年了,这一来一回时间全耽搁在路上去了哪还有时间弹什么琴啊。于是又回了老账房身前,“等过完年的再回去行不行啊?反正快过年了酒楼肯定也没什么生意。” 老账房花白胡子动动,“掌柜的说了算,不过最近很多大户人家图清净在离思包了年夜饭,其中不乏膜拜西月先生琴音的,我想若是没了琴声可能这年夜饭会取消掉很多吧。年夜饭没了,这银子自然也……” “银子!我要银子!走走走,快回离思,到手的银子怎么能让它飞了呢!”苏三说着便拉着老账房向停在石狮一边的马车奔去。 被苏三拖着向马车跑去的老账房眸中闪过几丝得逞的光芒,紧步跟着苏三爬上了马车飞驰而去。 上了马车苏三又从窗户冒出去冲守卫的家丁喊道,“告诉老爷我去离思居了让他别担心!” 一路上苏三扯着老账房聊的那叫一个热乎,就跟几十年没见了似的。这些天蹲清府里天天就趴清曲身边,没人说话快要憋死了。清曲气场太强,连个敢近身呆在清园的丫头都没有,苏三还想着自己也能去建个忠心丫头游击队什么的,现在看来也就离思居里几个参差不齐的人物还能发展利用一番了。 颠簸了半天,侃了半天的大山,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苏三一掀门帘便不由感动了起来,望了半晌才从马车上跳下来。 栓子、二菊、阿迎、阿大、阿二、阿洪还有苏三最爱的娃娃脸南宫亦寒几个人一人举了一个大字:欢迎掌柜的回家。前面几个人苏三还能接受,她实在没想到南宫亦寒居然也会跟着栓子他们一起做这样幼稚的事情。不过,她好感动,尤其是回家两个字。苏三吸吸鼻子迈开了步子,“天真冷,鼻子要冻掉了。你们一个个不好好干活全给我偷懒是不是,害我这么感动你们该当何罪!” 头上别了新买的珠花的二菊与阿迎笑盈盈的一人架了一只胳膊把苏三架进了离思居,一大桌的美食便映入了苏三的眼帘,口水迅速的分泌,苏三咽了一大口口水转着朝南宫亦寒道,“你还真别说,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还就你做的最好吃!来来来,大家伙快一起来吃,栓子把了离思居的门关了,过年可能还要幸苦大家伙儿,今儿我们不做生意了,就当提前过年,痛快的吃痛快的玩,不醉不睡觉!” 一群没有家根的人聚在了一起,本就因着不再独自过年而兴奋,加之又多了苏三这个闹人的人物更是都欢实得不得了,腿脚利落的关了门落座一齐举杯又举筷一醉解千思。 第二十三章 名扬青回 苏三一曲技绝青回,众人纷纷奔走相告,霎时间整个青回城尽人皆知离思居有个琴艺绝佳的年轻掌柜。而后日日有冲着苏三的琴艺来吃饭的主顾,本想凑个场便回清府的苏三回不去了。 苏三绝计不会为难自己,每日只弹三曲,就坐在西月书下的大厅里屏风墙上的了思二字下面弹。阳可卿斥责她懒,她一扭头冷哼哼着,这叫物以稀为贵。她想到她的手要数银子要抱美男,天天弹弹坏了怎么办? 恰逢春意盎然,赤炎老皇帝央贤闲心大发微服巡游,这一游便游至了金玉国境内。而在边境酒肆品酒把风之际正巧听闻食客骚人争相传论青回城的妙手琴仙不由念起过往,遂决定动身前往青回城会会那“妙手琴仙”。 未几日,央贤与宠妃韵凝一行人便抵达青回城。且说这韵凝正是当年与苏三一同幸存的二人中的一位,苏三失踪蓝风皇帝谎称九公主鸿福齐天被救回皇宫而后将韵凝作九公主和亲给了赤炎皇帝。韵凝,人若其名,擅曲韵舞姿,深得赤炎皇帝宠爱。 央贤等人一抵达青回城便直直奔着离思居去了,在青回城里只消提及妙手琴仙便能寻到离思居的所在。 央贤来到离思居的时候正巧苏三刚弹完第三首曲子。 央贤身后的随从跑到了柜台边,立在柜台外侧公鸭叫一般的嗓音响起,“请妙手琴仙出来再弹一曲。” 此刻苏三就蹲在柜台下面啃刚从南宫亦寒那里淘来的如意杏仁酥,苏三部坐在对面老爷椅上的老账房摆摆手,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然后继续吃起了杏仁酥。 阳可卿起了身,掬起皱在一起的笑容,悦声道,“不好意思,我家掌柜一日只弹三曲,如果想听曲子的话还请明日早些时间过来。” 随从不客气的甩下两大锭份量十足的金子,公鸭嗓子扯出几丝自大,“这些够不够,快把你家掌柜的请出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没好果子吃。” 不等老账房开口苏三便从柜台里站了起来,一只手捏着杏仁如意酥一只手拿起一锭金子掂量着,明亮的眸子里含着盈盈笑意,“哟,客官您真有钱,要不要再写‘我是有钱人’的字条贴额头上啊?” 老账房闻言噗哧笑了出来,而刚走过来的央贤也正好听到了苏三的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听到笑声的老账房这才转头瞧公鸭的主子,在看到来人的脸时不由脑子一片轰得变成了一片空白。 苏三也打量起央贤,看起来小四十,眼角有了皱纹却也无法遮掩其美丽,苏三心想这张瓜子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祸害人物。一袭缀着银纹宽边的淡紫袍子,同样束着银色腰带,银色玳瑁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了头你最好别恶心到我们的客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哎哎哎那长得挺美的大叔我劝你还是抓紧把他辞了吧,就这猥琐人说不上都跟你的不知哪个深闺寂寞的小妾干上几个回合了,就算没给你戴绿帽子也绝对是在出事儿的时候掀你老底背后捅你一刀的人。” 苏三还意犹未尽对面的人已然气得脸色铁青就差要泛黑了,公鸭两腿哆嗦着跑到央贤面前跪下头磕得咚咚响,舌头上下翻飞呱呱叫起来,“老爷你千万别听那人胡说,跟随老爷多年奴才一直忠心耿耿,进进出出做什么事情心里都想着老爷的好,为了老爷奴才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奴才的忠心啊…” 苏三望着跪在地上的公鸭舌嗤之以鼻,躬身趴在柜台上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扣着柜台桌面,“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位美大叔你可能真养了个蛆虫哦~” 跪在地上的公鸭舌一下子住嘴了,回头悲愤的瞪着苏三,嘴都气抽了,眼里兜着眼泪,抽了的嘴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苏三咽下腹中再化成肥施进地里然后长出庄稼再吃进去。 苏三得瑟地看着公鸭舌,心中的快感排山倒海,就跟那次看见西月的裸体差不多,她感觉这才是原本的自己,她也一直想找回原来的自己。 央贤饶有兴趣的望着苏三,如此毒舌又精准。这些年只不过是为了还当年公鸭舌赵文救驾的恩情才给他功名利禄,对公鸭舌的所作所为只要不太出格他且就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上前了两步,踱到赵文身边,低声斥到,“还不快起来,当众跪拜哭喊成何体统!” 闻言的赵文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缩到央贤后面立着低头,不忘怒瞪苏三。 央贤望着看热闹的苏三,露出温和谦逊的笑容,双手施礼,“不知能否请妙手琴仙包厢一叙,刚才的条件不成问题。” 苏三敲着桌面,嘴角勾出一抹夸张的笑,打了个响指,“没问题!”又冲在上菜的栓子儿嚎道,“栓子,速速带这位贵客去上房。” 央贤冲苏三微微颔首,回了身,韵凝与赵文还站在他身后,央贤敛起了笑意,“你带其它人去馆驿,安顿好再过来伺候。” 赵文连声喊诺,躬着身子退出了离思居。 站在边上的韵凝上了前,搀起央贤的胳膊,一不露齿的恬淡笑容,而后又淡淡说道,“老爷息怒,犯不着为了个不着边际的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话生气。我们是来听曲儿的,不是来吃气的。” 苏三闻言不由向韵凝瞥去,这一眼望去其容貌倒没细看,只是韵凝眉心的花钿让苏三觉得甚是熟悉,金色的丝瓣菊绽在额间,让一袭明艳清丽水荷色衣衫的清秀人瞬间增了几分贵气。 挽着央贤向包厢走去的韵凝也望了几眼苏三,别无深意,唯觉此人说话口无遮拦不似女儿家。 站在苏三身后的阳可卿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望着与韵凝说说笑笑向包厢走去的央贤,阳可卿心中滋味千般。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才是对的,就像他当初找父亲一样,他亦不知自己为何要找父亲,也不知找到了父亲要做何事。时间久了,有些心思淡忘了,命运却偏爱开着这种玩笑,在就要忘却寻找生父这件事情的时候让他遇上了自己的生父。那张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让阳可卿几乎直不起腰来,五脏急剧紧缩。乱了乱了,心里全乱了。 苏三转身欲向老账房得瑟一番,却看见老账房扶着身后的橱柜深深躬着身子。她忙向前扶起老账房,心里慌乱起来,老账房年纪大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苏三腾出一只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摇摇头,望着老账房道,“我扶你回屋休息去。” 阳可卿摆了摆手,退回老爷椅坐下,“我没事儿,还要收钱算账呢。你快去准备准备弹琴的事儿吧,换身美美的衣裳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苏三伸手拽阳可卿,这个宝贝老头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快给我回去休息,今天的饭钱不是刚才那位爷包了嘛,这里用不着你的。你要是病了还不是得花钱请大夫,到时候又花钱又受罪多不划算。” 阳可卿戳了戳苏三的脑袋,随着苏三回了寝室去了。 第二十四章 对阵韵凝 回了房间阳可卿便把苏三推了出去,嘴里念叨着,“你快些去换衣服准备准备,小心金子泡汤咯。” 苏三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蛮力,硬是把阳可卿拉进屋按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又叮嘱一番才离去。 回房间取了绝,拆了早上阿迎给梳的发髻习惯的用发带在发尾绑起。苏三是汉服控,看汉武大帝的时候总是激动的不得了。苏三没换衣服也没刻意化妆,她明白就算化妆技术再好也不能跟韵凝的天姿国色相比,随性自然一点反倒比较好。 差阿迎与二菊准备了些上等茶点送到了央贤的包厢,苏三也不紧不慢的随在其后进了包厢。 韵凝第一眼看见了苏三手上的绝,情不自禁的放下了茶杯向苏三走来,“没想到竟然能在酒馆之中见到绝。”从苏三手中接过绝,纤手轻颤着抚过琴身,杏目流光,嘴角上勾掩不住的欣喜。 央贤略惊一刻,转而又望向了苏三。人不可貌相,此语央贤此刻正在深味。苏三竟自走到了央贤面前,万福,“‘妙手琴仙’不敢当,只盼拙曲不要污了老爷的耳朵才好。” 央贤回了礼,请苏三落座,“阁下过谦了,‘妙手琴仙’名灌金玉,听过仙音的人数也数不尽,岂能是遥传。” 苏三不再多言,冲央贤淡淡的笑了笑,转而向抱着绝的韵凝望去。 就如同痴迷厨艺的人遇到了一把好菜刀,痴迷剑术的人遇到了一把旷世宝剑,痴迷诗画的人遇见了绝版的古迹,韵凝现在丝毫无法从绝身上转移视线。和亲到了赤炎国后她曾经趁机央求央贤替她找这把‘绝’,只是寻至今也没个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青回的酒肆之中找到了这找绝无仅有的好琴。 韵凝莲步轻移向屏风走去,在梅花三弄的屏风前轻缓小心地把琴搁置好,坐了下来,细细抚mo过琴身的每一丝每一寸。抚上那抹暗红的花时不禁皱眉,“这琴与你相融了?” 苏三淡笑道,“之前弹琴不甚将手指弹破,血滴在绝上便成了这血花。我也是听夫人说起才知道这绝会与人相融的。” 韵凝内心升腾起一股妒火,她寻了那么久的琴居然与一个姿色平庸满口粗言秽语的人相融了。越是抚过琴身越是不甘,没人的琴艺可以好过她,这琴应该是她的。 试了琴音,韵凝敛气凝神开始弹奏,她要让苏三知道谁才是配拥有这把绝的人。 《金蝶魂》的悲伤旋律从韵凝手下流出,开始的调皮欢快与之后的悲戚痛苦融合的天衣无缝,不管是否懂音律的人闻音都不由心生悲伤。韵凝一张俊脸随着曲情的变化不断的变化,显然进入了曲中的境地。 苏三听过《金蝶魂》,因为要在离思演出老账房给她找了好多琴谱,其中就有这流传最为广泛的《金蝶魂》。老账房给她讲过这支曲之背后的故事,跟化蝶差不多。 苏三望着韵凝,韵凝的琴技自是无话可说。可苏三总觉得她只是在试途表演,按着故事的情节把表情强加到自己的脸上。真正喜爱琴曲不应该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弹。 一曲终了,包厢门口聚了好多的人,韵凝在落座之前刻意打开了包厢的门窗,包厢本就靠着楼梯,二面的窗户把琴音毫无保留的传到了外面。 静止了片刻众人一片叫好。韵凝坐在屏风前扫视了外面的人一圈最终挑衅的望向了苏三。苏三不慌不忙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慢腾腾地说道,“今儿各位有耳福了,听这位老爷的家丁说这位夫人的琴艺可是他们那儿的一绝呢!我本都觉得羞于弹奏了,无奈收了银子岂有不弹之理,献丑了,各位且当耳旁风吹过便是。” 韵凝轻蔑的勾起了嘴角,从弹前起身让坐给了苏三。央贤望着苏三笑意更甚,此女变脸速度不一般啊。 苏三向着外面的听众略施了礼方细步走到了琴前。 坐定,抚琴试音。开始弹奏了,苏三闭起了眼睛,相知相识暗生情愫惊喜担忧生死相许的画面不断的在眼前交织,细细碎碎若水滴般的幸福在曲中充盈。分手与思念,抗拒与偷会,全部都融进了绵长的幸福基调中。苏三一直觉得化蝶并不是悲剧。她管不了什么封建礼教,她只知道从此梁山伯只有祝英台,祝英台只有梁山伯。苏三曾想过,如果她们两个真的共结连理了,过惯了大小姐生活的祝英台反不一定能跟梁山伯安乐的生活。远离尘间永世相守是最好的结局。 苏三总觉得故事里安排的情节都是幸福的,即使不停的受到逼迫之难与相思之苦,可是越苦越酿出了相会相念之时的甜。两人心心相印不管身境如何总能有涓涓幸福感从心头涌出。苏三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不管境地如何,总要找到其中的好处,实在找不到好久就当是历练自己了。 闭目的苏三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跌宕起伏的笑意,是悲是喜,听众心中自有掂量。 曲毕,苏三缓缓睁开了眼。房外的众人皆沉浸在曲中不能自拔,苏三沉默地望向了脸色铁青的韵凝,指端轻轻滑过相融的血花。个中意味,不言自喻。 半晌,包厢外传来雷霆般的掌声。苏三这才起了身,“我还当我弹的太不入耳把各位吓着了呢!” 屋外又掀起一阵阵的高呼喝彩。苏三踱步到了央贤身边,“这位爷许诺的话不知还做不做数。” 央贤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做数做数,岂有食言之理。今日的酒菜费用由在下包了,各位且敞开肚皮吃酒吃肉。” 门外又是一阵欢呼,接着便都散了去了,加菜的加菜要酒的要酒回家叫亲朋好友的叫亲朋好友。央贤瞅着苏三笑吟吟道,“‘妙手琴仙’可真是会做生意。” 苏三摆摆手在央贤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扣在桌上的茶杯自己倒茶饮了一大口,“我只是爱金子而已,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金子有仇你说是不?” 央贤一只手覆在韵凝手上,冲着苏三朗声道,“哈哈…哈哈…姑娘直爽,果真性情不似街井俗人。” 此时的韵凝心思己然不全在‘绝’上了,她竟从眼前这个满口脏言举止懒散的掌柜的曲中听到了苏儿的意味。从她师成起,除了当年本应和亲的九公主第一人选苏儿之外无人能在琴艺上胜她一筹。可她实在无法将眼前的泼皮掌柜与温文尔雅态度风liu倾国倾城的苏儿联系在一起。 苏三挑挑眉,从桌上摸了一个苹果啃了起来,“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这把‘绝’啊?其实不光你觉得我配不上,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宝剑配英雄,宝琴配美人。” 韵凝轻咳了两声,娇声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苏三刚要脱口说出苏三,话到嘴边又想起现在人们都叫她格桑,于是干笑道,“俗名格桑。” 韵凝嘀咕了两遍,又笑道,“你我同为琴痴,还望以后能有机会好好交流一番。” 苏三挥着手里啃得残缺不全的苹果道,“好说好说,格桑随时候着,夫人您什么时候想来都成。” 说罢苏三起身走到了旁侧的窗户前,探出头招呼栓子道,“栓子,今儿南宫的酒席给这位爷了,你快去后厨打点一下。”说罢回头冲央贤笑道,“今儿的饭菜保准不会让二位失望,二位稍候,格桑就不打扰了。” 苏三屁颠的出了包厢便直奔着后院,她差阿二去请了大夫,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纠心,生怕老账房得了什么大病。 且说阳可卿,打发走了大夫后便躺在床上发呆。 枕着双手,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上方。他好像又看到了年幼时娘亲手下的谪仙人儿,娘亲总是爱画画,一画起来便什么都忘记了。 央贤的脸不停在阳可卿脑海中闪过。 阳可卿想得太投入了,苏三推门而入他都未发现。 苏三以为阳可卿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却发现床上的人在发呆,放下了手中的铜盆,苏三运足了气吼道,“想哪家姑娘的呢!” 阳可卿一下子回了神,抽出了枕在脑下的手戳苏三,“你小点声,我都快被你说成老不正经了。” 苏三笑道,“你本来就是老不正经,刚才还看着那位美男叔发呆舍不得回房呢。大夫说你虚火过盛,你丫的是不是看着美男叔起了贼心啊?快快给我老实交代。” 苏三手利落地拧着毛巾,打开了阳可卿推桑的手给他擦起了脸。 阳可卿知道按苏三的“温柔”劲这面具肯定是要被擦下来的。他没阻当苏三,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想向苏三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苏三在老账房脸上乱抹乱拍,擦着擦着就看着老账房的耳根起皮了,她低喃一声,“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脱皮啊,忍着点我给你撕下来。”说罢便扯着那块翘起的皮用力撕扯起来。 这一扯可把苏三吓坏了,本是翘着屁股给阳可卿擦脸的,这一受刺激往回一坐没坐准拍坐地上去了,飞舞着的手臂把旁边架子上的铜盘也一同打落,并以绝对困难的姿势扣在了苏三头上。苏三掀起了铜盆再次望了床上的阳可卿一眼,嚎了一声“幻觉,幻觉。”便晕死过去。 阳可卿笑着摇摇头,飞身下了床去茬上了门窗,收拾了被苏三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前,这才拾起晕死在地上的苏三一同进了密道,去了别一端的小院。 第二十五章 美人知己 苏三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可卿变身回了本来的身段模样。 苏三躺在床上对着坐在床边的阳可卿乱眨着眼,半晌爬到阳可卿身边逮着阳可卿的脸一阵乱揉乱捏乱扯。最后一记响亮的口水啵叉腰指着阳可卿道,“丫的,长这么漂亮也不早点露面保养我干涩的大眼睛。” 阳可卿微微笑,迷得床上的苏三一阵眩晕,苏三忙退到床的另一角,双手合十闭目念道,“淡定,淡定,苏三你己经有清曲了,淡定,淡定啊!” 阳可卿不悦的皱了皱眉,清明的声音道,“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而己。” 苏三睁开了大眼,“我也没说你想跟我怎么样啊,我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谁让你长得那么祸水的。” 阳可卿手按着眉心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门,苏三也跟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出了吼道,“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老张头肯定不是你真名!” 阳可卿到了院里花圃中间的茅草亭坐了下来,冲了苏三淡淡道,“阳可卿。” 天气不怎么好,yinyin的,不明不暗的光线将入目的事物都刻画的更加清晰。此时微风拂过,花圃里的花随风乱摇,红花绿柳间的茅草亭里坐着一袭水蓝色纱衣的阳可卿,褶皱沟壑清晰的衣衫加之绝美的容颜让苏三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幅水墨画而非真实存在的人事物。 见苏三站在堂屋门外一动不动阳可卿冲着嚷了一声,“下雨了。” 苏三这时才回神,快步冲进了茅草亭,站在茅草拍打着身上的被淋上雨水的衣服,“我还以为就我的名字起的这么有水准呢。” 阳可卿笑了起来,“三儿这样的名字也算有水准啊?” 苏三努努嘴在阳可卿边上凳子上坐下,“那当然,像我这么有水准的名字去哪儿找!” 阳可卿望着苏三,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好像烦心事都不值得再烦心,“照你这么说阿大阿二他们的名字都很有水准咯。” 苏三身上有些潮湿坐不住又起了身抖了抖穿花对襟祖母绿的广袖褂子和浅祖母绿的百褶半身长裙。又顺手扯下了发尾的发带,“阿大阿二那样小三儿听着意味深长。你这个人真是的,下雨你也不早吱声害我现在浑身都潮湿难受。” “去洗个澡吧,热水我备好了。”说着阳可卿指向了堂屋边上的一间小屋。苏三望了一眼又重新扎起高马尾,将长发盘成一个髻系在了头着还不忘形象的吧唧一声口水。 阳可卿搓着苏三的长发,“头发快干了,再等一会儿。” 苏三别过脸正对着阳可卿,“还是知己大人知道疼人!”说着便咧开了嘴傻笑开了。 阳可卿笑笑不语,眉头渐渐锁起,心里却掂量着怎么才能不让眼前的人儿在日后不被受创伤。想到苏三将会面对的局面阳可卿就感动不安,他生怕苏三会不够坚强,生怕苏三会因为某些事而将自己的心门关上。 苏三全然不知此刻阳可卿的想法,只是傻笑,她多笑一分阳可卿就可能会跟着她开心一点,她想让阳可卿的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心想阳可卿现在心里一定是难过的,看着自己的生父却不肯去相认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去问,她不知道刻怎么做,只好一个劲的转移阳可卿的注意力。她想让阳可卿快乐,因为他是她的老账房,是最懂她的人。 两个人沉默着,一个傻笑,一个皱眉。外面的雨依旧没停,淅淅沥沥地一直下,春雨润物细无声,很多事物都在悄悄改变,发芽生长乃至繁盛开花。 第二十六章 回府遇险 那日吃完了阳可卿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烤地瓜苏三便被阳可卿顺着密道送回了离思居。苏三回去的时候央贤与韵凝己然离去。 苏三急忙忙的去厨房找到了准备上菜的栓子,拉着栓子出了厨房道,“栓子,你知不知道上午来听琴的那两口子是什么人物?” 栓子挠了挠头,“什么两口子啊?” 苏三打下了栓子挠头的手,“就是长得很美的那个大叔,他老婆还跟我斗琴来着!” 栓子眉头疑问的结舒展开了,“你说那个人啊,他好像不是金玉国的人,我看着他们结账的银子上印着‘赤’字,大概是赤炎国来的商人。” 苏三‘哦’了一声便打发栓子走了,赤炎国?这个名字好熟悉。苏三拧着眉步入了柜台里,此时柜台里是真正的老账房,而苏三却不想多言,像是生了隔阂一般。赤炎赤炎,都不是一个国家的让她从何查起,刚雄心勃勃的发誓要替阳可卿弄清楚生父就被栓子泼了一头冷水。苏三习惯性的耳朵贴在在柜台面上乱敲,越敲越沮丧。 半晌去厨房偷了一盘南宫亦寒刚研制出来的点心啃了起来,笑吟吟地舔着嘴唇,果然吃东西是治疗心情不好的良药。嘴里大嚼特嚼之际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有顺清府了,想清曲了,可是又有点气清曲都不来看她。 次日苏三早早的起了床,也不管天正冷着,在屋里把衣服全淘出来换来换去。换了半日终打扮好了:绣小荷初绽的喇叭袖口对襟厚褂子,丝绸的厚重拽长裙凭添一丝安静与贵气。使出了楚夫人教的本事,绾了一半月髻配戴了半扇形的银饰,长长的发垂至xiong前背后。上勾起的眼线让原本夫色暗黄的苏三显出一丝神秘气息。 对着铜镜照了半日苏三才出房门,却不料阳可卿就站在她的门口。苏三上了前问道,“你今儿怎么原模原样的出来了?” 阳可卿望着眼前精心打扮的苏三片刻失神,又说道,“都被你识破了我还遮掩的什么劲儿!” 苏三得瑟的笑了两声,“别郁闷,姐的眼介向来如此犀利。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我今儿还有重要的事情呢!”说罢便越过阳可卿向院门走去,至院门时又不忘回头道,“把离思居照看好了啊!” 马车早己备好,苏三上了马车慢悠悠的离开了离思居。 苏三坐在车里不由又开始想像与清曲再见的场景画面。苏三想是先给清曲个下马威冷淡他还是给他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叙说满腹思念。想了半日苏三不由拍拍自己的脸,又不是几年几世界未见干麻自己在这里先矫情上了。不再胡思乱想的苏三却不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由掀开了车窗帘子向外望去,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驶进了僻静的巷子,苏三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yin影,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绑架的一天。苏三捂着差点向车夫喊停的嘴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开始重新打量这辆马车,马车后面和两侧一共三个车窗,后面的车窗较大些。苏三掀开了车窗向后望了望,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苏三深呼吸了两口让自己狂跳不己的心稍稍安静下来。捂着xiong口让自己尽量淡定些,随声道,“大哥先送我去集市吧,有些东西需要置办,若是车钱不够我额外加。”外面传来一粗犷男声,“好勒!”苏三松了口气,看来这车夫应该只是收人钱财或受人所迫,幸亏不是找了个什么武林高手来打劫她。 苏三轻轻地掀开了后面的车窗,马车行进的地方应该是民宅区,从先前的僻静到后来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在土坯墙的巷子里追追打打。快速褪下了外衣,苏三将衣服打成包袱背在了身后敛声屏气地从后窗里爬了出来,她感叹上天给了她一个怎么吃都不胖的好身板,她也第一次觉得原来瘦也可以救命。双手紧扒着车厢棱,待到看见有敞开的门时苏三咬着牙从车上跳了下来,顾不得疼迅速爬起来窜到了旁边的农院里去了。站在院门口冲着马车啐了两口,苏三恶狠狠道,“怪不得政府天天要求不能超速,龟速行驶果然安全。”说罢便向院子走去。 一着深蓝粗布衫的妇人正与一十来岁的娃娃在院中推磨,苏三捂住了肚子,面露难色道,“大姐,可不可以借了厕所啊!”妇人也是个大剌剌的性子,竟也没注意苏三没穿衣便指了墙角的一小棚子让苏三抓紧进去。 苏三捏着鼻子在厕所里呆了一会,估摸时候差不多了便飞快出了厕所棚子。来到了磨前,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地对着妇人道,“大姐,可不可以借我身衣服,我这衣服……我这衣服……沾……沾上……秽物了……” 妇人朗声笑道,“跟我来屋里吧,小豆子你先自己推着磨,不准偷懒儿!”说罢便向堂屋走去。 苏三紧跟着妇人向堂屋走去,完全没注意盯着她深望的十岁娃娃,也没注意农院外那抹盛莲的白色衣影。 换了一身粗布衣衫,顺便跟农妇要了个头巾把头发全包了起来,又打了盆水把脸上的妆洗了个干净,苏三利落的出了堂屋。思及现在出行危机重生便咧开嘴向农妇走去,“大姐,我来帮您吧,您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苏三挽起袖子便走过去抢过了正在往磨里舀黄豆的农妇手里的瓢子,“大姐就让我帮帮你吧,我跟父亲刚吵完架现在回去他肯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农妇咧嘴笑了笑,不再争瓢让苏三舀了去了,自己到了水井边去淘洗黄豆。 这时苏三才注意到推磨的男娃儿,虽粗布衣衫又年幼瘦弱却掩不住的一身英气。苏三摸了摸男娃的头,问道,“累不累,我来推会儿吧。” 男娃望了望苏三,半晌说道,“不累。”接着又低头推磨了。 苏三拧拧眉,这男娃儿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大概是在离思居和文园呆久了见的人在多的缘故吧。苏三拉了拉头巾,顺便把沾了灰的手背在脸上擦了两把,她生怕那些打劫的人会追来,到时候不仅是她一个人,肯定还会央及这娘俩。苏三有些内疚,可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那儿继续往磨里添黄豆。 推磨的少年却望见了苏三手上的银镯,少年心头一热,再次想起了当初文园的一席话。闷头继续推磨,他心中企盼苏三快些离去,他不想苏三看见自己这番狼狈模样。心中亦是恨恨道,他日定要杀回皇宫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清曲就站在院门外,斜开的门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他从门缝里望着正在舀黄豆的苏三。 他本是想安排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的,可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苏三居然能在察觉到危险之后如些淡定,他好像又看到了之前的苏三。苏三头上包着一块蓝底白花的头巾,身上穿着灰不溜秋的粗布衣裳,脸上挂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的笑容。她唇瓣飞扬,不住的跟妇人与男娃说着话,时不时的还仰天大笑一场,笑得又咳嗽又拍大腿。这样的笑容让清曲觉得刺眼,他要毁灭,没人可以一直单纯快乐,没人能一直单纯快乐。 清曲亦望见了院里的男娃娃,在男娃停下擦汗抬起头的时候清曲不由怔了一下。犹疑了片刻清曲推门而入,直奔苏三。步履匆忙的走到了苏三身边钳住了苏三的手臂,眉头紧拧,面露忧色道,“你没事吧?!” 对于清曲的到来苏三有点感到诧异,不过还是快速的恢复了过来,“我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清曲深深望着苏三,像是要把所有的柔情与担忧都让苏三望见,手从臂膀滑下紧紧的攥住了苏三的手,“我去离思居他们说你来清府了,我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就追了过来,追到马车的时候却不见你人影了。” 苏三咯咯笑了起来,得瑟道,“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小小动匪怎么能奈何的了我。” 清曲不理会苏三的得瑟样,清渺的声音道,“以后不准你一个人出门。”说罢将苏三揽入怀中。 苏三没想到清曲会把她揽过去,半晌没反应过来。在听到清曲的心跳声时苏三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如果驾车的是个会功夫的人她肯定现在不身道异处也得被打的扒一层皮了。苏三不由打了个寒颤,清曲搂着苏三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妇人看见清曲这般人物一时不知所措,上前道,“这位是?” 苏三这才想起还有人,于是从清曲怀里挣了出来,苏三还未言语清曲便先一步说道,“多谢你收留我家娘子。” 一语将苏三激得石化了,苏三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清曲,清曲却不看她只对着妇人道,“我与娘子俗事缠身不便多留,大恩不言谢,这些银两且拿着置办几身衣裳。”说着从袖中取了两锭金子放在了磨上,拉起苏三便要往外走。 苏三顿了顿,嚷道,“我的衣服还没拿,你等我一下。”撒手便向堂屋奔去。 清曲望着苏三奔跑的身影笑了笑,又望向了在依旧在推磨的少年。深如寒潭的眸子里波涛起伏,滑过一丝狡黠的光,心下想到今年故事还真不少。 第二十七章 真假太子 那日苏三对农妇千恩万谢之后方跟着清曲回了清府。 苏三回清府时喜儿己然再次入了宫。苏三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她的喜儿不再是她的喜儿了,是皇宫太复杂还是小孩儿养不熟几天不见就生了?苏三依旧住在芙园,她与喜儿曾一同生活过许久的芙园。与喜儿的所有记忆她完完整整的保存着,一句话一个亲亲一个袒护的动作都未丢失。可是,现在记忆的主人似乎要丢失了。 且说苏三在家妇家见到的推磨的男娃不是别人正是在文园赠她银镯的人。要说此人身份亦是高贵无比,其乃金玉刚敕封不久的太子赫连子容。 赫连子容系金玉皇帝赫连明正之四子,其母朱氏仙逝多年。赫连明正因对朱氏情有独钟且赫连子容聪慧过人敕封其为太子,上有三皇兄,下有四皇弟,无不觊觎太子之位。其中以二皇子赫连倾城最甚。 安置好苏三清曲便急忙出了清府奔回那家农院。 清曲抵达时赫连子容己然磨好豆子在劈柴准备烧火。清曲推门而入,在抬豆浆的妇人显然一愣,忙迎了上来,“这位公子不知还有何事?” 清曲双手收于广袖,规整的站在院中,望着妇人说道,“我是来找你家小哥的,有点小事需要他帮忙,不知可否将小哥借与在下一会儿?” 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如些谪仙的人儿望着自己竟是生出一丝羞意,连声回道,“可以当然可以,容子先别劈柴了,这位公子找你有事,你快些边来。” 赫连子容抬头望了一眼清曲,果真还是认出来了。他心中飘着一丝微茫的希望,清曲这里也许是突破。赫连子容整了整粗布衫,挺直了快瘦成干的小身板走到了清曲身边。 清曲踱步走向妇人,又是掏出两锭金子给了妇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回府之后愈想愈不安,钱财不多还请一定收下,也算是了了在下与娘子的一桩心事。” 妇人痴望了清曲两眼,木木地接下了金锭子。而后清曲便携着赫连子容离了农家院落。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农宅区里,周围是或新或旧的厚重土墙,一扇扇退漆的木门或半掩或打开。宽阔的巷子里时而有追逐打闹的孩童跑过,也有望着清曲脸颊发红左躲右闪跟在后面偷看的姑娘。清曲淡声道,“人多耳杂请恕草民礼术不周之罪。” 赫连子容轻笑了两声,信手拈了一根狗尾巴放嘴里嚼着,说道,“你看我现在能受得起你的跪拜吗?” 清曲沉默,双手始终收在广袖中,过了些许时候才回道,“太子敕封大典的时候有幸得见殿下天容,英俊态度印象深刻。” 狗尾草己然被赫连子容蹂躏的不像样子,赫连子容狠力攥着狗尾巴草,轻描淡写道,“助我夺回太子之位。” “好。”清曲亦轻描淡定的应着,就好像是答应请喜儿吃一大餐或是答应给苏三买几件稀罕玩意儿。 赫连子容在一块颓圮的土墙边坐了下来,倚着身后的土墙望向规整地站在对面的清曲,明明是早春,太阳却显得很刺眼,清曲背着光,赫连子容看不透清曲的表情,勾勾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理所当然地一样问道,“什么条件。” 清曲利索道,“册封喜儿为太子妃。” 赫连子容讶异了片刻,他以为清曲会让他赐官或保护其家业,至于太子孔,赫连子容而后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只银镯许久前文园的偶遇以及适才的太过巧合的重逢。赫连子容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侧妃可以吗?” 清曲沉思了片刻,幽深的眸子里心思反复辗转,轻声回了赫连子容,“可以。还望殿下不要把草民的要求当作要挟。” 赫连子容头倚上了土墙,闭目感受射向他的刺目阳光,十岁的稚嫩面容上写满了无奈与不甘,他忽而想起了文园的那席话,喃呢了起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个要求我且当是还你恩情了。”赫连子容又思了片刻,继续道,“事情的原委你应该了解一下。” 赫连子容抬起了头,睁开了眼,清眸中沾染上一丝愤恨与仇怒。 金玉国的皇子们满四岁便要搬进阳明园里去住的,这是先帝感于自己与众皇兄皇弟之间感情疏淡而设立的规距。赫连子容亦是住在这阳明园中之中。敕封大典后赫连子容便搬离了阳明园,入主东宫。 搬入东宫未几日东宫便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先是东宫园中的大树无故一夜枯萎,紧接着其它宫里失窃盗贼竟是东宫的执事丫头,又死人闹鬼的事情不断上演。赫连明正一切都看在眼里,赫连子容尚小,就算再聪慧也有力所不及之处,故暗中差人帮助赫连子容破了这一宗宗的是非。 皇位于渴望权力的人的诱惑就犹如蜜蜂见了花儿屎克郎见了粪球一般。赫连子容的安生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赫连明正因着想让赫连子容与众皇子增近感情故依旧让赫连子容与众皇子一同修学。被召入宫的喜儿也因而得以重逢遇见了赫连子容。 再次见到喜儿的赫连子容不禁觉得亲切,因思念苏三故一直问及苏三的状况。从文园的旧相识西月的失踪到离思居的崛起,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未几日二人便打得一片火热。喜儿好美食,上学堂的时候经常是塞一书包的吃食,每次自然忘不了与赫连子容分享。她心心念念的美哥哥终于见到了她恨不得把他也一同塞进自己书包里当作私人珍藏。而赫连子容向来处事小心,每次进膳必要银针验毒,却独独对喜儿放心。正是这份放心便让人有的下手的机会,清曲知喜儿好吃食,每日都会托人送南宫亦寒的点心给喜儿,而托入宫的东西需几番辗转才能到喜儿手中。 那日喜儿照常来到了学堂,赫连子容一如既往的早就坐在那儿读书了。喜儿从书包里掏出了清曲送来的莲子糯米软糕,南宫亦寒手艺不是浪得虚名,即便是生在皇宫享尽佳肴赫连子容依旧觉得喜儿带来的吃食风味独特诱人。正是那片莲子糯米软糕,早己被人下了毒。赫连子容回到东宫一切打点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自己身体昏沉不适,想喊人来待候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终昏死在了床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己经在农妇沈氏的家中了,沈氏告诉他说是在菜完城看见他的,见他还有呼吸便将他救了回来。沈氏成亲未几日丈夫便饮酒过度猝死在了酒楼,一直未再嫁,膝下无子便有意收了赫连子容作儿子。而赫连子容亦无去处便在农院之中暂住了下来。 交代地差不多了赫连子容从地上站了起来,踱到了清曲身边,“想必他们己是计划久了,连无懈可击的替身都准备了。” 清曲微微笑了笑,万年不变的笑意挂在嘴角,“殿下果然聪慧,小小年纪便能洞破世事。” 赫连子容呵呵了两声,转了个身,自嘲道,“若是够聪慧又岂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清曲淡声道,“殿下只是缺少历练,宫中是何等地方,能存活下来的又岂有善类。他们吃的盐怕是比殿下吃的饭还多,就算这次的事情摆平了以后还人有层出不穷的事端生出。殿下要做好准备才是,万不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赫连子容眉头渐渐拧紧,他愰忽间想起他对苏三说的话,深宅大院里最不缺的便是是非。又或许他可以不回宫,他就这样呆在宫外,跟着沈氏卖卖豆腐种种地。不会再有人与他争皇位,亦无需整日提心吊胆连饭都不也安生的吃。赫连子容又想起了娘亲,那个极疼爱他却早逝的娘亲。娘亲的牌位始终未能进祠堂,只因娘亲出身不名,且混迹过烟花之地。娘亲极爱父亲,临终时说道,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与赫连明正葬在一起,一同享受香火祭拜。赫连子容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要夺回太子之位,他要继位,要将娘亲的牌位与赫连明正将来的牌位摆在一起。 清曲上前极低声道,“我想殿下应该换个地方住了。”声音未落,贴身软剑清水剑出鞘,清曲立定之时从土墙上倒下了二具黑衣尸体。 赫连子容不由咬紧了银牙,瞪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一股强烈的怒气在心中开始升腾。赫连子容从清曲手中夺过了清水剑对着地上的两个人狠狠的刺去。一剑一剑又一剑,鲜血在黄土中开始晕染,亦溅得赫连子容一身。赫连子容还在刺,鲜血不断喷涌,赫连子容忽然产生了一股快感,前所未有的快感。 清曲依旧双手收在广袖中,好像地上的人命与他无关一样。且嘴角带着深笑饶有兴致地望着赫连子容,就像看当初自己变得疯狂一样,他最乐意看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又望了地上千创百孔的人,两条人命换喜儿一个太子妃,这笔买卖值了。 第二十八章 春寒料峭 这日苏三坐在清园清池上的凉亭里望着四下的花草发呆。柳枝新抽出的嫩叶将老叶赶得一丝微风便可吹落,旧花刚败新抽出的蓓蕾便盈满了细弱却坚韧地枝枝叶叶。苏三再次细细地打量这清园,因着与芙园中间通在了一起反倒原园的拱门不怎么用了。清池正对着拱门,两边抄进方可行至堂屋。清池之上突兀地建着一八角凉亭,凉亭内顶还细绘着一幅幅水墨图。两边抄进的青石板路旁植着柳树,因岁久远树干早己长得粗状畸形。过了清池便是两小片花圃,花色很杂,苏三也认不得到底是植了些什么。花圃中间便是通向堂屋的卵石小路。整个清园完全没有什么格局可言,好似也没有请人规划整建过。又想了想清曲的性子,苏三便不再觉奇怪。 苏三穿着大襟水绿缎广袖褂,下身同色长裙,头发习惯性的扎成马尾服帖的搁在背上。清曲拿了萧与绝出来,缓步入了凉亭与琴在琴案上安置好,这方转头潋着一汪温柔望向苏三,“你还未曾为我弹奏过。”淡淡略带着嗔责在语气让苏三一下了找不着了南北,抬眼望向了清曲,眼皮似是都在抖动。眼前的白衣依旧白得让人疏离敬畏,眼中却似乎开始燃出热度。苏三咯咯笑了两声,上前圈住了清曲的脖子,“小子,终于被我打动了吧。瞧着,现在都会撒娇吃醋了。” 清曲脸色微微红了,咳了两声别过脸不去看苏三,苏三亦知清曲之性便不再开他玩笑,松开了清曲的脖子,又犹凝一下,踮脚在清曲脸颊亲了一口。这方回转了身子,理理衣衫步向了琴案。 脸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清曲心中一阵荡漾,犹如三九天里从暖炉中飘来的一丝暖风,轻轻柔柔细细的暖着人的身心。清曲回了回神,抬手准备吹萧时才发一手心居然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手收回了广袖,偷偷摊开来吹干了汗水,这方又拾起玉萧吹了起来。 吹得是那日与韵凝对阵的《金蝶魂》。苏三却是心里闪过不丝不悦,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与清曲可能下场还不如梁山伯与祝英台。苏三望着闭目专注吹萧的清曲,微风吹过,拂起了些许发丝,清白的面容被乌黑的发映衬得更加白。苏三收了收胡思的心神,抚琴和上了清曲的萧声。琴箫相和悠幽绵长。苏三觉手上微微一疼,食指指腹赫然又被琴弦割了一道血口。苏三忍了下来,继续和着清曲的箫声,清曲闭止俨如神祗一般她怎能忍心打断。 望着清曲,苏三竟觉得清曲对金蝶魂的理解与自己甚是相同。曲逢知己,酣畅淋漓。 曲闭清曲方睁了眼,这才望见苏三伤了的手。忙从怀中抽出手帕擦拭,细细柔柔的轻拭着,像是捧着一件极珍贵的宝器玉石。清曲专注地望着苏三的手,苏三专注地望着清曲专注地眼神。涌上心头的浓烈幸福感将苏三心头升起的晦暗压死,占了绝对的头筹,人会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苏三也是的吧。 春雨又落,湿了树湿了花,也湿了亭外阳可卿的心。阳可卿依旧着那日来探望清曲时的面具,理了理衣襟方进来了。青石板路衔接不稳的边角扑扑地崩溅着水串,打在了阳可卿水墨的衣衫上,带上了一串串的圆泥点,阳可卿的心也被打湿打乱了,沾满了泥点。 苏三先望见了阳可卿,咳了两声,竟是红了脸,抓过清曲手中的帕子,推开了清曲,“有人找你。” 清曲这方回了头,望见了阳可卿,拧了拧眉头,向阳可卿的方向走了两步,却也未近身,双手回拢到袖中,面无情色的说道,“生意处理得怎么样了?” 阳可卿目不斜视,只盯着正前方,就跟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分了他的神一样,开了口,规距答道,“回老爷,皆已处理妥当。” 清曲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方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继续手头的工作。” 阳可卿躬身行礼,回了一声,“是。”说罢便退出凉亭,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 苏三看着阳可卿的背影不由唤了声,“等一下。”说罢便起身,抬手取下了悬在凉亭檐上的油纸伞递与了凉宁外的阳可卿。阳可卿微愣了一愣,未接苏三的伞便转了头冒着微微细雨快步出了清园。 苏三撇了撇嘴,把伞又挂回了凉亭檐,打了打裙摆溅上了水珠儿方坐回了琴案前,瞪了清曲一眼,“你家伙计可真拽。” 清曲呵呵笑两声,握着玉箫的手擎在前,另一只手自然的垂下,广袖掩着,只苍白的指端露出,又望向了凉亭外的雨,转了半个身望向了清池。苏三的方向正好望着清曲的侧面,瘦削的身形在春水中更添了一丝羸弱,想起之前清曲之疾苏三心中不由一阵唏嘘,以后万要好好待清曲,万不可再让他犯了心疾。清曲望着凉亭外的秋雨默默无声叹了口气,轻得连苏三也未听见,只看着清曲的头微微低了低。 清曲忽然回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苏三,好看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条崎岖的毛毛虫,幽深的眸中似乎泛起丝丝痛楚纠结的情愫,握着玉萧的手亦是加紧了几分,骨节都握得泛起了白。苏三以为清曲又犯了心疾,在心中痛骂了自己百八十遍乌鸦嘴,慌起身跑到了清曲身边扶住了清曲的胳膊,眉头也跟着拧起来,满口紧紧地关切,“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心疾又犯了?” 清曲闲着的手握住了扶着他胳膊的苏三的手,眼底泛着尽人可观的挣扎,过了些许时间直至握着苏三的手心都出了汗才慢慢说道,“上次离思居的事,我是指派人去捣乱的事。我…” 苏三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清曲的胳膊甩了清曲的手,拍着xiong脯子喘了两口粗气,“吓死我了,我当你又犯病了呢!” 清曲望着苏三,欲言又止,雪白的袍子被夹着凉意的春风吹起,风越吹越大,袍子直猎猎作响。 苏三望着满园被吹得东摇西摆的花树,不由叹了口气,“这天气,说来雨就来雨,这会子又下起雪来了。可真是变幻莫测。”顿了顿,过了片刻又说道,“你对我来说就像这天气一样,我从来都看不懂你在想什么。虽然我很努力的想读出你眼底的情绪想法心思,可是每每必败。你哟,真是个磨人心的家伙。” 苏三望着花,清曲望着苏三。几欲凋零的旧花被这场风势汹涌的春雨吹打得七零八落,无端让人想起秋日才会吟诵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诗。清曲心中开心起伏不定,不波一波的不安向他袭来。他望着苏三想起了庙会那日的激吻,他自己甚是诧异自己竟会想起这等败俗之事。可是温热柔软的触感慢慢滑回了他的脑海,甚是酝酿着驱使他获取更多的冲动。清曲极力的抚平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这边的冲动压制了,那边的不安却又横行起来。他亦不知自己为何会不安,他想了千百遍也不知为何要不安。这种不安就像晚上做的噩梦一般的没来由不真实,却又真真切切地将恐惧波及到了心底。 夹着春水的风吹得苏三有点冷,不由的双手抱起了xiong。清曲见状方回过神来,踱到凉亭的一个柱边解下了铜铃的系绳,轻轻的摇起了铜铃,清脆的声音在清冷的时节显得有些冰耳。 苏三坐回了琴案前,双脚交错地点地。不一会儿的便有下人进来了,两行人踏着青石板,家丁打伞,丫鬟捧衣。苏三讪笑道,“原来这铃铛是作此用的,怪不得我先前要摇着玩你都不让。” 清曲拧着的眉舒展了几分。说话的空当丫鬟与家丁便至了凉亭。清曲拿过了第二位丫鬟手中的勾着绿线清荷的厚金绒白狐皮剪领披风上前给苏三披了上,细细整理好了看着苏三不再乱抱xiong点脚方又回了丫鬟身边取了一件白绸同样有着白狐皮剪领的披风披了上。穿戴整齐了又对着下人道,“取扇屏风过来,再命厨房炖几盅暖身子的汤来。”下人得了令方立索的退了出去。 苏三啧了两声,“今天我才算正儿八经的受了回富人家应有的待遇。” 清曲嘴角勾起丝笑意,“什么才算是富人家应有的待遇?莫不是之前我都亏待了你不成?” 苏三摆着手从琴案前站了起来,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要说这富人嘛,最最起码的就是家里家丁成群,主人还没渴那边茶就备上了,主人还没饿那边就跟着主人的喜好做好饭等着了,主人还没说冷那边衣裳就候着了。就是在自家院里行走那也必要至少五六个人跟在身后伺候着,出门更别说,驾车的打伞的付钱的提东西的跑腿的个个不能少。还有嘛就是家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夫人成群,然后再出他一大群的小少爷小小姐,个个出挑男的英俊女的美丽。这个反正规距道道多的是我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 清曲笑道,“你若是喜欢这们的生活以后我让人这样便是了。” 苏三得瑟地笑了两声,上前举胳膊拍着清曲的肩头道,“看在你表现良好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以后可得好好表现啊!” 清曲失笑,与苏三开始无关痛痒的玩笑起来,未几时驱寒的汤便送了来。两人便坐在屏风后赏着满庭春雨吃起汤来。又合奏了几曲,至傍晚方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十九章 月下相誓 入夜了,屋里一片死寂。苏三睡不着,在床上轻翻着,披了白日清曲给她系上的披风起了身。 外面极晴,月亮就如小说课本里描写的一样像个银盘挂在天上。春夜还是带着寒意的,苏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轻手轻脚的踱到了清池上的凉亭。屏风与琴案皆己撤了下去只留原本的石凳石桌依旧在那儿,明亮的月光洒下来,姣好的包裹了凉亭下的所有。苏三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单手托着腮,望着圆圆的月亮发了呆。苏三向来没有时间概念,也算不透自己到底来这里多少天了。只依稀记得到来之时是秋末。秋又逢春,是有半年的时间了吧。苏三仰头望着月亮发呆,她想找个人一起睡觉。而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老账房,那个似乎永远有时间陪她戏耍而且永远不会揭破她拙劣恶作剧的老账房。又想起那不是老账房了,阳可卿的脸浮现在眼前。明明还是那个人,忽然就分离了,老账房成了规矩做事的老账房,而阳可卿则,想哪个美人的呢!” 清曲不理会苏三,离了窗前快步走到房间门前开门也出了屋子,苏三站在窗外,大披风里的双臂环着xiong,笑吟吟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清曲。细微地问了声,“你怎么也没睡?”这样安静的夜,苏三舍不得打破。 清曲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顺着门口两块花圃间的卵石小路向凉亭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缓慢,仿佛这样的夜晚只适合这样的慢慢地行走。苏三也跟在清曲身后向凉亭走去。月光依旧明亮的洒着。 苏三张了张口,嘴里的话却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的话又随着口水一同吞回了肚子。又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苏三在先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这样静谧的夜晚似乎总是要发生些什么才合乎常理。 白白的月亮将夜空的黑映衬的更加浓重。清池里也有一块天空,同样白白的月亮,同样浓重的黑暗。 苏三起了身,踱到了清池的栏杆边。双手不再抱xiong,轻垂了下来。 清曲向前挪动了两步,呆站在苏三身后,良久伸手从后面圈住了苏三。苏三微微一愣,而后顺势依靠在了清曲怀中。一切都那么自然的发生着,如同相恋了几十年的老恋人,如同己经一同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与考验。 月光照在这二人身上,渡上一层好看的光晕。 “清曲,你喜欢我吗?”苏三闭着眼,平淡自然的问道,就像是以前问晚上有什么好吃的一样。 清曲没接话,下巴搁在了苏三头顶,磨蹭着。双手包裹住了苏三的小手,力量与热量从手臂传到了苏三身上。 清曲差点就说出了喜欢两个字,这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这一切只是计划而己,明明这一切都是算计中的事情,明明知道这个女人身后潜藏着巨大的秘密。清曲只任由自己抱着苏三,心中对自己说道,只是按照计划行事而己,对,仅此而己。思及此不由又紧了紧抱着苏三的双臂。 苏三嘴角幸福的勾了起来,想放都放不下。甜蜜就这样荡漾开了,漾满了苏三每一滴血液每一根头发以及每一寸肌肤。睁开了眼,转了一个身面对着清曲,抬头望着苏三深深的眸子,“敢背弃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恶毒的话伴着眨眼嬉笑一同流出。 清曲望着苏三调皮的笑颜,心底一闪而过一丝凉意,好似苏三的话真有实现的一天一样。清曲定了定神,抚上了苏三的脸颊,淡淡地笑着,“鬼灵精。” 苏三将头埋进了清曲怀中,隔着衣裳听着清曲细细的心跳声。犹如幸福来临的伴奏曲一般。 在月亮照不到的yin暗角落里。阳可卿望着相依相靠的苏三与清曲。强烈的zhan有欲让阳可卿几欲冲到清曲面前将苏三抢过来,那是每日与他打闹的苏三,那是每日偷美食与他分享的苏三,那是什么事情都埋在心底只肯告诉自己的苏三,那是看着自己生病就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苏三,那应该是他的苏三。 yin暗的光yin滋润着阳可卿隐晦的想法。 而同样的夜晚,在幽谷之中西月依旧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月牙白,依旧犹如无比俊美的吸血鬼一般妖冶迷人。左闲子望着床上的西月心中也是无奈,西月不肯睁开眼,他无论用多少药也是没用的。 时而有风吹过竹林,竹叶摩挲传来阵阵悉嗦的声响。左闲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银白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山谷,抬头的光景左闲子脑海中忽地滑过一个主意。在竹屋门口徘徊了些许时候左闲子抬脚迈进了屋,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左闲子缓步走到了床前。双手背于身后,望着床上的西月静了静心思。上前将西月扶了起来,坐在西月身后运起功来,内功传音道,“魅魂,逃避不办法,你若是个男人就当站起来将苏三从清曲手中抢回来。唉……我疼爱了数年悉心调教了数年的弟子,竟心生魔障习了魔功。苏三留在清曲身边最终只怕是凶多吉少,你若执意沉睡下去怕只有等着帮苏三收尸的份了。” 左闲子收了功,他不知该如何去说清曲,他一直待清曲如同儿子一般,突生了这般的变节他真的无法去接受。他以为可以条理清晰的说出清曲的罪行,然后将西月激醒。可是真正发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跟本说不出关于清曲的任何邪恶,潜意识将所有的事情锁在了喉咙里。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左闲子轻巧地下了床,将西月抱了起来,细步来到了外面,将西月搁置在了月光之下。姣好的银白光月将西月照得更像迷人的吸血鬼,西月的眉毛似是结了霜,成了一片银白,美好的弧度甚至泛出光泽。竹林里的风未停,吹过西月,吹起来西月的长发,漆黑的发在风中闪耀成了银白。这一切都显得分外诡异又迷人。 .qidian. .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三十章 潜入皇宫 清曲在思量了几日后决定让阳可卿入宫。 金玉皇宫是个富贵窝,恨不得厕所都要用金砖贴起来。进出守卫自是极严格的。 接到清曲的命令之后阳可卿便在反复思忖该如何做才能在准确的找出凶手。思来想去最终仍是觉得必须入宫。 阳可卿寻到了供应皇宫蔬菜的商贩,前去应征了杂役,由于正缺人手所以在扛了几袋米之后掌柜的便收下了阳可卿。 每日天未亮时便要进宫送菜。 与伙计混熟了之后阳可卿便向随掌柜的一同前去送菜的黑子使了些银子,推说是没见识过皇宫想看看皇宫什么样让黑子装了一天的病。因着阳可卿在人眼中皆是敦厚老实故黑子也未起什么疑心,打了向回太极后收了银子装病请了假。 那日阳可卿早早的便来了菜园候着,众人一同将新采摘的检验过几个来回的果菜装上了木板车,掌柜的又沿着板车来回转了几圈方跳上了板车示意阳可卿赶车。 拉车的是驴子,宫里规矩多,掌柜的生怕马在宫里胡乱发了飙惹了事端便将马换成了驴子。两头驴子在前头并行,阳可卿赶得也不急,车子行进的很慢。 “小五,宫里规矩多,进了宫千万别乱说话,说不上一个什么无心的举动一句无心的话就能招来杀身之祸。你只管搬菜,做好本份就成。”快到宫门口了坐在板车后面的掌柜的朝架车的阳可卿说道。 阳可卿回了头,憨厚的脸挂上了憨笑,“是掌柜的,我是粗人,不懂事,掌柜的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掌柜的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未消多少时候便行至了宫门口,掌柜的从板车上跳了下来,理了理头上的帽子整了整衣衫,迈着快细步向宫门的守卫走去。阳可卿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小心的驱使着板车跟在掌柜的身后。 掌柜的从怀中掏出两个鼓鼓地荷包,向前递分别递与了着着盔甲的守卫,“孙官爷冯官爷,这是这个月孝敬您二位的。请笑讷,老生意以后还得承蒙您二位照顾呢。” 两个守卫相视一笑,个稍高一点的笑着拍了拍掌柜的肩膀,笑道,“都是老熟人了,你看还弄这些……哈哈,你的老意我兄弟二人自是照顾。里面人现在该起来了,快进去吧。”粗厚的手掌落在掌柜的肩头,拍得掌柜的一晃一晃的。 板车驶过一段两面高墙的夹道,前面方开阔了起来,向各个方向延伸的路都从夹道口散射出去。就像是树叶主干散出去的细细纹路一般。 阳可卿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光景,他前些天来探视过几次,因着是晚上所以有些地方看得也不甚清楚。 掌柜的在前面引路,通向御膳房的路很开阔,两边甚至连高大的树林也没有,仅种着些修剪整齐的花与低矮灌木,这样一来愈显得道路的宽阔。 阳可卿眼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一个细节的样子,满脸的好奇与憧憬,冲着前面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皇宫真大啊,你看光这路就比外面巷子平实宽广多了。” 掌柜的回头瞅了瞅阳可卿,望见他的模样笑了起来,“现在没人,想看可劲的看,等会遇着管事的时候可不能乱看了。” 阳可卿摸摸后脑勺,笑了笑,黝黑的脸上飞过一丝不易查觉的红色,又小心的赶着车子前行了。只有两只有神的眼时不时的四下瞄瞄,学足了初次进宫的好奇与恐惧。 慢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路上时不时能遇上端着红木托盘或是提着食盒的太监宫女。阳可卿小心的四下瞅着,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偶尔会有宫女看见他黝黑结实的模样羞红了脸。 阳可卿脑中浮现出苏三的脸。 入了圆拱门是四合院式的大院,四方都是朱红门窗的房间。院里四个石桌,上面摆满了干货,圆拱门左手不远处是一口水井,两只木桶湿漉漉地立在井边,湿了一片地。 阳可卿规规矩矩地跟在掌柜的后面卸菜。等所有事儿都办完了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车子边上的一个小筐子里取出一包油纸包包的吃食,两只手托着东西凑到了掌柜的跟前,“掌柜的,这是清府的管家让我带到宫里给喜儿小姐的。您能不能帮忙递上去,我……” 掌柜的瞅了两眼阳可卿,又望了望阳可卿手上的油纸包,低声问道,“清府送东西怎么会托你?” 阳可卿唯唯诺诺回着,“清府的管家是我的远房亲戚,前几年我刚进城的时候我娘托我找他来着。当时多城了他救济我才在青回城呆了下来,只是碍于府里人口舌没留我在青府干活。这不,我刚在您这儿找到活的时候就跑去跟他讲了,还请我吃了顿饭庆祝了一番呢。昨天我说要来宫里,他便让我把喜儿小姐的零嘴捎进来,说是交给一个叫小全子的公公就成。” 掌柜的脸色缓了缓,伸手接过了阳可卿手里的吃食,“你竟与清府管家有亲戚,之前怎么也不曾听你提起过啊。” 阳可卿挠挠后脑勺,咧嘴露出白牙,“这跟干活没什么干系嘛,所以就没说。多谢掌柜的,多谢掌柜的,嘿嘿。”说着便卖力的鞠起躬来,刚弯了两下身就被掌柜的制止了,打了个手式让他去板车前候着。阳可卿得令便乖乖回了板车边。 出了宫阳可卿便跟掌柜的分了手,他赶着要跟清府管家报告,掌柜也没有留,只是嘱了他几句让他在管家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又是那副浓眉小眼的模样,周身散着冷气。 清曲与苏三依旧在清池上的凉亭里。清曲端坐着,躺在两只并排的板凳上枕着清曲的腿睡着了。身上盖着那件勾着绿线清荷的厚金绒白狐皮剪领披风,因着苏三说喜欢这件披风所以清曲特令下人清洗之后立即烘干了送了回来。 阳可卿站在清园园门处止住了脚步。 这样安静的氛围似是谁也不忍心打乱一般。清曲垂着头看着枕在他腿上的苏三,顺滑的青丝滑过肩头垂在身前在风中飘摇起来。有一两丝拂过了苏三的脸,惹得苏三抻手挠脸,努了努嘴又睡了。样子可爱极了。清曲心想她怎么敢睡得这么熟,她怎么能睡得这么熟。 此时的苏三正做着美梦,梦里她正凤冠霞帔,准备拜堂,她看不见新郎的脸,可是她可以看见新郎官姣好的身材,修长纤细,怎么看都生得风liu。 梦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和她的新郎。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每一步都踩进了苏三心里,那是那么真实的梦境。苏三好想停下来拜堂,然后在新房里等着新郎掀开她头上的红盖头。可是,这路好像是走不完了一样,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就这么牵着她的手一直走着。苏三心急了,想迈两脚到新郎面前拦着新郎停下来拜堂,这一动脚真跟着动了,躺在并排的凳子上本就不牵靠,这一下子就翻了下来。 身体失控,翻身扑了空,苏三从梦里醒了过来,在清醒之际落回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抬头刚好对上清曲的双眸。苏三不由想起了刚才的梦,梦里的新郎会是他吗?按照穿越的黄金定律,穿越女会爱上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个美男,而且最终会跟这个美男在一起。那,她也会跟他走到一起吗?好像做个富家少奶奶挺不错的… “咳,你没事吧。”清曲见苏三盯着他发了呆不知在思想着什么,又望着阳可卿在园门口候着便轻咳了两声唤醒苏三。 苏三这下子才从梦里清醒,瞪了瞪大眼从清曲怀里惊起,这一惊起又吓得清曲忘了抬头,两个人的头就硬生生的撞到了一起。疼啊,苏三直咧嘴。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轻柔柔的抚上清曲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撞疼了吧。我给吹吹揉揉,吹吹揉揉就不疼了。”说着把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也收回了,两只手一齐给清曲揉着额头,小脑袋也凑上前,皱着眉一口一口的在撞到的地方吹着气,好像真的能吹得不疼了一般。 清曲望着苏三懊悔又紧张的样子心中滑过一阵柔软的波。他越来越看不懂苏三了,他不知道苏三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爱银子?可是他明明那么多次见她把自己的银子给了家里有困难的下人。她爱美色?可是相貌平庸的人一样与她打成一片。她整天的把笑挂在脸上,难道真的每天都有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可是看见苏三紧张又懊悔的样子他心里就如吃了蜜一般,豁然心情好了起来。 清曲笑着拿下了苏三的手,轻轻的放回了她的额头,“还是快揉揉你自己的伤吧,小心出紫块。” 苏三甩开了清曲的手继续吹着气。偷空说道,“你长这么美毁容了多可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待见美男毁容了。我自己脸上有伤我不照镜子就成,你脸上有伤我可是时时看在眼前。多闹心啊。老实点,我去给拿点冰来。” 说罢便起了身,这方看见了站在园门口的阳可卿。 第三十一章 计计计计 时至立夏之时宫中传来皇帝重病之讯。 太子代朝,其余七位皇子无一不虎视耽耽,一场暗战一触即发。 赫连子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坐不住了。他万没算到对方会这么沉不住气。 清园之中。 “你要救我父皇,你必须救我父皇!”赫连子容低声吼道,手捶着石桌,目眦尽裂。 苏三在旁边剥着葡萄,一对灵动的眼珠来来回回的在清曲与赫连子容之间打转。没想到没有入皇宫也遇上了宫斗撕杀,心里头思忖着是不是也会有兵变事件什么的发生,流传千古。她打量着赫连子容,黑瘦的干巴豆一般,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太子呢?实在不能怪她眼力不好,是这太子长得太营养不良了。 清曲端坐在赫连子容对面,双手收在广袖里。深如寒潭的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微颔了颔首道,“太子陛下请放心,皇上不会有事。草民自有安排。” 苏三正是因为看着清曲这样一切自有安排,且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方能安心自得的在一旁吃着葡萄。看到清曲眼底带着的一丝胜券在握的自信笑意她便安心,觉得眼前的事情如同兄弟几个争糖块一般简单细微。 赫连子容依旧咬着牙,沉默不语。 苏三望着气愤到极点的赫连子容心中划过一丝同情与心疼,明明还是个孩子,现在却掉进了权力的争夺战之中,yin谋一计连一计一环连一环。 苏三发了半天呆,在果盘里挑了个最酸的葡萄剥好了递上前去,冲着赫连子容努了努嘴,“张嘴,啊……” 赫连子容微愣了一下,脸别到了一边,权且当苏三在无理取闹。 苏三伸手戳了戳赫连子容,“我手里的可是好东西,吃完保准你受益无穷。你不是想报仇吗?想报仇就把这颗果肉吃了。” 到底是孩子心性,赫连子容回转了头,望着苏三,脸上依旧是未消退完全的怒意,却也带上了几丝疑惑。看了看苏三手中的葡萄肉,又看了看苏三。又思及那日文园之事,不禁心头一软,当即着了魔一般张了嘴han住了苏三手中的葡萄,也han住了苏三细滑圆尖的指端。 苏三全然不然到眼前这孩子就是那日文园送镯之人,赫连子容稍微化了妆,加之离开皇宫受苦受累身形消瘦了许多苏三自是认不出来。苏三只当眼前的人是个身世复杂的可怜孩子而己。见赫连子容han住了葡萄,苏三忙抽出一同被含的手指,反手捂住了赫连子容的嘴巴,得瑟的笑道,“酸吧?!酸也不能吐,好好尝尝这酸味儿。你以前甜日子过多了,现在也该尝尝酸日子了。” 赫连子容没有推开苏三的手,眼巴巴地看苏三。眼里愤怒、苦涩、无助……种种心思焚化成难言的表情。葡萄的酸味在嘴里肆意的蹂躏着味蕾,口里酸,胃里酸,好像酸水下咽的时候把心也一起酸了。他又想起了母亲仙逝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酸楚。 苏三慌慌的收回了捂着的手,给赫连子容擦起了眼泪。她的目的就是让赫连子容哭,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哭了。苏三自己难过的时候就躲起来弹最悲伤的曲子,然后一边弹一边哭,弹完哭完就什么都想开了,即使想不开也不会再心头闷堵。 苏三不停的拿着手帕给赫连子容擦眼泪,最后索性走到了赫连子容身边把赫连子容的头搁抱在怀中任着他在自己怀中哭。 清曲在边上看着苏三的一举一动。苏三总是能让他看不懂,从开始到现在。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小德子正端着药向乾清宫走去。 且说这小德子不是别人正是阳可卿假扮的。小德子本是传膳太监,后因有次误报了菜名而被贬成上菜的太监。进宫数年,熟知一切,却未与任何妃子皇子有过交集。小全子安排小德子趁送菜的时候与阳可卿攀谈,在送了四天的菜之后阳可卿顺利的潜入皇宫灭了小德子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关心则乱,皇上装病己经是给太子极大的配合了。皇上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太子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yin谋与残酷。” 赫连明正收紧了眸子,半仰着头凝思。半晌转头看向了阳可卿,“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阳可卿慌乱的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回皇上,奴才,是清曲老爷教奴才的。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请皇上开恩。” 赫连明正脸上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抬手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药碗将药倒进了盆栽之中,“罢了,你先退下吧。” 阳可卿从地上爬了起来,噤若寒蝉地接过了赫连明正手里的药碗,又施了大礼方退出了内室。 退出了内室,阳可卿眼角划上了一丝冷笑。若有似无的冷哼了一声,冲着内室深望了一眼方出了房门。 内室里,赫连明依旧立在刚才的地方,方才鲜活的绿蔓现在己然枯萎黑黄。赫连明正看着萎死的绿蔓,不由心下生出悲恸之情。皇位真的就重于一切吗?重到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下手?或者,在这样黄金城里想要亲情本来就是件奢侈的事情。 赫连明正觉得自己的心正如同盆中的绿蔓一样,开始枯萎黑黄,然后腐烂,就这样消亡。也许,很久之前这颗心就消亡了。也许,等连肉体都消亡的那一天一切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 ps,凉子最近几乎到了断更的地步,亲们真的很不好意思。书一定会完本的……至于更新方面,因为要上班,还请亲们多多海涵。 第三十二章 宫院深深 “喜儿,今儿有什么好吃的啊?”赫连子容一入学堂便冲着喜儿乱喊一通。 小公主赫连子茹白了赫连子容,“你真是越来越像猪了,以前也没见你对美食这么上心过。” 赫连子容僵硬了一丝,转瞬又恢复了,嬉嚷道,“喜儿带的东西宫里跟本就没有嘛,你自己不也吃得带劲还说我!” 赫连子茹冷哼了一声不去理会赫连子容,转而跑到了赫连倾城身边,“我跟二皇兄玩不跟你玩儿了。” 喜儿自顾自地举着手里拆好的醉醺**跑到了赫连子容身边,除了赫连子容她谁也没放进心里。而她永远也没能知道,眼前的早己不再是文园柳下的英俊少年。赫连子茹也没再搭理喜儿这么的光景,缠着赫连倾城教她作画去了。 五皇子赫连子桑、六皇子赫连子荏、七皇子赫连子其、八皇子赫连子元年纪与赫连子容不想上下的四个人围在一起研究棋局。 大皇子赫连烨甫与三皇子赫连子俞都安静地坐少人喧哗的角落里看书。 赫连明正站在湖对面的水上回廊观着学堂里的光景。站了很久,直至看到教书学士到了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不管是谁都是他的骨血。 阳可卿手里有赫连明正给的令牌,出宫自是可以光明正大了。 阳可卿到清府复命传信的时候苏三正跟赫连子容连同清曲三个人在斗地主。那一局苏三是地主。 阳可卿安静的站在清曲身后,看着苏三耍赖藏牌,然后在被发现后死皮赖脸。苏三开始后悔把绝技都教给了这两个家伙,很后悔。 见来了人,苏三狡黠的一推清曲,长长的袖摆甩起扫过赫连子容的手,未握紧的牌被苏三全然扫了下来与出了的片混在了一起。苏三冲着清曲道,“找你的。”一转头看见瞪着眼珠的赫连子容,故作惊叹,“呀,子容,你的牌怎么掉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牌也握不住呢,真是的。算了算了,这局就算我们平了。” 清曲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迅速的消失,无奈的摇摇头也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牌。 摇铃命下人送来了一桌子的零食小吃瓜果小菜,苏三拉着赫连子容一同吃了起来。要说赫连子容怎么也会跟着苏三一样成了吃货…且看苏三一只手扔了颗紫的发黑的葡萄进了自巴,咀嚼着,果香淡甜浓酸,很合苏三的口味,完事又掐起一颗葡萄细致地剥了皮,手挑起赫连子容的下巴,捏开了赫连子容的嘴,将剥好的葡萄塞进了赫连子容嘴里,抽出手指的时候不忘在继嫩的水唇上深深的划压,啧,手感真不错。 苏三最后的那一下轻划带出了一丝电流,一股奇异的酥痒在从划过的地方开始升腾,游动,开始滑行在全身的血脉之中。赫连子容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舌头上抵正好将萄肉里的汁压了出来,葡萄囫囵吞下,徒留一腔酸汁。赫连子容不食酸,不由皱起了眉,见苏三还要喂食忙自己挑了块椒盐饼塞进了嘴里。 苏三看见赫连子容自己抓食,很满意的笑了,这孩子太瘦了,果然吃酸的开胃,看他现在吃的多欢。(==。) 清曲正立在一旁在跟阳可卿交流着讯息,眼时不时的瞥向苏三这边。苏三的喂食让他心里很不开心,赫连子容那滑动的几乎看不到的细小喉结有让他把他脖子拧断的冲动。清曲压抑着自己的情愫,如若无事的跟阳可卿继续聊。赫连子容给予了他充份的信任,而他只要喜儿成为太子妃,出于家族利益,亦或,是因为某个人。 阳可卿小眼低垂,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或许,他应该加快步伐了。 些许时刻,阳可卿终告退。 清曲坐回了先前的位置,苏三讨喜的将去核的葡萄肉塞进了清曲嘴里。苏三知道清曲也食酸。 清曲下颌微动,仔细的嚼着嘴中的果肉,让苏三错以为是不是扔进清曲嘴里的是这串葡萄中的极品。 苏三吞了一口口水,清曲伸手揉了揉苏三的发,温柔之至。苏三温顺的在他手上蹭了蹭,一脸傻笑,甜蜜油然而生。 清曲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一向清冷,“假太子与二皇子最为亲近,时常去二皇子那儿做客。与其它皇子关系都一般,没个亲近疏远。” 赫连子容胡乱咽下了口中的杂馅酥饼,又喝了口水才利落地说道,“二皇兄没那么傻,这事儿不是二皇兄干的。” 清曲笑笑,苏三依旧吃着葡萄,看着清曲,苏三觉得清曲的笑真高深莫测,至少她是看不出来的,清曲道,“若是二皇子连你现在的想法都算在内了呢?” 赫连子容沉默了。他的确没算到这一步。他还想救父皇,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用太子妃的位子来套住一个草民。 苏三看着赫连子容yin沉不定的脸,推搡了清曲一下,朝他使了个脸色。 清曲笑着揉了揉苏三的发,眼角眉稍都写满了温柔,又向赫连子容道,“你无需自责,身为帝王,无需事事亲为,你最需要做的就是抓住臣民的心。不管强人弱者都能为己所用,善恶相互制衡。” 赫连子容有些诧异的望了望清曲,又低下头开始沉思。 苏三张牙舞爪地抓着赫连子容的头发衣衫,勾住赫连子容的脖子顺势坐到了他身边,勾勾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迷倒神人的笑容,道,“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些么多干麻,听姐姐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忍,人再犯我我必诛之。身在皇宫身不由己,不能当小白可也不能事事疑神疑鬼,长此以往,最重要的一些事情都会弄丢的。要知道有些东西丢了是再也找不回来的。” 赫连子容没抬头,努力消化着清曲与苏三的话。冷不丁的被苏三拉到了怀里,苏三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在背后拍着。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母妃也是这样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的。赫连子容鼻子一酸,要落泪,又怕出丑便顺势钻在了苏三怀里。暖暖的清新的气味闻着很舒服,纠缠成一个疙瘩的神经也慢慢舒展开来。 清曲看着苏三与赫连子容,眼里依旧写满了温柔。苏三拍着怀里的赫连子容,不由一阵心酸,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承担这些事情。又看着溢满温柔的清曲不由心头一阵暖流划过。清曲的温柔只为她而流露,怡如天山雪莲温柔收拢的纯洁花瓣,圣洁得让人不敢靠近,却又散发着无穷的引力,引人采撷,拥有,将所有的圣美与温柔全纳入怀中,妥帖收藏。 苏三突然起了玩心,冲着清曲一阵挤眉弄眼,最后揪起嘴角抛起飞吻。惹得清曲清白的脸颊扫上一层薄红,看起来诱人无比。苏三想起了庙会时的那个吻,心头没来由的一热,冲清曲吐了吐舌头悻悻的回头专心安慰怀里的赫连子容去了。 有些人明显沉不住气了。 一纸风平之下是遮掩不住的波涛汹涌。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大到太子和大皇子因赏赐不公而争吵掐架,丹妃与辰妃争宠冲气,小到皇帝赫连明正身边的宫女太监因着不大不小的疏忽而被执院调离,传饭太监手脚不干净被赐死。悄然小演着一出又一出戏。 赫连子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虽带着倦意可精神抖擞,苏三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终没再多问。 清曲依旧如往常一般,每日坐在清完的凉亭里守着苏三。将所有的温柔都浇灌在了苏三身上。苏三深味着如胶似漆,甜似蜜糖,水**融,额,乱写了…… 一个月后不晴不yin天上布满厚厚白云的一天。赫连子容最后一次回清府。 那日赫连子容穿着鹅黄的绸长衫,羊脂玉的戴帽工整的压着乌顺的发丝。额间依旧系着抹额,明黄色的,将眉心红色的痣深深的掩在了明黄之下。 苏三见着赫连子容的样子笑得可灿烂了,她是真的开心,开心这孩子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虽然可能是进入了另一口大锅继续熬,可以后的日子谁也见不着谁她管不了那么多。苏三逮着赫连子容的衣服又是扯又是摸,嘴里念念有词道,“这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你看这布料,在青回城可买不到这样好的料子。” 赫连子容笑道,“回宫里的我让执院挑几匹好看的送过来。” 苏三奸笑两声,又抓着赫连子容的头发玩弄起来,言辞又转向了玳瑁,“这皇宫里的头饰可真不一般,瞧这玉的成色,啧啧啧,把我卖了估计也不值这块玉啊。” 赫连子容道,“加首饰若干。” 苏三继续贼笑,还要继续摸扯,却被清曲抓了回去。 清曲作揖,赔笑道,“苏三无礼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赫连子容敛了笑意,顿了半晌,望了苏三几眼,终开口道,“我己经请示了父皇,择日便下旨封清喜儿为太子妃。” 吃惊,浅笑,眉头深锁。人人心思都不同。 第三十三章 敕封赐婚 又过了好几天苏三也无法消化赫连子容带来的消息。喜儿,几岁的小娃娃居然要当太子妃了。对于苏三来说这太意外了,甚至可以用雷人来形容。 苏三缠着让清曲掐她几下,清曲只是宠溺的揉揉苏三的头发。苏三还是有些迟疑,整天神神叨叨的。清曲也不再搭理她,让她自顾自的念叨去了。 而一件更让苏三无法接受的事情随即发生了。 离赫连子容带来喜儿封妃的消息没多久就又传来了一道圣旨。那日穿着锦缎宫袍的公公带着圣旨来到了清府,让人难以消化有公鸭音带来了同样让人难以消化的消息——皇上下旨将明珠公主赐婚给清曲。 圣旨喧读完毕,苏三迷茫的四下看看,最后方看向起身接旨的清曲。好像在做梦一样,苏三狠狠的掐向自己的大腿。不疼,一点也不疼。苏三咯咯笑了两声,跑开了。 清曲向公公施了礼,又使了银子送走一群喧旨的人才又拿着圣旨发起了呆。怎么会又莫明其妙赐婚呢?想去追苏三,思前想后始终没挪动脚。 苏三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永远都热闹非凡的城东依旧喧哗着,来的来往的往,每个人的在或急或慢的涌动。人影迅速的滑过永远没有慢镜头也没有那双冰凉的手来抓住手腕。是不是清曲早就知道皇上的赐婚…一定是早就知道的…就像知道喜儿会被敕封太子妃一样…呵呵…也许他正在期待迎娶公主,身份高贵一定也美丽动人… “找死啊!”一声马鸣,一个男声传来。 苏三抬抬眼,瞅了瞅雪白大马上一袭红衣的男人。是清曲吗…他怎么穿红衣服了…苏三咯咯笑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了马匹旁边。扯着马上人的衣衫乱摇,嘴里念叨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马上的人呆愣了几秒,甩鞭策马而去,银色长发在风中翻飞,宛若流动的水,美不胜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三猛地笑起来,笑着跑了起来,冲出了围观的人群。 苏三东撞西撞的走着。这青回城的人好像突然就多了起来,苏三往哪儿走都能撞到人。游神的苏三忽然回过了头扣住了身后一男子的手,“cao你妈的敢偷老娘的钱袋你找死啊!” 回头但见一瘦高的男人,面色腊黄,一对半截眉将脸显得要多猥琐有多猬琐。男人一笑倒是龇出一副闪亮亮齐整整的牙口,整张脸也因着好看的牙齿去了几分猥琐,“姑娘此言差矣,姑娘钱袋被人挤掉了在下只是好心拾起而己。何来偷窃一说。姑娘这么凶莫不是故意掉了钱袋想讹人银子。” 苏三回了神,一把夺过了男人手中的钱袋,数了数手里的银子,瞪了那男人一眼,“老娘心情不好今天没空陪你玩,你爱找谁找谁去。” “这不是离思居老板吗?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女人家怎么能如此……” “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 “听说跟清家小老爷不怎么……” 苏三深吸了两口气,咬着一口银牙走出了人群。走了没几步又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朝人群中的偷儿砸去。转身气定神闲的走了,心里的怨气却是越积越多。 苏三离开人群也跟着散开了,白牙男人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苏三离去的背影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后甩开衣摆迈入了一旁的回春楼与坐在二楼雅间里观了一场好戏的人会和。 苏三胡乱跑着,浑浑噩噩的就到了离思居的门口。苏三忽然眼睛酸涩起来,像是在外受发极大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家人,所有的委屈瞬间迸发出来。苏三想念楚夫人,想念西月,还想念扮成老帐房的阳可卿。可是这一切好像都离自己远去了……从来都未曾牢牢的抓在手中,过往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眼里的烤鸭一样虚无飘缈起来。 公鸭嗓子喊出的圣旨深深的印在苏三脑子里。其实她不想离开的。她想站在清曲身边等着清曲说只要她一个人,会有办法解决的。可是她没信心……清曲甚至连声喜欢都没赐予过她……一切好像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自编自演自欺欺人。苏三无法想像那么圣洁的人怎么穿上火红的嫁衣拥着别一个女人步入洞房。 小栓子看见苏三出来寒喧了几句。苏三称有事先离开了。苏三想找个地方舔舐伤口。然后,可以回到清曲身边继续接受下一轮的折磨。 第三十四章 明珠公主 苏三没想到自己好不容穿越一回竟然是个虐恋的情形,这安排她魂回古代的人绝对是后妈。苏三越想越气,清曲是她穿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清曲当然是属于她的!在街上踱来踱去的苏三再也踱不下去了,转了个弯又向清府的方向走去。 什么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清曲是她先遇上的,凭什么半路冒出个不知明的公主就要把她挤兑下去。好死不活的也得赖在清曲身边,就是赖也要把那个什么明猪赖走。 清府依旧如常。威武的大石狮子,面色冷酷的家丁。只是门口多了一话褚秀便开了口解释起来,“公主只是去观音庙上香顺着皇上的旨意顺便过来看看的。” 苏三蓦地想起了那个吻,觉得一阵骚热涌上脸面。打了个哈哈也不管什么公主便称累了回芙园。 苏三心里难受的紧,不想回芙园。转着转着便到了楚夫人的锦园。房间都是老样子,空旷的屋子,大柱子上挂满红色的纱幔。 苏三来到了楚夫人的房间,偏房虽小了些却因着极少的家具而显得一样空旷。伸出手,细细的划过每一根柱子,划过梳妆台。坐在了曾一齐坐过的蒲垫上,苏三把头侧搁在了两人曾无数次一齐吃饭的楚夫人嬉闹她的矮方桌上。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回想着楚夫人带来的母亲般的温柔。楚夫人死的时候苏三并没感动多难过,甚至说不曾难过。可再次回到锦园苏三却觉得难过无比。属于前世灵魂的回忆早己将充盈了她的脑袋心房。否则,她决计不会如此快的就掉入了清曲的温柔陷阱里无法自拨。 手指细细抚着楚夫人与她两个人常坐着的桌侧,苏三任自己被记忆的潮水侵袭。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真实,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亲历的一般。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楚夫人所带着的温情无法在苏三心头抹去,成了苏三心底里的一丝暖意。 苏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想起楚夫人,会来到锦园,会趴在两个人曾经用过的桌子上……哭泣?滚烫又饱满的泪珠儿从一只眼滚过另一只眼的眼皮流到桌面,贴合桌面的皮脸湿濡腌溺。 苏三抬起了头,又枕着胳膊哭了起来,无声地汹涌的哭着。她打起了精力打算跟明珠公主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才见了一面好像就要破功了。心里拧巴的难受,又抓不准根源不能对症下药。 苏三不动声音,却是幅度极大泪如雨注在桌上连捶带拍一会仰头一回低泣。这要死要活着就不小心拍到了哪儿,xiong口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苏三抹了两把眼泪,坐直了身子,一个暗屉出现在了眼前。 第三十五章 银鞭木钗 苏三抚了抚被弹的肚子,抹了涂满脸的眼泪,睁着满红的眼向红木暗屉定盯看了看,纸上娟秀又不失力道地写着一句话:长使英雄泪满襟。 苏三将纸正正反反还悬空到日光下看了几遍,最终纸上还是只有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一句诗。 苏三嘴里喃呢了两遍,隐约记起往日同楚夫人猜的字迷。长使英雄泪满襟……长使英雄泪满襟……长使英雄泪满襟……长使英友泪满襟……长使英雄泪满襟……长使英雄泪满巾?……长巾……帐?……苏三将字条妥帖地收好了,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楚夫人将机关设计的如此巧了还要再打哑迷。难道是在防备什么人? 暂且搁下了心中的疑惑,苏三向着一直不曾进去打探过的床帐走去。心脏扑嗵扑嗵的狂跳起来,大红绸帐上勾勒着暗红的纹理,看起来妖治又嗜血。 拍了拍心口,苏三大咧咧的想到,穿越都穿了还能遇上什么更邪门的呢!大不了是个小鬼什么的,又不是没下过地狱。说不上还是个小帅鬼,回头能勾搭勾搭让他给楚夫人带个好。思及此苏三不由嘎嘎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掀开了床帐。 一张暗红的玉床呈现在了苏三眼前。莹红又充斥着暗红色丝的玉床。暗红的丝在玉床上仿佛勾勒出的诡异而华贵的花案一样。 苏三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赤裸裸的一张玉床连个枕头都没见。可光看着这玉床苏三就眼红了,不由低声感叹,“有钱人真奢侈。”又想到可能是自己误会楚夫人的意思了,说不上是其它的意思,又说不上纸条上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她没看出来。 伸手摸着凉凉的玉床,苏三双手合十,闭眼承心念叨着,“夫人啊,您老都走了,这床不介意我睡一下吧。赶明儿我一定给你使劲烧元宝烧美男有钱好说话让你老在yin间也能当老大。您老不吱声我就当默认了哈……那我不客气了。”又像模像样的拜了两下,苏三起了身一下子站在床前看着玉床两眼放光,终于一下子扑了上去。这一扑可不是苏三自己想扑的。她原本是想轻轻的在床上趴趴坐坐就成,结果一个激动踩到了自己的群摆一下子嗑在了床上。 身上到还好,这下巴嗑上了玉床上下牙床紧紧撞一块差点把苏三疼死了,在玉床上翻滚着直捶打床。又一个不小心不知道捶到哪儿了觉得手咯了一个,咯得生疼。而原本看起来打磨的细滑没有一丝缺口的玉床从一端升出一个形态好似……额……可爱的?一头瞅着像个嫩娃儿的屁股,另一头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像什么。 苏三摸了两下还疼的下巴,爬到了枕头边上仔细打量。要说这高人就是高人,就楚夫人装的这些暗号什么的要是让她自己带着目的来找她还真找不着。没想到心情不好来这儿发泄反而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真好。又想了半天,皱着眉头,就还不知道到底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呢。要是这楚夫人真留下什么惊天的密秘那是不是算是惹祸上身了呢?苏三打了个寒颤,又定了定神,走了步算一步吧,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吉人自有天相。 爬到了玉枕旁边,苏三仔细打量着,从上往下看玉枕的形态与玉床上的暗红纹理相吻合,如果缩回去一准儿看不出什么痕迹。又把玉枕前前后后摸了个遍,没有机关。苏三托着腮打量玉枕,思了半晌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挪了挪身子在玉床上平躺了下来,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玉枕上。 果不其然,苏三觉得玉床微微的动了动。待玉床停稳之后苏三一咕噜从床了爬了起来,玉床挪开的地方下面有一个健硕男人手臂宽的凹槽,凹槽里放着一把雪白的长鞭。苏三伸手取出了长鞭放在心里反复的抚摸着,手感不错。记得西月好像也是用鞭的,不过是红鞭。回头等他回来的得向他讨教两招,拿出来唬唬人也是好的。思及此不由丝丝一笑。又看向凹槽,里面放着一枚木钗样的东西,说是木钗吧,上面也没有花纹只是木钗尾雕成了三两个锯齿状的样子,看着倒也简洁大方。苏三反复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就顺手插在了自己头上。接着又向着凹槽看去,槽里还有一个小瓷瓶,苏三伸手摸了出来,晃了两下,里面没动静,放手里颠了两下也觉得很轻不像有东西的样子。苏三小心翼翼的拨开了瓶子上的红布油塞,凑上前去打算看个仔细,结果只闻一阵猩味,本想闭气的苏三不由己的猛吸了一口气,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猩味儿己然没有了,苏三将瓶子倒过来控了控,什么也没空出来。又把鼻子凑到了小瓷瓶口,隐约还能闻到一小丝的猩味……苏三悲摧了,不是这么倒楣吧。这瓷瓶儿里不会藏着什么旷世奇毒吧……苏三呼呼的往外排气,想将吸进去的猩气都吐出来。呼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身体好像没有什么不适。明天就找阳可卿看看去,会功夫的人一定都懂点儿医术。 努力安定着七上八下扑扑跳地心脏,苏三将鞭子收好,瓷瓶扔回了凹槽,然后又打量了一个玉床,玉床里侧她刚才嗑下巴的地方有一个小凸起,苏三按了一个凸起,玉床回了原位玉枕也缩回了玉床,凸起也随之消失了。玉床又回到了苏三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光裸裸的样子。 而此刻的苏三却愁眉不展了,为了吸进身体里的猩味儿气体。心里哭喊,肯定不是毒,一定不是毒……还等着跟清曲揩手白头呢,怎么能这么年纪轻轻的就中毒挂了呢? 出了锦园,苏三大口大口的吸着春末的带着花香的空气。感叹,活着真好。 苏三遛达着回了芙园,没有看见清曲,却意外地看见褚秀坐在园里的凉亭里。苏三挑了挑眉,心想这斯来了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见苏三来了,褚秀抬了抬眼皮,极其傲慢的瞅了苏三一眼,连方才门口虚假的热呼劲也没加一点儿。 苏三没理会她,直接向屋里走去。 褚秀见苏三向屋里走去不再玩弄手里的丝帕,满口幸福乐祸又带醋酸地说道,“表哥送公主去观音庙了,估计再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苏三斜了褚秀一眼,“我看你跟公主也挺亲近的怎么不一块儿去送公主啊,兴行回头清曲看你累了还能共乘一骑什么的。” 褚秀显然没料到印象中一向不敢唯唯诺诺的苏三为什么变得牙尖嘴利起来。此苏三非彼苏三,当然不会是同一个反应。 褚秀满是轻蔑地打量了苏三几眼,又开口道,“你本名儿叫苏三?” 苏三望了褚秀一眼,“俗名儿还望别污了表小姐金耳。” 褚秀抽出丝帕掩面笑了两声儿,“果真什么样的人儿配什么样的人儿,还能指望一个下贱人能叫什么好名字。” 苏三不怒反笑,抱着xiong,站在石板路上隔着花圃褚秀道,“是啊,还是表小姐的名儿好,一听就金贵,我老家夜香郎的女儿包子铺的小姐什么的老多叫这个名儿的呢,家里都算殷实。看来表小姐这名儿还真吸金啊,将来一准能旺夫。” 褚秀气得说不出话来直跺脚,最终扔下了一句,“贱人你等着!” 苏三还憋了一肚子气,张嘴就回了过去,“表小姐不是最注重仪态了吗?怎么贱人这样的词儿也能从您嘴里吐出来啊。苏三还真是荣幸能让难得骂人的表小姐开口骂人。这金贵的脏词儿苏三可有点受不起,我想还是还给表小姐好了。表小姐要是想打赏苏三随便给点儿什么都成,像脏词儿这样金贵的东西最适合表小姐您了,您还是自己好生留着吧。” 褚秀被气地脸色都变得铁青了,苏三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挂了。两人互瞪了半晌褚秀方愤愤的甩袖而去。 苏三轻哧一声回了房间。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为清曲,更为了吸进鼻子的猩味东西。 趴在软榻上,苏三不断地盘算清曲对她的感情。清曲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不然怎么会让自己这样夫人不夫人小姐不小姐下人不下人的呆在清府里呢。 可是转念间清曲刚才好像眼里只有明珠公主完全将自己无视的样子又浮现在了眼前。 那个明珠公主真的是个美人儿啊,虽然戴着面纱可依旧能让人觉得摘下面纱必定是惊为天人。不用看其它的,光看看她那俊美的赫连子容侄子就知道了。有外在美,又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明珠是女人中的人尖儿,清曲是男人中的人尖儿。人尖儿配人尖儿还真是挺配呢。 可是凭什么她一空降自己就要退避三舍将清曲让给她呢?苏三抡气拳头在软榻上捶打。她现在真的很想将赫连子容爷俩揪出来好好的鞭打一顿!!!报恩也不用这么报吧,都已经敕封喜儿太子妃了还赐什么婚!yin损的皇帝爷俩一定是瞄上了清家的财力,肯定是打起了清家家底的主意。哼,一定就是这样!思及此苏三不由又使劲抡捶捶打软榻,拳头抡到半空人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第三十六章 救美于难 命运开始泼墨。咬合的齿轮,纠缠的枝桠。没有对错的世界,利欲熏争。爱能不能抵掉一切。 苏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月上西梢。趴着昏死过去,别扭的睡姿让苏三醒来后全身酸痛。 苏三慢慢支动酸疼的关节站起来在如水的黑色中伸了个懒腰。左扭右扭了一番后才算把身体叫醒过来。迈步出了房门。 “还真是十五的月亮十门圆呢。”苏三坐在自己院里的凉亭里对着洒下清辉的圆月喃呢着。烦闷又开始在xiong口蔓延,苏三自嘲,“我怎么会因为感情的破事儿跟自个儿过不去呢?我是谁,我堂堂苏三,我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苏三兀自自嘲的时候冷不丁的被拉进了一个怀抱,冷冽的清淡香气在鼻中充盈。苏三猛吸了两口,抬头望向了清曲。仍未反应过来的下一秒便被清曲狠狠的吻住了。唇齿相交,啃咬,直至鲜血晕染无力呼吸。 唇上撕列的痛蔓延成心底的甜,苏三收紧了抱住清曲的手,紧紧相拥,用尽自己的力气。 半晌方放开了清曲,嘴上不忘嘲弄清曲道,“你不去亲你那个什么明珠公主干麻来亲我?是想做演练还是怎样?” 清曲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苏三。眼里写满浓情蜜意。苏三从来未见过如此放荡流露感情的清曲,不由心底升起一股异样。 苏三没有开口问清曲到底会不会娶明珠公主。她没有信心。没有办法能将自己同整个富可敌国的清家相提并论。有些事也并不需要问,不需要提前知晓答案,该到来的时候就会到来就会发生,一点也不会遗迟一点也不让你有抵抗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苏三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爬起来了。苏三的优点不多,心宽便是其中之一,不管发生何事也不会影响睡眠和食欲,至少迄今为止还没发生什么让她睡不着吃不下的事情。按苏三的话来说就是,吃饱睡饱喝足才有力气对抗即将到来或者已经到来的困难。 挑了件暗红深衣穿上,信手用昨日从锦园找来的木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匆匆出了门。这般匆匆为哪何?当然是为了找阳可卿弄清楚自己昨日吸进去的是什么玩意儿,有没有性命之忧。昨日的昏死让她吓得不轻。 很少骑马的苏三牵出了一匹黑马台骑着马便出了清府,苏三都做好屁股疼大腿疼的准备了,没想到上了马却好似马技很高超一样骑得很是顺手,用那个什么来说就跟美男打灰机一样顺手。 还是起得有点晚了,早市都上了,街上人来人往多得很,苏三不得不下了马牵着在早市行走。 闻着包子香味,肚子咕噜叫了两声,苏三掏钱买了两个包子,边啃着边在早市穿行。才啃了没几口包子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苏三充份发挥了天朝人民爱凑热闹的天性不顾包子可能被挤坏的危险在人缝中向前挤行。在被一个大叔怀疑性骚扰一个如花姐怀疑同性恋一个大黄牙吃了豆腐之后终于挤到了最里面。 赫,果然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苏三好后悔今日没有穿男装出来,不然一准将墙角的小娘子迷得芳心暗许。 被群众们围观的是一个穿着印铜钱的绸缎衣戴大金戒指的斗**眼男,灰衣家丁n名,白发破烂衣衫美女一位。至于美女长什么样由于银丝散乱没看清。只是看桃红衣衫的破旧沾灰程度怕是流浪了有些日子了。 “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乖乖地跟小爷我回家,把小爷我伺候爽了说不上心情好了还赏你个名份。”斗**眼男开口道,听音两个人的矛盾开始要进入白热化了。 墙根的银发美人瑟瑟发抖,颤音道,“不……不……不要……” 苏三皱了下眉,看着挺柔弱的一女子声音倒是挺英气的。啃着包子继续观战。 围观的人纷纷在议论。 “这人是不是什么妖孽,你看满头银发好诡异。” “依我看肯定是什么妖物,也就钱家大少色迷心窍看见了那人的脸便被迷得走不着道了。我听说啊,凡是打这个女人主意的人都离其的死了,死相可惨了。” “这钱家大少也真是够大胆的,要色不要命了。啧,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死在色刀下做鬼也风流啊。” “……” 苏三边啃包子边就着八卦下饭。就在苏三在考虑要不要美女救美女的时候有件长相斯文的人站了出来要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斯文男着一袭白衣,想起同样白衣的清曲,苏三不由感叹,人比人也该扔啊。有了清曲世人不管男女便都不应穿白衣了,穿白衣站清曲边上纯属找打击。话说回来,就平常人的眼光来说这斯文男也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算是个中上等的皮囊。 白衣斯文男黑发被绿玉玳瑁整齐扣住,手执一打山墨折扇,有一下没一个的扇着。苏三怀疑他是不是虚火过剩需要打上十几个灰机来消耗一下虚火。 “斯文兄好。”正要对银女美女动粗的斗**眼男看见斯文男后忙作揖打招呼。 被称作斯文的斯文男啪的动作娴熟的合上了折扇,也回了一个作揖的动作,“钱少最近可是忙啊,好久不见。” 斗**眼男哈哈笑了两声露出一口还算白大牙,“斯文兄哪里的话,是你整日呆在书局里不肯出来戏耍这才少了见面的机会。今天若无事不如去撮一顿?” 斯文男作温和状笑了笑,眼角瞥到了墙角的银女美人。顿了顿才回斗**眼男道,“再叫上存思兄,是该好好聚聚了。” 这钱少的目光在斯文男和银发美人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笑道,“我这就差人去请存思兄,听说城西那个离思居菜色不错,今天我们就转个远路去那儿如何?” 斯文男又摇开了扇子,“随便,吃食哪儿都一样。你我兄弟相聚才是最要紧的。只是,这银发女人钱大少爷真撸回家去?天子脚下还是有点礼法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不知什么风儿吹到了城管大人那里可就不好说了。出钱是小,丢了面子是大。” 钱少眼干笑了两声,心下想到斯文男说得也对,城管最近正愁没什么门路扣他们家的钱,当下要出了强抢民女这事儿一准成了他要钱的幌子。于是笑着道,“还是斯文兄想得深远,走,我们先行去离思居等存思兄。” 说罢又回头冲着地上狠啐了一口,“贱人,今儿看在斯文兄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下次别让我遇上你,否则非cāo烂你!” 也不管众人继续围观,拉着斯文男便走开了,人群闪出一条路,大家也纷纷散开了。 苏三掂了下手里还剩下的一个包子向银发美人走了过去。将向子递向银女美人,“吃不吃?” 半晌,一只脏得厉害却也难掩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接过包子又缩了回去,两只手抱着包子在杂乱盖在脸上的银发下面啃了起来。 苏三刚要开口说话却在乱摇头间看见远处那斯文男去而复反,苏三闪到了一边,在团扇摊上随意翻看着扇子,不时的瞄向斯文男与银发美人。 斯文男依旧响亮动作娴熟的甩合了扇子,弯腰向正在啃包子的银发美人道,“在下贾斯文,家父乃青回城的府台。不知姑娘可有去处,如不嫌弃,在下府上可暂住上些时日。” 银女美人只顾吃包子,毫不理会斯文男。斯文男华丽丽的冷场了。 “咳。”斯文男再次甩开了扇子,站直了身子。接着斯文男打了几个响指,身后不知何时来了几个同样灰布衣的家丁。“把这位姑娘带回府去好生伺候着。” 家丁领了命便向墙角的银发美人移去。 苏三当机立断的扔下了手中的团扇,狠掐了一下大腿,吐了两口唾沫画在脸上,大哭着扑向了银女美人。 “妹啊,姐终于找到你了……你说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啊……你上了十个男人死了十一个姐知道你心里憋屈……妹啊妹……”苏三嚎啕大哭状的断断续续地说着,“就算别人都不要你姐还要你,姐养你一辈子……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去坟地自杀未遂搞成现在这银发模样吓人呢……为什么为什么……妹啊,你是想惩罚自己是不是……老天啊,你不公啊,像我妹这样好的人你怎么能让她一辈子不能碰男人呢……妹啊……你别难过……姐回头给你打个最好的玉势,咱不要臭男人也能爽……” 贾斯文与其众家丁听到苏三的话无不身上起了**皮疙瘩,寒毛立时竖了起来。立时脚底抹油带着家丁离开了。 苏三望着贾斯文离去的背影又嚎了一阵,然后嘎嘎地捂着肚子笑开了。 “姐。”苏三正笑得欢呢,只听见英气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苏三抻手想去拨开银发美人的头却,银发美人却似很害怕的样子,向后连连退去。浑身瑟瑟发抖。 好像一阵记忆的潮水在脑中涌来。苏三心头涌气一阵酸气。抻出出握住了银发美人的手,“走,我们回家。” 银发美人的手依旧颤抖,却紧紧攥住了苏三的手。苏三因着这种莫明的相信而心头柔软起来。去找阳可卿的事儿也都忘到了脑后,牵着银发美人,又回了清府。 第三十七章 雌雄莫辨 你可记得我为你仔细描绘红妆?你可记得我为你缝制锦服?你可记得我为你炮制玉食?你可记得我为你去掉周身的刺?你可知我为你把思念熬成毒?你可知我为你饮鸩也心甘?你可知我为你十年如一日? 你什么都不再记得。你亦什么都不知。 ----------------------------- 整个清府的人都在谣传银发美人的事情。除了那日苏三带回银发美人的时候匆匆一瞥再无其它机会见到银发美人,即便是那日也因脏乱的发丝遮住了脸而让人无法辨认。经常出门采办的下人也听闻了不少市井关于银发美人的传言,这让府里的下人们对这件神密的银发美人不由产生了几丝畏惧。当然,这畏惧大部分还是因为市井夸大那日苏三悲恸涕流的一番克夫论。 而被苏三带回来的银发美人,此刻正在芙园呆在苏三床上怎么也不肯下来。 苏三坐在床边不由一阵无奈。 银发美人救回来好几天了,就是不肯别人碰她,苏三靠近时还稍微好点,其他下人过来送饭什么的时候她就缩在床角一直抱团发抖。 苏三皱着眉头,今儿无论如何要把澡给洗了,现在整个屋里都飘着骚臭味,再这么下去跟茅房有一拼了。 苏三把饭菜放在床沿,银发美人往前蹭了蹭端起碗筷又缩回床角开始扒饭。 苏三心头不由一阵窝火,“吃完饭的给我洗澡,要是不洗我就把你扒光了仍外面池塘里去。” 说完便甩袖出门去让下人准备热水去了。 苏三一直坐在院里凉亭没有离去,她能明白那种渗入骨血的强烈的不安。一如她当初一人漂泊尖刃求生。 苏三瞥了窗户一眼,窗户打开了。苏三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进了屋。一打开房门挂在嘴角的笑容就僵住了,先不说这里面人一头漆黑如夜的顺长黑发,但是那床单裹住身子扭怩的站姿就够苏三抽搐的了。 这身高,这眉眼,自己怎么就能把他看成是个女子了呢?漆黑的头发披散着,发梢还挂着水珠,拉长的桃花水目勾出一丝妖冶,琼鼻脂腮蜜唇,一张脸魅到了极点,若不是身子衬托着还真是雌雄莫辨。此刻美男的眸子因慌乱不知该往何处看,四下乱晃。 苏三瞅了瞅被美男仍在一边的纱衣罗裙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乖乖呆着我去给你找身衣裳去。” 直至苏三回来美男一直站在原来的位置。苏三引美男到了换过被褥的床上,放下纱帐方让下人过来收拾了浴桶等杂七杂八的物什。 下人都走干净了,苏三把窗子关了起来,这才踱步到床边,把手里一身绛紫色的男装递到了纱帐之内。苏三觉得这个男人穿绛紫色一定魅极了。 苏三背对着纱帐,没多久便觉得衣袖被拉动。苏三回转头,美男已然穿戴好站在了自己身后,苏三仰头吧嗒了两下眼睛,还真高,跟清曲差不多呢。苏三退了两步,上下打量起美男全身,本是女人偏爱的颜色,穿在这人身上倒是将颜色的魅惑发挥到了极致,略微张开的领口隐约可见精致的蝴蝶骨,低垂羞赧的脸染上一丝红意。看得苏三是春心萌动只差鼻血横流了。 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色迷迷的挑起美男的下巴,“妞儿,叫什么?” 美男脸一下子通红,把脸别到一边,紧攥着的手还微微颤抖着,支支吾吾地说道,“银银…银紫。” 苏三毫不给面子的当即的就笑了起来,笑得是直不起腰说不出话,半晌才冷了脸道,“好名字,我喜欢。我叫苏三。” 名为银紫的美男反复念叨了几遍,“苏三…苏三…苏三…”然后冲苏三微微一笑,“我记住了。” 苏三见到了银紫的笑容之后总算明白了这微微一笑很倾城是什么样子了,这么矫情的话用的银紫身上一点儿也不过份,真的是倾国倾城一美人。苏三一直强忍着的鼻血就这么喷涌而出了。 银紫看着苏三流血明显慌乱,想伸手上前却又生生止住了伸到一半的胳膊。苏三抓起旁边先前准备的女装随便擦了两把,咧嘴笑道,“没事儿,我这是见着美男激动呢。”心里嘀咕要是有买血的这些得卖多少钱啊。转念看着银紫的反应想必他一定是过往冗杂。而苏三又最怕冗杂最怕麻烦,所有她也没想让银紫一边揭伤疤一边泣诉自己的过往。 苏三上前拍了拍银紫的又有躬下去趋势肩膀腰身,“站直了。”又举起刚刚擦血的纱裙,“要不是你一直躬腰我能犯认不清男女这么低级的错误吗?!想我好歹也是御男无数,咳,是阅男无数,虽不说美男眼前过三围心中留可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我居然败在你手里了,真是失误失误。” 银紫想笑,又不敢笑,就这么躬着身子僵着脸。而当苏三的手拍上银紫的腰际时银紫立时挺直了腰板,就跟站军姿样儿,苏三笑了笑,“别这么紧张,就平时站法就好。”说着又揪起一缕顺滑的黑发,“你头发是染成白色的?” 银紫又局促起来,眼神飘忽地点了点头。 苏三见状也没再问,打趣道,“害我好激动,我还以为救了个落难神仙呢。这下可好那么好看的头发居然是染出来的。看来我银子数不完美男怀中抱的愿望是想求也没处求了。” 银紫心里又害怕又紧张,他生怕苏三只喜他银发的样子而不喜他本来的面目,害怕被赶出去,他伸手抓起了自己的黑发,手抓得紧,骨节都泛白了,苏三忙拍开了银紫的手,“这么好的头发你也舍得这么抓!” “黑…黑色…你也喜欢?”银紫局促的声音响起。 苏三白了银紫一眼,“你看你头发多美啊,不喜欢才怪。以后要在再让我看见你虐待自己的头发休怪我铁拳无情。” 对着苏三挥舞的拳头银紫没有害怕,反而嘴角又沾染上了一丝极魅的笑意。 苏三只觉鼻孔一热,完了又流鼻血了。 银紫依旧僵站在那里,看着苏三流血的鼻子,水眸流动,泛着挣扎。 苏三踱步上前,把手里的衣衫塞到银紫手里,向着银紫仰起脸,“替我擦。” 银紫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苏三手里的纱衣,小心的靠近苏三,细心的擦着鼻血,手一直止不住的颤抖。苏三一把攥住了银紫的手腕,斥道,“我是妖怪吗?还是你嫌我长得丑不愿伺候我啊?一个大男人你手抖什么抖,你这还年轻,要是七老八十你还要全身一起抖吗?那倒好ooxx都不用动直接抖就好了。” 银紫水眸上的水雾更深了一层,贝齿轻咬着蜜色的薄唇,手终于不抖了,眼不眨也不眨的小心替苏三擦拭鼻血。 苏三绷着的脸终于破功了,吟吟笑道,“这才对嘛,好好的一双手要是抖上瘾可坏了。” 银紫望着苏三近在咫尺的笑脸,心头滑过一丝暖意,也跟着笑了起来,端的是微微一笑很倾城,这下鼻血更盛,有得擦了。 现在这人是肯洗澡也肯说话了,可是离一个正常人还差得远。除了上茅房是怎么也不肯出房门。 这苏三忙起了银紫的事儿倒也没时间再气恼明珠公主的事儿了。注意起来的时候却是发现清曲已是有几日没回府了。望着寂静冷清的清园,苏三不由一阵心酸。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就心酸,心酸得想掉眼泪。想着银紫在屋里,怎么也不能在那个小男人面前掉眼泪。自己还得做他的榜样呢。 前几天的接触下来,苏三发现银紫好像特畏惧别人的触碰,苏三也没刻意去批斗他,就放任着心想让银紫慢慢好起来。可是每晚银紫都缩在床角不肯躺下入眠。苏三就身在床对面窗下的软榻上,望着床上缩成团的银紫心里堵得慌,也不知是因为银紫的这番模样还是因为清曲的不归。 晚饭苏三硬是拉着银紫在桌子上用的餐。等他自己冲破心理牢笼太慢了。银紫依旧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也不伸出夹菜,于是苏三又化身爱心大娘,一个劲儿的往银紫碗里夹菜,口气冷硬地说道,“全吃了。” 银紫抬头望了苏三一眼,坐在饭桌前紧缩着似乎想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身子加上微仰着的头以及盈着光的水眸让银紫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苏三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由嘴角勾出一丝类似宠溺无奈的笑意,斥责道,“你在家里都是这么吃饭的吗?我又没虐待你你干嘛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端端正正的给我吃饭,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把我当成姐姐,或什么家人都成,大大方方的给我吃饭!”说着还一巴掌拍到了银紫的背上。 银紫瞅了苏三有些时候,慢慢地直起了腰身,端正的坐好了低头吃起了自己的饭。 苏三端详着银紫,他的坐姿看起来教养还不错,估计是什么名门之后,要不然就是被调教得琴棋书画样样精的小倌。苏三略叹了口气,不管是什么都过去了不是吗?手下又给银紫夹了些菜,低头自己也吃了起来。 银紫偷瞄着心情有些低落的苏三,水眸流转,芳华绝尘。 幽愁暗恨恣意生。 第三十八章 一个包子 如果是不对的就可以不开始,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悲剧和遗憾了。从你将手递给我的那一刻,你便主宰了我生命中的温暖。我徘徊过很多次,最终我仍是无法放下你。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从一开始我就清楚地看到你的眼里只有别人。可理智有的时候终是不由人的。当我沦陷的时候,我说,就这样生死相随,我的命是你的。即使看得到悲惨的结局,依旧执迷不悔。 ------------------------- 清回城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点连神经有点大条的苏三都察觉到了。街上多了许许多多脸色冷硬手握长剑或大刀的人,苏三知道那就是所谓的武林人士。青回城是哪里有比武招亲?或者是要举行武林大会?苏三捉摸不透,也没人告诉她。回为清府唯一会跟她乱侃的清曲还没有回府。 清曲没有回来,这银紫倒是越发的粘人了。打从苏三把他带回来的那天他就不肯躺下睡觉,整晚上整晚上的缩在床角颤抖抱团。苏三就睡在床对面窗子下的软榻上,看着床上缩才团的银紫很是闹心。于是在银紫来到的第四天晚上苏三爬到了床上把洗完澡又要缩成团的银紫扑倒在了床上,连手带脚把他夹直了让他平躺在了床上。就这样银紫终于开始躺着睡觉了。而苏三这一冲动的后果就是银紫把她当成了抱枕,只在苏三一离开他就不睡,就算勉强躺着第二天也一准一对熊猫眼。最后苏三在银紫委屈的水眸之下妥协了,每晚与银紫同床共枕。 就日苏三做了一个梦,梦里西月与一个人决斗,苏三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西月受伤了,伤的很严重,浑身都是伤,倒处是剑撕裂的伤口,血一直在流,红色的袍子变得暗红,身上开满血勾出的杂乱篇章。西月的嘴也开始流血,先是嘴角开始流,慢慢慢地一大口一大口的吐血,慢慢慢地西月哭了,晶莹的泪越来越红,竟流成了一串串血泪。西月流着血的嘴一直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可是苏三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到西月动着的唇瓣以及越来越惨白的脸。左眼角的桃花开始在西月脸上蔓延生长,整个左脸被滴血的桃花覆盖……桃花忽然离开了西月的脸向苏三伸展出了嗜血的花瓣,扭曲成可怖的形状,像极了索命的物什。苏三尖叫了起来。 银紫在边上使劲的摇着苏三,苏三醒了,瞪大了眼大口喘着气。眼角渗出泪水,滑过眼尾,流进耳朵。忽地苏三侧身抱着身旁的银紫嘤嘤地哭了起来。 嘤嘤的哭声缭乱了银紫的心,xiong口苏三滚烫的泪好似透过了亵衣皮肤直接淋洒在了他的心头一样。 “恩……”银紫咬住银牙还是没咬住呻吟,苏三一口咬在了他的xiong口。 听到银紫声音的苏三忽然清楚过来了。翻了个身背对着银紫把眼泪擦了个干净,添舌上的咸腥,又翻回身拉来银紫的亵衣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查看起银紫的伤口。yin暗中只能看到一圈牙痕印在了银紫xiong口,让苏三比较纠结的是这一圈牙痕正好把一颗红豆圈在其中。这样暧昧的夜里,这样缺乏安全感的梦后,这样如擦了沐浴露一样细滑的肌肤触感撩拨了苏三最敏感的神经。 苏三伸出舌头添上了伤口,被圈着的银紫明显的身体开始紧绷起来。苏三像是着了魔一样继续啃舔着伤口,分不清是想舔合伤口还是制造更多伤口。红豆苏三的撩拨下坚挺无比,苏三抱着银紫感受他的存在,头埋在银紫xiong前,贝齿轻噬坚挺的红豆。一丝若有似无魅惑人心的呻吟又从银紫口中逸出。苏三的手游走在银紫身上,若有似无的点着火,含住银紫滑动的喉节细吻着。无比销魂带着渴求的呻吟从银紫口中不断逸出。 苏三收住了手,又回复以前睡觉的姿势,双手双脚夹着银紫。当初是因为银紫老是一躺下就蜷缩成一团才这样,而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对不起。”苏三用头在银紫xiong前蹭了蹭,躬着身子躲开了银紫下身的炙热。 苏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银紫做出这些事情。她抱着银紫再也不敢乱动。而很多年以后当苏三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后,她便无数次的拿这次的事情来表达自己的忍耐力。 半晌银紫伸手揽了揽苏三,苏三知道银紫火消了,便又八爪鱼样挂在了银紫身上。银紫低声说了一句,“明天给我买一个包子,算是你刚才说对不起的礼物。……好吗?” 苏三抬了抬头,可是再明亮的月光也照不亮这间屋子,也照不出银紫现在的神情。苏三恩了一声,挂在银紫身上睡着了。 新的一天是一个新的开始。苏三没忘记那个可怕的梦魇,也没忘了自己对银紫的调戏,更没忘了答应银紫要送他一个包子。一个包子,苏三埋在银紫怀里偷笑,就是一个包子把银紫的心买了回来,这个美男好便宜啊。苏三抬头,看见银紫长长的睫毛在颤抖,奸笑一声,一口啃上了蜜色的唇,吧嗒了两口才松开,穿衣起身,冲着床上又颊染红的银紫道,“还装睡哪,该起来了。我们一块去买包子。” 银紫睫毛继续扑闪了两下,睁开了眼睛,也不敢看苏三,脸上的红色更甚,就像是初夜的小媳妇一般。水眸不停的乱颤,想望苏三又满心羞涩。待苏三出房之后才自行起身穿衣。 苏三给银紫找了一白花花的大腿什么的。不过银紫更像是发面馒头顶上的红枣,诱人得紧。苏三冲着人群吼道,“看什么看,有你们这样盯着别人媳妇看的吗?再看小心我媳妇把怪病传给你们!” 众人听了这话,又掂量着银紫头上的纱帽,倒也信了七八分,都一个个闪的远远地了,生怕真的染上什么怪病。一群有色心没色胆的,真是给色狼们丢脸。 苏三飞了一记媚眼给银紫,低声细语道,“怎么样,现在清静了吧。” 银紫点了点头,指了指边上的店铺,道,“包子铺到了。” 苏三拉起了银紫的手便来到了包子摊前面,伙计笑吟吟地招呼到,“吃包子?两位要什么馅的?是里面吃还是带走?” “给我两个香茹的包子。”苏三还未出声,边上便有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转头一看,不认识,再一看,一口整齐的白牙==。是那个白牙贼。 本来想吱声,可苏三看着自己的男装还是忍了下来,一出声不就露馅了。伙计很快包了两个香茹的包子给白牙,白牙付了钱便转身准备离开了,苏三亦打算装没看见。可白牙临走时好死不活的非趴到苏三耳边说道,“暴力妞今天怎么改男装了啊?” 暴力妞?谁是暴力妞?很明显是在说苏三自己。苏三当即回头吼道,“你丫的说谁呢,你才暴力妞呢,你全家都是暴力妞。!” 可人呢,吼完才发现人早就溜了。苏三郁闷,下次别让她遇见了,否则非让阳可卿打得他跪地求饶。 低咒了半天还没消气,银紫在边上哄着,两人便一起进了包子铺细品包子去了。 第三十九章 子归子归 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我遇见了你,在最不应该遇见的时刻。我不清楚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你会怎样的对待我,没有人会相信我也付出了真心,没有人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了你。我可以忍受全世界人的唾弃,唯独忍受不了你的冷落。万事成空,几相逢,到头来,你已成梦。 ----------------------------- 那日银紫拖着苏三在包子店里吃了好几笼包子才消了苏三的气,最后直吃得银紫拉肚子在包子铺的茅厕里出不来了。 直到出了包子铺苏三还一个劲的骂那个半截眉毛的白牙贼,张牙舞爪地把一旁的银紫吓得都不敢大声喘气。骂得正带劲的苏三完全不注意街上的动静,银紫的絮叨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银紫的拉拽也被她甩开。这不……就出事儿了。 好巧不巧地就撞进了一块头男身上,只听嘭地一声,苏三头被弹了回来,揉着脑袋刚要骂硬是在看见了跟非洲人民一样颜色的大块头时把话咽了回去,掬起一捧扭曲的笑脸,赔笑道,“大爷对不住了,没撞疼您吧。” 只见那块头男生得是虎头虎脑,肌肉发达,穿着破布一样的……恩……估且可以称作马甲的东西,上半身基本跟裸着没什么曲别。那结实的肌肉绝对堪比拳击手……只是配上这黝黑的色泽只让苏三想起了酱**腿。想到酱**腿苏三便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这口水一咽不要紧,对面肤色如酱**腿的大汉脸上硬是飞起一坨……红霞?就这肤色脸是要多红才能看出红霞啊!苏三这边还来不及感叹就被那边大汉彻底雷住了。 只见前一秒还虎目凶恶的大汉,在苏三咽了一口口水之后便忽作娇羞状,弯腰甩着手,虎目含春道,“哎呀……死相……你撞了人家你要负责。” 苏三真的很想吐,而且边上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吐了。可是想起刚才付给包子铺伙计的那些银子苏三狠了狠心怎么也不能吐出来!身边的银紫想找地吐,结果被苏三拉住了,“丫的不准吐,包子不是花钱买的啊!”银紫的脸顿时龟裂,他真的好后悔跟苏三一起出来吃包子,更懊恼自己怎么会提出吃包子的要求!这下子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啊。(小白菜调起……) 苏三依旧陪着笑脸,“这位大……小哥……你看我家媳妇得了怪病,我是一时心头着急才没看见路撞到了你的。我媳妇的怪病会传染的,所以我才紧着找大夫什么的,还让小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在下计较放在下一马……”说着便一把拉过银紫硬是垫起脚尖把银紫拉到了自己怀里。又双目通红,挤出几滴男儿泪,“小哥……要怪只能怪我们相见恨晚……我媳妇对我一网情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媳妇的事情的。想当被我跟媳妇两个人也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可是老天妒人,让我媳妇得此怪病,每受刺激必发疯咬人,便又功力大增。你看我现在比他矮吧,其实都是被硬拍下去的。兄弟我以前也是身高英伟……可是媳妇一发病就拍我,硬是把我拍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唉,他是对我有情才手下留情的,若是对外人那……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你说我媳妇只是得了这咬人拍人的怪病还好,可后来发病的时候不小心咬死了一条得狂犬病全身长疮的恶狗……自那之后我媳妇那绝世的天容也跟着……唉……想我与媳妇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才走到一起,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弃我媳妇的……所以兄弟……如果再纠缠下去我怕我那疯狗身上的病真的会传染到你身上啊…小哥,为了你你安全我就先带媳妇走了……恨不相逢未娶时……再见面也是徒增伤感,所以,我们后会无期吧。” 说罢便抹干了脸上的泪珠儿,拉着银紫冲出了一个个都眼圈红红的人群。在众人眼中苦情的离去,徒留块头男肝肠寸断地哭声…… 到人少的地方苏三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银紫也喘着粗气,只是比苏三驴一样的喘气优雅。银紫冷哼了一声,扭头道,“你就巴不得我生病死了是吧,上次说我克夫,这次说我有病。且不说你非把我说成个女人,就是真是女人也不能这么说我啊。你这么一说谁还敢嫁给我啊!” 听了银紫的话苏三略是一愣,头一次听银紫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虽然是有些撒娇的成份可的确是比之前说话都说不顺溜强太太太太太多了。接着苏三便大咧咧地笑了起来,“我家银紫这样谪仙的人儿,就是不摘组织活纱帽都能把大家迷得五迷三道,要是摘了纱帽上次全金玉的女人都扑了上来,别说有病,就是让她们自己没病去找病她们也乐意得很呢。再说了……你仔细想想我的话,我也没说你不是,我从头到尾可都没说你的名儿啊,他们自己把我说的媳妇想成你的可不关我的事儿啊。” 银紫被苏三说得又羞又恼,干脆一跺脚竟自走了。苏三见状也忙狗腿的随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回了清府。 清府大门口停了一架华贵地八人大轿。红底金花的轿身。苏三心里没来由的扑嗵扑嗵乱跳着,不是少女怀春的跳,是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安。而这股不安很明显地来自苏三一直想忽视的……明珠公主。 银紫发现了苏三的异样,上前牵了苏三的手。苏三的手心全是汗,凉凉的汗。银紫从来没见过苏三这个样子,虽然他才认识苏三也没有多久。 苏三回之一笑,从银紫手里抽出了手。大咧咧地走向了清府。银紫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握着苏三的那个姿势,细风吹过手心,沾着苏三冷汗的手心愈发的凉意袭人。 苏三很少去清府前院大厅,清府的前院大厅跟所有大户人家一样,是招呼客人的地方。只是比一般大户人家来得奢华得多。处处雕梁画栋镶金裹银。苏三进了清府直奔前院堂屋。苏三多希望能在这里见到明珠公主……这样富丽堂皇的前院只是用来礼待外人的。可是苏三眼前的宽阔的堂屋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苏三忽然觉得有些疲累。一点也不想回芙园。喜儿当初为什么非要在清园和芙园中间扒开一道门,如果中间隔着一道墙就可以什么都装作不知道。那样多好。 银紫默默地站在苏三后面,不作声。他抓摸不透苏三的心意。看着空荡荡地正厅,难道是没见到想见的人吗? 苏三离了堂屋,慢悠悠地往回走。心里嘲讽着自己,以前还不相信腿真的可以像灌了铅一样沉,现在可算是相信了。 曲曲折折的小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短,苏三还在游神便已到了芙园门口。站在芙园的拱门边上,透过芙园和清园中间的拱门便可以看见清园的凉亭。而此刻凉亭上白衣飘飘,佳偶成双。那个她曾经亲吻过的双唇吻向了另一个人。苏三只看得见清曲面向她的紧闭着的双眼,明珠公主一头黑发在细风中美妙的起舞。苏三觉得最后地一点希望都破灭了。好像清曲一直都是这样的,什么也不肯说,就算被她强吻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双颊羞红。这样不是摆明了让人误会吗? 苏三快步走向了堂屋。 银紫望了一眼清园凉亭里拥吻的两个人后也紧随着也进了堂屋。银紫知道那个清渺的男人便是苏三一直等候的人,是苏三每每站在凉亭里发呆思念的人。 银紫进屋的时候苏三已然收拾好了包袱。见银紫进了了,咧嘴笑道,“诺,这是盘缠,我看你现在身体什么都挺好的。拿着盘缠去找你的家人吧。你失踪了他们一定很担心的。” 银紫抓住了苏三的手腕,有些激动,“你是不要我了吗?我没有家人,我现在只有你。如果你不要我我迟早还是要被抓回楼里的。”说着双目便红了起来。 苏三最见不得美男的受另人委屈了,忙收起了盘缠。勾上了银紫的肩膀,笑道,“那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两个人并肩出了堂屋。苏三终是没忍住再次瞥向了清园,清曲依旧闭着眼,她依旧只能看见清曲的半张脸和明珠公主的一头黑发。苏三依旧笑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滚了出来。 日日夜夜盼子归。子归子归,不紧归了还带着别人一起归了。那她现在算什么呢?丫鬟?朋友?好像什么都算不上。清曲救了她一命,给她吃穿住行。这是她欠清曲的,她一定会还清。之后,就再也没有瓜葛了吧。一直追,一直追,一直都是她追着跑,她现在真的觉得累了呢。 第四十章 掐打嬉活 算起来这算是一场从来没有得到回应的明恋吧。聪明如你怎么会看不透我的心思呢?你从来不予以我回应,你从来都小心的拉持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你从来都让我抓摸不透你的心思。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至少,你是喜欢我的。我从来不敢想像你拥吻别人的画面,或着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有别的女人。可是我错了呢,错的多么离谱啊。你多么美的人物,你多么优秀的人物,你是多么家世显赫的人物,你是我心中多么多么谪仙的人物,你又怎么会守着我这么一个没有半分姿色的粗俗女人呢?是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你来说是最特别的存在,是我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看得太高,是我一直以来都……自作多情。 ------------------------------------ 回到离思居的苏三开始大肆压榨南宫亦寒,天天逼着南宫亦寒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听人说,人的胃和心是互补的,当心空了的时候拼命的吃东西便会好过一点。苏三只觉得这是谬论,可还一直试着。总希望自己的心能不难过。她终于把心交代出去了,换来一场伤心。这场暗恋几乎耗尽了苏三所有的心力,很久很久久到在上个世纪的时候她就怕把心交代了换来这样的后果,可是该来的总是会到来。该伤的心,一点不少的全伤了。 银紫惨瘦的小身板也跟着补了起来,红润的小脸更是将魅色发挥到了极致,经常看得补品过剩的苏三血喷当场。时间久了,渐渐可以和常人沟通相处了,可唯一没变的就是缠着苏三日同起夜同眠,像个影子一样。 苏三又跑到了厨房,专属南宫亦寒的厨房。打从离思居生意好了,另请了厨师之后这位压箱底的南宫大厨便生新建了一间厨房自己研制吃食,试吃的当然是外面每日出高价求南宫一餐的食客们,当然,现在有了苏三这个每天掉进食缸里的人。 苏三过来的时候南宫亦寒正坐在厨房附带的小餐厅里的窗棱上眯眼睡觉。苏三爬上了窗棱下的软榻,心里腹议,这么好的软榻不躺偏要耍风度倚在窗棱上睡。手里抓了一咎头发,轻轻的靠近了南宫亦寒,拿着头发扫啊扫,成功的引来南宫亦寒一个大喷嚏。 南宫亦寒睁开了眼,一副早就知道你来了的样子瞅着苏三,坐在穿棱上并没下来。 苏三无趣,身在软榻上,面朝着南宫亦寒。沐浴在阳光中的南宫亦寒风彩耀人,那张超级正太的脸苏三怎么看出看不够。总是想捏两把,再捏两把,恨不得天天把南宫亦寒抱在怀里捏才好。可是苏三却不敢放肆,把南宫亦寒惹恼了的后果就是没东西吃了。 苏三清淡了下来。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苏三开口问道。 南宫亦寒瞄了苏三一眼,半晌道,“没有。” 苏三嗤之以鼻,白了南宫亦寒一眼,又狗腿的坐了起来爬到了南宫亦寒身边跪坐在软榻上趴在南宫亦寒腿上,“真的没有愿望吗?那你每天的生活就不会无趣吗?你想想啊,天天过着一样的日子,你二十的时候过着这样的日子,你三十的时候还是这样的日子,四十五十的时候还是这样的日子,那活一百岁和活二十岁有什么区别呢?” 南宫亦寒看着苏三,喃喃自语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日复一日也如饮蜜。” 苏三安静的趴在南宫亦寒的腿上,没了之前的戏谑,亦喃喃道,“两情相悦好困难。” 南宫亦寒望着安静趴在自己腿上的苏三,慢慢地伸出了手抚上了苏三披满肩头的墨发。有节奏的软抚着,苏三像猫儿一样舒服的在他腿上蹭了两下。南宫亦寒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这个家伙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银紫杀过来了,站在院中正好看见坐在窗棱上的南宫亦寒以及安静地趴在他腿上的苏三。沐浴着阳光,温暖和谐的画面,竟让他想到了闲园夫妻之意。银紫心头漫过一阵不爽。 三两步来到了小餐厅,踱步到了软榻前把苏三摇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快起来,我饿了我饿了!” 苏三回头望着一爬上软榻摇她的银紫,眼角漫过一丝笑意。她怎么忽然有种养了个大儿子的错觉……要说儿子也应该是南宫亦寒这张脸比较适合。 苏三回身勾住了银紫的脖子,一只手柔着银紫的墨发,“我们吃东西,南宫刚做的新点心还没人试吃呢。我看还在厨房灶台上放着的……” 三人围坐在桌旁。南宫亦寒幽怨的瞪着银紫,银紫也豪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一旁的苏三边吃边看着四目交火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就掐起来了呢?难不成是自己魅力太大,这两个是就是……传说中的吃醋?看来的确是清曲那个家伙不识货!想到这儿苏三不由又酸又喜又苦地笑了起来,满嘴的点心到了脖子,一下子咽不下咳不出,就那么噎在那儿了。待四目交火的两个人看见时苏三已然满脸通红的倒在了地上。 银紫怨恨的看了南宫亦寒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做的破点心三儿能噎到么。三儿,三儿你没事吧。”银紫没再继续与南宫亦寒争嘴,专心的在苏三xiong口又是压又是按。 南宫亦寒看着在苏三xiong前婆娑地银紫的手急了眼,大声道“你这是救她还是趁机吃豆腐啊!不会就让开让我来。”说罢便要伸出把银紫推到一边。 还残存着点意识的苏三心中落泪,看来桃花多了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银紫比南宫亦寒快了一步,在南宫想推开他的当口一低头吻住了苏三的嘴。丹红小嘴也不知怎么含住那么多气的,一口一口一口吹得苏三脖子都涨得难受。可是点心还是堵着,苏三最后残存的意识开始消弥。最后只记得一条软舌滑进了口中。 点心下去了,银紫却留恋上了苏三柔软的唇。不由嘬了起来,吃得吧唧响。一旁的南宫亦寒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哪里见过别的男人与苏三如此亲近,即便是当初的西月先生也没这么亲近过。手上一用力便把还趴在苏三嘴上乱啃的银紫推到了一边,抱起了苏三放到了窗下的软榻上。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用力的擦着苏三被银紫亲过的唇,想着当才银紫乱啃的样子他就不由心头上火,手下不由加重力道。 嘴上吃痛,苏三嘤咛了一声,一声嘤咛唤回了南宫亦寒游走的神经。手下这才收了力道,可是嘴唇早已被搓得红肿不堪。 从怀中取了药膏,手指沾着药膏仔细地在唇上涂抹。手下不接触过的柔软触感让南宫亦寒心头一阵荡漾。 银紫白眼满脸春色的南宫亦寒,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看,他怎么可能看不透南宫亦寒的心思。他甚至比南宫亦寒自己都更早地看穿了他的心思。咬牙切齿道,“你上个药用得着这么久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打三儿的主意。三儿是我的人!” 南宫亦寒听到这话也是满脸的霜色,不舍的放开了苏三的唇。瞪着银紫,“你的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哼,要不是你每天死缠着她才不会理你!” 银紫眉色飞扬小脸据傲地抬得老高用下巴对着南宫亦寒,“我们天天在一张床上睡觉你说她是不是我的人呢?难不成你不光一张皮相长得跟小孩一样连心智也跟小孩一样?哼……ru嗅未干的样儿!” 南宫亦寒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上前揪起了银紫的衣领,银紫不甘示弱,也揪住了南宫亦寒的衣领。你抓眼我抓嘴,你抓头发我也一样抓,你抓袖子我扯裤腿。 两个人在地上滚打着,软榻上早就醒过来的苏三看得是又惊愕又新奇又……好笑。衣衫因撕打早已成衣不敝体布条状,银紫嘴巴被抓得红肿挂着血丝,脸上血痕道道。南宫亦寒右眼印上一个青紫的圈儿。水嫩的脸上亦是几道血痕。两头乌黑柔顺的苏三怎么抓也抓不乱的头发也不知被二人用了什么力道技巧硬是抓成了两个鸟巢。 “停!”本想看好戏的苏三却见不得两个人流血,流血是小,要是把这两个极品的脸弄坏了留下疤可怎么办? 两个人看着醒来半坐在软榻上的苏三愣住了,对看了看对方看了看自己身上,咕噜放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同疾步出了小餐厅。 苏三看着地面上的几块破布,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泪流了一脸。 苏三自顾自地笑着,流着眼泪。撕打的二人停在了房外,听着苏三嚎啕般地哭声嘴角皆抿出一丝苦笑。 银紫道,“三儿笑得真难听。” 南宫亦寒道,“哭得真难听。” 什么时候才能幸福起来呢? 第四十一章 绾青丝情 错过了的终究是错过了。时间已经把我的心仔细的蒙上了一层尘埃厚土,尘埃拂去,你留下的伤痛已历久却弥新。误会之所以为误会是因为人会误会。很久以后,当我们再次面对面的时候,我的心依然还是疼。你眼里终于有了我期冀的光,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不管是误会的吻,还是大意的失手。 ------------------------------------------ 日子如水一般。 可苏三过得如一潭死水。 这些天苏三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可以给自己做借口的东西。比如,那可能是明珠公主强吻什么的……比如,那可能只是练功什么的……比如,那可能只是一个意外什么的…… 总之,苏三想回清府,仅此而已。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苏三还是回了清府。她心里一直记着那次因为她的任性误会褚秀和清曲而让清曲气极卧床。清曲,总还是喜欢着她的吧。况且他什么也都还没说不是吗? 回清府的那天清曲依旧坐在清园的凉亭上。万年不变的位子加万年不变的笑意。仿佛在那里一坐就可以一万年。又仿佛一切都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日子,他永远在凉亭里等着她。 苏三静静的立在两园中间的拱门下。静静地对视了半晌,只是看着清曲的脸心头便泛起丝丝的甜意。苏三此刻更是觉得她回来是个多么正确而英明的决定。 “我饿了!快给我吃的!”苏三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又拿肚子来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的。找不到你我什么都吃不下!” 苏三偷瞄了清曲一眼,又抓了一块糕点塞进了银紫嘴里。想挣脱银紫的怀抱,却不知他哪儿来的大力,居然紧抱着怎么也挣不开。苏三求求的望向清曲,只见清曲在酒杯一点,一点滴酒弹向银紫圈着苏三的手,银紫吃痛,一松手,苏三抓住机会便跳了下来。跑到清曲怀里还不忘向银紫吐舌头。 银紫气愤,凑到了桌前开始猛吃。看来是把吃食当成清曲了。 管你当成谁,苏三可不管这些,只要清曲在她怀里就好,只要清曲一直在她身边就好。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清曲全然当银紫不存在,望着苏三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宠溺,揉着苏三的发丝,清渺的声音硬是带出了几丝温柔,“宫宴后天就到了,吃完了我陪你去定衣服。看你现在这个亲子免得到时候让人治你一个衣冠不整的不敬之罪。” 苏三看了看自己,一袭清绿的厚重绸布衫,为了利落,所以款式很简单。头发也是简单的用上次在楚夫人那儿找到的木簪束起来的。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即然清曲都说了,那就真的是不妥吧。 苏三冲着清曲笑道,“好,下午我们就去置办衣服。” 一旁的银紫酸溜溜地说道,“我看我们三儿这个样子就很好看,哼,自己没有眼光还怪三儿穿衣不整!三儿比那些市井擦指抹粉的女子不知强了多少辈!” 苏三从桌上衔了一颗龙眼,剥了皮,喂食银紫,眼角带笑,一副儒子可教的样子,笑嚷道,“还是我家银紫有见地有眼光!” 苏三就这样回来了。 在凉亭磨叽了半天,苏三依旧没把银紫甩下,最后三个人一同上了马车出了门。 银紫一路上做老母**护小**状护着苏三,生怕清曲与苏三肢体接触。而苏三呢,则抓住空就往清曲身上扑。最后挡来扑去银紫跟苏三两个人滚掐到了一起,闹得不亦乐乎。有清曲在,苏三觉得这样的打闹终于有了开心的感觉。 清曲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掐打的两个人,其实谁也舍不得打谁,就是在一起滚着玩找乐子。清曲的深如寒潭让苏三怎么也看不懂的眸了依旧风平浪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所有的波涛汹涌暗潮涌动全部都藏在这风平浪静的笑意之下。一点生气,一点酸涩,一点被侵占财产的愤怒,都被姣好的压制在眼角的笑意之下。 布庄终于到了。 清记。不消说一定是清府的家产了。 胖乎乎的掌柜迎了出来,对着清曲猛得一阵作揖。又看了看苏三,不知该如何称呼,打量了苏三一遍,终将苏三当作了个贴身丫鬟闪了过去,又对着银紫一阵公子长公子短。 苏三愤闷,自己有那么没存在感吗?!狠狠地瞪了掌柜的一眼,甩袖大步进了布庄。银紫亦随着苏三的脚步跟了进去,清曲亦随之。徒留掌柜的在那儿傻眼了。 空间宽阔的店面二面是布,一面是成衣展示。布匹搭在架子上,架子由外及里一层高过一层。种类甚是繁多。 苏三撒欢的在布匹架前面摸来摸去,手感顺滑,颜色鲜正,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呢!成衣挂在木架上,倒也弄得有模有样的。款式繁多花了苏三的眼,她到底该先哪一种好呢?是抹xiong罩纱裙的那款,还是深领宽束腰的那款呢?是窄袖外罩短褂的那款,还是广袖如云底开领深衣的那款呢? 苏三还在努力的想着,脑袋被清曲拍了一下,“好了,我们走吧。去看首饰。” 苏三一脸愕然,说道,“好了?我还没挑呢。” 清曲揉揉苏三的脸袋,“我替你选好了。”说罢便走开了。徒留苏三呆愣着。 银紫摇了摇苏三的胳膊,“下次我带你去更好的布庄,你喜欢什么样的随你挑。” 苏三抬头冲银紫咧嘴笑了笑,“你说的啊!我挑了你可得给我付钱。” 银紫扯着苏三的衣袖,“知道!你就掉钱眼里去了!”又故做生气状嘟起小嘴,惹得苏三了一阵轻笑。 苏三抓住了银紫垂在xiong前的头发,让银紫把头拉低对着她,“我跟你说我可记着了啊,要是回头你不给我买小心我把你的脸揍花了!” 银紫忙陪笑,小心的扯回了自己的头发,“一定一定!”说罢便溜身出了布庄向首饰店跑去。 首饰店就在布庄的隔壁。 苏三也追了过去,刚进门苏三就被一片金光闪闪玉光烁烁给晃一眼了。流着口水就跑到了柜台前看着柜台后面架子上摆着的各种款式的首饰。金子啊金子,全是货真价实的金子。知道清曲家里有钱,可是除了在府里吃穿从来没见过清曲外露的财产,现在看看这间屋子里的金器玉饰全是清曲的……真的是有钱人啊! 清曲看着苏三眼冒金光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拉过了还看着店里首饰流口水的苏三,悉心的拨下了苏三头上的木簪,将苏三的头发放了开来。一双手在头发上番飞梳理出美好的发髻。拿起一株并蒂莲开的带流苏银饰插了发髻正上方,流苏垂在了苏三的额前。并蒂莲怒放在苏三中髻中央。清曲又取了一枚扇面步摇,将原本垂下的步摇花穗的尾端勾在了扇面的另一端形成了一道半圆弧,银制扇面点缀着墨玉,步摇亦串着墨玉石,正好拢在了泻在背上的一头乌发上。 苏三看着铜镜里的人傻眼了,半晌无语。 直到回到了清府苏三还一直抱着镜子傻笑,清曲本是要将试戴的发簪摘下来的,可苏三抵死不从,抱着头就从首饰店里跑了。这是清曲亲自替她绾的发唉!这是清曲亲给给她戴的发簪唉!清曲的小穿过她的发的感觉都还在她头上未散去,直至绾完头发的现在,苏三才后知后觉的在清园凉亭上自顾自的傻笑,全然不顾吃味的银紫。 苏三自顾自的笑着,全然不知清曲的巧手之下给她带上了多少的变化。原本不出众的脸面亦带上了几分俏皮静丽,傻傻地笑着,就这样看得银紫竟是有点痴了。 苏三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一直都这样多好。清曲是她的,只为她绾起青丝。直至青丝成霜。 第四十二章 献艺宫宴 并蒂莲。并蒂莲。当并蒂珠钗落地成两半的时候是不是就该清醒了。你的眼永远深如寒潭,我拼尽了力气也看不透。不知疲倦的自我疗伤,然后再一次的扑过去,摔得骨断筋裂。你的眼里会有我的身影吗?还是我要求的太多。我真的不懂了,从来没懂过。 ---------------------------- 清府里的战争同离思居的战争完全不同。苏三永远是站在清曲一边的,银紫费尽心力把苏三拉到自己身边,不消清曲动手苏三便会吱溜跑回去,乖乖的趴在清曲怀里。对此银紫甚是不满,却也无处可发作。 两日转瞬就过了,宫宴到了。清曲一大早便起来进了苏三屋里把苏三从银紫怀里挖了出来。看见苏三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虽说他一早知道银紫缠着跟苏三一床,这从未真正见过两个人如此亲昵贴和地在一起。清曲皱眉,淡淡的瞪了一眼醒过来带着一脸得意的银紫。又望着苏三,这女人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别!清曲不禁冷下了脸色,万年不变的笑脸收了起来。 苏三呢?还在迷糊着呢,压跟没正经清醒,还跟梦游一样。抓着清曲的身子就要当枕头一样抱着,清曲不着痕迹的在苏三很上几个穴道拍了两下,苏三立时醒了过来。揉着睡眼,不清楚自己哪里又惹得清曲生气了。 招呼下人给苏三洗漱了,清曲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裳给苏三穿戴起来。ru色的绸布衫银丝勾画着怒放的并蒂莲。清雅,大气,华贵。苏三摸着衣裳喜滋滋地冲着清曲吐舌。清曲果真有眼光,这身裳可真是好看得紧。 穿戴好了又利落的绾起青丝,那日的发髻又重现在清曲的手下。苏三望着铜镜里的人两眼放光,回头冲还在床上的银紫咧咧嘴,“瞧见没,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银紫咕噜从床上起身下来了,三两步抢过了清曲手中的唇彩,对着苏三灿然一笑,满室生魅道,“妆容交给我吧。我的三儿不管怎么样都是最美的人。” 虽然知道银紫一向是这样的甜腻话,可苏三听了还是很受用,豪不矜持地笑了起来。任由着银紫在自己脸上抹抹画画。 苏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人见了化妆品比见了亲娘还亲了,当苏三看见妆成后的容貌如是想。 脸上涂满了银紫这些天闲来无事调制的脂粉,将脸上暗黄的肤色与身上颈间的肤色涂成一色。 银线流苏垂至额迹,眉心被银紫勾出一朵火红的并蒂莲。柳眉拉长微挑,眼线亦将闪亮的眸线拉长。这一又美目便将清曲营造出的清纯华贵硬是加上了一丝冷艳。苏三并不是很美,可是一双眸子只是你用心看了便很难忘记。混迹在风月场上多年的银紫自然知道五官只要一样出彩才能抓住人心的道理。只要这一双美目,谁也不能再无视苏三的美。 简单勾画的唇线,烈焰红唇。 谁能说这样的苏三不美。莫说银紫,就连清曲也被这样的苏三所震撼。他从来不知原来苏三认真收拾起来可以美成这个样子,那双眸子,只一眼便怎么也不会再忘记。盈盈若水,波光闪烁,为什么那双眸子直至现在依旧是填满了纯真呢? 清曲眉头轻皱着,不知这样的苏三会不会让事情脱出他的掌控。 马车不久便驶至了宫门。清曲下车,小心的牵出了苏三。徒留银紫一车上怨念。 巍峨的宫门出现在了眼前。苏三心头涌起的是萧瑟。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不知埋了多少屈魂与冤鬼。 清曲在前,苏三在后。宫门内早就有公公在候着了。深蓝绸缎的圆领袍,很经典的太监装。 苏三知道这不是正门,因为入得宫门便是一条长长的巷子。正门对着的应是宽阔的汉白玉铺起的广场,以及上朝的金灿灿的殿堂。 苏三仔细地跟在清曲后面走着。细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巷子让苏三想起了永巷。一入永巷不得宠,老死红颜谁人知。 清曲始终端正的走着,左手微抬着放在小腹上方的位置,很公子很文雅的走法。这样谪仙的人儿不应在意这些的。或者说,这样的人儿只应游于山水间,跟本不应出现在这深宫内院,迎合着别人的口味做着与自己极其不相彰的事情。 苏三心头思索着,是不是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清曲呢。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反自己想像中的意愿强加在了他身上呢。又或者,清曲实在是身不由己才在这金钱权力场上摸爬滚打呢。 苏三脑中不断思想之际巷子已然到了尽头。 豁然开阔的是一副江南景致。假山遍地,清河九曲,亭台交错,檐回廊折,玲珑中透着大气与累致。喜好园林的人最爱研究园林的布局,苏三也喜欢园林,可是没有研究,自然是看不出这里的布局讲究,甚至是暗藏其中的阵法。 宫宴是在西琅阁的院子里举行的。九五至尊的位子摆在正中间,左右两边摆了长长的两排桌子。西琅阁很大很大,大大的院子里植着时令的花儿,池塘草地都不缺,放眼望去俨然是百花丛中的盛宴。左边池塘的凉亭上是演奏的乐师,间或可以看见石人一样的暗卫。 苏三到来的时候长长的两排桌子已然快坐满了人。唯有正位以及左侧的位子还空着。右侧明珠公主早已规矩地跪坐好了。 清曲引了苏三到了右侧明珠公主身下的第一个空位。放眼望去也只有这里是空的,这就是皇家对准驸马的待遇吧。苏三抿嘴,不露声色。今天她能做的,要做的,可以做的,唯有沉默而已。 赫连明正驾到,一众人伏地跪拜,高呼万岁万万岁。赫连明正似是很惬意,声间中透着欢喜。开了宴。 宫宴也就如此,左侧一溜的皇子以及皇戚,而右侧是一众的高官大臣。赫连子容就在苏三的对面。从苏三到来的那一刻赫连子容心里的那把火就没有熄灭过,他惊艳,感动不可思议,亦深深的被苏三所吸引。这样的苏三,谁能不被她吸引呢? 众人轮番的致词,无外乎高颂盛世太平,高呼皇上英名。赫连明正似乎一直兴致不减,这样的陈词滥调也听得津津有味儿。甚至连清曲也寒喧上了两句。苏三不想听,索性就自闭了耳朵,她总是有办法游神。 苏三回神的时候节目已经开始了。 一群舞妓穿着薄纱的衣衫轻轻起舞,中间着碧衣的女人闭着眼身体随着手下弦琴的琴音时起时伏。碧前裁剪贴身,包裹着春色无边,起起伏伏之间已然勾去了多少男人的心魄。 苏三自顾自的啖着细食吃着酒水,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影子。 明眸流转,几番观察才看见了坐在赫连子容身边的喜儿。喜儿似乎是瘦了,脸上也没了在清府时的笑靥。不管到底生了何事,再见到喜儿之时苏三心里的怨气全消了,不再怪喜儿入了宫便忘了她,也不再怪喜儿的清冷。对冲喜儿展出一个笑颜,一如当初喜儿在清府时她的笑颜那般。只是,同样的笑颜,今日的威力与之前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喜儿缩在赫连子容身侧,半掩着身了,看不出多大反应。倒是赫连子容双目灼热起来,又在未被人发现之际仔细隐起了这份灼热。苏三望的是喜儿,可在场的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却是苏三冲着太子赫连子容媚笑。只在苏三毫不知觉,在收回目光之后依旧风平浪静的啖食吃酒。 明珠公主一袭淡黄纱群,明黄的镶边腰带。勾出高贵又风流的线条,略清淡但决不粗糙的妆容叙写着与清曲相得益彰的态度。明珠公主从苏三入场的时候便早已看见她了,苏三在清府是特殊的存在,这样的存在让她怎么能不好生算计着。樱唇微动,未先笑,向兄皇建议着,“皇兄,难得见清曲公子带人在身边。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艺姬,不如让这位小姐也乘兴来献艺如何?” 苏三怎么也想不清楚,这般安静了战火怎么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清曲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清渺地声音道,“绝我带来了。” 苏三蓦的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清曲到底是何用意,让她献艺,让她顶着这张妆容精致的脸抛头露面。 苏三想不能,可她还是乖乖的站起来行了礼。方才碧衣女子表演的地方不知何时摆上了绝,苏三细细抚过自己的血印上的那朵花。纤长的手指颤动,好久没见绝了,没想到再次见到竟是这样的局面。她向来大意,这楚夫人赠的礼物倒是什么时候到了清曲手中了。苏三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三分酸涩三分自嘲四分无奈。 是不是自己在别人眼中就一直都是这样傻的样子呢?随意的人都可以把自己摆弄在掌中。喜儿封了太子妃,自己被招成驸马,还需要她再被哪个王公贵族看中来巩固他的家势吗?又或者,清曲想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衣食无忧的离开清府,如果他开口,她一定会离开的。真的不用这样啊……还是,他只是想证明她只是他养在府中的乐姬而已…… 无论哪样的可能都让苏三承受不起。她不傻,真的,一直都不傻,只是不想也不愿去猜忌。可现在事情都摆在眼前了,怎么能让她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苏三将手伸至发际,扯下了禁锢青丝的并蒂莲。轻轻扬起手,并蒂莲开的珠钗落下,碎成两半。青丝泄下,覆满ru白的衣衫,没有了修饰,却硬生生的将那本略微显现的冷艳展现到的极致。 清曲呢,握着细瓷杯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上脱离,再也抓不住。 纤指抚动。萦入心头的琴音响起,苏三随意的弹着,将心头的落寞悲恸缓缓从指端流泄出来。双目轻瞌,心头挂着的是清曲的面容。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她满足,这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之后,只欠求命之恩。 第四十三章 恩断情绝 那一刻只想笑。真的只想笑。眼睛干涩得厉害,一点想流泪的冲动也没有。背后温热的血液滑过。心底的最后一丝期待与被生生切断。那满身的满热咸腥液体带着我对你的眷恋从伤口一同喷涌而出。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之间终于两清了。 流血吧,流血吧,将我对你的爱一同流干。 ------------------------------------- 苏三的琴技本就是艳绝清回的,只是大多数的人都想不到在回字舞台上弹奏的就是那离思居的掌柜。 苏三低手续续弹着,心里还在不停的揣测清曲的心意。说到底,心里还是埋着一丝丝的期待,只要清曲稍加宽慰这丝期待便会生猛地生长起来再次繁盛苏三的心。这种绝望,又不能彻底绝望的感情让苏三心头麻乱。 温软的风吹着,夹杂着花香。本是带着些许嘈杂的宴会此时只有苏三的琴音。琴音勾起了众人心中最隐秘的地方那段柔软而酸涩的记忆。一只孔雀大小的朱鸟在苏三头顶徘徊,与苏三的琴音相和鸣叫起来,身姿飞舞,羽翼丰满的双翅与长长的流光尾翎,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红色流光。美艳无比。 苏三止了琴音。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朱鸟,不由己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出了胳膊,朱鸟便落在了苏三手臂上。苏三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抚着朱鸟背。朱鸟带着三撮银色翎毛的头温顺的在苏三怀中蹭着。 从苏三曲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看到这番情不禁又都皱眉深思起来。赫连明正亦眉头紧锁看着台下的一人一鸟。相传这朱鸟与国同寿,金玉建国之时开国太皇曾与一位世外高僧结缘。高僧临终前将朱鸟托付给了太祖皇帝,说是有缘人来朱鸟自会相寻。朱鸟形美似火,鸣如仙乐,而太祖皇帝把朱鸟放养进皇宫后的密林之后就再也无人见过此鸟,若非时而听见的似仙曲般的鸟鸣怕后人只把此鸟当做传说了。 一时间众人皆不知如何是好。朱鸟在金玉国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已把这朱鸟当作了金玉的私有物。而,时隔这么多年,朱鸟居然飞了出来自寻所谓的有缘人。 “皇兄,这位小姐弹得着实好,可勾起了珠儿的舞瘾呢。不如让这位小姐再弹一曲让珠儿为大家献舞一曲如何?”明珠公主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赫连明正看了一眼明珠公主,又换回了之前调笑轻松的姿态,连声道好。看着苏三的目光深遂了起来。这朱鸟的传说,民间只知其一,而其二则成为了皇室之中每任皇帝心中的秘密。 明珠公主换了一身衣服。描金梅的抹xiong,透明的轻纱,勾着金丝的袖。眉间亦贴上了一簇花钿。明珠公主亦登上了空地中间的回字形舞台,眉目间挂满了生动的笑意,透着一股让人心怡的天外仙子的味道。苏三勾着嘴角笑,舞台上宛若仙子与妖孽在争艳。 明珠公主到了苏三面前,对着朱鸟满眼写满了好奇。打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朱鸟的鸣叫之时她便对这鸟产生了足够浓的好奇。明珠伸出了手要抚摸温顺的趴在苏三怀中的朱鸟,不料温顺的鸟儿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差点啄伤了明珠公主的手。众人一阵心惊,而明珠公主自己亦是被着实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又带上了天外仙子模样的笑意道,“请姑娘抚一曲梅雪辞。”又颔首施礼道了一声,“有劳了。” 苏三抱住了朱鸟,将鸟放在了身边。双手放在绝上,闭上了眼睛,袅袅琴音流泻而出。 明珠随曲而动。细风吹着纱衣,宛若仙女轻舞。朱鸟钻到了苏三的外袍之下,众人将目光皆收回到了明珠身上。赞叹的猥琐的游神的迷恋的炽热的无谓的,什么样的目光都有。明珠自顾自的舞着,似乎跟本不受刚才朱鸟的影响。 极空灵的琴音与舞姿,让繁重的心也跟着一起些许放松。众人静静的啖食吃酒,似是在舞曲中松弛了下来。 “贱人!!狐狸精!!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小贱人!!”忽的一个穿着侍女装的女人从宴席尾坐一大臣身后蹿出冲上近在咫尺的舞台。手中挥舞着匕首向台上的女人刺去,疯癫的样子让人不清楚她到底是要刺谁。 明珠公主傻住了,右手拈过头顶,左手兰花摆xiong前,就这样静止在了台上。 苏三回转头的瞬间看见从清曲坐上闪来一道白光,细白瓷的杯子将呆傻住的明珠公主打到了一边。 苏三终于看向了清曲,冲着清曲凄艳的一笑,写满了绝望的笑在嘴角绽放。尤如那让人绝望的黑色曼陀罗,惊心的艳丽上点缀满了让人心底生慌的荼靡气息。 背上的刺痛传来时苏三的笑声从口中逸出。这是良久以来苏三唯一的声音,一阵一阵似是永远也止不下来的笑声穿透着每个人的耳朵。 流过了披满后背的长发,血腥终于蔓延到了人们眼中。ru白色的华服上腥红的血缓缓渗透,渗成血流,然后缓缓流动。 一个黑影闪上了舞台,两掌废了宫女的两条手臂。急急的跪到了苏三身前圈住了苏三。苏三一直笑,让所有的人心里开始发毛。血色尽失的脸显出一片惨重的苍白,红唇与眉心的并蒂莲更加妖冶。 黑影是阳可卿,在皇宫卧底侍卫的阳可卿。他不知今日苏三会来,如果他知道便不会趁今日众人聚集宫宴的空档去探密。又或者如果他动作再利落点能早点赶到西琅阁向清曲汇报。可是没有如果。什么如果也没有。 悲恸了片刻的阳可卿点了苏三的大穴。苏三抓着阳可卿的袖子示示他先不要动。苏三终于无力笑了,瘫软在了阳可卿身上,冲着清曲的方向细细的吐了一句,“这命,我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 苏三昏死过去了。阳可卿抱着苏三飞檐走壁,离皇宫而去。朱鸟亦展开了血红的羽翅跟在阳可卿身后离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松弛的众人皆被苏三的笑声带入惊悚的心境不能自拔。 清曲一直陷在自己的计划构思中,完全没想过苏三会被刺中。他想的只是这意外的救驾之功可以利用,仅此而已。握着在手中吃酒的白瓷杯就那么打了出去。留在舞台上的血迹刺痛了清曲的眼,刺疼了他的心。苏三上台时他心中的那份空洞开始无限延展生长,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清曲只是淡淡瞥着舞台上的血迹,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血迹,没人可以看得出他心里的波动,也没有人能看出这滩血带给了清曲何种致命的打击。 清曲收回了视线,握起了苏三方才用的白瓷杯。苏三那句两清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清曲眸色深涌起来,心头不断翻涌的空洞无力感让他很不舒服,像是生生把心头的一块肉挖了下来。这种感觉娘亲走投无路将他扔至清府时有过。 阳可卿带着苏三进了离皇宫最近的一空酒楼。朱鸟亦从后窗破窗入了苏三的房间。阳可卿抚开了粘满血液的发丝,左肩上血迹深染的伤口便入了眼底。 朱鸟鸣了两声,扑着翅膀扑开了阳可卿。阳可卿犹疑的看了朱鸟两眼,终是放任了朱鸟。 朱鸟用嘴撕开了苏三背上的衣服,用力过大,整片背部的衣衫全被撕了下来。一片惨白的背上被点了大穴依旧渗着血的伤口有些瘆人。朱鸟左翅挥起,用翼外缘的韧羽割破了xiong口,迅速将伤口贴上了苏三的伤口。片刻之后,张开了嘴,伸出了蛇芯一样舌头开始舔舐苏三的伤口。伤口不再渗血,伤口周围的血迹也一并被舔了个干净。 朱鸟闪到了一边开始低头舔自己的伤口。阳可卿看着苏三背部因清理干净而清晰的一线刺痕有些呆愣。阳可卿方想上前帮苏三收拾妥当,只见惨白的背脊背开始生出红纹。红纹慢慢地从被衣衫遮挡的尾骨上方开始向上蔓延,红纹细细地生长,连接融合,形成成片的血红图纹。图纹终于长成,俨然是这朱鸟的图腾。惨白的背上印上诡异艳冶的美丽朱鸟,朱鸟飞舞,风姿诱人。阳可卿忙上前扯过了被子,握上了苏三的手腕,脉搏不再若之前游丝,沉稳了些许。阳可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怀中摸了半阵,终于摸到了一个瓶子。阳可卿吐了一口气。重新掀开被子,在苏三的伤口细细涂抹着药膏。 “恩……”苏三口中逸出一丝低低的呻吟,阳可卿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赶忙停下了抹药的手,紧张的跪到床前趴在苏三面前道,“苏苏,苏苏……”叫了两声却发现苏三跟本就没醒。又坐回床边继续擦抹药膏去了。看着苏三下意识缩紧的皮肤,阳可卿心头涌起一股恨意。而在这恨意之上的是他的理智,等苏三状况稍微好一点了便带苏三离开。离开清回,甚至离开金玉。他后悔极了,后悔一直没下决心掳走苏三。 打了一盆热水,将苏三的头侧向了床里,小心的归拢了一头青丝,阳可卿跪坐在地上细细的替苏三清洗着染血的发尾。触感柔顺的青丝在水里摇曳,划出一丝丝血红。 早伤晚伤,迟早都是要被伤的。这样她才算是放弃了吧。阳可卿如是想。 第四十四章 本是想写得开心点,写成比较yy搞笑的。可是总找不到色海的调调。一到这儿来自个儿就深沉起来了。抚额,叹。第二卷纠结的写完了。第三卷开始得慢慢激发女主潜在的性情了。望天,唉,我这都写了些什么啊。 ---------------------------- 终于离你而去。我很想大哭一场,可是眼睛始终干涩。你在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上人,我从来都觉得你必然是要爱上我的。所有的所有我接触的故事里都是这么发展的。可是我真的错了呢,一错再错,始终相信你是我的良人。我酿的苦酒,我自己品。 ----------------------------- 朱鸟离宫的事很快的传开了。民间自是流言四起。 苏三两眼放空的喝着茶。边上坐着阳可卿。因与下一个城镇路途还有些远,所以这半道上便开个间茶馆。 “唉,你听说了没,传说中的神鸟出现了!”路人甲。 “这个谁不知道啊,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你说这神鸟出现跟江湖上传闻的藏宝图有没有联系呢?”路人乙。 “嗨,我听这来来往往的人说得多了。这神鸟啊,就那日出现在一次,后来飞离了皇宫就又不见了,现在满青回的王公大臣都在找呢。好像是跟着一个女人走了。神鸟出现,不知又要带出什么乱事咯。”茶馆小二。 “何止王公大臣,满江湖的人都在找这神鸟。前些天都传闻这金玉国有藏宝图,现在又神鸟复出,再笨的人也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的。”路人丙。 …… 阳可卿伸手覆上了苏三苍白的手。苏三抬头微微勾了一个笑容。看着苏三日渐艳冶起来的容颜,阳可卿心里又喜又忧。苏三受伤之后觉昏睡了足足十日,他擦拭身体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后颈间的一枚朱砂——那是湮尘的标志。 湮尘者,服之可掩绝世之容。其解难求。 除却湮尘不说,更让阳可卿诧异的是连日的把脉亦让他发现苏三体内一股奇怪的内力一直在流窜。而随着苏三的恢复后颈的朱砂记却慢慢变浅,容颜亦开始慢慢改变。一时让人分不清是朱鸟的原因还是体内那股内力的原因。 朱鸟苏三取名红兽。兽取守之意。而苏三则亲切的称红兽为小兽,小兽小兽小受小受在以后长久的日子里苏三几乎闲来无事就拿这名字说事儿。为了遮掩红兽,苏三与阳可卿一路都选了伴密林的路。 “看来今晚又要露宿了。”苏三耸肩,望着即将落下的红太阳无奈道,男装扮相让她带上了几丝青俊。 阳可卿食指玩弄着滑下的一丝乌发,望着苏三满目风情,“怎么,跟我露宿很委屈么?” 闻言苏三抚额。从她醒来之后阳可卿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那种感觉有点熟悉,却又一时说不出。苏三想了好几天了,而当她脑子里飘过银紫的脸时才顿悟,阳可卿举止间的狐魅较之银紫有过之而无不及。思及此她才发两人眉目之间也些许有些相似,只是气质差太多,压跟就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苏三感叹,这好得不分性别的好比从小一块滚泥巴的哥们儿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苏三看着这样的阳可卿总觉得受伤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眼前的阳可卿。苏三一时难以适应这样的变化,却不得不承认未易容的阳可卿带着这股魅劲足矣让男女皆为之倾倒。 而至于为什么阳可卿未易容,苏三听到答案的时候很诧异,因为没人看过他的真容。苏三缅舌吞了一大口唾沫,消化不了阳可卿这话的意思。 傍晚的金黄色光晕洒满道路花草丛林。因丛林密布而鲜有人闲走慢步的官道此时仅两个修长纤细的身影。黄昏的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地上交融。苏三一袭青色男袍,一头乌发用青绸绾成男髻,因着湮尘的效用慢慢退去,肤色显出原本很质感如琼脂般的白带着一丝苍冷。眉心同背后纹身一同长出的一簇银色火焰被阳可卿完美的压在了脂粉之下。 苏三又中魔了似的端详起了阳可卿,凤目瞪着,看得阳可卿浑身乱扭好不自在。苏三把手伸向了阳可卿的脸,不想起银紫不要紧,打从阳可卿的魅态和银紫越来越像苏三就越发觉得二人相似。苏三抚着阳可卿的眉,这里再细画一点。两只食指按住阳可卿深长的眼角,这里再斜飞拉长的眼细。又滑到了阳可卿的鼻子,恩,这里差不多,再滑到了嘴唇,这里换个颜色也差不多。再换个发形,苏三嘴巴张大了,脸上显出一阵惊讶,指着阳可卿道,“你是银紫!你……你…你是银紫!” 阳可卿抓住了苏三在他身上乱撩拨的手,嘴角勾起一丝邪笑,趴到苏三耳朵上咬耳朵,“看来三就是比二聪明啊。” 一阵麻酥从耳垂涌来,苏三立时推开了阳可卿,这个魅人的家伙居然骗了她这么久。而银紫……银紫和她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天。天哪,这个人摆明了就是吃她豆腐!苏三恼怒,从来都是她吃美男豆腐的。思忖之际明显的感到了阳可卿炽热的视线,苏三扭头向前走,自认为很有底气地问道,“你化作银紫潜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阳可卿跟了上来,做无骨状的把头搁在了苏三肩头,“我这不是怕你这个傻三儿被人拐跑了嘛!人家好不容易遇着个喜欢的人可不能被其它男人近水楼台了。” 苏三怔了怔,打掉了阳可卿搁在她肩头的头,怒瞪了阳可卿一眼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阳可卿声音慵懒,慢悠悠地说道,“你的眼睛那么明亮,怎么就看不清真相呢?” 苏三转了个头疑视了阳可卿一会儿,喃喃道,“对于没有办法改变的真相不知道比较好。” 天黑了,二人寻着红兽的叫声找到了红兽在林中找的栖身地。其实苏三最怕这种密林了,蛇蚁毒虫猛兽奇物到处都是,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能让好人吓破了胆的。 一入林苏三便不顾之前与阳可卿的堵气伸手抓住了阳可卿的广袖。两只手手瑟瑟发抖。阳可卿看见苏三这番模样眼中不由溢满笑意,单手一挥,苏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阳可卿扔到了自己背上。苏三别扭的动了动,终是老老实实地趴在了阳可卿背上。 在密林中穿行了一阵及膝的杂草方才稀疏起来,布满野花的草坪呈现在眼前,虽天色渐昏暗看不太好,可阵阵的野花清香让苏三不由心头舒适起来。 小块空地前面可见一个山洞,红兽正盘卧在洞口。见到苏三忙起身拍翅扑到苏三怀中低声咕叫。边上的阳可卿不满的瞪了红兽一眼,冷哼一声向山洞走去,醋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红兽是公鸟……苏三对此表示很无力。 趁着太阳刚下山还未完黑透二人进了山洞开始打探。算起来离开青回城也有五六七八日了,苏三一直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开头两晚是住店的,后来密林多了也没客栈了只得天天被阳可卿抱着在树上睡觉。望着参天大树,苏三总不不自觉得长舒一口气,幸亏睡相好。 外面还可视物,洞里却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了,阳可卿掏出火折子点了火把这才看清洞里的状况。山洞不太深,高度却有两人高,洞里有些干草,一旁还有两只带缺口的破瓷碗一只旧陶罐。苏三心下想到也许是猎人打猎时暂住的地方,看着地上的干草不由满心欢喜,终于不用再睡在大树上了。 苏三不理会阳可卿,把怀里的红兽扔到了一边的干草堆上,自己去扯干草造草垫。舒服的一屁股坐在草垫上满足的叹气。 阳可卿白了苏三一眼,又魅声魅调的说道,“瞧你那样儿,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多少人想让我抱着睡都没那机会,你倒好,全不知足感恩反倒一副委屈了你的模样。哼……” 苏三瞧了两眼点起火堆的阳可卿,媚眼如丝,她怎么看怎么别扭,同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化那么大呢。她喃呢了很多遍还是消化不了阳可卿就是银紫这个对她来说相当于人被原子弹炮轰仍然没事儿的消息。 苏三叹气,“你怎么就是银紫呢?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跟你睡了那么久,便宜白白被你占了。” 阳可卿嗔笑,“那看来我得对你负责了啊。你说我是娶你呢还是嫁你呢……咱们这是要去蓝风,若我娶你那到了蓝风你就显得忒没面子了,若是我嫁你吧,你又没房子又没钱怎么娶啊?” 苏三很想无视忽略阳可卿的这番话,可是听到蓝风又不禁心头痒痒,遂坐起身问道,“蓝风是女尊?” 阳可卿瞥了苏三一眼,慵懒地躺在一旁理好的干草上道,“非也,因蓝风前几任皇帝都是女人所以女人的地位当对高点。所以有权有势的女人大都娶男人而非嫁男人。不过我看你就是到了蓝风也只有嫁男人的份儿。” 苏三继续给阳可卿白眼,躺了下来,心头却是开始心潮澎湃。女尊啊,咳,好吧不是女尊,可这跟女尊也差不多了,那是不是女人可以三夫四侍五公子了呢……一群美男整日围坐在自己脚下……美型攻风骚受……咳,自己家的男人还是仅限yy就够了,都搞基去了那自己怎么办呢。 澎湃中不由升起一丝酸楚。三夫四侍五公子……还能不能再不顾一切的爱人都不知道了呢。 第四十五章 阳可卿突然的拍击让正在yy得起劲的苏三吓得魂都要飞了。转头便看见不知何时爬到自己身侧的阳可卿,阳可卿魅眸在闪映着火光,满目魅色,即使双目慵懒也让人觉得无比勾人。 苏三索性侧过头支着脑袋看阳可卿,“你是不是青楼里出来的?” 阳可卿愣了一下。苏三也愣了一下。阳可卿没想到苏三会这么问。苏三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 只不过瞬间,那勾魂夺魄的魅笑又回到了阳可卿身上,好像从来没有失神一般。阳可卿喃喃道,“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苏三为觉得自己有点冒失,隐约觉得阳可卿眼底蒙上了一层晦暗。可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明明依旧魅眼如丝。 苏三眨了眨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没去过青楼,如果你是青楼的那以后带着你去就熟门熟路了。” 阳可卿怎么也没想到苏三会这么想。不由噗嗤笑出声来,明朗的笑容带着乱人心思的魅意。说不出的盅惑。 苏三推了阳可卿一把,“笑什么,我说真的。” 阳可卿憋住了笑意,脸上染上了红晕,呵气道,“好好好,以后如果你好奇了我带你去。” 苏三咧嘴一笑,翻了个身躺下睡觉去了。 阳可卿也躺了下来,紧挨着苏三,手像之前银紫那样勾着苏三的腰身。就算银紫是阳可卿扮的,可苏三还是觉得别扭,阳可卿把手勾上,苏三就打掉,阳可卿再勾上,苏三再打掉,百折不挠的阳可卿再勾上,苏三不理会了,浓重的睡意早已袭来。 第二早一醒来苏三就觉得xiong口蹭着什么东西。低头便看见埋在她xiong口睡觉的阳可卿。苏三往后退了退,阳可卿喃呢了两声又勾住了苏三的腰身往前拉了拉,头在xiong口来加蹭了几下又睡了去。这个样子,像极了抓住娘亲不松手的孩子。 初升朝阳的光清清爽爽的洒进了山洞,阳可卿闭着眼睛睡得深熟。时不时抿着嘴角,魅色中带出一丝可爱。苏三感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阳可卿能魅惑成这个样子呢?幸亏他不个男人,不然一准是个红颜祸水,其实现在这样也够祸水了。想初次见阳可卿相貌的时候,那样雨后梨花的清美模样将自己迷个半死,这没多久,同样的一张脸,却勾着如上等魅药一般的幽魅魔力。大概每个见过他真正模样的人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吧。 其实怀中的阳可卿早就醒了。只是不愿离开苏三的怀抱,不愿离开苏三盈着淡淡清香的身体。这样柔软略带着茶香的身体让人心神俱宁。苏三几乎喝不进清水,喝水必饮茶水,可就是这么上爱喝茶水的人却对茶叶茶道一窍不通。苏三自己说了,她只是不习惯解渴的东西入了口却清淡的好像什么味儿都没有,抓不住。 阳可卿侧了侧头打了个哈欠,装出刚睡醒的样了。而看见阳可卿醒来的苏三反而不好意思了,忙眯上眼装睡。阳可卿见状却在心里笑开了花,三儿到什么时候都这般有趣。 一旁的红兽突然拍起了翅膀。发出极其不安的鸣叫,来回的在对于它来说并不是很大的山洞里盘旋。 假昧的苏三也睁开了眼,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起了身。 初晨的阳光射过参天的密林,一束一束仿佛会发光的玉带一般射在洞前的小块草坪上。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细小野花布满密林与草地交接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宁静。而这样诡密的森林这样的宁静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一声虎啸响彻密林。作为百兽之王,这吼声当然不是野猫野狗可以比拟的。苏三觉得北后的山洞都跟着晃了几晃。 苏三瑟缩在阳可卿身后,两只眸子瞪的大大的四下的扫瞄着接壤的密林。因为心里的恐惧让这清早的清爽阳光都带上了一丝清冷的寒意。 阳可卿握住了苏三抓着他衣袖发抖的手。温暖与坚定在心中传递。 “我们到树上吧。老虎不会爬树。”苏三瑟缩的建议着。 阳可卿低头看了一眼苏三,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依旧的勾魂夺魄,却透着让苏三放心的光芒。苏三看着这样的阳可卿不再言语继续以半圆弧的角度扫视着密林。 其实森林中这般胆小的苏三让他有点意外。没想到最爱逞能不讲道理的苏三也会有这般女儿家的姿态。这是说她之前没有女儿家的姿态?阳可卿想了想,的确是没什么女儿家的姿态的。可这样的苏三是他喜欢的。他喜欢就好,其它的有什么打紧的呢? 阳可卿的武功又岂是区区一只老虎可以比拟的,就算来老虎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起来他也可以招架。那时候说不上不用强的只用点魅术一群母大虫便已屈服。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不能让苏三知道的。不然他怎么还能看到这么“可爱”的三儿呢?果然,变太还是要变态来降服的。苏三这个小变态小异种,遇上了阳可卿这个大变态大异种除了被降服还有什么其它可能吗?至少暂时是看不到什么其它可能的。 “在那儿!”苏三尖叫了一声,手指着前方,一条斑斓大虎正从林中向这边款步而来。苏三脑子里迅速想着对策,武功强打?不行,她连三角猫的功夫都算不上,也就跟褚秀那样的外强中干扯头发打架还行。色诱?这招……好像也不行。老师说每个物种的审美观是不同的,虽然自己现在有变美的趋势,但在大虎眼里说不上正在变丑。色诱尺度不对最后可能就变成食诱了。想到斑斓大虎张一血盆大口咬向自己苏三不由恶心的打了个寒颤。那还有什么方法呢?迷药?对了,这个可以!可是出门太急好像没有带迷药唉……苏三不由一阵懊恼。还有什么办法呢,还有什么办法呢…… 大虎又是不阵长啸,果真是虎虎生风啊……一声长啸林子都刮起了风,不止林子刮风这背后的山洞可是又配合的抖了一抖呢。 虎啸过了,红兽长鸣。像是在跟那斑斓大虎叫嚣。恩,这就叫一山不容二虎么?苏三心下嘀咕,如果红兽是母鸟那两兽相叫完全可以理解为叫春,虽然现在早已过了春天。但红兽不是母鸟,头顶的那撮银色翎毛无时无刻不得瑟的宣示着主子的性别。苏三又在考虑红兽是弯鸟的可能,如果是弯鸟,那也可理解为是……叫春。呀,老虎的性别还没搞清呢。不过看那架势应该是公虎没差了。 这两头畜生像是干上了,红兽的鸣声刚消退那边斑斓大虎便又是一声更强悍的虎啸,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这还夏天呢,树叶长这么结实都给震掉了,这吼声堪比狮吼功。说起狮吼功,为什么要叫狮吼功而不是虎吼功呢?看眼前这老虎叫声威力那是相当巨大的。难道狮吼更厉害?苏三心里有点怕,这狮吼出马会不会把人的耳膜震破。想到这儿苏三长舒了一口气,幸亏今天遇上的不是狮子。 斑斓大虎与红兽你一声我一声地吼着。林中的百兽估计早就都屁滚尿流的逃生去了。 看着己然走到了草坪对面的斑斓大虎,苏三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可是到底还是胆怵的。 斑斓大虎一步一步向前,苏三与阳可卿一步一步向后。红兽也安生的落到了阳可卿的肩头,只是依旧与那大虎斗鸣。 鸣叫一声一声越来越大,显然已经进入白热化了。苏三与阳可卿已然退到了洞里。这时斑斓大虎又是一声超越之前所有高声的长啸。接着,地动山摇……山洞里一团漆黑……洞口被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堵死了。 苏三傻眼了,阳可卿也傻眼了。一直想着与大虎怎么生死决斗,现在没肉搏倒是直接关起来让自生自灭了。 天哪,你如此不公何为天。地哪,你地质疏松何为地。 一男一女一公鸟皆被困洞中。而外面的大虎依旧继续咆哮,继续着地动山摇,洞口越堵越死。 苏三在黑暗中感叹,原来人们怕老虎不是怕老虎吃人是怕老虎的虎吼功,怕被老虎逼到山洞自生自灭。 第四十六章 就这样两个人被困在了山洞里。 外面的班斓大虎又啸了老一阵直到洞口严丝合缝才离去。苏三想不透这老虎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按常理老虎应该肉搏。就这样被困在山洞里一准会被饿死的。想到这儿苏三还真觉得饿了。昨天下午在茶馆里只顾听八卦去了并没有吃多少。 “好饿啊……”苏三嘟囔了一句,一屁股坐回了之前的干草垫上。 阳可卿嗤笑了两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苏三还有闲功夫顾及肚子饿。阳光从石头缝里照进山洞,阳可卿望着苏三无赖的大字形躺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馒头。“给。” 苏三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真的是馒头唉。这阳可卿哪儿来的馒头啊?不去想那么多苏三接过馒头就啃了起来。苏三心里又嘀咕,古人诚不欺我,在饥饿的时候什么能吃的都是美味的。 啃了两大口苏三停了下来,嘴里塞满了馒头,费力的咀嚼着。掰下一小块馒头,把那块大的又递给了阳可卿,“你也吃点。就算要死也不能做饿死鬼,多寒碜。” 在看着苏三就跟几天没吃饭一样的狼啃,阳可卿又想笑。跟苏三在一块不管苏三做什么他都觉得有趣想笑。而苏三把馒头递给他的时候他心里又莫明的有一丝感动,这个抠门的家伙还能想着他,不错不错。可苏三的话实在说得不太好听,他还要跟苏三过这漫长的一生怎么能现在就死。而且是这么窝囊地饿死在山洞里。阳可卿还是接过了馒头,他并不怎么饿,昨天下午才吃的饭什么事情也没做今天一大早怎么会那么饿。 苏三当然不知道阳可卿肚子里弯弯着这么多的心思,她招呼着红兽到她身边,一点一点撕着馒头喂着红兽。刚才吃馒头吃得太快了,这会堵在xiong口难受着呢。苏三看着红兽,这鸟好像并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一样。苏三又看了看阳可卿,他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细细的吃着馒头。好像也不怎么担心现在的处境。 苏三却不能这么平静。她越想越懊恼。上辈子下辈子,上下两辈子都活了,可自己连一场恋爱也没谈过。且不说恋爱吧,自己到现在还是老cn一枚,虽然在这个世纪年纪还小,可心里总是别扭着。从穿过来开始就天天跟清曲玩心理战。到最后,呵呵,自以为是了这么久才落得个显些命丧他手。xiong口本就堵着,这一生气就更添堵了。苏三把最后一点馒头塞到了红兽嘴里,自己兀自侧躺回了干草垫,身子缩成了一团。 躺着的苏三还在想,穿越这回事儿本来就万里也难逢一,难道就暗恋了一场就要死在这儿?那还穿的什么劲,在以前的世界不是照样可以暗恋么?还可以一次暗恋好几个呢。同是穿越,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阳可卿仔细咀嚼着馒头,看着苏三又不知生了什么气。正要上前去宽慰的时候苏三却又突然坐起来了,嘴里兴奋地念叨,“穿越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呢?陷入绝境的时候绝处缝生是一定要的!恩,那像现在这种状况的时候一准有暗道!对,一准有暗道!可卿可卿,这山洞里有暗道,快找机关,找到暗道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说不上还能遇上什么旷世奇物!!” 阳可卿听得莫明其妙,他本是准备逗逗苏三才没急着把洞口的石头打开的。而现在苏三却叫嚷着有暗道,莫不是被困死吓疯了?阳可卿忙说道,“这石头我可以打飞,你不用担心我们出不去的。” 苏三却不理会阳可卿了,她坚信这山洞里一定有暗道。这是穿越的铁律又怎么会在她这儿失效呢?苏三在山洞里仔细的找着,洞口堵着的都是大块的石头,石头叠起的缝隙很宽大,山洞里还算明亮。 苏三顺着山洞的洞壁仔细摸着,越摸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为山洞的洞壁明显比一般天然山洞光滑。苏三瞥了两眼还坐在原地的阳可卿,怒吼道,“快起来找机关!这山洞一定有暗道,你看这洞壁这么光滑根本不可能是天然的!” 阳可卿揶揄道,“当然不是天然的,你看这儿不是有破罐破碗吗?” 苏三冲到了阳可卿身边,一把就揪住了阳可卿的耳朵,对着耳朵大吼,“你快点给我找!!!!!!!!!”阳可卿觉得刚才的虎啸也没有苏三的河东吼来得可怕。 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洞壁摸索着,阳可卿嘴里不满的嘟囔着。苏三却兴奋得很,穿越来了这么久一直在清府,什么也没经历过,或许远离清曲才是自己真正人生的开始。 来来回回摸了很多遍,却一无所获。苏三有些气结,怎么可能没有机关呢?一定有的! “别找了,我把洞口打开吧。”阳可卿走到了苏三身边商量道。 “不行,再找找!一定有暗道的!怎么可能没有呢?!这里……这里……这里……啊!洞顶还没找!!!可是这么高要怎么找?”苏三脸色从颓败到兴奋到不知所措,最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双忽然兴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红兽红兽,小兽兽可以飞啊!” 阳可卿还站在苏三边上,苏三一个兴奋就挂到了阳可卿身上,手臂勾着阳可卿的脖子,双腿盘勾在阳可卿腰际,对着阳可卿笑得那叫一个阳光明媚。 你说挂着就挂着吧,还偏偏兴奋的一上一下的乱动着,阳可卿真郁结,这体位让他血脉喷张。想继续抱着苏三,可又怕擦枪走火被发现。阳可卿最终把苏三从身上扒了一来,运起轻功飞身上了壁顶,还是他来找机关比较靠谱一点。 看着挂在壁顶的阳可卿苏三嘴巴张的老大老大,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太厉害了!什么都不学这轻功是一定要学的!苏三兴奋的嚷道,“阳可卿,等出去的你教我轻功!”完全肯定的语气,丝毫不给阳可卿反对的余地。 阳可卿一边摸着壁顶一边无而的摇头,他真是拿这苏三没办法。不过他却真觉得这山洞有丝不正常,一般猎人呆的山洞就算打磨休整也只是四同的墙壁,而这两米多高的洞顶居然也打磨过了,而且还明显得比四壁光滑得多,只是石头上满是纹路从下面看上来像是极其凹凸不平。阳可卿轻笑,这次说不准还真让那个笨三儿瞎猫碰到死耗子。 “你怎么就觉得这山洞一定有暗道的?”阳可卿问道。 苏三狡黠地转了转眸子,笑吟吟地说道,“书上都这么写的啊,遇到了困境一定能绝处缝生!” 阳可卿听了苏三的话差点没失功掉了下来。苏三的理由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她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呢?!心里想着苏三,手上却觉得有一处不平,一个看起来像凸出的纹理的中心小小的细滑的鼓出来了。阳阳卿轻轻一按,便飞身而下护到了苏三身边。 苏三看着阳可卿下来了,又护着自己,忙问道,“是不是找到机关了啊?!!” 阳可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平滑的洞顶滑向了两边,柔柔的光洒了下来,与石缝里射过来的阳光完全不同的视感。苏三又兴奋到抱住了他,阳可卿无奈的抓下苏三改为横抱,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这只小妖精弄得欲火焚身。 二人一鸟,一齐飞身上了头顶的入口。 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很长很长,也是一眼望不到头,这让苏三想起了跟清曲一同走过的皇宫的那条巷子。记忆太好就是这件坏处,想忘的事情总是忘不掉。她好像记性并不怎么好,只是越想忘记的事情越忘不掉。 阳可卿入下了苏三,按掉洞口内的机关,入口重新关了上。通道大约一人半高,宽可两人并行,两侧墙壁不是洞里墙壁的石质而是砌的青砖墙。通道顶部每隔十几步便悬着一颗小夜明珠,从洞口射下的柔和光线便是夜明珠发出的了。 低头看苏三,苏三一脸奸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阳可卿推了苏三一把,苏三干笑了两声把头埋了下去自己偷偷的奸笑去了。 苏三能不奸笑吗?你看这随随便便的通道都能悬着这么多夜明珠,建暗道的人一定是个有钱人,大大的有钱人!如果是让她建的话好一准只在入口放一颗夜明珠,让来人自个儿拿着夜明珠前行照明,那样多省啊。苏三心里心潮澎,跌宕起伏的人生就要开始了!脑子里不断的想着众穿越前辈们的精彩人生!美男是少不了的,银子是少不了的,世外高人也是少不了的,当然坏人也是少不了的……如果最后那项能够去掉就好了。 不管怎么样,苏三这些天来一直惨淡的心情终于因为这次的奇遇而高涨起来。是前所未有的高涨,从她有记忆以来这大概是她最兴奋的时刻了。 命运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四十七章 窄长的巷子像是走不到尽头一般。夜明珠柔和的光线让人因不安与困惑而焦躁的心稍平静着。 苏三一直拉着阳可卿的袖子的,此时她轻轻地拽了拽,轻声问道,“你说巷子尽头会是什么啊?” 苏三喜欢冒险,喜欢一切未知,可是这种对未知极其的好奇心并未能让她练就出非常人的胆子。她还是胆小如鼠,最见不得恶心吓人的东西。 阳可卿低头瞅了一眼苏三,又看向了前方的路途,似是走不到尽头的巷子让他也心头了片迷茫。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下巴微擎,魅态天成,轻薄的唇轻启,不加刻意掩饰的声音勾魂摄魄,别说经历情欲的人,即使是不暗情事的人听了怕也要酥入骨头,这般酥骨极魅的声音低喃着,“或许是蓝风,或许是赤炎,又或许还在金玉。反正总是还在这片大地上就对了。” 苏三白了阳可卿一眼,继续凝神聚会的看着眼前的路,虽然一直是一成不变。 红兽因为空间狭小跟本不能尽情展翅,一直伏在阳可卿的肩头。这并非是它喜爱阳可卿,而是因为苏三空有高挑的个子,可身板过于纤细肩头过于单薄。 而苏三与阳可卿又陷入沉默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红兽却鸣叫起来。不似在山洞外与虎啸的相和,鸣叫中带着丝丝欢愉与兴奋。 苏三与阳可卿对视,彼此心思了然。脚下同时加速,果不其然前方不远处有了一个弯,拐弯便看见了一座青灰的石门。 红兽从阳可卿肩头飞了起来,空间狭小也阻止不了它兴奋的乱挥翅。苏三把红兽抱在了怀中,走向了面前的石门。石门是一个整体,严丝合缝,只中间有一个圆形石头,石头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手印。再无其它。 苏三回头望了望阳可卿,阳可卿眉头拧着,走向了石门前,手贴在了那个手印上试了试,转不动,也没其它反应。又让苏三退后了几步,双手贴上石门,用了几分内力推门,石门纹丝不动。 回头对苏三道,“蛮力无用了,看来古怪一定在这个手印上了。” 苏三把怀里兴奋的乱叫的红兽扔给了阳可卿。按照众穿越前辈们的经验遇到这种难题的时候一般都是女主解决的。苏三贴近了石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除了中间的带着手印的圆石头再无其它印记。又把手印里每个角落都扣遍按遍了石门还是不为所动。 苏三气闷,这机关到底是怎么弄得呢。苏三伸手按上了那个手印,接着苏三脸上便出现惊喜的神色,她明显的感受到手下的石头陷了进去。一个跟她手一般大的手印在外面的大手印下形成,苏三回头冲着阳可卿兴奋的一笑,然后手臂稍用力,那个带着手印的圆石头转动了。苏三收回了手,面前看起来好似一个整体的石门硬生生从中间分成两半,门打开了。 苏三心里沉吟,果然,众穿越大大们诚不欺她。 苏三得瑟的冲着阳可卿飞了一个媚眼,迈着细腿就走了进去。果然不止是暗道这么简单,光外面的防护门就这么难破想必里面必有什么惊天的密秘。 石门前面还是巷子,此时的巷子泛着红色的柔和光线,墙上的夜明珠不知涂了什么东西都成了红色的珠子。 未几步,巷子便开阔了起来。苏三心潮湃,每走一步心便要颤千万颤。抓着阳可卿袖子的手更是抖得不像样子。 阳可卿低头看了看苏三,眼里盈满笑意,宠溺这情几乎可以从眼里滴出来。 红色的灯光慢慢带上了金光,到到尽头,入眼的赫然是一座金屋。 苏三的小心肝早已颤抖得不行了!金屋啊,真正的金屋!!!地板是金块的,墙壁雕花的金砖,上面勾勒的精美的花朵鸟兽,各色花朵用各色的细小宝石镶成各成颜色。远远观去像是用闪光粉画的一般,生动艳丽。苏三抬了抬头,屋红儿可以化成人形,只是缺了颗可以定形的内丹,那内丹需要由血盟者由内力炼出,可惜我是武盲,不会武功所以没能将红儿化成人形。如果你会武功的话就早点炼颗丹把它化成人形吧,它这鸟样太危险了!炼内丹的法子在书架上有。是大仙给的一本书。你自己找找看。这红儿化成了人形一准是个美男,可惜我没机会看到了!”谈及红兽女声带着宠溺。 “当初穿越来之后受大仙拖梦,说祸国是我的使命,如若不完成这使命便会灰飞烟灭,而且会有后来人继续这祸国的使命。于是,我极尽自己之能事成了祸水。大仙托梦之时还说祸国祸的差不多天下大乱的时候要去找圣地,开启圣地与人间的通道让圣地的圣灵之气洗涤已经腐朽不堪的人类世界。说如果我完成了使命想要什么都成,甚至还可点化成仙。想当初我以为穿越女都是万能的,即使遇险也能化险为夷。而祸国期间屡次险不死的经历也让我坚定了这个信念。所以我越活越得瑟,还特地修了这个金屋做自己的秘密基地想等完成使命后带着众美男来这山明水秀的地方长住。可没想到我死了,被最亲爱的枕边人下了毒。呵呵呵呵,果然人是不能太得瑟的。”(渐悲怆……) “好了,言归正传。你现在是红儿新选定的人,寻找圣地的使命就交由你了。如果找不到圣地我们两个最后都会灰飞湮灭的。至于圣地到底在何方长得什么样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开启圣地的钥匙是一把木簪,木簪的样子我有画下来,在书桌上的。去圣地需要集红黄蓝三珠,绝念琴,八龙鼎,太极镜还有什么我忘了。反正还有好几样,那大仙给了一撂图纸,我把图纸放在桌上了。对了,你要先找到地图。有了地图才能去找这些东西,当年我费尽周折才得到地图。不过那地图还真不是人看的,几道ooxx谁看得懂。恩,我要交代的大概就这么多了吧。我死了大仙也不准我投胎,我亲爱的们也跟着殉情了,魂魄只能看不能摸,我说你赶紧着把圣地找到了,这样我就可以投胎了,一群美男只能看不能上这样的感觉太折磨人了!大仙给的时间到了,我就跟你啰嗦了,祝你早日找到圣地,不然咱们两个就要一块灰飞了湮灭了啊!书架上的我收集的耽美画册和春宫画册就当是给你的福利了,你随意拿着看,别客气,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疙瘩呢!可惜死了也带不走。真不说了,大仙催了。再次祝你好运,别忘了把红儿化成人形啊!再见……”女声急促的道别之后消失了。屋里渐渐恢复了宁静。 第四十八章 咳,用小学生初中生乃至高中生写作文经常用的一句话来说,现在的金屋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当然铺着白毛地毯的地方除外。 苏三听得热血沸腾,而阳可卿则听得一愣一愣的。红兽呢则在天上飞呀飞呀飞。 二人一兽中最先清醒过来的还是红兽。主要是这本就是红兽知晓的事情,只是再闻故人声不免有些激动,想起故人已亡不免有些感伤。而这一切又怎么能比得上它遇上苏三所带来的兴奋呢!血盟的时候它就知道苏三身上内力深厚,它终于可以化成人形了!!!一二三四不知几百年了啊!!想它本就可自身修成人形,若不是因偷食玉露被贬下仙界辅助苍生又怎么会要依靠能结血盟的有缘人来点化成人形呢。红兽此刻热血沸腾的程度比苏三更甚。它点化成人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绝不允许苏三睡觉的时候抱着它喊小兽,小兽小受……第二件事就是海吃一顿,因为它嘴小苏三就以为它食量小,每次分粮食它都是最小份的,就像刚才在山洞里啃的馒头一样…… 红兽在屋里面的画功了,单单是全都镶金勾银带钻的质地就够昂贵的了。如果带出门去丢了那到时候真的就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苏三把龙阳三十六式放了下,视线被书架下面的画轴吸引了。细高的瓷器里装着十几只画轴。 苏三随意取了一只,解开了上面的带子,丝帛的画轴泄开了圈在眼前摊开。一个穿着品红抹xiong系银色宫绦的女人跃然纸上。双手只是若贵妇般绾着绸带合于腹前,明明是中规中矩地站着,却浑身散着狐魅气息,一双菱形桃花目即使在画中也似要把人的魂魄勾去。苏三心里喃呢,恩,跟阳可卿是不相上下!看着边上写的妲己两个字,不愧能祸国,果真有这条件。苏三开始想妲己祸国的法子,按书上写的,她一准是同时勾引了皇帝、王爷、将军、国相……等等国之大人物。然后从男人们为了争她而…… “我们快些出去吧。”阳可卿打断了苏三的yy,脸上虽没了冷汗却依旧铁青着脸。 苏三看着他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把手里的画轴收了起来。拿起搁在书案上的炼丹术塞进了阳可卿xiong前。 “这里还有没有其它路啊?”苏三抱起了在白毛地毯上打滚的红兽。 苏三与阳可卿进来的时候便发觉那扇石门只可进不出去。进来之后便自动合上了。 红兽展翅飞出了苏三怀里,飞到卧榻前的几前叼起了飞鸟形酒壶的盖子,然后飞到了沉木书架上,将盖子放到了书架上,鸣叫着示意苏三过去。 苏三拿起了鸟头的酒壶盖才发现下面与瓶颈交合的地方是花口形,这花形与沉木书架上镂刻着的花形相同。苏三将盖子扣到了红兽嘴巴指着的花朵上,轻轻一旋,一阵与石门轻移相似的声间,屋另一端的软榻滑到了一边,现在赫然显出一条暗道。苏三不由惊赞那妲己机关设计的巧妙。又留恋地看着这金屋,有这样的屋子不弄这样的机关怕是也不行啊! 看在同是穿越人的份上苏三将金屋里的东西都归置成之前的样子方才跟阳可卿红兽入了暗道。 同样的青砖巷子,漫长的甬道,这次不知会通向何方。 第四十九章 “烤好了没,我好饿啊!”苏三看着阳可卿手里在火堆上转烤的野兔嘴里口水直流,虽然她更喜欢**肉一点但出了金屋好几天没好好吃上顿饭有全金兔已经不错了。 阳可卿无奈的斜睨了苏三一眼,从刚开始烤就一直问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这人是饿鬼托生上辈子吃不上饭吗?又仔细手里好不容易打到的野兔,放在鼻下细细闻了闻才撕下一条腿递给了苏三,然后又继续烤还没熟透的兔子。 出了金屋已然三天了,那日长鸣的虎啸和鸟鸣把周遭的动物都吓跑了,且引来了条路追踪红兽的人马。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而各方各路来抓红兽的又岂是三三两两的无用之辈。幸亏金屋的出口是个悬崖半壁上的隐秘洞口,不然那日从金屋出去一准会被抓个正着。这几日苏三与阳可卿还有红兽一直都靠着天黑采来的野果度日,所以才有了苏三见了肉恨不得生吃的一幕。 苏三张大了嘴,刚要咬,又停住了,这个兔子脚可不是羊腿,她这一大口下去怕是还没尝着味儿就没了。于是改成了小口,咬了一点在嘴里细细的咀嚼,以前听减肥的姐妹说小口多嚼会比较容易产生饱腹感。 自己嚼着又把撕下肉丝喂一边的红兽。嘴里念叨着,“多嚼两口再咽,这样比较容易饱。” 阳可卿听了这话不由噗嗤笑出声来,极酥骨的笑声伴着软人神经的话传到苏三耳朵,“瞧你说得跟闹饥荒吃不上饭一样。” 苏三白了阳可卿一眼,“我们现在的状况就是吃不上饭。” 阳可卿敛了笑,道,“估计搜索的人这两天已经把这个山头翻遍了,找不到红兽自然以为它已经脱退到其它地方。他们不会再在这儿浪费时间的。” 苏三长舒了一口气,明天就可以吃到正常的人饭了!觉得这嘴里没有调料又才八分熟的兔肉顿时难吃起来。于是也不吃就细细撕着把肉都撕成丝喂趴在她身边的红兽。嘴里说道,“那内丹今天晚上再练上最后一层就差不多了吧,总得把红兽点化成人形再出发,不然出去一准被抓。” 阳可卿点了点头,又撕了一条兔子脚给苏三,自己也撕下一条吃了起来。 这内丹的提炼苏三是丝毫不懂,她只是负责把书里的内容翻译给阳可卿。然后打坐在那里任阳可卿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然后被阳可卿摆成各种姿式。那炼丹的阵势让苏三想起了以前学习的瑜伽课。 吃完了饭两个人又开始炼了起来,这次阳可卿硬上把苏三的横劈一百八十度。苏三脸上顿时冒出冷汗,难道的抱怨道,“归有炼内丹是这个炼法的!人家都是坐在那里打打坐两只手动动就可以了!” 阳可卿脸上挂着笑,虽然依然是极魅的,但苏三看来却是带足了幸灾乐祸,苏三现在看谁的笑脸都是幸灾乐祸。阳可卿开口解释,“武功修为极高的是打打坐动动手就可以了。但你现在的武功修为离极高还差远了。而且你与红兽才结血盟没多久,书上不是说了吧,时间极短者需运足三十六十式让血盟底结入骨髓才行。” 苏三愤愤的瞪了阳可卿一眼,又愤愤的瞪了一边自知理亏不敢吭声的红兽一眼。苏三心里想到,待红兽点化成人她一定要让红兽给她当牛做马! 在苏三连连的冷汗中第三百六十式也完成了。这几天日以继夜的练这高难度的血结三百六十式几乎快把她的骨头架子折磨散了。这比瑜伽课折磨人多了。 最后苏三极困难的收回了因横劈而僵真的脚,盘坐打起来坐。阳可卿坐在苏三身后运着功替苏三凝结血气与内力。 苏三两只手慢慢靠拢,像捧着怕风的烛光一样的姿式,而两只手掩护的里面慢慢出现了金中带赤的雾气,雾气越聚越浓,甚至都要闪出金光,最后紧缩凝成了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球。 内丹算是炼成了。 苏三看着手心里捧着的金中带赤的内丹像捧着小祖宗一样,这就是她这几天幸苦拼了老骨头换来的东西。仔细端详着,又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才伸手招呼一边早就等着的红兽,不待她喂红兽便一口啄去了苏三手心的内丹。 红兽展翅飞了起来,在洞里写的美艳的鬼君一样,谁敢惹?谁敢惹?苏三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不叫就不叫,点化成人用得着那么得瑟么。” 玄色是生了千百年了,无论是鸟形,人形,还是被重新打回鸟形,那都是一直被人景养着的。这样的人又哪里会去解释自己的言行呢,于是苏三就误会着,他心里气恼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这样干讴着。本想与苏三亲近的,现却只得立在那边想上前也挪不动步了。 再说阳可卿吧,他是彻底被玄色的气场震到了。从来没有哪个男人的气场可以超过他。清纯,可爱,梨花带雨,艳丽,柔弱,妩魅妖娆,哪样的人物他不是信手拈来。可是即便是他千变万化的形象也只能将将与这人持平罢了,或者,那人森冷的气息更甚。不是人果然不是人,人哪有会这散着这么地狱般的气息的。如果是人的话,那也只能是魔君一样的人物。不不,即使是魔君也没有散发出如此强烈的萧杀森冷暗黑的气息的。 玄色见苏三打坐睡下了,自己也找了块石头找坐去了。 见二人都入定,阳可卿也从这气场中逃脱出来,与苏三毗邻而坐休息去了。 其实苏三压跟就没睡,因着这山洞一点干草也没有由于洞口缠绕着藤蔓所以洞里很yin潮,于是阳可卿就教苏三打座练功。练功没什么进展,倒是练出一副坐着睡觉的好本事。苏三现在心里想着的是怎么跟玄色相处,要找神器是必然得跟玄色一起的。可这玄色又会不会因为她叫了那么长时间的小兽而心存怨怒呢?哪个直男都叫做弯男都会生气,更别说是霸道男被叫做小受了。唉,这可怎么办哪。 ----------------------------------------- 其实某凉开始没想写得神神叨叨,可一想,穿越都能穿了怎么就不能神神叨叨呢?于是,就真的神神叨叨了…… 第五十章 就这样一行二人变成了一行三人。准确的说是一行三位衣衫飘飘脸蛋俊美的出尘男子。阳可卿与玄色自是不必说,这苏三在湮尘的药效越来越淡之后那张脸越发的透着雌雄莫辨的俊美,再加上身量本来就较一般女生高挑,所以这穿着男装与阳可卿玄色并肩而行人们看去也只是二高一矮三位翩翩美男子。 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找个地方吃饭。平时有一身的内力苏三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处,可现在一下子运功消耗却觉得走起路来疲惫的很。 从那日的半壁崖上下来之后便到了颜井山的山背面。传说很久以前颜井山也是风光秀美,后来却突然整个山裂作两半,一半依旧屹立如常,而另一半却是夷为平地。打那之后颜井山附近的居民便都怕再生天灾都搬走了。 苏三走在颜井县的大街上,捧着一个大馒头大口大口的啃着,就着阳可卿打听来的八卦下着饭。心想幸亏这金屋没被劈成两半,不然那这辈子就等着灰飞湮灭吧。又想了想,猜疑那次山裂怕也是哪个大仙的行为,是为了遮掩金屋所在。这颜井县本应是在颜井山下了,没想到一次山体断裂让人们搬出了这么远,她让阳可卿背着,阳可卿与玄色轻功还行了一个多时辰。 阳可卿与玄色两个人看着苏三的吃相皆哭笑不得。在苏三是饿鬼托生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三个人很顺理成章的成了众人嘱目的焦点。苏三只顾着吃馒头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一个二八小巧灵秀的姑娘把手帕扔到她面前她才觉然。心里乐翻了天,朝阳可卿与玄色咳了两声飞了个媚眼,那意思写满了,看怎么样还是我比较有行情的吧。 阳可卿笑着,浑身散着魅气。这魅气比路过的倚翠楼的姑娘们都魅。姑娘们罢还冲着紫衣女人一记媚眼飞出。 玄色只是抬了抬眼皮,看都没看那紫衣女子,那听不出喜怒的千年玄冰嗓说道,“不认识。” 阳可卿故做惊讶,又看向了紫衣女子,“姑娘莫不是进错了房间。这客栈里的雅间进错了没关系,要是这洞房的房间进错了可就麻烦了。呵呵呵呵呵……,秋水不好笑么?你怎么都不笑?” 阳可卿口中的秋水即苏三。因为要躲避各路人的追踪所以无论是苏三还是格桑都用不得了。因为起名的时候阳可卿坚持苏三叫小可儿他叫小卿儿,所以苏三随即瞎诹道李沧海。为毛叫李沧海呢?请参考巩俐版的天山童姥~~里面美美的林青霞乃李沧海是也。而为什么沧海又变成了秋水呢,原因是阳可卿与玄色一致觉得这是个男人名字,以后换回女装不能用。所以本着就近原则就取名为李秋水了。叫什么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打死她也不要和阳可卿叫那么起寒毛的名字。 苏三打了个冷颤,因着阳可卿的笑话,也因着那女人投向菊花杯的灼热目光。阳可卿方才说话间一直用手摩娑着杯子上的菊花,时不时拿着满含深意的眼瞄着苏三。任谁也看出其间的猫腻。苏三心里大声哭喊,总以为扮成男装不管走到哪儿都不会被阳可卿拿来当炮灰。可是穿男装也被当成了超级炮灰,这弯男炮灰可比女人炮灰段位高多了。女人对自己心仪的男人所喜欢的男人那是可不只是情敌这么简单的敌视。相知道如果心仪的男人喜欢另一个女人那还有戏,如果心仪的男人喜欢的是个男人,那把弯男掰直的机会可是比每次上街必捡银子的机会还小。 说这穿紫衣的女子吧,也是同苏三一行人一样路过颜井镇的。名为闫琬瑜,位于三国交界处的闫家寨寨主唯一的宝贝女儿。 “在下闫琬瑜,想结识几位公子。若公子不介意不知可否拼桌?”闫琬瑜开口道,到底是山寨里的宝贝独苗,这阳可卿跟苏三还没给她气受口气就没前的动作那般温宛了。 闫琬瑜也不管苏三他们是否应着就坐到了玄色身边。话说回来,不畏惧的坐到玄色身边那也算是个色胆极大的人物了。 “几位公子想吃些什么,今儿我请了。小二儿,把店里的招牌菜通通来一份儿。”闫琬瑜叫嚷着。 苏三心里八道,你自己都点菜了还问我们吃什么做甚。一准是个在家娇惯霸道惯了的主儿。 苏三打量闫琬瑜,想看看她到底中意谁。 对斜对面的闫琬瑜看看玄色,再看看阳可卿,又看看玄色,再看看阳可卿。眼里完全没有看她时的犀利。难不成她要两个都要了?这两个男人相貌是没得说,可性格也一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她也真不怕消化不良。一定是外貌协会的,被表相蒙蔽了双眼。 闫琬瑜开口了,却不是对着门外的梳着包子头的白衣丫头说的,“阿琴你去把北宫带过来。” 其间个子稍高点的白衣丫头领了命转身下了楼。 不消片刻楼梯再次传来声响,唤作阿琴的白衣丫头去而复返,身前走着的是一个一身翠绿华袍的男子。 苏三第一眼看见那绿衣男子的感觉便是瘦,极瘦的。瘦的仿似都要撑不起那一身厚重的华袍。艳丽而鲜活的翠绿色映衬的他瘦削的几乎失了本来面目的脸型与惨白的肤色更是死灰。即便是苏三被刺失了那么多血也没现在这个翠衣男子的脸色来得苍白。这个惨白却质感的肤色像极了细心缝制的牵线布偶。苏三向来最怕恐怖片,而这样的牵线木偶像极子恐怖片惯用的乔段。苏三不由心揪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心下想到,这闫琬瑜牵着北宫出来是要给下马威还是要怎样。 其实抛开那过于惨白与瘦削来看,这男子却也算是人间绝色了。美是各有不同的,不能拿他与阳可卿或者玄色相比。清山远黛的眉目透着不着于世的空灵,一张脸清秀却不失男性的线条美。只是看过去便觉得这样的男人定是不甘于混迹于这污浊的尘世的。一袭浓色鲜活的衣袍也只有畅游于山野之间方能凸显其中之美。 只是此时男人的眼里没有半点神色。明明是听话的,闫琬瑜让他坐他便坐,让他打招呼他便打招呼让他笑他便笑。苏三不去看那个男人了,她无法想像是经历了什么方才去掉自己的禀性成了闫琬瑜的玩偶。若说之前只是对闫琬瑜只是有些烦,现在则是故视。苏三是谁,苏三是最好美男的色胚一个,最见不得美男受委屈。她闫琬瑜把好生生一个如此出尘气质的一个男人整成了一个木偶苏三不记恨她才怪。 苏三心里开始打小算盘。有闫琬瑜好果子吃的了。 第五十一章 苏三只顾着闷头吃饭。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现在对着一桌子美食她没流口水就算不错的了。 闫琬瑜的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谁也不说,大家就这么僵着。 阳可卿看着苏三扒饭的样子浅笑着,时不时的给她夹菜,与苏三同在离思那么久他是最清楚她的口味的。苏三也不介意,阳可卿夹她就吃,还省了她抬胳膊夹菜的力气了。 饭桌气氛有点凝重,若真要有什么能让苏三从饭里抬起头的话那便是玄色给她夹菜了。要不是顾及外人在苏三真想揉揉眼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玄色真给她夹菜了,准确的说不应该是夹,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小饭碟递到了苏三面前。小饭碟里躺着半条鱼,是苏三嫌刺多只吃了一口的鱼。而现在这鱼的刺皆被细心的除掉了,只剩下鲜美的鱼肉撩人地躺在饭碟里。苏三呆愣了片刻,冲着玄色傻笑了两下,低头把那碟鱼肉消灭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就夹了一条**腿一堆青菜放在碟里又把碟递到了玄色面前。 阳可卿冷哼哼着说道,“秋水你也太偏心了吧,我都给你夹了半天菜了也没见你想着我。” 立时雅间里醋意弥漫。 苏三冷汗,她只想好好吃个饭,至于闫琬瑜想要什么美男她自个儿攻城掠地去,真不关她什么事儿。可是为什么大家都爱把战火往她身上拉呢。一如那次的宫宴,那一战火一烧差点把她的命烧没了。她可不想再因为这些别人挑起的战火赔上自己的小命。 苏三赶紧着又夹了菜夹到阳可卿碗里。然后迅速的低头吃自己的饭去了。 雅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气氛却是比之前更加的尴尬了。 “相逢即是有缘。”闫琬瑜开口了,说了一句差点让苏三喷饭的话。苏三琢磨这句话怎么就么这经典呢,真是古今通用。 闫琬瑜自是不知苏三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眸子里闪烁着自信又霸道的占有欲明显的光芒,“有缘人自要好好聚聚,所以琬瑜想请三位一同到闫家寨小住一段时间好好交流来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苏三暗自顺了口气,也不抬头,继续自己的吃饭大业。一脸要把这几天没吃的饭补回来的架势。玄色也不理会闫琬瑜的话,吃起苏三夹给他的饭菜。阳可卿呢,自是也吃起来苏三夹的饭菜,还酥魅入骨地说道,“秋水夹的饭菜滋味就是好。看来以后吃饭要往秋水碗里夹吃了才对味儿。” 桌子下面不知谁踢了苏三的小腿一脚,脚丫子顺着苏三的小腿往上勾来勾去。苏三不口汤含在嘴里差点没被呛死,想也没想便认定这是阳可卿所为了,看这桌面上也只有阳可卿能做出这种事儿了。于是便狠瞪了阳可卿一眼,还拉起他的衣衫袖子擦喷出来的汤水。 阳可卿也不生气,一只手抚着苏三的背顺气儿。口里嗔怪着,“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没人跟你抢你喝那么急干什么。” 闫琬瑜看着苏三的眸子反倒是隐去了层层涌上来的火烧,端起一只杯子饮起酒来。 桌子下在的腿又伸了过来,在苏三腿上细细摩娑着。苏三插起一颗红烧狮子头做势给阳可卿夹菜把头凑上前去,笑吟吟地说道,“你再敢踢晚上我就把你的脚废了。” 阳可卿略怔了一下,真伸出了自己的脚探向苏三,轻碰了一下,跟苏三咬耳根道,“这才是我的脚,枉我们一起睡了那么久怎么连我的脚都认不出来。” 这下苏三彻底愣子,不是阳可卿那是谁的脚。一眼扫过去也就阳可卿还在魅笑着,一脸浪荡的样子。 玄色正经的在吃菜,就算他不正经苏三也不会想是他踢自己。这样的人是万万做不出这样下流的举动的。 闫琬瑜在喝酒,这一路的眼色观下来苏三觉得她对自己的敌意只增不减,遂也不可能是闫琬瑜。 那剩下就只那位唤作北宫的瘦得让人心疼的男子了。那男子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闫琬瑜给他夹的满碟的菜,机械的吃着。像是把垃圾倒进焚化炉把废纸扔进碎纸机。苏三打了个寒颤,怎么也不可能是他。那到底是谁。 桌子下面的脚又来了,苏三往后收脚,可屁股下是实木的挡板无处可收。雅间的桌子又是长案,想看清是谁也看不清,想躲也无处躲。苏三可真憋气。 边上的阳可卿向前伏了身,拿过了北宫眼前的汤碗,仔细的给北宫盛了满满一碗大骨汤,递到了北宫面前,含笑道,“北宫公子别光顾着吃,来喝点汤。这大骨汤大补,多喝点保管你以后不会乱抽筋了。” 苏三这下子惊住了,眼直勾勾地就看向了北宫。而那边的北宫拿起匙子真喝起了骨头汤,依旧那副表情。真是他?苏三不由觉得自己的视线太过了,于是干笑了两声问道,“还没请教北宫公子名讳呢。” 北宫没有理会苏三,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骨头汤,桌子下的腿却是收了回去。苏三舒了一口气,不明白这唱的是哪出戏。 闫琬瑜放下了酒杯,笑道,“北宫就是这副德行,对谁都不理睬。请公子不要见怪。他名唤初尘,因着四个字别扭就只唤了姓当名字了。” 苏三哦了一声,又干笑了两声。即然闫琬瑜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不理睬人家,于是开口道,“在下李秋水,这位是长兄玄色,这位是二兄可卿。” 闫琬瑜粉面含春,举起了酒杯,“果真是人如其名,几位公子生得是人中之龙,这名字也是好听得紧。琬瑜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苏三不想喝酒,却也不好推辞,于是也干了手中酒水。 苏三也不知说什么了,就又低头吃饭去了。可是着实是没了吃东西的心情。 “即然闫小姐开口了那我们兄弟也不好推辞。叨扰了。”开口的是玄色,不辩喜怒的千年玄冰嗓说出这些话着实如震天雷一般。他今天给苏三下的雷太多了,这不,这番话出口苏三又是一阵猛咳。 苏三抬起头看了看玄色,玄色正瞅着苏三,像是料知苏三会看他一样。透着眸子传递着让苏三安心的神色,幸好这次苏三懂了,不然的话还真会让人以为他看上那大小姐了。苏三巴巴的垂下了头,相必玄色是有什么打算吧。关于找神器找圣地的事情还是他最清楚。 北宫初尘终于放下了汤匙,将阳可卿给他盛的满满一碗汤喝得个干干净净。未了还抬起头对着阳可卿扬了一个笑脸,虽说是依旧的空洞却着实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闫琬瑜轻抚上了北宫初尘的发丝,长而顺的黑发很是顺垂。被撩拨的北宫初尘回转头迎上了闫琬瑜的脸,独有的少年清润嗓音开口道,“你也多吃点。”说罢便伸手去给闫琬瑜布菜,看起来好一副恩爱的模样。 闫琬瑜看着北宫初尘布的菜,却只是笑笑,淡淡的说了句,“我不饿。”接着便又饮酒去了。 这场景倒看得苏三有点迷糊了。她本以为如果闫琬瑜不指挥那北宫初尘是绝计不会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而现在先是在桌下做那浪荡的踢腿之事,现在又殷勤的给闫琬瑜布菜。按理说这闫琬瑜应是对北宫极喜爱的,喜爱却又一点也不给北宫初尘面子,夹的菜一口也不吃。这北宫初尘布完菜却又像没事儿人一样在一旁当牵线木偶。幸好不是一开始就生了这么多事,不然这一顿饭她一准吃得堵在xiong口下不去。 雅间里再次限入沉默。这一次沉默更比一次让人别扭难受。苏三在心里嘀咕,如果这闫琬瑜知道她是女人会不会出了雅间就暗地里下手把她干掉呢。 明明一屋子人,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个心在天涯一个心在海角。 “这闫家寨可是有名的大寨,如今三国之内有哪个会不知闫家寨的名头。今日承蒙闫大小姐抬爱真是荣幸之至啊。”阳可卿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把玩着酒杯,这话说得好不风流妩魅。苏三看着都要起**皮疙瘩了。为什么人们都爱这么恭维来薛维去,还都不说实话。多累啊,不是吗? 闫琬瑜倒也没客套推辞,只是浅笑道,“可卿公子抬爱了。” 苏三有一下没一下的插着碟里的菜,抬头瞄了两眼玄色。她给他夹的那碟菜居然一点也不剩的全吃了,苏三不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想着那碟去刺的鱼肉不由心头一热,也许这玄色并没有那么森冷。苏三是极爱吃鱼的,这次玄色终于对了苏三的胃口。 大家好似都吃完了,其实从头到尾也就她跟那个北宫初尘吃过饭。其它人都是拿着酒杯摆姿势。不知是真不饿还是大脑过于心碌。 苏三伸了个懒腰,往后靠了靠倚在了靠垫上。 阳可卿也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贴心的靠前问道,“秋水吃饱了吗?要不要到房间去睡一觉好生休息休息?”魅色里透着认真的模样倒也十分的动人。只是这分动人实在毒性太重。 苏三还未开口玄色便接上了,依旧是那不辩喜怒的千年玄冰般的嗓子,“去睡一觉吧。这些天赶路都没好好睡觉。” 苏三撇撇嘴应下了,昨天晚上一直在想玄色的事情都没好好休息。现在也的确是有点困了。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就这样一直跟闫琬瑜她们就这样僵坐着,看着闫琬瑜她就心头不爽,瞧多出尘的一个美男子生生被她折磨成一个木偶样了。真是个欠扁的女人。她还是早去睡觉的好,不然真怕自己忍不住揍了这女人。 第五十二章 在颜井这样的小镇闫琬瑜的队伍本来就浩荡,加上苏三一行人之后就更加浩荡了。 因镇子上一时买不到合适的马车,闫琬瑜本来出行的时候只有一辆马车,是她与北宫初尘坐的。出于对屁股的考虑苏三接受了闫琬瑜好心的安排,上了马车。而阳可卿与玄色则皆想上车陪苏三,尤其是知晓北宫初尘乱踢脚的阳可卿。相争不下,闫琬瑜作主三个人骑马共赏风暖景,二人怕再争下去会露馅就从了安排。于是三人骑马行在前,马车在后,马车后是一众待卫。 颜井镇不算大,行了没多久便出了镇,而从颜井镇到闫家寨约摸着两三天时间。因听闫琬瑜讲主一路上景色甚好,于是也不急着赶路,想着边走边看看风土人情秀美景色。 苏三与北宫初尘在马车里面对面的坐着。北宫初尘只是垂着头,似是在打盹儿。苏三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气氛总没弄得太过尴尬。 “外面那两个都是你男人?”苏三趴在窗上看外面的风景时耳边传来了北宫初尘那少年特有的清润嗓音。 苏三略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瘦削少年,北宫初尘眼里溢满独属于少年的那种清纯与张扬的视线。半晌回了一句,“你说什么哪!他们是我大哥,不是我男人。” 苏三重新打量着对面的北宫初尘,马车里的光线比雅间好,距离也比雅间近,苏三了阵细致的观察后得出的结论还是这人太瘦了。明明吃饭的时候那么能吃,怎么就这么瘦,莫不是晚上运动过激? 苏三还在打量着,人还是那人,就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恩,好像是不太像个木偶了。眉眼间似乎有了少年的灵动气息,至少好看的眸子是滴溜转让人一看就是个活物。再也不是般说什么做什么眼睛里没有神色的样子。这又是什么状况呢?难道闫琬瑜手段不够高没有把这个北宫初尘完全收教成自己的独家木偶?还是这北宫初尘段位太高把闫琬瑜玩弄在股掌间了?不过怎么看都是前一者的可能性比较好。好歹也活了两世,眼前的北宫初尘列像是一个活起来的少年。 北宫初尘兀自打理着翠绿的流光广袖,额前垂下一绺流海,清山远黛的眉目里沾染上了独属任性少年的光芒,口气略带着调侃道,“你可以再大声点,让闫琬瑜也知道你是个女人。” 苏三心惊,第一反应便是低头看自己xiong部,然后双手环xiong。开口问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苏三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举目,久远的记忆千诉她小说里遇到这种情况女主都是这么说的。而且眼前的人让她想这么捉弄。 北宫初尘笑了,清山远黛瞬间开成片片梨花,即便是他在做这样恶劣的事可那样容依旧如片片梨花瓣一样清纯透白。一双美妙的梨花目看得苏三有点恍眼,北宫初尘道,“我是大夫,大夫你懂吗?人的身体构造生命气息有谁比大夫更清楚?” 苏三继续那副小说里描述的惊恐表情,好像发现把自己当演员演那么一两回戏似乎也不错,不是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吗?于是继续说道,“你想怎么样!” 北宫初尘道,“我知道你是女人自是没什么打紧的,要是闫琬瑜那个魔鬼知道了你是女人……那后果真是会不堪设想。我可以不告诉闫琬瑜你是女人的事情,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苏三心下思忖,看这个样子北宫初尘应该是让自己帮他脱身逃离闫琬瑜的魔爪了,问道,“什么忙?” 北宫初尘的梨开炫烂的眸子里立时溢出恨意,“取母蛊。” 此时的苏三跟本就没有觉得自己是被人要挟了或者怎样。面前的北宫初尘应该是到目前为止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像少年的少年了。细细掰想所遇见的男人们,就算清曲也不过二十,却总是安静沉稳的像个半老之人一样。阳可卿自是不必说,性格太多变,想抓也抓不住。还有西月……玄色……赫连子容……南宫亦寒……还有谁来着,反正是没有一个像孩子像少年的。那独属少年的自负小心机让北宫初尘整个人在苏三眼前鲜活起来,铺陈出一副美好的画卷。 苏三心想北宫初尘应该是着实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跟她这个一面之缘的人提出这般的要求。而且,他明显的应该看得出他们跟本就不怕闫琬瑜。 美男的要求苏三向来难以拒绝。 苏三垂下了手,理了理衣衫,托着腮问道,“你被她下了同命蛊什么的?” 北宫初尘眼里的恨意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却依旧心情不太好,口气很是呛人,“那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取母蛊便好。事成之后我便帮你们逃出闫家寨。” 苏三转头继续看风景去了。真是少年心性呢,以为自己的计划滴水不露高明的很。苏三心里涌过一阵欢愉,嘴角跟着勾起一丝浅笑。总算是遇见一个自己可以掌控的小人儿了,或者说总算遇上可心智差不多又年纪差不多的人了。这种欢愉是用多少东西都换不来的。 马车继续行驶着,车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气氛却是不若之前了。 苏三开口问道,“吃饭时你踢我做什么?难不成真是腿抽筋了?” 北宫初尘白了苏三一眼,表情多起来的北宫初尘在苏三眼里更加鲜活的像个比较正常的少年了。北宫初尘道,“是闫琬瑜让我勾引你的,女人那么肮脏我才不要碰。” 苏三石化了。不是闫琬瑜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好歹她现在也是男装吧。让一个男人去勾引她?难不成真把她跟阳可卿还有玄色误会成传说中的3p了?苏三对于那传说中的美男np也仅是限于脑子中yy,而闫琬瑜则真真切切把她跟阳可卿玄色三个人想成了黄瓜菊花美少年三人组。苏三真有点佩服闫琬瑜的思想活跃开阔程度了,这种人不去写耽美文委实有点可惜了。她就算了单说阳可卿与玄色,这两个人还是比较有可能yy的。阳可卿那厮那个消魂无骨的魅劲儿加上玄色暗黑的森冷气息。美弄冰块攻……消魂风骚受……画面着实有点有爱了。 话说回来了,这北宫初尘说女人肮脏,难不成真正的断袖是他?瞧他现在这模样一定是下面贡献菊花的那个,再看这脾气一准又是个别扭受。不喜欢女人吧,又不想承认自己取向问题。原来这北宫初尘才是眼前三个美男中最有爱的那个人啊!果真是不能只看表相。 北宫初尘狠狠地白了一眼,甚至小细胳膊在肥大的华袍广袖里微不可察的做了一个抱xiong的动作。眼神满是厌恶,“你干麻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不是断袖。” 苏三满面含笑,似恍然大悟状点头,拉长了话语,“哦……原来你不是断袖啊……不喜欢女人……又不是断袖……恩,我知道了,你喜欢人妖!不对,哪里有人妖,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太监啊!所以你喜欢太监对不对?口味还真特别呢,我就是喜欢女人也不会去喜欢太监。那喜欢的对像是太监的话你就可以做攻了唉……不管你尺码大小,就算是金针蘑也比太监不举的强。那样你就可以万年长攻了。恭喜恭喜!” 北宫初尘被苏三一袭话气得脸都变了颜色,眉清目秀的脸蛋卷着滚滚生气。张了张嘴,终于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从对面窗子向外看去了。 苏三心情更是极好了。比白白拿了别人百两银子还高兴,比吃了不要钱的饭还高兴,比离思居满座还高兴。这一高兴就想哼小曲儿,想了半天决定唱穿越必唱曲目之两只老虎。 于是在北宫初尘面前就展现了这样一幅画卷:一个着面容清雅的女子,体量苗条,举止得当,身着男装却也俺不住的风流态度。女子一手搭在马车穿子上,一手把弄着自己的腰际的绸带,身体慵懒在半挨着马车壁,浅青的衣袍起起伏伏褶皱好看地挂在身上,嘴角含笑,凤眼微眯。窗外吹过的风携起绺绺刘海更掩映出雌雄莫辩的秀美。 这样的画面甚是唯美。北宫初尘不免多看了苏三两眼,可就在下一秒苏三眼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含了一大口气把脸憋成下个包子脸,拿着包子脸对北宫初尘做鬼脸,然后又张开嘴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真奇怪~真奇怪~~~~~~~~~~~~~~~~~~~~~~~~~~~~~~” 北宫初尘不由涌气一阵笑意,却硬是把整个脸都对向了窗子,丝毫不肯让苏三看见笑意。脸是藏好了,可是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它的主人。它不停息的抖动正在得瑟地说明着它的主人现在笑得多欢实。 苏三撇撇嘴,小毛孩装大人,哼哼,遇上本大仙装不下去了吧。咱就看看谁的道行深谁的段位高。这山高路远,无目的的,看大仙不把你的小乌龟壳全卸了。 第五十三章 对于妲己交代的事情苏三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知道那青丝簪和绝念琴皆在清曲手中,知道要先去找地图。可是到哪里去找呢?这茫茫尘世这么大让她去哪里找呢?她甚至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车子行了一日多了,差不多再一半就要到闫家寨了。要说这两天有什么收获,那便是跟北宫初尘混熟了。 混熟了之后北宫初尘自然嘴巴就没有那么紧实了。下面便是苏三从他嘴里得知的信息了。 北宫初尘自小跟他父亲还有师傅游走于山水之间。其父北宫冥乃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医仙,其师右鸣子是长歧宫关门弟子。至于这医仙是有多么赛神仙,这右鸣子是有多厉害,苏三自是不知的,她甚至连这两个人的名头听都没听说过。 阳可卿上车叫苏三吃饭的时候苏三正双手环膝下巴抵头膝盖在游神。 “想什么呢!”阳可卿把手伸进马车窗里揉着苏三的头发,脸上堆着笑意。 “没什么,到午饭时间了吗?好饿了啊!”苏三冲阳可卿咧嘴笑道,起身钻出了马车。牵着阳可卿的手跳下了马车。 北宫初尘也跟在苏三后面下了马车,苏三见他那般的瘦弱便忍不住上前扶着他搭把手。于是一坛新醋又开启了。 “在马车里呆了两天感情培养的不错啊。”阳可卿一双环xiong,一手食指绕着一绺发丝,酸叽叽地说道。眉目流转眼不忘给北宫初尘几记眼刀。 苏三干笑了两声,道,“那是那是,闫寨主都把我们两个放一辆马车上了感情不好不是太对不起大家了嘛。” “这里风景不错,吃完饭你与我同骑吧。”阳可卿身后的玄色开口道,那森冷让苏三不由打了个寒颤,玄色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反正坐了这么久马车也该闷了。”说完不等苏三应声就进了饭馆。 阳可卿冲着玄色的背影叫嚷道,“凭什么与你共乘一骑啊,要骑也要与我共乘一骑。我跟秋水可是都在一起睡了好久了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玄色身形微顿,不理睬阳可卿的话,到一桌子前面坐了下。又示意苏三坐到他身旁。 苏三眼眸转动,看向一旁从马上下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闫琬瑜,“闫小姐请,这一路上承蒙你照顾,真是让您费心了。” 闫琬瑜豪爽的笑了两声,“秋水公子客气了。”说话间眉目还飘向了苏三身后的北宫初尘,然后又一副了然的样子露出一笑。 苏三汗颜,虽说是自己配合着北宫做出被勾引的样子,可这样被一个女人当然断袖赤果果地看着还是委实有些不好受的。向来可都是苏三yy其它的男人啊,而且,她自己连女人都还没yy过,就被另一个女人当成男人yy了。 落坐之时闫琬瑜硬是挤到了玄色身边,本来在玄色那暗黑的眼神儿下想投降坐到他身边的苏三只得耸间表示无奈了。 就算不坐在玄色身边苏三也委实不好受,一边是北宫初尘,一边是阳可卿。再加上对面的玄色。明明自己与三个男人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现在弄得好像自己脚踩着三只船一样。苏三愤懑,如果真有一个是自己男人那她这鳖倒吃得还有点心甘情愿,可一个男人都不是自己的。都是些只能看不能摸的主儿。悲呼哀哉! 北宫初尘跟苏三说过闫琬瑜让他勾引苏三,这原因嘛自然是想让苏三移情到北宫初尘身上对玄色与阳可卿二人冷淡。闫琬瑜心中想着,反正北宫初尘她是攥得死死的了,只要另两个男人对苏三死心她便有机会收服他们。 而知道事情真相的苏三自然不能让盟友北宫初尘完不成任务。于是吃饭的时候苏三便时不时的目光飘向身边的北宫初尘,二人视线相对的时候还会相视一笑。北宫初尘那般纯净的少年笑容真可谓是一笑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直惹得苏三心头攒起一把小火。 苏三心底暗叹着北宫初尘演技的高超,却也赔着笑脸给他布菜递饭。完全忘我地投入到了伺候北宫初尘的行动中去。 其实苏三心底挺纳闷的,按理说就算闫琬瑜把他当成断袖那一看身板她也是属于小受。那她怎么又让一只同样是受系的北宫初尘来勾引她呢?是闫琬瑜一时找不到别人……还是……其实北宫初尘房事里挺霸道的……苏三心想,后者有点可能,北宫初尘就算是受也绝对是个别扭受。男男受,男女嘛,一准就是上面那个了。 “秋水,茶洒出来了。”耳边传来了北宫初尘清润的声音,苏三这方才回了神,赶忙把茶壶放了下来喊着小二要抹布。 “我看这饭也不用吃了。光看就看饱了。我饱了!哼……”阳可卿撇下一句酸溜溜的话便出去了,不出所料闫琬瑜也跟在后面出去了。苏三望着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唉,看上阳可卿,那绝对是闫琬瑜此生最失策的事儿了。 玄色眼瞅着闫琬瑜离开了自己身边,于是又开始对苏三进行眼神儿攻击。那高电压的目光明明就写着谁让你不坐我旁边的,谁让你那么慢抽筋的。你还不快点做到我身边来! 苏三对玄色的目光语言可谓是相当膜拜,这样犀利的视线完全成为玄色甚少开口的代话利器。只要他眼神一飘,那绝对比一般人的语言犀利百倍。那般内涵丰富随意揣摩的意蕴让任何的言辞都瞬间苍白。苏三想,若有好色者,在玄色的视线之下一定会大失方寸不知所云。 而事实证明少年的好斗心思是极强的,倘若玄色不这么明目张胆的拿眼刀凌虐苏三那旁边的北宫初尘说不上还自动的与苏三保持距离。可现在呢,北宫初尘就好像是觉得自己的东西遭到别人觊觎抢夺,虽然苏三从来都还不是属于他的。有人抢东西自然要保卫好。 北宫初尘朝着苏三扬起了笑脸,从粗糙的饭里硬是找出了一块肉,夹给了苏三,“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苏三夹住了北宫初尘夹过来的肉,又夹到了他碗里,要说瘦她自认为自己可比北宫初尘状实多了,嘴里脸上的赔着笑,“还是你吃吧,我减肥呢。” 对面森冷的气息顿时高涨了一番,传来了玄色的声音,“她不喜欢吃猪肉。” 北宫初尘嘟囔着嘴,看着自己碗里苏三又夹回来的肉,不由脸上挂上委屈的表情,那样子看在苏三眼里都让苏三觉得是自己欺负了眼前这个瘦得可怜的美男。唉,苏三就是心太软,见不得美男吃亏。 苏三在心里斗争了半天,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筷子伸向了北宫初尘的碗,北宫初尘碗里那块灰不溜秋的肉正安稳地躺在苏三夹给北宫初尘的菠菜上面。那样子别说吃了,就是光看苏三都觉得恶心。 苏三抬起了头冲着北宫初尘笑,试图转移自己的视线,而北宫初尘那张清秀绝伦的脸也的确有转移视线的作用。苏三迅速的将碗里的肉夹起然后让自己来不急看又迅速的塞进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又迅速地夹了两筷子青菜塞气嘴里细细咀嚼。 北宫初尘翻着卫生球看了玄色一眼,从那记卫生球中苏三看到,怎么样,哼,苏三还中跟我一溜的吧。 玄色散发的气息让苏三整个人打了个寒颤,这也让苏三清醒了几分。她跟北宫初尘不过是打好了商量而已,用昨着做得这和贴心嘛!回马车上的一定要讨他好看。苏三又想起那块灰灰白白的皱了八叽的肉不由一阵恶心,扔下筷子跑出饭馆篷子吐去了。 午饭总算是熬过去了。苏三吃得是心惊肉跳的,她真担心自己的胃这样下去会吃坏。 这饭是吃完了,可吃完饭还有吃完饭的事情。这不是上马车还是上马的问题又摆在了苏三面前。 赌气早就出了饭馆那个木篷子的阳可卿立在马旁,一又桃花眼微眯着,似乎如果苏三敢不上他的马他就一闭眼把苏三夹死在那双桃花目中。 玄色也立在自己的马前,眼直勾勾的瞅着苏三,明明那森冷的眼神儿已经把心思表达的够明白了,可末了还是发话了,“与我同骑。” 再看北宫初尘则一副清深意切的样子,上前拉住了苏三的广袖,拿那双梨花带雨的眼使劲放着高压电。 苏三此刻着实觉得这三个男人都是即将点燃引信的炸弹,哪一个都不好惹。于是目标一转便把视线挪到了闫琬瑜身上,满面堆笑的走到闫琬瑜身边,“这一路上占了闫小姐的马车着实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路途还是闫小姐回马车吧。请千万不要拒绝,不然我会心亏难当。来,我扶闫小姐上马车~” 阳可卿眯着的眸子光芒四射,玄色紧绷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只是这北宫初尘却是从梨花带雨悠然转变成了暗恨丛生。苏三别开脸不看北宫初尘,得罪一个总比得罪一双好。 苏三感叹,美男都是不好惹的爷啊!她什么时候能遇上个温柔体贴的美男呢?泪~ 第五十四章 扶闫琬瑜上马车后苏三就龟孙的厚着脸皮把北宫初尘扶上了马车。苏三觉得自己对美男眼刀的抵抗力水平在这一日之内迅猛增长,以后遇见神马人给她眼刀她绝对不屑一顾。有谁的眼刀能魅过阳可卿,有谁的眼刀能犀利过玄色,有谁的眼刀能怨毒多北宫初尘。 苏三长舒一口气回到了闫琬瑜的马匹前,对着马又是一阵叹息。她怎么会骑马呢?在那久远的前世骑马如同高尔夫一样,那是富贵人家的专属。 苏三看了半天,绝对只要抓住东西借力就能踩着马踏登上去。于是苏三将视线锁定到了鬃毛上。那长长的鬃毛一准结实!于是手一身便抓住了鬃毛,脚下用力,身子撑起,手上也从鬃毛上借力。 结果,马惊了。前蹄撩起直直将苏三甩了出去,发疯跑掉了。 幸好阳可卿与玄色一直注视着苏三的。玄色对事物的微妙变化特别敏感,这当然是由于他的非人类特性。所以马微微受惊之时玄色便察觉,飞身向苏三身边,刚刚好接住了被甩下马的苏三。 苏三惊魂未定,不由浑身颤抖一下。方才要是真摔倒地上那可真不死也要折去大半条命啊。 玄色握住了苏三的手,抱着苏三上了自己的马匹。将苏三护在怀中。他们可是有血盟的人!真真正正的是一起生一起死的人。这辈子注定要在一起的人。这是命。如果妲己当初习武有内力将他点化成人形,那或许就再也没有今日的相交乃至日后的纠缠。 苏三舒了一口气,抬转头对玄色道,“吓死了~谢谢啊。” 玄色低头,邪美无比的脸映入苏三的眼帘,呼吸的热气直扑在苏三脸上。苏三莫名的一阵脸红,心扑通普通乱跳一阵。连忙转身垂头数鬃毛。耳畔传来玄色的声音,“坐好了。”依旧那般若千年玄冰的嗓子,可苏三却绝对其实也没那么冷。其实,声音也蛮好听的。 阳可卿幽怨的瞪了玄色一眼,临终又深瞥了一眼低头装龟的苏三。一路上就他没捞着好处,北宫初尘同车,玄色同骑,他什么也没捞着。真呕气!等到了闫家寨他一定要缠着苏三跟苏三睡在一起,好好的吐这一口恶气。 骑马到底跟坐马车是不一样的,视野开阔的多了。苏三的视线很快就被大首两边的景致吸引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这段路两这是农田,平整的田地让视线可以放得很远。远处稀稀落落的可以看见几处农舍。就是这样的淳朴简单让苏三兴奋不已。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做过这样的梦,揩着最心爱的人,一声隐居山林。换在以前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是现在,她只要完成任务,一切皆有可能。 心情好了,啥都顺畅了。苏三心想自己干麻要被这几个男人吃死,干麻这为这几个男人败了兴致。他们跟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啊?虐美男是不对的,可是总不能被美男骑到头上还不反手吧。那她真是龟孙的可以了。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滴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翻身农奴的心儿照亮~~~~~~~~~~~”没错,苏三又吼上了。任谁听了都听得出苏三现在心情非常的不错。 并行的阳可卿望着在玄色怀里挥着小细胳膊的苏三,“哟,这共乘一骑至于乐成这么样子嘛~” 苏三瞥了阳可卿一眼,伸手食指摆来摆去,“错错错,能跟我同乘一骑才是你们的福份!要不要姐到你马上去也赏你点儿福份啊?” 阳可卿魅眼含笑,似乎是感觉离思居里那个鬼灵精的苏三又回来了。开口道,“奴家就等着姐赏福份呢,瞧,这怀抱都准备好了。福份快来吧,多大都能接住。” 苏三挪动了两下身子,抬头却看见了玄色的冷脸,苏三心晨嘀咕,一个个都会给我使脸色看,想我好歹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三好学生年年拿五讲四美不落下,绝对根正苗红的好小孩,怎么现在反倒被你们欺压了。这种被欺压的情形是绝对不准存在的! 于是苏三冲着玄色便是一个鬼脸,对着身旁的阳可卿伸出了双手,“接我过去。” 阳可卿那是自然立马把苏三接了过去,脸上笑开了花,立时觉得这头也不疼了xiong也不闷了,大口吸气,空气都是甜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通体昌泰啊。 苏三才不理会玄色的臭脸,要不是他们两个同命,谁保得准那个怎么看都是暗黑使者的人会出手救她。不过,如果她死了还有个美男垫背好像也不错。以后如果玄色再敢甩脸色给她看她可是手里有筹码的。再想想,自己还是要练好武功的好,不然万一哪天真被杀了,还祸害一美男可真是造孽啊。内功是有了,回头让阳可卿教教把式应该不成问题,先把轻功学好再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苏三一直相信古人诚不欺她。 玄色现在脸臭得跟吃了粪坑里的石头一样。看也不肯看苏三一眼了,也不肯跟阳可卿他们并行。驾马行到了苏三阳可卿二人前面。苏三走就走了,这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人他救下就好了。可是他就是见不得阳可卿得瑟得几乎到了扬威地步的魅笑。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至于这样么。血盟天定,若非如此他怎会找一个相貌平平不懂武功的人来结血盟呢?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命他也不能找个不会武功的人。现在可好,自己救了她她不但不知谢反而对别人**。上仙怎么会选中个这样的女人。 阳可卿跟苏三自是不知玄色心中的计较。他们两个在马背上你一句我一句乐和着呢。 阳可卿指着远处农家篱笆院里的小孩道,“你说那家农户门口的小孩是男的是女的?我说是女的……” 苏三也朝着阳可卿指的方向看去,只得略微看见一着灰布衣衫的头上绾着一个包子的娃儿背对着他们倚着院门坐着,“瞧你那色眯眯的样儿,我看一准是个男的,还保准是个正太!” 阳可卿眸子里泛着算计的光华,“那我们打赌,你输了要让工亲一口。我输了让你咬一口。怎么样?” 苏三想也不想便答应着了,“好!”好久没咬人了啊……牙真痒了还…… 话音落了阳可卿便运起轻功带着苏三飞离马上。这轻功就是好,又有速度又节约能源又节约空间又随用随到。身为穿越必学武功,果然有其卓然出众的地方。 约摸一分钟分到了院门口,苏三从阳可卿身上下了来。理了理衣衫,又理了理头发,方开口问道,“小兄弟?请问这里是哪里啊,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去颜井镇。” …一群乌鸦飞过……… 看身量约摸五六岁的小娃仍背对着苏三与阳可卿,动也未动。 到底是练家子的人比较警觉一点,阳可卿拈起一块石子便弹向了那小娃儿。方才倚在院门上的小娃就这么应石而倒,身子滚动,终于四脚朝天的仰在了苏三与阳可卿面前。 苏三只看了一眼便吓得浑身一哆嗦。小娃娃脸上两行血泪,嘴角亦带着干住了的血渍。黑不溜灰又带着僵白的脸蛋混着血渍有些惨人。 “他……死了么……”苏三紧紧抓着阳可卿的胳膊,手不住的抖着。第一次见死人,居然是这么个小孩子. 阳可卿把苏三圈到了怀里,扭过苏三的头不让苏三继续看下去。带着轻功便飞回了队伍。 队伍本就行的很慢,阳可卿没费劲的便回去了。一回去便打住了行进的队伍,即便是他不想管闲事,可是怀中的苏三是一定要管的。她一准是不能看着那孩子就这么死了,无人知无人管。她就是这么个女人。 再次去小院察看的是闫琬瑜、北宫初尘、玄色以及两个待卫。苏三没有再去,阳可卿留下来陪苏三。 苏三眼前一直浮现那孩子的死状。紧闭的眼里流出的两行已经干涸的血泪,灰白的嘴唇,黑不溜灰的脸蛋。组和在一起是那样惨人的画面。本应是有漫长人生的生命,在还未绽放长成的时候就夭折了。苏三虽知生命是很脆弱的,可从未像现在这样直观的接触死亡。如果她跟阳可卿不过去的话,那孩子是不是就要这样干死在院门口坐成一堆白骨。 苏三吓得直打寒颤,使劲的往阳可卿怀里缩。本微热的初秋,她现在觉得甚是寒冷,骨头里渗出来的寒意。死向来是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可是她完全忘记了在这个有江湖有武功的年代,人的死是一件更为简单的事情。高手一动手指头,一条命便灰飞。家人即便是想报仇大概都不知道要找谁报。 阳可卿试图给怀中的苏三一些安全感,苏三强烈的不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从未见过怀中的女人如此的不安,即便是被清曲情伤也没有如此不安过。想必是第一次见死人吧,这个胆小的女人。阳可卿低喃道,“不怕,有我在。” 苏三从阳可卿怀里抬起头,“教我武功吧。” 阳可卿点了点头,眸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虽依旧带着魅气,可这足矣让苏三汲取温暖。 第五十五章 玄色一行人从篱笆院回来之时苏三依旧处在强烈的不安中。 苏三远远的便看见北宫初尘怀横抱着那个孩子,这时她才想起为什么要北宫初尘这身子骨瘦弱的人也跟着过去。北宫初尘是大夫,当初北宫初尘是这么说的。 孩子被抱回来了,是还没死吗? 苏三离开了阳可卿的怀抱。上了前去迎向回来的人,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这孩子还活着吗?” 北宫初尘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脸上第一次出现凝重的表情,那是一种身为大夫的责任感的表现,“人昨天就断气了,没救了。我带回来是想看看他中的什么毒。” 苏三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不知道要做何表情才好。这一切都让她显得很无力,或者,这其实跟本与她无关的一切让她内心产生丝丝恐惧。她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迈入一个完全未知的,充斥着yin谋危险与鲜血的世界。 再次启程队伍明显加快了速度。那男娃中的毒会腐身,在农院的房中还有两具大人的尸体。玄色一行人进去的时候,七窍流血的尸体,男人已然腐烂的只剩白骨,女人亦正在开始腐烂。这死在外面的孩子却是只有眼睛流血,症状却是比房中的大人轻上许多。 在场的人除了苏三之外多半心中都有了计较。尤其是北宫初尘,他虽为医,可这毒物是必要接触的,是最擅长解毒的人,制毒虽不若解毒,可是也非常人能及。他心底升腾着疑问,这种秘毒在当年蓝风叛乱的时候便已经销声匿迹,怎生又有人制出这种毒药。 队伍全速前行着,一群人皆神情凝重。各怀心思,却又都有着相同的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闫家寨的管地,向来无人敢来此生事。如今死了人却一两日都未被发觉,相必闫家寨也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三被阳可卿小心周全的护在怀里,马加速她屁股也还没觉得多颠簸疼痛。心里却是惴惴不安,总觉得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人中最急的当属闫琬瑜了,闫琬瑜虽骄横霸道却是极爱其父亲的。闫家寨这对情深父女可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没人敢惹闫琬瑜。因为有着血缘关系,闫琬瑜此刻是比苏三更深的不安。 渐近山寨了,一个巡逻的兄弟也没有看见。这三不管的地界本就人少,此刻显得尤为空旷寂静,而这此时在这种心境之下,这种空旷寂静,即便是陪着再好的景致也只是徒增人心中的恐慌而已。 闫家寨建在太华山的半身腰上,这里是三国交会处,三不管地界。 苏三打量着这太华山,听着山头名字一点也不像是个山寨窝,反倒像极了某些明门正派的山头。此时满山的树木花草滴翠,不乏虫鸣鸟叫。却是独独少了人烟。队伍中亦无人说话,这更是让整个明媚的太华山笼上一层压人心肺的yin霾。 闫琬瑜及其随行的人已经可以肯定寨里一准是出了事情了。这山上不说暗哨,光明哨也是日夜随处可见的。闫琬瑜眉头紧拧着,脸上微微沁出冷汗,吩咐众人道,“大家小心,寨里可能出事了。” 其实闫琬瑜未发话前大家皆已戒备起来,调集所有感官感受着周围的气息。闫琬瑜占了那个阿琴的马,与玄色行在最前端,阳可卿与苏三紧跟着,接着便是马车,后面是随行的待卫。每个人都草木皆兵。 苏三紧握着阳可卿的手已然出了大把大把的汗,虽是神色淡然,心头却不知多么的紧张。活了两世,何曾经历过现在这番情景。苏三思忖,现在的场景多少也有些熟悉,真的好像好像好像随时被杀**血的网游。嗷……作为一个只有被杀份的网游白痴,苏三深恶现在这种自己完全掌控不了的情境。 离闫家寨的距离着实不远了。这一点苏三都可以感觉到,前面的的路越来越开阔,渐成一大片草坡。 闫琬瑜玄色还有阳可卿他们道,“这里设阵了,你们跟紧了。” 果不其然,又行几步路的功夫方才还开阔的草坡此时又变成了密林,甚至比刚进来的山脚密林更为浓密。密林间缠满了颜色艳丽的诡异藤蔓,尤如一株株毒蛇缠绕在林间。 苏三敛气屏神的盯着前面的闫琬瑜,生怕一不小心被遗在这诡异的阵中。 再走两步却发现密林退去,而前赫然一个山寨,上面斗大的金字书着,“闫家寨”。一看便知是个穷极其名的大寨。 山寨里彩旗飘飘,看上去一切景然有序,却是分外的空旷,连守卫都没有。徒然空荡荡一座山寨。 苏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渐觉空中开如弥漫腐腥味。这种恶心的气味让苏三不由打了个机灵。她方在想怎么才能出这个阵的时候,只见身玄色运气成剑射向道旁的一棵大树,剑气射中大树皮上的一个圆疤。倏忽,面前气宇轩昂的山寨不见了。 望着眼前的景像众人不由深吸一口气。闫家寨临侧便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之渊。而此时,他们一行人直直停在山寨一边的悬崖边上,倘若这阵破的再晚片刻,他们怕是只有纵身悬崖集体投胎的份儿了。 闫琬瑜首当其冲最心惊,这阵法竟不是之前父亲抵御之时结的阵了。能将阵法如此微妙的转变成另一个阵法……会是何等精妙的敌手…… 后面的待卫也皆意识到了这点,寨主的阵法他们皆走过,只不过是永远走不到尽头,自投寨主准备好的落网而已。而现在,却是直直把他们引向了万丈之渊。众人心是泛起凉意,可将阵法如此随手摆布必是手段极高的。 众人调转头向身后的闫家寨大门走去,空气中的腐腥味渐浓。闫琬瑜心头紧纠着,这味她不久前方闻过,正是那农院,推开堂屋门时扑鼻而来的腐腥味儿。心头早已萦满可怖,手下挥鞭便冲进了闫家寨。 马蹄踏开寨门,欲疾奔的马儿被她生生勒住。山寨中亦如整个山头一样,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魂,她离去时还热热闹闹的山寨怎生此刻所有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空气中浓烈的腐腥味牵引着她向寨后的祭坛奔去。 “小姐,小心机关!”阿棋急声喊道,这阿棋便是另一个个子稍矮的白衣包子头丫头。 可是,腐腥味越来越浓,闫琬瑜哪里还能冷静,她现在只想找到他爹。本能的循着腐腥味寻去,脑中因着恐惧父亲发生意外而一片空白。 后面的人依旧脑袋中的弦紧绷着。山寨即被人下了阵法,便有继续设圈套的可能。 绕过山寨辉煌的正堂,穿过正堂后的山石阵,闫琬瑜终于找到了腐腥味的根源。平时里整洁严肃的祭坛现在已然成了修罗场。高高的祭台下遍地是腐尸,未完全腐烂的脸上甚至依稀可以看见垂死前狰狞的表情。黑红的血,腐败的肉,腥臭的气味。所有这一切都足矣让一个正常人泛起想吐的冲动。 闫琬瑜下了马冲进了腐尸堆,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高高的祭台,昔日用来烧幼女祭天的祭台。而此时绑在祭台上的是她的父亲,从来都是无比刚毅威猛的闫寨主。 闫寨主的身体已然腐烂,身上一丝不挂,被裸绑着,腐肉烂透已然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唯独脸还是好的,刚刚泛起腐烂的迹像。那昔日的刚毅与神彩飞扬早已不再。满脸是痛苦与狰狞的神色。 闫琬瑜伸手抚上了父亲的脸,豆大的泪珠儿从眼中滚落。收回了手去解绑住父亲手脚的绳索,未察觉间却被绑人的十字架后的镶金石壁上射出的暗器刺穿了脑门。眼睛依旧还注视在绑着父亲的绳节索上。流下最后一滴泪,猝然倒地。 “退出祭台!”玄色森冷的大喝一声。 阳可卿最先带着苏三调头出了祭台。苏三急急地吼了一声,“还有北宫。” 玄色顺手捞起了一直把身子探在外面的北宫初尘。亦出了祭台。 接着便是反应过来的阿琴阿棋。 方躲进山石阵便觉背后一阵热浪袭来。众人回首之时变成修罗场的祭台已然火光冲天。浓重的腥臭味,伴着尸体的焦糊味,还有滋滋地声音,冲击着人的感观极限。 苏三甩开阳可卿的手趴在马脖子边上干呕起来。 阳可卿、玄色和北宫初尘则同时皱起眉头。这么残忍的手段,全寨上下无一放过,甚至连未回寨的人都算计在内。这样精明却又yin狠的人物着实让人感到可怖。 苏三微微察觉有些不对头,扫视众人时却发现原是少了些人,那一众男侍卫一个也没出来。能随驾闫琬瑜的身侧自是武功出群的,又怎会一众人都出来了独独他们一个也没出来。难道忠心主子一起殉葬?苏三侧头问阿琴,“那些侍卫呢?” 阿琴冷色冷清,看着漫天的火光脸上泛着一丝苦楚,“主子给他们下了同命蛊,母蛊在主子身上。主子死了,他们便也死了。” 苏三打了个寒颤,这么一群美男,虽不若阳可卿们他绝色,却也是人间一等一的面容。如今却全部给闫琬瑜陪葬了。再回想绑着闫寨主的十字架,那里不会是真烧人的吧……苏三又打了一个寒颤…… 而北宫初尘这时方好发话了,言语之中满是不屑与畅快,“哼,他们也算是自食其果了。烧别人烧的欢乐,现在自己尝到被烧的滋味了吧。” 烧别人烧的欢乐…… 烧别人烧的欢乐…… 烧别人烧的欢乐…… 苏三脑子里只剩这一句话,心里真真骂了一句,艹,这是个什么世界! 第五十六章 苏三真真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恐怖了。又想起北宫初尘当初说的话,怪不得他要说闫琬瑜是魔鬼……苏三心想幸亏现在是闫琬瑜死了,要是不死的话……那死的,而且不得好死的,一定是她了。 苏三旁侧的阿琴依旧眉头紧拧着,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深,苏三心想这主仆可真够情深的。闫琬瑜有这么个待她的随从丫头便也是她的福分了吧。而正的苏三感叹主仆情深的时候阿棋说话了,拍着阿琴的肩膀,“阿琴,别想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主子死了,以前的事都跟着了结了吧。” 苏三语结了。她好像又猜错了,似乎这痛苦并不是因为主子死了…… 苏三也伸手拍了拍阿琴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再怎么难过也是于事无补的,你要看向未来,以后的日子里不再做让自己难过后悔的事情便好了。这一场大火,这里的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阿琴转头看了看苏三,杏眸微红。终是低下了头没理说一句话。 苏三知她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我们趁天还早还是赶快下山吧。”北宫初尘道。 苏三望了一眼北宫初尘,张嘴想问那蛊的事情,可却怕北宫初尘不想人知道,于是转口问,“你知不知道闫大小姐银票藏哪里的。填满荷包再走,不然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喝西北风去吗?” 苏三一言即出,一行人皆直直的看向了苏三,苏三心头滑过一丝羞愧,却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冷哼哼道,“我说的不对吗?没银子下了山你们等着讨饭吃么?” 阳可卿魅笑着掐上苏三的俊俏脸蛋儿,“还是我的秋水有见地,带路,我们找银子去。” 于是三男三女一行六人潜入了库房开始抢票大行动。 闫家寨真正的库房在哪里这阿琴阿棋以及北宫初尘这三个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平时领月钱的小库房在哪里。而且对于赶时间的他们来时,抢这种小库房才是最好的行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真正的宝库是极难找,而且布满机关的。 虽然现在是阳光明媚的,可只要还在这太华山上苏三便浑身的不自在。就像是一条条无形的藤蔓不断地爬到她的身开缠绕,枯朽,再缠绕,再枯朽。就算眼前盯着的是灿灿的金子和花花的银子,她眼前还是会不断地飞过那些腐肉,黑血,白骨,等等极恶心的画面。 苏三和阿琴阿棋在拿金子银子银票一干钱财,三个男人站在边上看着。苏三看了看边上挨着柜子往包袱装的阿琴和阿棋,“拿银票金子和一些碎银便好,银两多了占地面,拿着重,且容易被人盯上。” 其余五人又是将视线全都瞥向了苏三,仿佛在看一个盗窃专业户一样。苏三心里嘀咕,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收好钱财一行人便飞驰下了山。这太华山,他们哪一个人也不想多呆一分一秒。用了不到上山一半的时间便到了山脚下。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苏三略带担忧的看了北宫初尘一眼,不知他的蛊能不能解。 苏三深呼吸了两口不带腥臭的空气,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的遭遇比她这辈子见过的可怖的事情加起来还要吓人还要恶心人。转头看向阿琴和阿棋,心想即然闫琬瑜已经死了她们也便是自由之身了,于是对她们姐妹说道,“你们两个跟在闫琬瑜身后相必也是一直腥风血雨,现在拿了钱回家罢。若是没有家人了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如果得遇良人就嫁了吧。好好过日子,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平淡亦是幸福。”又想了想,接着道,“切记财不外露,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这点想必你们两个比我还清楚,大概是我多虑了,反正你们为人处事机灵点儿便是。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吧。” 阿琴眉头依旧拧着,从山上一直到山下就没有舒展过,她与阿棋对望了两眼,齐齐跪到了苏三面前,阿琴道,“若小姐嫌弃还请小姐让我们姐妹二人跟随小姐鞍前马后。” 苏三急急上前扶两个人起来,却在迈出腿时定住了,小姐……小姐……苏三汗颜,上前扶起了两个白衣少女,干笑道,“你们看出我是女儿身了啊。呵呵……” 阿琴道,“阿琴自幼习音律,对声音特别敏感。所以一早便听出主子是女声。“ 苏三抹了把冷汗,这世上怎么处处都是能人异士,她一定行学两手防身的功夫,这不然出去还不是一死一个准儿的。对阿琴阿棋道,“你们好不容易才从前主子那里脱身,怎么还没当够奴才吗?听我的话,找个僻静的地方拿着银子好好过生活。若不想相夫教子可以做点生意什么的,哪样不比在刀刃上过活好。“ 性子比阿琴直爽些的阿棋说道,“那年人祭的时候我跟阿琴姐都没被挑上,我们被一齐押进小黑屋,大师给我跟阿琴姐判命的时候说我跟阿琴姐命数未尽。胡诌给了寨主一个理由,这才让我们姐妹俩逃得一生。大师说我们姐妹是极悲惨的命格,轻则一生为奴,重则祸患不断,又说我们姐妹若是能在二八之年遇上有缘的主子便可改变命格。今年我跟阿琴姐刚好二八,又遇上了小姐。所以,小姐您便是我跟阿琴姐命定的主子。若是不让跟着您我跟阿琴姐便随着寨里的人一起葬在这太华山。” 这人祭是苏三后来才知道的,闫家寨每年都有祭天活动,这人祭便是烧给山神的幼女。就如同闫寨主那样被绑在十字架上,用火活活烧死。那时苏三便更觉得这闫家父女死的好了。 阿棋说得眼泪直直都要掉出来了,可苏三却是满脸抽筋,她本是不相信这些命数的话,可转念一想穿越这回事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可是阿棋实在把她跟阿琴的命说的好吓人,那如果她不是她们命定的主子,会不会跟着她们一起倒霉呢? 见苏三不回答,阿琴又接着开口道,“大师说了跟着那有缘的主子一生相侍我们姐妹的命格便不会再这么悲苦了,甚至可旺主。不瞒小姐,阿琴本有一个胞妹,那次人祭的时候阿琴侥幸活命,胞妹却被推上了祭台活活烧死。那是阿琴记忆里唯一的亲人。阿琴跟阿棋皆是小时被虏到山寨的,对自己的家事毫无印像,连名字都是后来训练的时候赐的。小姐便是我们的有缘人,小姐若不收留我们我们便只有等死的命了。” 阿琴的话着实戳到了苏三的心思,苏三不由耶推揄起来,抬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玄色面无表情,阳可卿一脸魅笑。完全没有搭理这件事的想法。又望了望对面的北宫初尘,北宫初尘只是静静的看着,亦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三狠了下心,罢了罢了,管他什么命格,反正自己是穿来的,就算死了大不了重穿一次,又说不上跟妲己一样等着后穿人来成全自己的飞仙之梦。于是开口道,“即然你们两个如此坚持那便跟着我吧。新的生活从新的名字开始,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阿琴和阿棋两个人,阿琴以后更名为苏宁,阿棋以后更名为苏果。记住了没有?” 而至于这苏宁与苏果……完全是苏三信手拈来的,她只想着反正这两个丫头也不知自己的姓氏,莫不如就让她们随了自己的姓。而这苏宁与苏果,真的是好嘴熟的两个词儿。苏宁苏果,这两个名字与两人的气质倒也吻合。于是被苏三这么给冠在了两个包子头的少女身上。 “苏宁……苏宁……” “苏果……苏果……” 两个梳着包子头的丫头反复叫着自己的名字。从有记忆便生存在犹如魔窟的闫家寨,现在终于可以过上新的生活了吗?脸都泛起红晕,神彩洋溢。真是容易满足的两个丫头。不管未来是怎样的,她们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到新的主子是个不错的人呢! 苏三又向前一步到了北宫初尘身边,动了动嘴,还是想问毒蛊的事儿,可是身后又一群人,不好问。想着要说些什么,眉头不同皱了起来。 “我跟着你们一起。”未等苏三说话北宫初尘便发话了。 苏三直愣愣的看着北宫初尘,脑子停顿了片刻方才运转起来,问道,“你不是也遇上什么大师说这些胡话吧?” 北宫初尘不屑的瞥了苏三一眼,“我是没地方去又无聊才跟着你们想找些趣子的。母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没事的。我们快走吧,顺着之前的道走了话快到平川了。”说罢便点脚腾身上了马。 苏三又是一阵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指着北宫初尘道,“你会武功?” 北宫初尘撇撇嘴,清润的嗓子里满是少年特有的傲慢腔调,“我本来就会武功。” 苏三被雷在了那里。她还一直把北宫初尘当成一根刚破土的小黄瓜秧,细心的呵护着照顾着,生怕一不小心折了这么美的一条命。可到头来,这个瘦得让人生怜的少年居然会武功!苏三悲呼,她也一定要学武功!!!!她再也不要这样看走眼!!!! 哀悼了只有自己不会武功的这个事实后苏三脚步沉重的回到了阳可卿面前,伸手抱住了阳可卿。这一天里她受的惊的喜的雷都太多了。雷多了也累人的。 启行,苏三一行人向着北宫初尘说的平川行进。 苏宁向苏三说着前面的情况,道,那再行不远的平川便是金玉国南方最边境的一坐洲城了。 于是就这样一行三人变成了一行六人,缓缓的向着未知的命途走去。 第五十七章 唉~凉子最近总是做恶梦,泪奔~~睡那么晚,还一夜的梦,眼圈都青了~!tot…… ---------------------------------------------- 平川位于金玉西南边境,毗邻平溪江,三面被江环绕,俯瞰下去便像是一个伸进水中的半岛。这平川洲便是平溪江历经多年改道而冲积出来的一块平原。过平溪江往西而行便是赤炎,过南而行便是蓝风。虽靠水路,却因处是三国交界处却也是商贸极其繁华的。 苏三心里感慨啊,万分的感慨,这不就是一个小香港么。小香港是什么样的地方?购物天堂,物价与天长……苏三拍拍怀里厚厚的一沓银票,幸亏自己聪明啊,不然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呢?吃喝住院都保不齐,还玩,玩毛啊玩。 出了太华山的地界之后一行人便放慢了速度。这主要是出于对马儿的考虑,他们六个人,却是只有三匹马。若是一路狂奔到了平川,马也一定挂了。 苏三自是与阳可卿同骑,玄色与北宫初尘同骑,苏宁与苏果同骑。这一路上苏三的眼睛几乎是长到了玄色与北宫初尘的身上。多么般配的小攻和小受,你看北宫初尘那个小细腰,真是怎么看怎么受,越来越受。再看看玄色那张越来越冰冷的俊邪脸蛋,真是怎么看怎么一个鬼畜攻。他们两个滚上了床的话,玄色一定会捏着北宫初尘的下巴,先虐其心后虐其身。虐得北宫初尘跪在跨下求饶。那北宫初尘双目垂泪梨花带雨状更是激起了玄色的**欲,新的一轮虐ox再次展开…… 吸……口水…… 再吸……鼻血…… 苏三控制不住地傻笑着。耳边却忽得传来了阳可卿趴在她耳边细细地低喃,“我也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完全投入到yy激情中的苏三哪里回得过神,直直亦是小声地回道阳可卿,“哈哈哈,我就说他们两个般配嘛!” 又在下一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 苏三回转头看着阳可卿,瞪大了眼睛,阳可卿那第祸国殃民的脸上一副了然的魅笑。苏三心生一计,旋过大半个身子勾住了阳可卿的脖子,俯身趴到了他耳朵上咬耳朵,“不如我们想个法子撮合撮合他们俩?” 阳可卿魅笑着眯起狭长的眸子,满眼迷离的魅色春光,咂着嘴回道,“好呀好呀,全凭我的秋水做主。”说罢便将下巴放到了苏三肩头上,笑得极其暧昧。 苏三只是单纯的想做做好事,想想个法子凑成一对神仙眷侣。 可是玄色与北宫初尘,苏宁与苏果,这四个人看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玄色与北宫初尘一路上皆被苏三那赤果果的视线得看如芒在背,可是苏三不开口,他们两个都死撑着面子什么也不好说。线视就这么忽然收走了他们自然都想看苏三在干麻,这一眼望过去就看见苏三整个上半身都转着身别扭地拥着阳可卿,两个人极其贴合的骑在马上,像极了情人之间迫不急待的亲昵。 北宫初尘本就被看得一肚子气,现在看着苏三这么女儿家的衿持大庭广众地就跟男子搂搂抱抱不由怨怒丛生。其实他本就一直随父亲师傅游于山水间本就不在乎这些凡尘礼节,可是现在就这样看着苏三与阳可卿亲昵相拥就是咯地眼疼。于是耶揄苏三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大庭广重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果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人,哼……” 北宫初尘坐在玄色后面,斜倪着苏三,傲慢地恨不得鼻孔朝天。 苏三看着北宫初尘,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只是再次叹息,如果北宫初尘坐在玄色前面就好了。就跟她和阳可卿一样,那样就太完美了!还可以yy一段马上激情……咳…… 苏三吞了吞口水,敛了敛过于赤果果的视线,“咳,你说什么?哦,是不知廉耻是吧?我哪里不知廉耻了啊?我跟可卿是好朋友,同吃同住同玩很久了,好朋友亲密点有什么不对吗?可卿,我不知廉耻了吗?” 苏三说完还不忘了展出一个我很傻我很天真的无辜表情。一双凤眸盈着单纯与迷惑。 阳可卿从背后圈住苏三,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抚上了苏三的脸蛋儿,笑着道,“若是我的秋水不知廉耻,那这世上便没有知廉耻的人了。” 苏三心满意足的咯咯笑了起来,有这么个什么时候都跟自己站在一边的男人似乎也不错。虽然她最心底一直希望能任何时候都站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的不完美。 一想起以前的事情苏三总是觉得很疲惫,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表情摆弄半天只能挤出一丝苦笑。 不论是什么状况,只要想起清曲她便瞬间失了心情。于是此时的苏三便在咯咯笑完之后翻了个身跟阳可卿面对面缩进了阳可卿怀里。她什么也不想想,偏脑子里又不停的在想着浮云一般抓不住的往事。苏三心里想,这样的痛苦大抵会陪伴她很久很久,也许可以久到一辈子。 只有阳可卿知道苏三是怎么了。只有他知道。他此时的心头亦像是挂着一盏黄莲作芯的灯,灯未燃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灯燃了,时而清淡时而浓烈的苦一丝不漏的照满心房。 苏三是他的灯芯。他心头的那盏灯只有苏三可以点燃。 北宫初尘以为是自己的话刺伤了苏三,却因着少年的傲慢的性子又不好开口。于是撇开脸看向了别一边。心头却是一面叫屈一面又担心苏三心里难过。这个矛盾的刀子嘴。 玄色看了苏三一眼便继续赶路了,只要苏三没有性命之忧便好。他盼的只是早点找到圣地完成任务,他便可重回仙界。他亦有自信自己的有缘人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击到的软弱女人。妲已便是个证明。 这么一下来最把担心担在脸上的反倒是刚收的苏宁苏果两个丫头。嘴快的苏果心急口乱地说道,“小姐,北宫公子比较喜欢开玩笑。您不要跟他较真儿。他是说着玩的,跟您开玩笑……” 苏果未说完便被阳可卿禁声的手势打断了。他并不想让这个可以勾起苏三伤心事的话题再继续。离开了清曲,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捂暖苏三,住进苏三的心,把清曲踢到yin暗的角落。 因为这个小插曲一行人不再如之前自在了。无心观景自然也就加快了速度,行走的马儿开始奔驰。 太阳变得红彤彤如烤红薯的肚子时他们一行人抵达了平川洲。 苏三的心情再次好了起来。她向来觉得,自己生气不要紧,可是因为自己生气而让别人开心那就不划算了。虽然她不确定她受伤了清曲是不是开心,但是她总是要努力从过去走出来的。她还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不上还可以跟妲己一样羽化成仙。又说不上还可以遇上一个很深爱很深爱她的美男。有这么多的可能,她怎么还可以一看揣着过去的事情整天让自己不开心呢。她把过去关在一个盒子里,只要没有碰翻那个盒子,她便不会难过。总有一天她会炼出一把锁把这个装着回忆的盒子锁上,到那时就算盒子再被打翻她也不会难了。 苏三他们现在抵达的是平川洲的外城,离主城还需穿越大半个平川洲才可到达内城,也就是所谓的繁华地界。 守城的官兵盘查的倒是仔细,因着苏宁与苏果两个人常陪闫琬瑜来平川倒也很顺利的把守城打发了。 入了城苏三却是失望的,这里跟外面跟本没差,只不过是一块田地中间隔了一堵墙。苏三又锉了,软在了阳可卿怀里。 苏果转头跟苏三道,“小姐,这平川城是很繁华的,要再走一段时间才能到。平川城又称不夜城,即使晚上外面也有夜市活动。小姐到时候可以畅快的玩。” 苏三瞬间又精神了起来,不夜城啊不夜城,这是一个多么消魂的名字啊。苏三双眼放光的看着苏果,“当真这么繁华?” 苏果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真当真!” 苏三欢呼了一声,“众将士听令,现在全速向平川城进发!冲啊!谁先到谁先好啊!” 说完便掐阳可卿的大腿,叫道,“快跑!” 阳可卿吃痛,本下巴就几欲搭在苏三肩头上,这一被掐便咬着耳朵在苏三耳边呻吟出声来,听得苏三打了个机灵。忙自己爬向前抱起了马脖子。却觉得鼻子一热,苏三一摸,红彤彤的一片鼻血啊。 耳边传来阳可卿的调笑,“又害秋水流血了,我该怎么补偿我的秋水呢?以身相许如何?我看这主意挺不错的,反正我的秋水现在这么多钱,不如入了平川就把我给娶了吧。” 自顾自擦鼻血的苏三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咳,用阳可卿递给她的帕子塞着鼻孔,回头瞪向阳可卿,“我可是滴血千金,你害我流了这么多血,你自己算算要赔我多少钱吧!” 阳可卿作可怜状,“人家没钱,以身相许抵债如何?” 苏三挑着眉,“好呀好呀,我去不夜城看看有没有小倌楼,以你这姿色一准能卖个好价钱。先卖黄瓜的初夜,再卖菊花的初夜,哎呀,可以卖好多钱呢!” 阳可卿依旧笑得魅气四射,“人家前面是给你的,后面也是给你的。器具随你挑哦~” 这回苏三是真被呛着了。什么也回不了,只得白目阳可卿。一山自有一山高,一人自有一人磨。这阳可卿脸皮的厚度跟她着实是有一拼的。 俩人斗嘴之际便听苏果喊道,“小姐,到了。” 再回转头之际入眼的便是那巍峨的气派的写着草到几乎苏三都认不出来的草书的平川城的内城门了。 第五十八章 平溪楼二楼临江的雅间里,苏三正大口吃着这里的招牌蜜酱蒸鱼。 看看苏三眼前的小碗小碟,几乎桌子上的菜样样都往她碗里夹过。当然,有她喜欢吃的也有她不喜欢吃的。喜欢的自然不用说,都是与她相处甚久的阳可卿夹的。那不喜欢的则是北宫初尘夹的,他也不是故意照着苏三不喜欢的夹的,他只是夹了阳可卿没夹过的菜。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只是看着苏三碰也不碰他夹过来的菜,他心头还真是一阵窝火,他都这样示好了,她怎么还这么不甩他面子这么不知好歹啊? 一圈人都吃得很欢实,这么些天说到底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肚子稍微垫补了点油水,苏三便开始抱着半只酱**跑到阳台去看外面的景色。据众大大们说,这夕下临江最美不过。窗外是平溪江,很宽的江,反正苏三一眼看不透江对面是个什么样,有点在看海的感觉。水面平顺,波澜不兴,夕阳洒在江面上,如洒了一层金水一样耀眼。真美。古人诚不其她。 苏三正抱着一条**腿在那里啃的时候江面远处驶来一条巨大的画舫。苏三一边奋斗着酱**一边扬着头望向上游远处驶来的画舫,即是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苏三也可以感觉得出那一定是一轮可以跟泰坦尼克号级的画舫。而一般这种画舫出现的时候通常会有艳遇,某绝代名妓一见终情于某风流秀才,然后激情ox柔情相伴,再然后上演背叛与被背叛的无间道。最终落得两两香消玉殒。 苏三遐思之际阳可卿亦跟在她后面出来了,阳可卿从后面圈住了苏三,头探到苏三前面细心的擦着苏三脸上的酱汁。苏三早已经习惯了阳可卿这样的亲昵举动,按苏三的话来话,两个人睡都一起睡过了还有什么亲昵举动能算是逾矩的。 苏三拿眼神示意阳可卿,嘴里含着一口肉说得含糊不清,“你说那画舫上的会是个什么样的绝色?” 阳可卿抬头扫了一眼已然临近的画舫,眼尾勾上一丝魅笑,玩弄着一绺苏三的头发,“你说会是什么样的绝色呢?” 苏三看着已然可以看得清晰的画舫,巨大的画舫上没看见人,只有缠绕在门窗上的纱帘在风中翩跹,无人的冷清因着骚包的绯色帘缦而略显神密让人好奇它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儿。按理说船头应该站着骚包的主角才对,难不成这家画舫的主子段位高一点懂得距离产生美这么深奥的道理? 画舫渐渐向他们靠近,苏三微怔了一下,脑袋飞速转着,莫不是这船上的主子又看上了阳可卿?这美男真是块大麻烦,恩,这样的麻烦自己留着就好了,怎么能去祸害个这么有钱的美人儿呢? 于是苏三把手里的酱**一抛,连手带脚的就把阳可卿往屋里推,“快藏好了,又遇上强抢美男的了。” 阳可卿看着苏三这番模样不由嗔笑了起来,抓着了苏三满是油的爪子,拿着帕子细细擦拭起来,“这么怕我被人抢啊?那赶快把我娶了去,这样就没人敢抢了。” 苏三白了阳可卿一眼,“我是怕你被抢啊,你被抢了谁给我当人肉靠垫去?你被抢了吃饭谁给我夹菜啊?你被抢了赶路谁抱我啊?所以我一千个一万个怕你被抢哟!” 阳可卿笑得咯咯地,搂着苏三道,“我的三儿这么怕我被抢……我又怎么能让自己被人抢了去呢?这船是我给三儿准备的,不知三儿满意否?” 苏三戳了阳可卿一下道,“秋水秋水,记住没!不知道隔墙有耳么?!你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再叫错了我大刑伺候!…………什么?你说这画舫是你准备的?” 苏三撒欢跑到了栏杆边上头使劲往前伸着看那画舫。画舫进了方才看清纱缦里站门边上是站着白衣侍女的,画舫比远看上去还要大上些。红漆绿柱雕花布景,总之,在苏三眼里这条阳可卿准备的画舫完美极了。苏三兴奋的直跳脚,纵身跳了起来挂到了走到她身边的阳可卿身上,照着阳可卿的脸就猛亲起来。此时真可谓是非亲亲难以表苏三内心的激动之情。 雅间内的人看见画舫靠近也一齐出来了,看着苏三抱着阳可卿当众亲吻除了玄色之外皆是一脸羞赧。 若问玄色为什么不脸红耳赤?想当年他跟着妲已的时候,那妲已比苏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与苏三同样极爱好美男的妲已恨不得见了美男就要先啃上两口再扒了衣服好好欣赏。所以,苏三同学的兴奋之吻在玄色眼里,实在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真的是不值一提。 阳可卿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新帕子,一只手细细地擦着自己脸上苏三的口水以及油渍,一只胳膊极其自然的圈着苏三,他总爱圈着苏三,好像生怕一松开苏三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而苏三总是后知后觉的。苏三就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 苏三打发苏宁下楼结了账,一行人飞身上了楼外的画舫。 苏三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乐得直蹦,勾住阳可卿的脖子道,“原来咱家这么有钱啊?!早知道我才不费那么大力气去偷闫家那对父女的讨命钱。” 阳可卿戳苏三的小脑袋瓜,“钱你还嫌多么,只怕我现在给你一座金山你也不会嫌多吧?” 苏三咯咯笑了两声放开了阳可卿兀自跑去看这大大的画舫去了。阳可卿见状匆忙吩咐了甲板上的侍女带众人四下转转认认房间,自己紧随苏三后面追去。 -----------俺是描述画舫无力分割线----------------- 鉴于阳某某是最会烧钱的金主,这画舫大家觉得怎么华丽丽怎么明灿灿怎么奢侈侈就怎么来吧……掩面飘走…… 在船上阳可卿就跟苏三讲这不夜城,平溪江是极宽的,里面不乏生出许多小岛,这不夜城就包含了两个相临极近的岛屿。方才吃饭的时候苏三还在疑惑,这江对面就是别国了为什么居然一点防守都没有反倒是建了酒家食肆,原这江中的半月形的狭长岛屿几乎圈了大半个不夜城,边守皆在这岛屿之上,所以才得这城内一片详和繁华之像。而那狭长的岛屿的内弧之中又包含了一个相比较小的极圆的岛屿,此时苏三他们的画舫正向那岛屿靠近。 阳可卿说这是日辉岛。 未近岛香种香气便扑鼻而来,苏三一瞬间明白了这个日辉岛是什么岛了。苏三扇着熏人的香气,倚在阳可卿身上,“干麻那么含蓄,直接叫日岛得了。” 这话惹得阳可卿一阵轻笑,双手轻轻从后面环住苏三,心头漾过一阵满足。 玄色和北宫初尘在船仓喝着茶水,清坐着。苏宁苏果两个人还兴奋的呆在漂亮的新房间里。 整艘船让苏三无比欢喜无比满意。而船上唯一让苏三有点不爽的就是侍女头头,一个长着无辜大眼杨柳小腰的女人。这明明是个极美的女人,可偏仔细瞧上去眉目间居然跟她没有恢复容貌之前的样子有那么一丝肖像。 而一切未知的繁华所带来的欣愉很快让苏三忘了这一点点的不快。 渐近日辉岛便随处可见停泊的华丽画舫。大部分都是极小的平日里游湖的小只画舫,也有是极大只的,像苏三他们这么大的远行用的华丽大船。画舫之上无一例外的莺莺燕燕。 苏三心里盘算着他们可算是到了安乐岛消魂窝了。 闫家寨的宝贝多,可最闻名于世的宝贝当属神龙鼎。传言以神龙鼎祭天,可得神迹指引。闫家寒被灭门,神龙鼎自是落入行凶之人的手中。 苏三听苏果说起这神龙鼎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图纸上的八龙鼎。而也是在她兴冲冲的告诉玄色之后她才知道原本玄色他们一早就是冲着闫家寨的神龙鼎去的。----------------------------------凉子家的网线挂了tat……修网线的不知排到什么~~~~~~~~~~泪………… 第五十九章 苏三他们的船停在了金川港。 下了船苏三还摸着自己的新衣裳乐得嘴咧到了两边。月白的开衫,奶蓝色的腰带和抹额,将苏三活生生束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弱小书生。阳可卿则一身奶蓝色的华袍,束着月白的腰带,头发散着,学着苏三之前最爱的造型只一根月白发带系在发尾。穿着打扮自是儒雅到了极点,可与那张殃民的魅脸放在一起的时候又生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勾人气质。反正,苏三是看呆了,喷鼻血了。苏三认了,这阳可卿总是有法子将她迷得五迷三道。要说之前还为自己白流的鼻血伤心,那现在阳可卿送她这么一艘大船,要她再多流几盘鼻血她也愿意了。 北宫初尘换了一袭浓绿的深衣,掩去了几丝少年的浮华多了几丝沉静。 玄色亦是一身玄色勾着墨纹的看起来很质感的袍子。极长的发简单的用同色的发带紧紧的束在头,上次弄个大船来就够刺激我的小心肝的了,这次又弄这么大一酒楼,快说你还有多少私产!早知道你这么这么的有钱,我干麻还要拿闫家寨那些个画着催命符的银票!” 阳可卿眯着眼笑道,“说出来多不痛快,以后我们慢慢数家产。现在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三早被这一记金山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心里美滋滋的跟涂了蜜一样,就算现在给她一碗毒药让她喝她也能喝得跟乌**汤一样。 ---------------------tot我是没有网线修好的分割线------------ =0=俺又偷了几天懒,没网线就不想写,电脑也不想开~这一章码了好几天了…… 扔**蛋吧…… 扔烂菜叶吧…… tot天凉各位记得加衣服啊~凉子感冒了,鼻塞头痛正天天跟作战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哇~ 码字~码字~码字~码字~码字~码字~ 拍~凉子你丫的要努力啊~~~~ 第六十章 本章又有一位男猪华丽丽的上场鸟~~~tot凉子卡文,只有再上个美男来冲破僵局哇~哈哈哈哈~~~~~ ---------------------------------------------------- -----------时光飞割线------------------------ 有吃有喝有钱花有戏看的日了过得真不是一般的快。转眼苏三到这卿来阁住也有小十天了。 话说,那日阳可卿带苏三去的好地方便是苏三天天窝着的阳可卿给她打造的浓缩版的小金屋。里面的用度摆设,没有一样不是精心打造精心摆设的,连摆放的位置都是阳可卿按苏三的习惯来的。四方八方的都有窗子,可看着各处的景色,住在这小金屋里的小日子那过得贼舒坦。 小金屋跟玄色北宫初尘他们住的小楼离得也算近,天天无聊的时候也能凑一块搓麻将。其它的到没什么,只是苏宁苏果这两个丫头可是羡慕死苏三了,连连说道有个这样的相公这辈子死了足惜了。 苏三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大白牙,不知他认没认得出她。那日不只是她,阳可卿也认出了。苏三寻思自己现在容貌都变了,他认出阳可卿的可能性比较大。苏三本是没有这么担心的,是后来阳可卿派人查他的底细没查到所以才如此忧心。阳可卿的财力她见识了,她并不觉得像阳可卿这样的实力一般人能查不到个蛛丝马迹。可偏就什么也没查到。 这日苏三一大早醒来就觉得被窝好宽广,伸手一摸,果然不见阳可卿的踪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花人家的用人家的,阳可卿开口说没有她睡不着,苏三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这样一直同居着,虽然苏三嘴里死不承认心里也死不承认,可却是成了大家眼中的小两口,正正经经的老板娘。虽然外面的人依旧当她是男人。 苏宁苏果和北宫初尘早就在外面等着苏三凑一桌搓麻将了。 苏三一屁股坐下,狠狠啐了两口,恶恶地冲着北宫初尘道,“我今天定写赢得你只剩裤衩!” 北宫初尘讪笑,冷哼哼着,“尽管放马过来,还不知谁最后输得只剩肚兜!” 小金屋两层,卧室在二楼,麻将桌支在一楼。一楼外面是一片花园,隔着花园就是卿来阁的后楼。前楼吃酒,后楼嫖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卿来阁却因为前楼其优雅书卷的氛围硬是把后楼的脂粉气压住了。就算来这卿来阁是当嫖客的大家也会说,这人真有品味,嫖的都是卿来阁的妓。 第一圈,北宫初尘糊了。 第二圈,苏宁糊了。 第三圈,北宫初尘糊了。 第四圈,北宫初尘糊了。 第五圈,苏三一甩手,看着被北宫初尘塞到怀里的银子疼得直抽筋,甩头摇脑地说道,“不玩了,今天没心情。小宁小果,我们逛街去。” 北宫初尘眉目间扫上少年的得意笑容,手里掂着一大颗元宝,“怎么?输不起了么?” 苏三冷哼,起了身,到另一边的餐桌前开吃,“谁输不起了,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儿,不就赢了我俩钱儿么?!有本事你赢我家可卿的去!” 北宫初尘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拂了拂水绿底绸纹墨绿莲开的广袖,一只手轻轻支着下巴,斜睨苏三,“我说的是我们两个,你扯别人做什么。这个世界上世外高人多了,我要是都赢得了那我便成仙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人间瞎混。” 苏三哼了一声不理会北宫初尘,伸手招呼苏宁苏果,“你们两个吃过早饭了吗?没吃一块吃点吧,不然等会儿上街我挨饿走不动了。” 苏宁摇了摇头,道,“我跟果儿吃过了,小姐吃吧。” 苏三又看了一眼明显要流口水的苏果,“小果子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哟,小心打扫的丫鬟背后骂你!你们两个给我坐下一起吃,等会上街中可不准喊累喊饿。” 苏宁苏果坐到了餐桌前,三个人一起吃了起来。 北宫初尘坐在麻将桌前,看着苏三吃得满嘴油就想笑。终是忍住了,收拾起了银子便回了自己的小楼。 苏三对着北宫初尘的北影做了个大鬼脸,又问道苏宁苏果,“玄色呢?他这两天干什么的?” 苏果嘴里塞着一口蜜饯,张嘴回的含糊不清,“玄大哥这几天都没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什么。” 苏三点了点头,又忽的讪笑道,“你喊玄色就喊玄大哥,喊我就喊小姐,我跟你没有玄色那么亲近是不是啊?” 苏果一口东西卡在了喉咙,一阵猛咳,脸红脖子粗,还不忘急着摆手,“才……才不是,小姐是我们主子,我们哪里能直以姐姐呼之。” 苏三看苏果的样子直笑,抿着嘴,“你看看,我又没说你们两个怎么样,你干麻急成这个样子。还是,你们两个真有什么啊?” 苏果脸红得滴出水来,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苏三看着心里直乐,苏果配玄色,太不般配了,按玄色那样的性格苏果一定会憋死,玄色也会被啰嗦死。还是北宫初尘配玄色好……不说别的,光是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就很配相当的配特别的配…… 乱七八糟地吃好了,三个美少年甩着衣摆就出了小金屋。 花园里还是百花齐放,日辉岛夹在大陆与月明岛之前,几乎一圈被圈住,一年四季常绿,比青回城常绿。 阳光灿烂,花儿齐放,空气清新,苏三站在花园里舒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心里寻思着这个岛如果不是青楼聚集地在这晨定居多好啊。 花坛中小路琬蜒,苏三不急,细碎地走着,临近后楼的时候一阵琴声飘来。苏三循着琴声进了后楼,琴声里的压抑的情愫,让她有些心恸,这种把感情寄在琴声里的感觉她懂的。 后楼与前楼建构相似,只是光线完全不同,前楼是明亮,这后楼仅是中间舞台上一圈的绯色灯笼照着极暧昧朦胧的光,四下都是极昏暗的。 中间回字形的舞台上,一袭白色的罩衣被灯笼打得绯红,扰着细长的身体。长长的黑色包裹着身体,令苏三讶异的是台上的男人的头发居然是卷发。虽然不是很卷,虽然自然到可以忽略其卷,但苏三肯定那是卷发!穿越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卷发的人,苏三怎有不勾搭之理。 苏三站临着大厅里的一根柱子站定了,眯着眼听着那带着面纱的卷发男人弹奏。琴声细细柔柔,带着三分清雅三分暧昧四分艳情。明明听着比普通青楼里的曲子不知高雅了多少靠,却又让听曲的人不由得从心底升腾起一层层的渴望。琴声像一条条小虫钻进人身体里一样,让人的身体不再由自己控制,跟随着弹奏着的引领而走。体味着琴音里带来的一个个的高氵朝与平静。 “李公子,李公子……” 苏三回过神来,边上一个小侍叫着她,苏三问道,“怎么了?” “二楼甲房的客人想请您过去一聚。”小侍恭敬的垂头立在苏三身边。 苏三拧着眉,脸上不掩饰的疑惑,“找我?是谁?” 小侍略抬头,依旧恭敬地答道,“小的不知,那位客人说与公子是旧识。” 苏三哦了一声,转身对苏宁苏果道,“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在这儿等我,等会儿我们上街。” 踩着昏暗暧昧的灯光,苏三跟着小侍到了二楼,走在回廊里不由再次低头看楼下回字舞台上独自弹琴的男人。 整个一楼,只有回廊里会时不时走过几个小侍丫鬟,硕大的舞台在灯光里显得极为空旷。从苏三的角度看去,男人侧面的头发纷纷垂下,打起了一道帘,完好的遮起了带着面纱的脸,身体略前倾,随着琴声而起伏。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苏三此时承认这句话。 小侍提醒了一声苏三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然打开的包间的门怔了怔才抬脚迈进去。 房间里的窗子是开着的,房里的极明亮的,从房外到房里就好像从黑夜一下迈入白天一样。入门就是一道流苏垂帘,垂顺的细密流苏挡住了苏三的视线,伸手撩开了流苏,里面的整个地面铺着米色的地毯。地上摆着当初楚夫人房间里那样的矮脚桌,一个男人侧躺在长毛地毯上胳膊支在矮脚桌上支着头。背着光,苏三看不清容面。 苏三咧嘴笑道,“你找我?” 半躺着的人坐了起来,苏三这才看清了那人的脸,是那天她拿桂花板扔到的大白牙。苏三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干笑着。 白牙还算礼貌地站了起来,赤着脚,脚裸裸露,在打过来的阳光下变得细微的透明。苏三再次抹汗,这人居然只穿了亵衣。 白牙勾唇微笑,“那日之事总算是偶遇,说是旧识没有唐突了公子吧?请坐。” 苏三也甩掉了靴子,踩上了米白地长毛地毯,抬头对白牙道,“何来唐突,这位公子找我什么事儿呢?” 白牙请了苏三坐下,自己慵懒地坐回自己那一边。不说话,摆弄起桌子上的一套茶具,开始煮茶。 第六十一章 白牙请了苏三坐下,自己慵懒地坐回自己那一边。不说话,摆弄起桌子上的一套茶具,开始煮茶。 小炉上的火正旺着,水沸着,冒着一串串晶莹的泡。修长透白的手指轻拈着茶叶,在红土的泥陶茶具间闲适的来来回回,茶叶沉沉浮浮,一阵阵茶香慢慢盈开。 苏三凑上前去抽着鼻子闻着,茶的香味闻得她极舒适。清淡的好似要闻不到,可又是真真切切的满室茶香。 白牙细细的摆弄着自己手里的茶具,似乎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嘴角却是带上一丝倜傥地笑意。 苏三四下打量着房间,内间的隔门调着一道琉璃珠的流苏帘,白天照着太阳,五光十色。门两边两只人高的花瓶,勾着金边,瓶身是极艳丽的的琴伶。” 东篱笑问道,“怎么了?你也识得这名闻日辉的银紫琴仙?” 苏三可惜了一把这么好的一口酒,然后干笑道,“银紫公子的大名自是听过。只可惜一直没听过。那就请银紫公子赶快为我们二人弹一曲吧。有劳了。” 银紫颔首领命,抱着琴退到了红木金线的屏风前。红木屏风后是从内间的隔门琉璃流苏延早过来的,垂在屏风后面也是另有风情。 屏风上是金笔勾出的叫不出名儿的开得极繁盛的花朵。富丽堂皇,风雅高贵。 屏风下穿着白色罩衣的男人被映衬的越显素丽。 指尖翻飞,男人开始弹琴。自始至终也未再看向苏三他们一眼。 第六十二章 苏三那日在东篱那里喝得烂醉。是阳可卿回卿来阁的时候把他从东篱那儿扶回去的。顺带着,东篱和阳可卿也算是正式相识了。 第二日早上,苏三酒醒后被阳可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苏三唯唯诺诺也不敢吱声。只最后冒了一句,白牙的酒好喝么。差点没把阳可卿气个半死。 这日辉岛主营娼业与赌业。吃喝一类的捎带着也就被青楼赌坊一起包办了。而娼业的领头老大非卿来阁莫数了。赌行的生意阳可卿却是从未碰过。因着先前卿来阁娼业一家独大的时候赌坊业也崛起了其领军坊,聚财坊。名是很俗的名,可却实实在在,真切切地是日辉岛上老大哥的赌坊。因着先前有许多为了争抢客人而两败俱伤的例子,为了避免恶性竞争,聚财坊与卿来阁协定,各自只在自家行当里做买卖,决计井水不犯河水。 玄色这几日就是天天流连在聚财坊。小心拿捏着,十赌七赢。日子久了也混出些名头,不少上前巴结跟注的。 聚财坊跟卿来阁在一条大道上。不过是在道的两端。 玄色照常的吃了早饭就来了聚财坊。这几日除了他之外,聚财坊还出了一位十财几赢的神手。这人便是东篱了。 玄色到聚财坊的时候东篱早就到了,两个人都喜欢在大堂玩。虽赢率高,却只是小赌怡情。下注都不算大。 玄色方踏进聚财坊东篱便招呼他过去。东篱在的地方光线不太明亮,只看见一嘴漂亮的白牙笑得森亮。 面前大大的圆桌上码着两副金纸板的扑克牌。玄色为什么玩牌玩的那么好呢?这牌就是他前主人推广开来的,他人碍于是鸟形没有真正玩过。却可是天天在边上看得真实,一看就是十几年,是个傻子也该开窍了,何况他又不傻。 两个人坐阵,照例玩斗地主。总有人前来他们这桌凑热闹,不管跟谁一头的,总有赢的机会,说到底牌面也就是东篱和玄色两个人在对打。 东篱满脸堆笑道,“这几日怎么不见秋水公子了,那日相谈甚欢,还真是意犹未尽。” 玄色冷着一张脸,依旧散着森冷地气息,“他整日跟随从在房间里打麻将的。” 东篱哦了一声便继续出片了。这一局他是地主。亮牌的红七发到了他手里。 牌还没发完便听到大堂里起了闹声,众人叫着有人出老千。两个人望那边看了一眼,都没有起身,继续自己的牌局。 却在这时传来了苏三的叫喊声,“玄色!玄色!救我啊!!” 玄色眉头拧了起来,未见动却身已移,瞬间到了闹事的人群中,左拍右打冲到了最里面。 苏三正被人拎着衣领,按在赌桌上,看架势就要打起来了。 玄色广袖一挥,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便把苏三捞回了怀中。 方才拎着苏三要开打的人回过身来便要开骂,却又被玄色的森冷气场冻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们走着瞧。”说罢便拉着几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玄色拎着苏三回了自己的桌位。 想看看苏三有没有受伤,却又拿不下面子,纠结了半天冷哼着问了一句,“没事吧?” 苏三点了点头,呶嘴道,“没事,幸亏你在这儿啊!” 玄色侧目,又转了一脸厉色,“你怎么来赌场了?!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苏三打理好了被抓乱了的衣领,扬起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本来是打算逛街玩的。出门便看见了你,于是就跟在后面一起来了。你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啊。” 玄色冷声道,“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 东篱看着头发因挣扎有点散乱的苏三,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的人儿。开口道,“秋水公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在下可是甚是想念呢。” 苏三这才看见角落里最yin暗地方坐着的是白牙,拾起了凶脸,咧嘴笑道,“是啊,好久不见啊。“ 玄色起了身,拉起了刚坐下的苏三,“我送你回去。” 苏三甩了玄色的胳膊,翻了一记白眼,“我凭什么跟你回去啊。我就要在这儿玩你还能怎么样。来来来,我们三个一起玩。” 没等苏三再坐下玄色便拎起苏三的后领扔到了自己肩头,抗着苏三就向外面走去。 苏三蹬着腿,挥着爪子,扯着嗓门子喊,“强抢民男啦!强抢良家妇男了啊!救命……#%#¥……#¥……#¥” 玄色抬手点了苏三的哑穴和睡穴,这下苏三终于算是安生了,死死的垂在玄色肩头。出了聚财坊,玄色想了想又把苏三从肩头拿了下来抱在了怀里。看着觉睡过去的苏三眉头拧着,叹了口气,回了卿来阁。 东篱随在玄色后面也出了聚财坊,在后面招呼着玄色,“玄兄,在下也打算回阁,一起吧。” 玄色侧目看了看东篱,算是应了。又继续走自己的道了。 苏三被玄色横抱着,窝在玄色怀里娇小柔弱的像个女人。醒着的时候灵动的跟泼猴一样,睡着了却是极安生,甚至带出几分柔美的。只瞥了几眼,苏三的脸便被玄色结实的俺在了怀中。再也无法窥探。 东篱笑吟吟想着收集的讯息,据阁里人传言,秋水公子和阳可卿是同食同眠。其关系只差没有明朗化的交代。可现在看这森冷的大哥似乎也有点意思。四个人最平静的便是那闫家寨的小侍郎。可谁又知道这个能逃过闫家寨灭寨之灾的小侍郎安的什么心思呢。真是有趣的四个男人。 阳可卿正在花园里鼓捣熏香。只觉一阵煞气袭来。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玄色回来了。 阳可卿准备装没看见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盈来,是昨天晚上他给苏三按摩时擦的精油的香味。 这下可不能装死了,抬头便看见玄色抱着苏三走了进了。阳可卿捻了几下脚,便飞身到了玄色身边,从玄色怀时接过了苏三。匆忙间斜睨到了玄色身后的东篱。眉头拧了起来,开始打看苏三,问道,“她怎么了?早上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玄色道,“她偷跟着的,我不知道。在赌场跟人打架,被我点了睡穴。没有受伤。” 阳可卿白了玄色一眼,又看了一眼后面的东篱,转而笑道,“这家伙就爱惹麻烦。晚上的好好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东篱公子也过来了啊,真是稀客哟。” 东篱上前拱手打招呼,笑道,“哪里是稀客,在下可是天天住在这卿来阁,只是怕扰了阳公子清静不好意思前来哪挠便是了。” 阳可卿笑道,“这是哪里的话。”眸子转了转瞥了一眼苏三,又继续道,“今日三弟惹了事端,就不留东篱公子了,哪天有空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东篱笑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改日一定再与玄兄阳公子还有秋水公子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阳可卿笑应着,“不送。不送。” 东篱出了后院。阳可卿与玄色便一同回了小金楼。 进了屋阳可卿方解开苏三的穴道,满脸嗔怪,“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看你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说着便伸手打理苏三的乱发。 苏三傻笑了两声,“我这不也是急着为组织做贡献嘛!那话不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阳可卿戳了一下苏三的额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换回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苏三做了个嘘的手势,将玄色与阳中卿二人拉近,密声道,“灭了闫家寨的是流水宫。” 阳可卿眸子瞬时黯淡起来。玄色望了阳可卿一眼,似是发问。他隐居皇宫后林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事情早已不清楚。 阳可卿低声道,“流水宫本是魔音教三大支系之一,因这几年教主疏于打理,三大支系便渐渐脱离。老教主死后虽有新教主,可是新教主却无心教务。整日不知所踪。所以魔音教一直处在表面统一实际分裂的局面。 这流水宫四年前新换的宫主。从那以后便渐渐在江湖上消声匿际。外人都以为被另两支系削弱了势力。不料近两看却又突然杀了回来,在江湖上掀起了阵腥几血雨。只有给钱,什么任务都接。流水宫要杀的人迄今为止没有活着的。手段极其残忍,多半会灭了死者满门。” 苏三抬脚蹲在了凳子上,问道,“那另两个支系呢?” 阳可卿继续说道,“除了流水宫之外还有行云宫、楚翎门。行云宫宫主死后没有选新任宫主,转而直系到了新任教主手下。剩下的还有一个楚翎门,三个支系中本权位最高的是楚翎门,可后来门主不知所踪,楚翎门也就无人统领。现在也归在新任教主手下。这新任教主,当年挑了老教主的战贴,破了老教主从未有人破过的阵法。在江湖上风传一时。只是江湖上的人也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 最近脑子一片糨糊。觉得一点头绪都没有。每天晚上都打开文档。看半天,一个字儿也写不下去。 脑子里乱的很。 可是我是真心想写文的。当初就是因为喜欢写文才开坑的。所以不会太监的。 只是最近真的很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天天上班装死。觉得很对不起大家。真的很不好意思。 第六十三章 阳可卿一席长谈下来,苏三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那就是魔音教的新任教主还有流水宫宫主。按常理来说,这两个人必定是武功出色,品味卓绝,自然,长相也是人中之龙,万中选一,绝无仅有…… 苏三蹭了蹭阳可卿,道,“这新教主在哪儿啊?不知所踪那教里的手下怎么联系他呢?他武功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那有没有找其它什么高手决战,然后两人在战中惺惺相惜情愫暗生……” 阳可卿狠狠拍了一下苏三的头,把苏三折臆想中拍醒了过来,“就你怪想法多!这新教主除了教内的少数统领,谁也没见过。看那随性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苏三扭头看看玄色,玄色眉头一直紧拧着,仔细听着阳可卿讲的细节。 玄色一直在思忖那些人的死状,以及重新杀出江湖的流水宫。总感觉有一条细微的线可以把眼前的事态串联起来,又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遗失了哪个细节。 苏三拍了拍脑门,大喊一声,“北宫初尘啊!我怎么把他忘了!他可是大夫,对这毒药自然比我们清楚。我这就去找他!” 说罢不等二人拉扯便飞奔出了门。 小金屋坐落在花园中间,玄色北宫初尘的住所与小金屋隔着一条细带河,华丽的双层短拱桥把两岸连在了一起。北宫初尘正站在二层的栏杆边上看着繁郁的花园发呆。灵动清秀的少年,安静的垂立的朱红栏杆边上,双手合插在广袖之中,一袭黄绿飞莺的纱袍勾勒出几丝出尘。清远逸秀的眉目,不染尘事。 苏三踱步向了前,坐在了栏杆上,斜面对着北宫初尘,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北宫初尘斜了苏三一眼,脸上又回复了少年的嚣张态度,“关你什么事。” 苏三也不气,笑吟吟地道,“好好好,不关我的事。今儿我找你有正事呢。” 北宫初尘向前挪了两步,也坐在了栏杆上,倚着身后的柱子,单腿屈膝搁在栏杆上,讪笑道,“你找我能有什么事儿。” 苏三甩了个脸子,拉低头道,“你就装糊途吧,我还能有什么事儿问你啊!” 日辉岛的空气一直很潮湿,不管yin天晴天都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就像一个随时可以掉眼泪的的姑娘。苏三是不喜欢泪人儿的,理所当然地日辉岛这样的天气她也不喜欢。不过苏三总是说,潮湿了好,滋润皮肤。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的。 人总是要自我安慰的,这样会比较快乐。 北宫初尘跟苏三又斗了半天嘴才告诉苏三那药的事情。北宫初尘说叙说地时候很严肃,关于医药之类的事情他总是很严肃的,这是他父亲遗传给他的习惯。 北宫初尘又立回了栏杆前,却是沉静的盯着桥下的流水。清脆的嗓音,道出一段一直为世人所畏惧的历史。 坏事做尽不得好死蛊。名字听起来是有些恶搞了,但凡见过中了此蛊毒的人,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坏事做尽不得好死蛊是蓝风国相卫家的密蛊。心中邪念越深的人中蛊后身体腐食的越快。 苏三回到小金楼的时候苏宁苏果二人正在布置吃食。阳可卿在继续置弄他的熏香。玄色不见人影了,苏三心想估计又去打探消息了。 花圃前一块石方桌,石方桌上一个大石臼,石臼旁零零星星撒满了花瓣及三三两两的瓷瓶。阳可卿神情专注,苏三不由地也蹲在他旁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阳可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睛依旧专注着石臼,问道,“看来收获不小啊。” 苏三眼八八地看着大石臼,道,“你倒是会看。哪儿看出来收获不小的啊?” 阳可卿道,“没收获能这么久才回来么?” 苏三撇嘴,“我看见美男一时激动忘记时间了不行么?” 阳可卿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盯着苏三,“你我夜夜同眠,有我相伴,别人还算美男么?” 苏三伸手挑起阳可卿的下巴,一双眼左右瞧看,嘴里不时啧啧两声,道,“的确是块美物,天天看看腻了,想换点口味成不?” 阳可卿咬着袖口,我见犹怜状,“你这厮没良心的,看来奴家明儿得换个妆容了。” 苏三把满桌的花瓣喷了个满天飞。 胡扯了半天总算是回了正题,苏三正正经经地开始说起从北宫初尘那儿得来的消息。 这闫家寨众人与那一家三口所中之毒皆为坏事做尽不得好死蛊。这坏事做尽不得好死蛊本为蓝风国国师卫家的密蛊,非处以极刑而不用。中蛊者,心肠越黑身体腐烂越快受得折磨越惨死相也越是不堪入目。十二年前蓝风宫变,卫家惨遭灭门,此蛊随之销声匿迹。 阳可卿拈食着花瓣,轻笑道,“也不知这灭门的事是谁做的,做得也真是不够干净。” 苏三垂头不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六十四章 小金楼里来了个意外的客人,就在阳可卿因为得了八龙鼎的消息外出的那天。那天早早的苏三就起了,得了八龙鼎的消息是怎么也不肯安份呆在床上睡觉了。苏三是极想跟着阳可卿一起去会见那个什么密探的,可是阳可卿板着脸,说什么也不肯。最后苏三只好做罢了,自己便在花田里扭来扭去活动筋骨。时辰太早,朝阳未升,晨露未落。这花园自是看过千万遍的。此时却是像加重了笔墨一样,色彩极分明艳丽。苏三轻嗤一声,“早上分辨率还挺高的。”就在这样的时刻,男人从若大花园的对面迤逦而来。长长的发垂着,微微的卷。平和的中分。依旧是那身素白的衣,细细微微若有若无的起伏。单是远远看着这个身影就心头柔软得像一滩水。男人近了。更近了。光洁的额,平和的眉,微抿的嘴,琼脂玉一样的腮颊,宽肥素衣下纤瘦的身体。苏三呆站着。当此之时,除了呆站也别无他选了。苏三心里兀自想道,错过此君,怕是再也见不到更温柔的男人了。也不知是苏三着实起的太早还是怎的,太阳就是迟迟不肯升起。晨露中一园的浓重色彩将这袭素白的美映衬到了极致。这样的男人就这样走到眼前了。秀美的脸,满目平和,让人不自由的就想将靠上去,窝在那不算厚实的怀里,再也不肯起来。苏三速速叫自己回了神,她想道,怎么算自己也算是见过美男见过世面的。可不能一见美男就没辙了,更不能随便就掉进美男计这样的滥圈套里了。苏三努力的定着神,可是怎么就眼前越发的不清明了。所能看见的,只有那个卷发男人绽开的一朵笑容。“秋水公子醒醒。秋水公子……”苏三再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在楼内的卧榻上了。卷发男人在边上伺候,苏宁苏果满面急色的在榻前乱跺脚。苏三一骨碌爬了起来,cāo着手指着苏宁苏果,“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我这没怎么着就急的这样。”二人总算静了下来,苏宁垂头安份的站在一旁,苏果咬着碎声道,“那还不是担心你。”苏三脸凑了上去,嘻皮笑脸的样子捏着苏果的下巴,“我好饿。”二人最受不了苏三的调戏了,速速离开了小金楼准备吃食去了。苏三下了卧榻。站直了身子,顺带着理了理衣衫。任谁也总会在美人面前下意识的整理仪容。苏三微微一笑,自是仪态大方,“阁下可是银紫公子?”卷发男人微颔首,“银紫实属艺名,秋水公子称呼一声子衿便是了。”子衿子衿,苏三很自然的便接上了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唤作子衿的卷发男人顿时面颊微红。满目数不清的万种风情。男人张了口,唤了声,秋水公子便顿住了,不知说何是好。苏三揶揄,“我这副样子你还叫我公子,也着实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我叫苏三,子衿公子。”唤作子衿男人脸上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又是伤心。层层的变着心思。苏三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是之前认识的主顾。苏三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不由抖了三抖。这身体之前的主儿还说不上惹了多大乱子,不然,也总不至于吃药害自己成丑女的。看这又脸红又伤心的,一准是先前的旧相好了。相好好啊。白来的美男谁不要。苏三立即贴了上去,拧着大腿硬是滴出了两滴泪,“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子衿脸上滑过的一丝伤逝即刻便清扫了个干净。平和的眉快拧出结了,最终甩出了句,“苏三小姐认错人了。”这是多叫人不知所措的事情啊。苏三心里想道,你不认识我你这百般心思写在脸上跟天气预报似的干什么。苏三看着子衿依旧十分不自然的脸,身子一软就趴了上去,对着自己的大腿又是狠狠两下,泪眼婆娑,又目迷蒙,“你这厮好没良心,你忘了当初我是如何将这清白的身子交给你的吗!居然……就这么把我忘了。你让我情何以堪啊……”子衿的身体僵着起来,手臂抬了起来,想圈住苏三,却终是将苏三从怀中推开。温柔的脸上也恢复了平静,轻声道,“还请苏三小姐自重。”苏三一抹眼泪,吼道,“我重着呢,不自重也够重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子衿看着苏三,似笑非笑,琥珀色的瞳孔弥散着若有若无的柔情。道,“我是来找阳掌柜的。” 第六十五章 苏三退回了榻上,双手环在xiong前,跷着二郎腿儿,斜睨着子衿,冷哼道,“阳大掌柜不在,苏大大掌柜的在,有什么事情你禀报给苏大大掌柜也一样。”子衿略垂了头,这种柔情似水的男人总是会找些看着温文尔雅的举止来掩饰自己的情绪起伏,比如大笑大怒大悲。苏三拍了两下大腿,吼道,“我们家向来我大事小阳说了算,小事我说了算,至于大事也就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啊什么的。其它小事儿都是我说了算。不信你可以随便拉个人问问。”说到这儿的时候苏宁和苏果刚好端着早饭进来了,苏三奔过去推搡两个人,道,“你们两个说,我们家是不是大事儿阳可卿说了算小事儿我说了算?!”苏宁点头,苏果张嘴道,“那还用说,大事儿小事儿都是公子说了算。”苏三得瑟地回头看着子衿,“瞧吧。都跟你说了家里小事儿归我管。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找阳可卿什么事儿吧?”子衿早已正了脸色,道,“也无什么大事,子衿是来找阳掌柜的结账的。结账。结账不就是要银子吗?要银子怎么行!苏三笑得无害,小步慢拈脚地蹭到了子衿身边,“子衿公子又不是急着走,结什么账呢。莫不是我这卿来阁招呼不周么?哪儿让子衿公子不顺心了,只管告诉我便是了,定当改过。”苏三顿了顿又作出女儿家的娇羞状,“子衿公子的琴艺着实好,苏三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想再听公子弹上一曲。”说罢抬起头,漆黑的眼珠仔细地注视着子衿。心里却是想道,色相都牺牲了,你还好意思走吗?子衿退了两步,略侧了脸,那双漆黑的眸子,牵扯的思绪太多。与苏三保持了距离,躬着身行礼道,“阳掌柜不在,那子衿改日再来叨扰。”说罢便转身离开。行至门口时又停了下来,转身向苏三道,“想听琴曲可以来前院,子衿随时恭候。”苏三吃粥地时候满心满眼地都还是子衿出现在花园里的美妙场景。越是想,越是从心头涌起一股熟悉感。这感觉苏三说不明道不清。苏三搅动着粘稠的粥,萦绕在心头的这种熟悉感就像碗里的粥一样,将心头糊得严实,却软腻腻地叫人握不实。想着,心脏便扑通扑通的跳。很奇妙的感觉。苏三几乎可以肯定她与子衿定是相识的。扔下吃了一半的粥,跑回了二楼对着镜子开始梳换起来。苏宁也跟了上来,漂亮的眉头轻蹙着,“小姐,银紫公子说到底是混迹在声色场的。您这样去走动怕是不好吧。如果想听曲儿的话大可等阳公子回来的一起去。”苏三对着镜子小心用皮绳将头发束在头顶,又仔细地在外面绑好红绸带。又理了理身上的深开领的红衣,抚来及地广袖的乱褶子。对着镜子细细比量了两条斜飞的眉,抿了抿纯天然的红唇。忙了半天这方回头对苏宁道,“我自有分寸,这阁里除了我们几个之外不都当我是男人么。可卿回来让他去子衿那儿找我便好。我先过去了。”子衿是没想到苏三会这么快就过来找他的,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得是苏三依旧亲近他,忧得是苏三太过亲近他。这其由的原由日后便会揭晓。苏三坐在琴案前,左右看着子衿这简单的房间,也可以说是简陋的房间。苏三心想,原来卿来阁也有这样的破落房间,莫不是建房子的时候经费不够了,所以这间房就没上漆?这原汁原味儿的木色房间倒也看着舒服,子衿往那儿一站,生生带出一股子的田园清风。苏三抓着桌子摸了两把,又抓着简纹的隔间墙摸了两把。这木头全是她床头柜的材质。苏三淡定地坐下,重新叹了口气,这房间的确够破落地。破落地要拿多少银子砸出来!子衿笑道,“苏小姐不喜欢这里的摆设吗?”苏三摇摇头,道,“喜欢,再加上你就更喜欢了。”一句话,说得子衿红了脸。垂头弹起琴来。苏三喝着茶,苏三自是不懂这些音律的,可是这前世的人懂,且造诣非凡,不然她也不能成了青回城琴界里的尖尖儿人。曲子是欢快的,散着浓浓地爱恋气息。苏三嚼得这种曲子着实不太适合关系不深的孤男寡女听。怎么听都像是求爱曲。想着,这曲调便是转了。星星点点散满地都是幽怨,缠绵的颤音里带出丝丝恋念。苏三心头只觉咯噔一下,心头萦着的熟悉感又翻滚开来。夹着几丝辛酸,直让心头抽疼起来。曲罢了,两个人皆是久久未言。苏三傻愣愣地,一直觉溺在了心头的酸疼之中。终是想开口问的时候,却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这毛久了,吾辈终于要h了………………匿……(偷笑…… 第六十六章 原木大床,青纱帐中。 男人轻柔地亲吻着女人的每一寸肌肤,双手在女人身上摩挲。样子像极了拥着一件珍器地不知所措。 男人微卷地长发散满脊背,扫在女人身上。黑发交织,白肤半裸,观之分外情色。 “子衿!”苏三一声惊吼让子衿愣住。 子衿的脸瞬间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本是想安安静静地做完一切,让苏三恍若春梦一场。可苏三醒了,这完全出了他的意料。 待苏三想继续问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倒。阳可卿冲了进来。 苏三垂头,要不要这么巧。 苏三几乎没见过阳可卿生气的样子,而且苏三也不打算再见阳可卿生气的样子。那一瞬间苏三错以为阳可卿是玄色上身了,周身的森冷让苏三直扫哆嗦。 子衿拉过了被子包住了苏三,阳可卿一掌将子衿打到一边连着被子一同将苏三抱在怀中。将苏三方才喝水的茶盅摔了个粉碎,恨恨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若你再敢打三儿的主意,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子衿一只手抚着阳可卿施掌的地方,从床上下来,赤身裸体地站着。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竟如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依旧是那副平和温善的模样。嘴里淡淡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人亦好逑。阳掌柜可要将苏三小看好了,打主意的可不只是在下一人。” “嗒嗒嗒……”屋里是极安静的,水滴地嗒嗒场听得分外清楚。 没下雨。也没人在喷水。只是鼻血而已,苏三的鼻血。 阳可卿见状心头怒意更升,这女人不修理是不知自己的厉害吗?抱着苏三飞速离了前院。徒留子衿僵在房中,心底百般滋味。 阳可卿运足了内功,这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硬生生地让下人嚼得一阵风闪过。 回了小金楼,阳可卿便将苏三扔到了浴桶里。将包着苏三的被子震了个粉碎。 苏三吓吓地缩在水里,偷偷抹掉自己的鼻血。原来阳可卿也是会发火的。苏三方想说什么非礼勿视,却见阳可卿三两下退去自己的衣衫,亦果在苏三面前。只觉一股热流,刚止住地鼻血再度喷涌而出。 阳可卿见了苏三吞口水擦鼻血地样子这才怒气稍消了些许。抬脚便进了浴桶将苏三抱在自己腿上。 阳可卿挥得水花四溅,用力得擦着苏三的每寸肌肤。越擦越是觉得气,越是觉得恨。尤是看见左xiong上地一只小草莓,阳可卿方才消了些许的怒意又一下子蹿了上来。对着苏三的左xiong就啃了下去。 一声惨叫,苏三硬是用力将阳可卿推开。心头却是萦起一层委屈,想着,他凭什么这样,凭什么嫌自己脏。再说,自己明明又不是他的娘子情人。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再再说,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有没有被人上她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 阳可卿被苏三的惨叫惊地清醒了,看着流着血的整齐牙印阳可卿心揪着疼。 苏三只觉眼框热热地,怕是想哭。站起身来便要出浴。 阳可卿抓住了苏三的手腕,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情绪太多,颤抖地变了声儿。 苏三眼力簌簌掉了下来。回头将阳可卿低垂地头抱在了怀中。低喃道,“我们成亲吧。” 苏三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阳可卿圈着她腰身的手抖得厉害。 良久地沉默。而后,良久地缠绵。 很久之后,苏三对阳可卿说,对于他对她的感情她一直是明白的。只是依旧存着细微地担心与害怕。而他当时的信任包容退让她觉得自己的退缩实在可笑。而当时亦不是不知错地是自己,只是求得对方一份放肆地宠溺罢了。 子衿一人在房中弹着琴,依旧是弹与苏三听地那曲。那是苏三写与他的曲子。弹得手指流血,弹得心头流血。 告诉她一切,带她远走高飞。这个念头在子衿脑中盘旋了一遍又一遍。却又想起苏三曾告诉他的话,欲成大事需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子衿明白,这并非是什么常人所不能忍的大事。说到底也只是一些儿女情长罢了。 自古别离空余恨,得缘重逢三生幸。 其实心头纠着疙瘩地远不止子衿一个人。阳可卿带苏三回去会做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而北宫初尘和玄色,本是在小金屋地一楼等着与阳可卿商量事情的。却只见阳可卿一脸怒意地抱着一床被子飞上二楼。二人对视,心头皆明白被中是苏三。 不久楼上传来的惨叫声,更是叫楼下之人心头一颤。玄色冷着脸飞快离了小金屋。北宫初尘亦嘴里骂着不知检点没头没脑地糊话离了小金屋。 其实那声惨叫只是苏三被咬了而已。 而更惨地叫声则是苏三第二天早上吼出来的。究竟是何事比被人咬出血还惹苏三激愤的呢? (咳咳,扯句常用词,欲知后事如何,且见下回分解。奔…… 第六十七章 上回说道春宵一度,第二早苏三却吼得比被阳可卿咬了还惨。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请听苏三的嘶吼吧。苏三两只手揉着早已乱成蜂窝地头发,两只脚还不停的变幻着高难度动作踢着床,又忽得转身钳着阳可卿赤裸的肩膀吼道,“我守身如玉这么久!!!我守身如玉这么久!!!!我守身如玉这么久!!!这么多美男我都忍了!!!我就是想守给我的男人!!!我容易么我!!!我守了这么久!!!原来守得是个破身子!!!!叫我穿越怎么也不跟我说不是个黄花闺女啊!!!!!!”苏三两眼通红,目眦尽裂,能不气么,像她这样好色的女人,为了守个莫须有的膜白白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美男。换是个平常女子怕也难接受(难接受自己不清白==)。而阳可卿则是心头泛起一丝窃喜,却是不敢露出笑意,生怕惹得苏三又生起更深的怒意。只得将苏三拥入怀中轻抚,嘴里喃喃道,“我不介意。在你的忆记里我是你第一个男人这就够了,你知道的,我最在意的是你的心。”苏三脑中却是滑过一张脸,身上是阳可卿温柔地轻抚,苏三甩了甩头,掐起阳可卿的下巴,叫自己笑得没心没肺,“娘子说得有理,我们得向前看!向钱看!”说罢一口啃了上去。二人又是一场缠绵。再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苏三美滋滋地吃着苏宁苏果准备的补品。方吃了没几口北宫初尘便过来了,前脚刚踏进小金屋后脚就本叽起来,“哟,我还以为秋水公子下不了床了呢。是阳公子不济么?”苏三吞了一口八宝粥,抬头给了北宫初尘一记傻笑。不理会,继续吃自己的饭,一夜又小半日,她快饿死了。北宫初尘见苏三不反驳,心里却更是吃味,说得更是酸讽,“小心铁杵磨成针。”苏三白了北宫初尘一眼,“我家相公是肉杵,块够大,不怕磨。”说罢又大口吃起馒头。北宫初尘被苏三一句话噎得够呛。当此时阳可卿刚好从外面满面春风的回来,笑吟吟地扑到了饭桌前,抓起一个馒头就啃。嘴里得空却笑道,“还是我家三儿护着我。这一夜又半日,可是饿坏了。初尘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三儿准备和我成亲了,这几天还要初尘公子多多帮忙啊。”北宫初尘心尖尖上地那块肉倏地揪了一下,心里恨恨地想道,明明是个坏女人,我为什么要为她百般心思辗转不安。心头肉却是揪得更难受了。直直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口上却也说了出来,道,“初尘是来告辞的。许久未见家父,初尘甚是想念。遂决定起身去寻找家父的下落。”苏三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方夹起的菜又掉回了盘里。转瞬即抬起头笑道,“那北宫公子走好,苏宁,你去给北宫公子准备些盘缠再备艘船。”北宫初尘本就是受了刺激临时起意,又听到苏三这样巴巴盼他走,心头更不是滋味。甩了甩衣袖离去。阳可卿悻悻地看着苏三,“哪天不会我要走你也这么爽快吧?”苏三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嚼了半天才道,“你要是敢抛弃我,这馒头就是你的命运。”阳可卿抬手抹了一把汗。小心地喝着粥吃着馒头,碎碎念道,“不敢不敢……”苏三心里开始盘算要做什么样的嫁衣,脑子里勾勒着嫁衣的样子。勾了半天,只勾出了子衿温柔平和地脸。苏三心头不由滑过一丝恼意,又怕阳可卿看出来,只得生生压了下去。咬了半天筷子,苏三开口问道,“那个银紫是什么来历?”阳可卿地脸顿时黑了下一,嚼馒头的力道都明显加了几分。苏三忙讨喜地拉近与阳可卿的距离,狗腿地替阳可卿抚背顺气,嘴里念叨着,“我这不是奇怪他一个头牌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偷掌柜的人么。照我看,他一定来头不小,肯定是借清倌人来掩饰自己地真实身份。这风月场乃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潜伏在这里可是一点也不希奇。而且,若是没有什么来头,怎么能做得了清倌人。”阳可卿回头瞄了苏三一眼,挑着苏三的下巴,饶有兴味地道,“以前还没真没现你这小脑袋挺好使的,那你再说说他到义是何来头?”苏三讪笑道,“鄙人没啥特长,就是小说得了一撂又一撂,这些情节还不是顺手拈来。”阳可卿支着桌子的胳膊立时软了一下,幸好苏三拉着才没出洋相。苏三咳了两声继续道,“照我看,这银紫一定是什么江湖组织的头头。你想啊,如果是王公贵族那别人会认出来,如果是富商大户,那肯定也是一张脸天下知。所以,一定是什么地下组织。说不定就是你前几天说得那个魔教教主呢!哎呀!小说里都说教主什么的超好看!这就对了!银紫说不上就是那个教主!!喂喂喂,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阳可卿再次差点软趴在了桌上,这次是因为苏三那几乎与他费尽人力财力物力得来的情报完全相同的推理。他决得一次不用找人去搜集情报了,直接叫苏三好好推上一推就够了。阳可卿捏着苏三的下巴,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正经,“不是教主,是流水宫宫主。”苏三直愣在当下,再心思清明的时候却是寻不到子衿地踪影了。 第六十八章 阳可卿送给苏三的消息着实吓了苏三一跳。 苏三整整一下午都在花园里发呆。在她看来要将子衿与杀人不眨眼的流水宫联系在一起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临近天黑的时候玄色回来了,苏三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玄色看上去有丝疲惫。苏三将苏宁给自己熬的参茶端给了玄色。 “北宫初尘被绑架了。”玄色说。 苏三总点飘飘然,又问了玄色一遍,“什么?” 玄色又说,“北宫初尘被绑架了。” 苏三干笑了两声,对玄色说,“我还以为我幻听了。北宫还真是不叫人省心,这才安定几天,又出了绑架这种子事情。” 玄色不说话,安静地喝着参茶。 苏三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又说,“什么时辰的事?什么人绑架的?你怎么得到消息的?” 苏三的腔腔调调都有些无法维持平稳,心里盼着阳可卿早些回来。 玄色看了苏三一眼,苏三的脸有点惨白,玄色说,“我会把人救出来的。”说完便走了。 苏三看着玄色的背影,心底有了些眉目。 那天阳可卿到了很晚才回来,阳可卿看起来很兴奋,苏三什么都没说,只是敦促他早点睡觉明天一起去做喜服。 半夜的时候外面传来布谷叫声,苏三起身下了床。晃了晃床上的阳可卿。阳可卿睡得很实,苏三想北宫初尘的药果然效果不一般。 苏三吩咐苏宁守在小金楼门口,自己摸着黑跟在玄色后面出了门。 将近子时,外面依旧灯火辉煌。大街人甚至比白天人更多。多是岛外的人上岛寻欢留宿的。 人多,打掩护刚好。 玄色走得不是很快,看起来像在挑选酒家的夜宿客。脚下却是越走越偏,渐渐到了只有庙会时才会人烟鼎盛的仙庙。 苏三远远便止步了,爬上了偏离庙门的一颗歪脖子树,举着一根树枝偷偷地打看着庙前的情形。 庙门开了,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先从庙里走了出来,接着便是一个戴着镶纱边白斗笠的男人。即便是戴着斗笠苏三依旧认出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苏三离得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看到的距离却是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得在树上干着急。 只见双方将要动手,苏三急的在树上吼了起来。“我在这儿!” 摆起架势的玄色和子衿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那颗歪脖子树看去。 苏三从树上爬了下来,摸黑踉跄地向庙门口走去。 玄色倒吸冷气,眉头拧成了结。 苏三笑咧咧地举手拍拍玄色的肩膀,“不是说好拿我摸北宫那个混蛋的么,怎么走半路就把我扔了。万一北宫那个混蛋被煮了怎么办,以后我们可没有免费的大夫用了!” “你才是混蛋!”庙门里面传来北宫初尘的声音,声音颤的厉害。 苏三嚷道,“我是混蛋,那正好一个混蛋换一个混蛋。你乖乖跟玄色回去,我家亲亲可卿的迷药还等着你给解呢!” 苏三踱到了子衿身边,语气里不免泛着酸涩,“卿来阁还真是养了不得了的人物哟。奴家跟宫主大人走,北宫这个混蛋现在可以放了么?” 玄色声音清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每个字都像一根冰芒刺在苏三脊背上。 苏三笑容僵在了脸上,转身的功夫却又挂上了笑意,“这种小事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你快点带北宫回去,就跟阳可卿说流水宫宫主是我旧相识,请我去喝个茶聊聊天。叫他安安稳稳呆在卿来阁,不准乱来。” 苏三讲完话,气氛开始诡异地觉默,子衿隔着斗笠沿上镶着的白纱,声音柔柔和和,“玄公子,三儿已经将话与你讲清楚了,请你带好北宫公子。在下先行告辞了。” 苏三只觉腰上受力,便被子衿圈在了怀中运着飞来飞去的轻功远离了仙庙。 苏三回望着庙门,艳绿而瘦弱的身影追出了好远,而玄色则盯着她的方向始终未动。苏三心里酸涩,看着专心看着前方的子衿,心下想到,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不是吗? 第六十九章 子衿不多言语,苏三也不多问。反正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的,时机不到想多了也无益。 苏三并不担心子衿会对自己不利。她想知道为什么子衿要**自己。苏三很笃定,她与子衿一定是旧识。 卿来阁却是炸开了锅。 阳可卿、玄色、苏宁、苏果,还有那个明面上的罪魁祸首北宫初尘。 阳可卿被北宫初尘唤醒之后便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身边空凉的被褥让他下意识地把这种不好的预感联系到了苏三身上。 北宫初尘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脸色铁青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玄色向阳可卿叙述了整件事情。 苏宁苏果立于旁。苏宁沉默,替苏三担忧着。苏果亦是有些担忧,嘴上却是嘟囔着:“小姐不会有事的,小姐说银紫先生不会伤害她。” 阳可卿讪笑,目光似含冰凌,道,“哼,可紧上次没被**成功,这次逮着机会便主动去**。” 阳可卿起身,拂袖,将茶案上的杯具扫下,摔得个粉碎。离开了。 阳可卿心头积着一口郁气。他气苏三不拿自己当回事,气苏三为了北宫初尘撇下自己。而他最怕的是苏三忆起往事。失去苏三是万万不可的事情。 玄色跟出来了,隔着六七步远的距离,冷冷清清的对阳可卿说:“她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了解她,你要相信她。”说完便离开了。 阳可卿回头看了一眼玄色,沉默不语。 虽说日子难熬,可转眼也是三日过去了。阳可卿已然恢复常态。不是在**嘻笑迎客,便是在小金楼前把酒独酌。 阳可卿的正常让苏宁苏果倍感诧异。而最沉不住气的便是北宫初尘了。 这日阳可卿打发了酒后闹事的客人,又一人坐在小金楼前开始独酌。 北宫初尘带着怨气而来,大步流星,上前便把阳可卿的杯子打了个粉醉。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不食,北宫初尘本就瘦削的身子骨已然单薄的有些吓人。脸上也长满了胡渣,显得很是邋遢。北宫初尘怒吼,“为什么不去救她!” 阳可卿瞥了北宫初尘一眼,不语。 北宫初尘瘫倒在地,倚着石凳。双手紧抓着衣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若出了事你会后悔的。流水宫有多么可怕,你比我清楚得多!事情是我惹的,你心里有怨气大可冲我来!你怎么能置她于虎穴不管!” 阳可卿讪笑,“说完了?她费尽机心,不惜毁了婚期去把你救回来,你就这样潦倒过日子?我自有我的分寸,倒是你,要对得起她一片苦心才好。”说罢拂袖而去。 那日北宫初尘再次离开了卿来阁。衣冠洁整的和阳可卿告了别,阳可卿抿着茶,眼角浮出一丝笑意,痛苦叫人成长,这委实是真理。 而此时,苏三已然与子衿到了茂林修竹绿意盎然薄雾迷绕的翡翠谷。 翡翠谷夹于三面悬崖之间,谷内四季常青百花丛生,日照充裕却终于薄雾,有溪流伴浅滩,亦有青草坡沐日光。只有一条出口,设了阵法。遂一直无人知晓。 苏三在一片河流改道后留下的卵石滩上兴奋地环视着这一片世外桃源,“可真真是个好地方。以后若成亲了,二人在这里神仙眷侣,竹屋两三间,房边几片田,儿孙膝前绕,夫复何求!” 子衿看着苏三溢着笑意的脸,不由得伸手揉揉苏三的脸袋,即便是失忆了,她也还是她,会说出同样的话。 她还是她,而他早已陷入污淖。子衿心头一丝苦意良久无法散去。 苏三戳子衿的xiong口,“你看你啊,我又没说要跟你抢这谷地。你至于笑这么难看么。这地方这么漂亮,你还苦笑!真是糟贱了这地方。我要是拥有这么美的一片地方,我指定乐得天天合不上嘴。” 说罢,原地兴奋地转了几个圈,然后跑跳着奔到了青草坡上,大字躺在了地上。晒着温温热热的太阳,深深地呼吸。 苏三又在想,是不是该开口问子衿。倘若是个被动的性子。自己若是不问,他保不准真会把秘密带到棺材里。 遂对子衿说,“子衿,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吧。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子衿在苏三身边轻轻地坐下,一手后撑,支着地,一手搭在蜷着的腿上,微微仰着头,“这样的场景我幻想过无数次。终于实现了。” 苏三转头看着子衿。并不打算继续问。苏三明白,这种死脑筋的人,认准了哪种做法对在意的人最好,便铁定要这么做。雷打不动。 可苏三还是忍不住又张了嘴,“也许我记起了以前的事,记起了我们的事,会心甘情愿的与你共居在这里。” 子衿望向苏三,太息,“我们并非情人眷侣。即便是你恢复了记忆也不会与同我长居于此。” 苏三仰头望着天,微眯着眼。谷顶的天空若一方天池。 不是情人。不是情人。 苏三看了子衿一眼,原来不是情人。 终于苏三极不情愿的望着子衿问道,“我是不是欠你钱啊,所以在卿来阁的时候你才想让我肉偿!” 子衿噗嗤笑出声来,那温柔又干净的笑容任谁也甘愿沉沦。 子衿揉苏三的发,含情脉脉,看得苏三极不自然。良久才开口道,“是我欠你钱,欠了你好多钱。估计这辈子我都还不清。” 突然就这般身份倒置了,苏三立马精神起来了。把着子衿的手臂问,“你欠我钱?欠我多少钱啊?啥时候欠的啊?你现在这么有钱都还不上那一定是很多吧。恩,要是实在还不上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以后我的吃喝玩乐全包在你身上就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哈哈??”苏三大笑着在草地上打滚。 子衿笑着摇摇头,也躺了下来。眯眼晒太阳。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如果能一直这样,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子衿如是想。 第七十章 谷里的日子甚是悠闲。呆了几日便觉无聊了。 苏三在草地上打滚,想着倘若阳可卿和玄色他们都在就好了。 打从苏三来了,子衿也不做其它事了,只是日日在谷里陪着苏三。偶尔也会有鹰落在木屋旁。 子衿到苏三身边坐下,将手中的一串葡萄递给了苏三。 苏三坐了起来,“哪儿来的葡萄啊?” 子衿笑吟:“早上有点事我出去了趟,回来顺便捎的。” 苏三剥了一颗葡萄塞到了子衿嘴里,眯眼笑,“好吃吧。” 子衿揉苏三的头发。 沉默了一会子衿方才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 苏三看了子衿一眼,“你想说自然便说了,你若不想说我何苦为难你。反正我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的,你总不能把密秘带到棺材里去吧。” 子衿沉默,抬头望着谷:“哟,我这才离开几天就借酒浇愁了啊。” 阳可卿冷哼,“我把酒独酌怎生到你嘴里就成了借酒浇愁了。我好端端的哪里有愁要浇。” 苏三做可怜状,“人家可是天天想你想的想借酒浇愁呢。可惜没有酒没浇成。” 阳可卿别过头不理苏三。 苏三转个身转到阳可卿前面,扒开阳可卿的胳膊坐到阳可卿腿上,伸手捧着阳可卿的脸,“你看我这不是为了革命事业才深入虎穴的吗。我现在也好端端的回来了,也没吃什么亏。别生气了好么……” 阳可卿继续转头冷哼。 苏三见没戏,遂决定使出杀手锏,手指在阳可卿xiong口画圈圈,低声道,“今天晚上好好补偿你还不成么……” 阳可卿闻言终于肯搭腔,戳着苏三叫骂,“你个没良心的,说好了要成亲的。你却为了别的男人把我抛下了。你别理我,你理我我也不理你。” 苏三没皮没脸的搂着阳可卿,可尽的撒娇,“我这不是知道你心怀宽广才敢放肆的么……我只证以后做决定之前跟你商量还不成么……” 阳可卿伸手拧苏三的脸,“以后要是再没商没量就按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苏三谄媚,“好说好说。你看我把八龙鼎找来了。绝念琴和青丝簪也知道下落,我们下一步先去找什么?” 阳可卿奸笑,“我们先研究研究暖身活动再说……”说罢抱起苏三直奔二楼。 颠鸾倒凤,直至晚饭时苏三呼喊饿死了阳可卿才肯放过苏三。 苏三趴在床上,看着满身的吻痕哭丧着脸,“你精力怎么这么充沛。” 阳可卿侧躺在苏三身边,把玩着苏三的发,媚眼如丝,“你应该庆幸你一身内力。不然你现在怕是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三翻白眼,“我现在已经饿得没力气了。” 阳可卿在苏三耳边吹风,“看来以后要好好锻炼你的体力了,才这么一会就抗不住了。我可是还没尽幸。” 苏三脊背发凉,指着阳可卿,“你是属禽兽的吗?” 阳可卿扬着下巴,“与你同榻,想不禽兽太难。” 苏三,“……” 二人沐浴之后便到了楼下用餐。 玄色苏宁苏果已经在那里等候。 三人皆是听闻下人说苏三回来,于是便匆匆来了小金楼。却不见苏三人影,只闻楼上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三人想离去,却又惦念苏三,便腆着脸在一楼等苏三。 苏三见了那三人,伸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各位。” 玄色冷哼一声,扭头看门外。 苏宁苏果两个人见了苏三便立时脸红脖子粗。 苏三挠头,“你们怎么了啊?才几天未见,你们就这副样子。我变成吃人的妖怪了吗?” 苏宁脸红不语,苏果上了前,帮苏三把领子便劲往上拉。 苏三似乎明白了状况,捂着脖子奔回了二楼,看见春光满面的阳可卿不忘狠狠瞪了一眼。 苏三对着镜子照,脖子上被阳可卿深深种了两颗草莓。 苏三想起方才之景不由窘迫,找了一条纱巾围上方才下了楼。 晚饭已摆好,阳可卿坐在桌前等着苏三。 苏三干笑两声,“你们也还没吃吧,一块吃一块吃。” 说罢把苏宁苏果推到桌子面前坐下,又把身上要结冰渣的玄色也拉到了饭桌前。 苏三坐定便开吃,阳可卿支着下巴,暧昧地看着苏三。时不是伸手擦沾到嘴巴的食物,然后吞进自己嘴里。吞得人脸红心跳。 苏三踩了阳可卿一脚,拿起一条**腿塞进了阳可卿嘴里,“我还没吃饱呢,别在边上净恶心我。” 阳可卿冷哼,“好个没良心的,我才给你好脸色你就又翻脸当主子了。” 苏三斜睨,含着一嘴食物,含糊不清,“我本来就是主子。” 阳可卿不理苏三,吃起饭来。 苏三见状夹了一大堆菜放在阳可卿面前,以示安慰。 苏宁苏果见二人新婚夫妻状,纷纷捂嘴偷笑。心下期盼自己也能早日遇见自己的如意郎君。 第七十一章 觅得八龙鼎之后一行人便陷入困局,反正惦量着剩下的要凑齐的圣物。却一时不知该从哪一个着手。 当此时,却闻赤炎边城麻县出了离奇之事,城内时有居民一夜华发成为垂暮老人。限入困局的一行人亦觉呆在卿来阁也不是办法,遂决定赴麻县一探究竟。 麻县与金川城隔江相望。 这日是苏三一行人准备出发的日子了,阳可卿与苏三却是日上三竿了还未起床。原因无它,昨夜阳可卿以去了麻县便不如卿来阁方便等理由硬是苏三要了一夜。天亮二人才沉沉睡去。 眼瞅着午时了,却未见二人下楼。玄色与苏宁苏果在楼下等得着实着急。终于玄色起身向楼上走去。 走过隔间的木雕拱门便一眼可见勾金描银的梨木大床。隔着纱帐依旧依稀可见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胴体。玄色喉结滑动,却是面不改色,冷森森地说道,“你们两个是人睡到什么时候。” 睡梦中的苏三只觉脊背发凉,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见玄色在帐外便迷糊的伸手撩开了纱帐,问道,“什么时辰了啊,准备走了吗?我还没睡醒呢……” 苏三睡眼惺忪,一只手揉着眼,一只手撩着纱帐。苏三本是睡在内侧的,所以自是跪在床内向前倾着身子撩纱帐。这被阳可卿浇灌的愈发丰满诱人带着满身情yu痕迹的胴体便全落入了玄色眼中。 玄色直觉得心中几丝燥热,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物扔给苏三,“再不走就天黑了。”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苏三被玄色扔过来的衣物打个正着,脑袋瞬时清醒过来,低头看却发觉她与阳可卿二人赤身相拥而眠。薄被早已被阳可卿嫌碍事扔到了地上。苏三顿时脸如火烧。伸手粗鲁地拍了阳可卿两巴掌,“快起来了,要误了起程的时辰了。” 阳可卿望苏三,“我方才睡下没多久……”看着苏三扭动着的胴体,却觉yu火又上来了。将头埋进苏三xiong前双峰,贼笑,“三儿着实有发展潜力。你瞧瞧在我的调养之下茁壮成长。甚好甚好。” 苏三白眼阳可卿,起身穿衣,未料直起身便觉身下有液体流出。苏三低头看,然后冲阳可卿怒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阳可卿挠头,嘻皮笑脸,“办完事实在太困就直接拥着娘子睡了,我这就伺候娘子洗澡。” 洗漱完,穿戴周正,二人便下了楼。苏三只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眼熟。回想,未几日前,也是这般场景。 苏三不由下意识摸摸脖子。面颊微红。 这般小动作却落入了玄色眼中,直叫玄色觉情欲过后的苏三甚为靡丽动人。玄色扭头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忸怩,说,“走吧。” 苏三嘟囔着嘴,“我还没吃饭呢。” 一旁的苏宁道,“船上已经备好吃的了。现在时辰不早了,小姐上船再吃罢。” 苏三曾强烈地并且无数次地要求过苏宁苏果以姐妹相称,然那二人奴性太深。直叫苏三的每次训斥都以失败告终。后来苏三便随了她们二人了,只得自在便好。 一行人上了船,是江中常见的客船样式。 坐定苏果便道,“还是玄公子想得周到,我本以为要乘之前的那艘大船,玄公子却道太招人注目。于是就买了这条小船。” 苏三斜睨了一眼,“光我们这一行五人相貌穿着就比那船还要显眼了。换这小船更显得刻意为之。” 苏果眨了眨眼,“唉?……我们和玄公子已然换了寻常百姓的衣物了。小姐和阳公子却……这衣物的确不是一般人家会穿的。” 玄色不动声色,不知从哪里拽出了一个包袱扔到阳可卿面前,说,“换上。” 苏三眨眨眼,“这船里又没有遮人的地方,怎么换。早在卿来阁你干麻不说。” 玄色冷声道,“只叫阳可卿换便够了。你是小姐,我们四人化作随从。”又向阳可卿道,“你善易容,帮我们把容貌也掩去。” 苏三拍着xiong脯说,“苏宁和苏果交给我吧。当初楚夫人可是教得我一手化妆的好技艺。” 船是找了卿来阁的身强力壮的伙计划的,甚快。 苏三只觉吃了一顿饭的工夫便到对岸了。(是她一顿饭的时辰比寻常人长得多而故作不自知罢了。) 麻城处江岸,土地丰沃,虽比不得重城大都却也是自给自足颇为富余。这里向来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 然现在的麻城,百姓一入夜便关门闭户。只消天色一晚,大街小巷便再也寻不到人影。 城内人已是如此,何况不明事由的外地人。自从出了这一夜华发的事端之后外人对麻城是避之不及。遂一位娇美小姐游访麻城之事很快便在街上传开了。 边陲小地,本就难见国色天香之人,遂众人皆去一堵风采。 只见那美人从港边向镇中缓步而行,一身大红绸袍勾银色芙蓉齐放。额间纹银色芙蓉花钿,眉如墨画,目若秋波。头绾双飞髻,边插银步摇,一枚血色玉簪直插髻中央。长发如瀑,发尾以大红绸带束起。 然美人以面纱遮住半面,这让一众前去围观的人甚为失望。 有此佳人,佳人身后两个形容粗糙的丫头和虎头身健的家丁自是被无视了。 苏三低声道,“亏得你们四人都把容貌掩去。不然我看我们今儿一天直被人堵在这里当猴看得了。” 美人虽好,却也比不上自家性命。此时将近黄昏,太阳西落染起一片晚霞。苏三感叹甚美。却不料本是围观的众人片刻之间便跑得干干净净。 片刻间一行人便到了镇上。镇上人皆已关门闭户。 众人在镇上百般兜转才找到一间没有关门的客栈。名曰:三思。 苏三大咧咧便进了客栈。堂内未见小二只有一个银发红衣之人躺在柜台内的躺椅上,以书遮面似在小憩。 苏三拍桌,“掌柜的,住店。” 红发之人动了动,伸了个懒腰,方才拿下脸上的书。说,“三儿,好久不见。” 眼角靡丽的桃花最先入了苏三的眼。 苏三惊呼,“西月!” 西月讪笑,带着几丝苦涩,“我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亏你还能认出我来。” 苏三转个弯到了柜台内,揪着西月的衣领,“你这混蛋这么久都跑哪儿去了。你说走就走,也不吭声,连行头都不带,害得我一闲下来没事做就担心你又被人绑走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叫你被人用一回强,看你还敢不敢这样乱跑。” 西月握住了苏三的手,看着苏三眉目间起伏的情绪,眉目间柔情四溢,“真想你。” 苏三软了下来,嘟囔着,“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解了你不辞而别的气。” 西月求饶状,媚眼如丝,“您是我的女王,您想怎么解气怎么来,小的随时候着。” 苏三笑也声来。 阳可卿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忍不住了,泼妇状地冲了过去,一把将苏三揽回自己怀里,扬着下巴警示道,“三儿已经是我的人了,可不准你再打歪主意。” 西月眉飞,“三儿是蓝风人,蓝风女子娶上两三个夫郎实为常事。你想将三儿独占了不成!” 阳可卿黑脸,“自三儿有记忆起便是在金玉,自当随金玉风俗。三儿此生只要我一人便足够。” 西月讪笑,“那样看三儿的意思了。” 阳可卿低头看苏三,却见苏三对着西月已经开始口水狂流。苏三巴巴地问,“西月,你头发怎么变银色了!!尼玛真是太美了!!!” 西月错愕,“美?” 苏三狂点头。捂着鼻子生怕流鼻血。 西月面露喜色,“真的吗?我直怕我这副模样会吓到你。之前与你相遇也未敢相认。下了好长时间的决心才敢在此等你。” 苏三挠头,“我们之前见过?” 西月点头,“在青回城街上,当日我骑马险些撞了你。”说了一半黑下了脸,“你却拉着我直叫清曲的名字。我当时大病初愈,跟本不能接受自己现在满头银发的样子。怕你嫌弃我便仓惶而逃。” 苏三傻笑,“往事莫要重提莫要重提。” 阳可卿在一旁冷哼,“找着旧情人了,我看你也不用理我了。我走人便是了。”说罢作势要走。 连玄色也一并开了腔道,“我看你怎么收场。” 苏三忙抱住阳可卿的脸,白了玄色一眼,然又向阳可卿谄媚道,“你是我的人了,还想走到哪里去。谁家的姑娘敢跟你好我便叫她后悔来到这世上。” 阳呆卿嗤笑,不理苏三,转头对西月道,“你这当掌柜的,还不快把行李给我们送到房间里去。” 西月挑眉,“你没见这客栈名字吗,三思三思,我开这客栈便是为了等三儿的。即然等到三儿了,那我还开这客栈做甚。不感激我留宿你们几个,还倒差遣起我了。” 苏三上前摇西月胳膊,“别怄气了,快领我们去客房看看罢。” 几个人这才消停了下来,跟着西月上了楼进了各种房间。 第七十二章 他乡遇故人,话题特别多。 看着心头人和旧相好相谈甚欢,阳可卿穿着亵衣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自是郁不可言。直觉度秒如年。几乎是隔着两分钟便要起哄轰西月离开。 西月和苏三却是不理阳可卿自顾自聊着。 胡扯了几句后便聊到了清曲身上。苏三强腆着个笑脸,说,“也不知他和明珠公主成亲了没有。” 西月凤目微眯,“明珠公主死了。据说是在去清府的路上被歹人先奸后杀,皇家为了顾及颜面便说明珠出家了。婚事也就此作罢。” 苏三心头酸闷,“我还真是爱过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西月冷笑,“自然不得了,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三抬头,眉目间疑问闪烁,“他对你做什么了?” 西月冷下脸,媚眼凌利,“当时我不忍你一直往清曲的圈套里陷,于是便约清曲决战。没想到他练了血魄。我战败,加之身中剧毒。被救活之后便成了这般模样。” 苏三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便滚下来了。时至今日她也不愿自己爱过的人竟是这般狠毒的人物。更不愿相信他的所有柔情皆是种下的圈套。苏三哽咽,不能自抑。 苏三擦了擦眼泪,露出笑容,“想必你们决战便是他患心疾的那日。我真傻,以为他是情觞积郁成疾。” 西月握苏三的手,苏三笑言,“无碍,把事情都告诉我吧。我早晚还是要回去找他的,多知道些他的目的也是好的。” 西月拧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原本他也只是为了喜儿才对你三番四次的示好。后来你受楚夫人喜爱,他便打起了其它的主意。楚夫人即是魔音教下楚翎门主。魔音教势力极大,新教主不问教务,行云宫和楚翎门皆交到了楚夫人手中。楚夫人将行云和楚翎合并为楚行宫,又怕楚行宫为歹人所有,几年前便已令教众四散隐于闹市。那七绝琴和梨木簪还有你随身逼的银鞭便是她的信物。” 苏三脸色凝重起来,问,“楚夫人是不是他杀的。” 西月点头,“修炼血魄最后一步便是吸取别人的功力以助自己突破最后瓶颈。吸取的对象必须是与自己功力不相上下的。清曲身边最好的人选自是楚夫人。只是不知清曲用了什么诡计让楚夫人轻易就范。” 苏三一边难过得心头被灌满黄莲汁苦涩在心头翻江倒海,一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形势以便夺回青丝簪和绝念琴。苏三回忆当日找到青丝簪的情形,开口问道,“我那日找到青丝簪即你说的梨木簪和银鞭的时候旁边还有个小瓷瓶,我打开闻了闻,冒出一股腥味后里面便没有东西了。后来我本来想找可卿问问的,可是因为其它事耽搁了就一直没问。当时我以为是毒药,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西月沉思片刻,道,“原来如此。如果猜得没错那小瓶中收纳的便应该是楚夫人用内力提炼的内丹。没想到楚夫人已有如此修为。内丹乃聚气而成,不能持久成型,遂楚夫人才把它置于瓶中。这内丹便是她的内力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偏现在被清曲所害。说来也得亏楚夫人将部分功力封存起来我才能活下来,如若不然中了清曲那一招血魄必死无疑。” 阳可卿坐在床上冷哼,“你太小看清曲的功力了。你能幸存只是因为他刚炼成血魄未几日还未运用纯熟。若是你迟个一两个月找他决战,恐怕再想见三儿也只有下辈子了。” 西月亦冷着脸,眼刀相向,道,“要是当初知道你也打着三儿的主意,就应该先把你解决掉。省得现在看着眼烦。” 阳可卿将要回嘴却见苏三向他望来, 苏三盯着阳可卿,“你知道他们决战的事?” 阳可卿对手指心虚地四处乱看,“好像知道……” 苏三虎目相视,一步步踱到床前把阳可卿按倒乱捶,骂道,“好啊你!你居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亏我还天天当你跟我掏心掏肺!尼玛**的只有我一个!快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阳可卿委屈状,“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然后带你走。可是你死心眼,眼里只有清曲。还傻颠的跟他进宫。后来在宫里出了那档子事我就直接把你带走了。再后来离开了青回城,我觉得这些事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苏三眯眼威胁道,“以后要是再敢瞒我事情,小心我把你揍得连你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 阳可卿小声嘀咕,“你不是本来就知道我替清曲做事么。” 苏三拧着阳可卿的耳朵,“合着是我**没想到问你是吧!” 阳可卿哭丧脸,“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两个人又闹了半晌苏三方才放过阳可卿。 苏三坐回先前的地方,捶了半天阳可卿倒觉心头苦闷化淡了一点。苏三对西月道,“青丝簪和绝念琴已经落入青曲的收里了。因为这银鞭我极喜欢一直收藏着才没被算计去。当时还想着你也用鞭可以向你讨教向招拿去威人。没想到你却不见踪影了。” 西月从腰间取出了自己的鞭子,血红的长鞭,道,“你那条鞭名为银魂我这条名为赤练。原本便是一对的,是前人世代传下来的名器。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位世外高人所制,后传给了他的两位弟子。然后便代代相传下来。” 苏三笑吟吟地找出自己那条雪白的鞭子,银魂这个名字不错。她着实喜欢,下次穿越如果穿到二次元世界她一定要拿这银魂和银酱的洞爷湖比试比试。苏三呆笑了半天又问道,“那你的鞭子是谁给你的?不是说极珍贵吗?” 西月笑道,“这是师父传给我的。” 苏三把西月那条也拿过来,两条长鞭一起摸来摸去,自言自语,“两条都是我的多好……” 西月媚笑,俯身道,“把我娶回家这鞭子不就是你的了么。” 苏三眼前一亮,觉得此计可行。拍着西月肩膀道,“不错不错。脑袋蛮好使的。” 苏三笑了没两声便觉背后冷嗖嗖的,回头地见阳可卿恶毒地瞪着她和西月,画着圈圈自言自语,“奸夫yin妇……奸夫yin妇……” 苏三,“……” 苏三仍觉西月有很多事没说,比如他们相遇之前的事,比如受伤之后的事,比如他们的过去,等等这一切西月都没有说起过。但她想知道的已悉数知道。遂也没有再继续挖根究底的问。 两个人坐下之后又侃了半天大山,苏三因着昨夜没睡,觉得极乏困了,便叫西月回去。叫苏三备感意外的是西月并没有强留,苏三只说困了他便乖乖离去了。 阳可卿看着西月离去的背影,心头多了一丝了然。心只思忖是否应该告知苏三,又想起自相遇起西月的言谈。硬是将话咽了回去。 第二日早早的西月便送来衣物催促苏三起床。苏三不肯起,西月便在房间里等她睡醒。阳可卿一早便起床出门查访生在这镇上的怪事去了。而玄色与苏宁苏果也早已见惯了苏三这般样子,皆自顾自的找事做了。 苏三起床后就乐得屁颠,捧着新衣裳对一旁的西月道,“好久没有穿你做的衣裳了。真怀念。” 说罢也不避嫌,像从前一样在西月面前便换起了衣裳。 玄色的轻便衣裳,贴身剪裁。领口袖口衣摆用银线刺绣出半指宽的纹边。其它再无纹饰。苏三穿上转了两圈,其是喜欢。拍着西月肩膀道,“你还真是全能型的。会做饭会做衣,比我做女人的都强。男人要是都如你这般厉害,怕是没有我们女人的活路了。” 西月挑眉媚笑,“怎生就没你们女人的活路了?” 苏三抻手挑西月的下巴,“你不觉得你这张娇孽的脸男人看了也会流口水吗?” 西月闻言冷汗。 第七十三章 苏三埋头吃饭。西月在边上看着,一只手支着下巴,头微倾。带出天然一段风骚。 苏三始终觉得西月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想不出便将这丝怪异扔在脑后埋头吃饭了。 吃完饭苏三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西月笑道,“些许时日未见,你倒是变得勤快了。你歇着我来吧。” 苏三冲西月笑,“你肩负带我逛街的重任,你歇着吧。等我收拾好便上街。” 西月还想伸手帮忙,却被苏三推到一边坐下。见状西月也不再抵抗,坐在那里望着苏三忙活。心头苦涩愈浓,低声自语,“我也只能为你做做这些锁碎之事了。” 待苏三收拾完回来西月已然满面春光了。交待苏宁苏果好生看家便出了门。 白天的麻城还是甚为热闹的,因着晚上不能出门,所以人们只能紧着白天将要做的事统统做完。 苏三未着昨日那般化袍,又将脸色化得平淡,出门倒也并不引人注目。相比之下,一头银发的西月倒是更惹人注意。路过之处皆是同情的低叹。 苏三对西月道,“你觉得银发难看吗?” 西月勾出一丝笑意,“不难看吗?” 苏三摇头,“我喜欢。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比以前更妖孽了。” 西月笑容灿烂起来,“你喜欢便好。这世上我也只在意你一人的看法而已。” 苏三解下发尾绣着银色“三”字的红绸带转身系到西月的发尾。银发红绸,甚为惊艳。苏三捧着西月的脸,满目真诚,“真妖孽。” 西月会心一笑。媚态横生。却惹得苏三又鼻血四溢。 苏三捂着鼻子,嚷道,“你害我流这么多血怎么补偿我。” 西月魅笑,从怀中掏出一条红绸带,绸带一端绣着一朵银色桃花一端绣着银色“三”字恍若三道银线装饰。西月为苏三系上。媚笑道,“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苏三错愕,“这绸带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发带是西月绣了送予她的,她极喜爱。便是清曲患心疾吐血那日她神不守舍的弄丢的。现在想来,便是清曲和西月决战那日弄丢的。 西月笑笑,“捡到的。” 苏三低头道,“我回葫芦庙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后来便以为掉到集市被人捡去了。” 西月伸手挑起苏三的下巴,贴着脸魅笑,“我又没有怪你,你莫要摆出这番自责的样子。看得我好生心疼。” 苏三抬头看西月,“你们都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受宠若惊,总会害怕有一天这些全部都失去。”说罢了又觉太过煽情便大咧咧笑着拍西月肩膀,“等回去的我得在你的发带上再绣上一朵桃花,这样我们的发带就是一对了。这回我可得好生护着发带,带在人在带丢人丢。” 苏三嘟脸的样子惹的西月一阵轻笑。 苏三心底想到,莫怪西月总是隐着一股悲伤。若是自己和西月的位置颠倒,怕是自己连笑都笑不出来。而日后知道真相的苏三,却是真真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二人调笑之际阳可卿冒了个出。场面顿时醋意弥漫。 阳可卿挖苦道,“哟,我这刚离开你半晌的工夫你就搁这郎情妾意起来了。你这没浪心的。我要是隔个三五天回来,你是不是就直接当没有过我这个人跟老情人远走高飞了啊?” 苏三抱阳可卿胳膊,谄媚,“哪敢哪敢。咱俩出来的目的不是一样的么。” 阳可卿冷哼,“那你倒是查到些什么了?” 苏三讪笑,“我这不是刚出来么……” 阳可卿扬下巴,“怕是只顾着谈情去了,哪里还会记得查案之事。” 苏三可怜状,“人家说的是真的……” 西月插嘴了,讥讽道,“三儿,你还真是收了一个醋坛子。以后家里都不用买醋了。” 阳可卿向西月翻白眼。 吵了半天嘴,三人决定在天黑之前找间酒楼吃饭。顺便向小二再打听打听麻城这怪异之事。 这麻城最出名的便是凤仙酒楼了。老板名为小凤仙,公认的麻城一支花。虽已年至三十,却是别有风味。加之保养的甚好,所以瞧起来婉若少女,举手投足却又风韵十足。 三人上了二楼,在靠窗的解落坐下。方坐定传说中的小凤仙便来了。 小凤仙手拿着一条暗红色纱手巾,扭着水蛇腰向各位食客陪着笑在厅堂内游走穿行。片刻间便到了苏三这桌跟前。 苏三仔细打量传说中的小凤仙。巨ru。细腰。丰臀。这三个词首先入了苏三脑子。接着才开始打量衣衫,上身水粉抹xiong绣暗红色雏菊,下身同色包臀短裙,腰系暗红丝绦,赤脚蹬着一双水粉绣花鞋。白花花的美腿白花花的美肩白花花的细腰全露在外面。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少妇风情展露无遗。老板娘做到如此地步,生意怎能不好。 再看脸,一汪水目秀鼻红唇鸭蛋脸面,生得分外清秀。头绾沉鱼髻,暗钗绾发,只着一枚桃色珍珠装饰。这小凤仙不论是点菜还是和客人讲荤段子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羞层的红晕。脸蛋本就不着年纪,再加上这婉若少女的红晕瞧着便只有十七八的模样,水目流转清纯之味更是四溢,看得人直想把如此妙人推到床上好好怜爱一番。 苏三的最后结论,腹黑狐狸精一只。 小凤仙陪笑道,“客官要点什么?”言语间不由向西月多看了几眼。 苏三瞪了小凤仙一眼,“看什么看,想勾引我家男人不成。” 小凤仙满目委屈状,“客人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凤仙是觉几位眼生才多看几眼。 苏三冷哼,“量你也没这个胆。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小凤仙楚楚可怜地望着苏三,转移了话题,“清蒸鲈鱼,闷豆腐,酸辣蹄膀都是凤仙楼的招牌菜。客官要尝尝吗?” 苏三大腿搭二腿上,俨然大爷状,一只手搭搁在桌子上,食指敲桌,“刚才说的一样来一份,另外再上几样清淡的小菜加一斤酱牛肉。叫厨子用心着点,我家美人嘴巴可是叼得很。”说罢不忘意味深生的在西月身上上下打量。 点完了菜小凤仙便摇曳生姿地扭着蛮腰离开了。 苏三眉目间倘着一丝兴奋,戳戳西月,“你不是爱吃豆腐么,这么块又鲜又嫩的豆腐吃不吃。” 西月媚眼微眯,猜不透苏三打的什么主意,道,“你这没良心的,方才说同系情人带,片刻工夫就打主意将我推给旁人了。” 苏三谄媚,“这麻城一支花显然对你感兴趣嘛。为了革命事业还肯请西月美人牺牲一下美色。略施美男计。话说回来,这小凤仙倒也是极识货的女人,我以为只有我能欣赏你这番妖孽之美,没想到遇到同好之人。”苏三再次在心里感叹,这银发的西月实为妖孽。每每看他媚态横生便忍不住要喷鼻血。实在奇货可居。 苏三目光闪烁地看着阳可卿,见阳可卿黑着脸便又是一番谄媚,“美人即知我所为何事,便当理解吾这良苦用心。” 此时的阳可卿易了容,俨然是那日黑脸家丁的模样。双手环着xiong冷着脸,西月见状嗤笑,打趣道,“应当多点两碗陈醋。” 苏三干笑,对西月道,“回去再跟你解释。” 西月了然,送上一记媚眼。 未消多少时刻酒菜便上来了。最后一道闷豆腐是小凤仙亲自端上来的。小凤仙陪着笑道,“客官尝尝,这闷豆腐可是只有凤仙楼才有的佳肴。这水晶锅数量不多,可不是想吃就能点到的。今儿见几位客人头一次来,便将其它桌上的闷豆腐换了过来。配上陈醋更是美味。好吃日后一定要常来捧场。” 苏三看向那闷豆腐,水晶的锅体甚是通透。水晶盖子纹丝合缝。里面是一整块豆腐,和着ru白色的浓汤,仔细看方能看出豆腐已切成方块。 又介绍了其它菜食之后小凤仙方离去。 三人开吃,着实饱餐一顿。虽皆以吃为重,却也都留意到小凤仙始终在二楼徘徊,直至三人离去才下了楼来。 第七十四章 离开凤仙楼苏三心情大好。一手挽着阳可卿一手挽着西月在街上遛达到没人有才回去。 回三思之后苏宁苏果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与玄色一同坐在桌前等三人回来。 方坐定西月便急切的问苏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下午被蒙在鼓里直直要闷死了。 苏三南露喜色,道,“你看见小凤仙头上的桃色珍珠了吗?” 西月闻言支着下巴回想了一番,才道,“好像是有颗桃色珠子,大概是珍珠染上的桃色吧。这世上哪有桃色珍珠。” 苏三扬着下巴,“孤漏寡闻了吧。这桃色珍珠还当真是存在的。我之前不是告诉你要寻几样宝贝救命吗,这名唤星红珠的桃色珍珠便是其中一样了。” 西月皱眉,“星红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阳可卿问道,“你听过这星红珠?” 西月点头。 苏三插嘴道,“你从哪儿听说的?阳可卿都没听过这星红珠的事。” 西月冲苏三魅笑,“我便是靠消息吃饭的。这世上怕是没有比我消息更灵通的了。” 阳可卿问,“你是泱门门主?” 苏三立时兴奋起来,拉着西月的胳膊晃,“我便看你不像一般人物。原来是江湖组织的头目。以后走江湖直把你的名头和子衿的名头拉出来也便没人敢欺负我了。” 西月媚眼微眯,“即便不用我们的名头也没人能欺负得了你这鬼灵精的。” 苏三笑追问,“你是从哪里听闻这星红珠的。我们也只是知道它的名字,至于有何用处便是不知了。” 说起星红珠西月的脸色便凝重起来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星红珠当真是个害人匪浅的东西。传闻可以吸人精气以助持珠人修为。没想到这东西是真真存在的,而且生的如此不起眼。” 众人闻言沉默,皆觉惊骇。 良久玄色开口道,“这下麻城的离奇怪事便找到原由了。” 众人依旧沉默。皆觉脊背发汗。那些一夜便华发的人可不若西月一般化成银发且容颜不变。他们不止是头发花白,身体也若八十岁一般。走起路来步履蹒跚,骤然松弛的皮肤松垮渗人。俨然将要入土的模样。而事实上,这些人也是大都活不了几个月便归西了。 苏三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惧意,本就满身满心对西月的愧疚。本来只想他色诱小凤仙拿到星红珠,没想到这星红珠竟是如此骇人之物。苏三追悔莫及。心下焦急地想着该骗阻西月,让他离开麻城。 草草吃过饭众人便散了,各自回房。 苏三坐在桌前发呆。 阳可卿卸下易容,洗了把脸也到了苏三跟前坐下。 苏三望着阳可卿,满脸愁容,“怎么办,我又做错事了。” 阳可卿支着下巴明知故问,“做错何事了?” 苏三翻白眼,“你说呢!早知道我便不应该看见珠子便脑袋充血直想把珠子夺过来。这下西月肯定会去找小凤仙了。我伤他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让他为我冒险了。” 阳可卿眯眼,“你怕是阻止不了他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况且,他本就是为你而生。就算为你而死他心里定然也是极开心的。” 苏三皱眉,脸上溢出不悦,“你这是什么逻辑。性命可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若是性命都没了那便是什么都没了。况且,什么叫为我而生?每个人能来到这世上便有他要做的事,在没做完这些事之前即便是阎王要他去他也不断然不能去的。反正,我是绝对不允许西月去为我冒险的。他要是真爱我,便会为我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好好留着他那条命来爱我。要是敢随随便便就丢了性命,即便是为我我也不会承认他是真正爱我的。” 阳可卿吃味的盯着苏三,伸手戳苏三心头的位置,“你即知他心思,那要将他置在何处。你早晚是要负他的,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 苏三打哈哈,她最是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的。若是西月没有找清曲决斗,若是西月告诉她清曲的目的。那今日恩恩爱爱的怕是她与西月了吧。苏三挠头,冲阳可卿嘻笑,“我困了,洗洗睡吧。” 阳可卿看着苏三,冷哼,“我看你缩头乌龟能做到几时。” 苏三回头扔下一句,“这叫生活的艺术,你这智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阳可卿起身从后面抱住了苏三,奸笑道,“那我们今晚可得好好交流好流了。” 苏三推打阳可卿,“是谁临来麻城的时候折腾了我一晚上。这才隔了一天你又精虫上脑了。倘若几天见不到我你岂不是就要支逛窑子了。” 阳可卿贴着苏三的耳朵,“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苏三起**皮疙瘩,“你别拿这情话渗我了。不知道我最听不得男人说这种露骨的情话。” 阳可卿委屈状,“人家明明说的是真心话。” 苏三看着阳可卿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半天憋出一句话,“美男别介委屈样,让伦家好好疼疼你。”说罢便推倒阳可卿。 事后苏三总结,阳可卿也是个妖孽。当真是勾人不着痕迹的妖孽。 第二天半晌下楼的时候小凤仙已经在楼下和西月相谈甚欢。 苏三一见西月便觉心头发酸。她此生必然是要负他的。 苏三打起精神下了楼,一下楼便冷脸道,“哟,老板娘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你在这闲坐的工夫得耽误您多赚多少银子。” 苏三又扫视了一眼小凤仙,依旧是沉鱼髻,发间的珠子却换成紫色的了。小凤仙望着苏三,目光娇楚动人,“是西月公子邀仙儿过来品鉴糕点的。仙儿见西月公子甚是诚恳,遂便应下来了。” 苏三望了望桌子上,的确是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 苏三坐下,望着西月,其实说到底西月除了在自己面前之外都是个极正经的人物。譬如说执教文园时,学生不论年纪大小家世如何皆对西月是极尊敬畏惧的。此时在小凤仙面前的西月也是极正经的样子。除去嘻笑,只剩冷艳。 苏三摸了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囫囵不清地说道,“不知老板娘品评得如何了。” 小凤仙望了一眼西月,面颊羞红,“样子自然是极好的,味道上却还要再多下些工夫。譬如说这芙蓉糕,甜味太重便争去了清淡的香味。多食难免会觉腻。” 西月笑道,“仙儿姑娘说得极是。在下也去过不少地方,这糕点若是去了大都城定然是拿不出手的。” 小凤仙羞怯地以方袖掩面,少女之态自然流露,道,“拙评,让西月公子见笑了。” 苏三觉得无趣便上楼了。徒留了西月和仙儿在楼下。苏宁和苏果皆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楼下交谈甚欢的二人。玄色也露了个面瞧了一下。独独没见阳可卿。打从来了这麻城就每日早上醒来都不见他踪迹。 到吃午饭的时候小凤仙才告了辞。西月挽留小凤仙却说中午酒楼事多,便走了。 小凤仙走后苏三便从楼上下来了。怒气冲冲地到了西月面前,“谁叫你去招惹她的!你吃饱了撑的是不是!你真当自己跟阎王攀过交情他不收你么!” 西月挑着眉魅笑,施施然到了苏三眼前,“你这么生气干麻,牺牲点色相罢了,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一张脸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苏三扭头不看西月,冷言道,“星红珠的事再想法子便是了,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设圈套把珠子弄到手。你这般以身犯险,要是真出了事你叫我怎么办。” 西月伸手挑过苏三的下巴,“能出什么事。你们不是都在边上看着的么。再说了,我对自己的功夫还是有点信心的。那次若不是中了清水剑的毒也不见得会输给血魄。你……还是如从前一般处处为我着想。” 苏三黑漆漆的眼珠看着西月,一这般正经的看西月嘻笑的样子苏三心里便极不是滋味。苏三眉目低垂,叹了口气。“西月。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西月轻笑,“不用你还。你过得好便好了。” 苏三抬头看西月,“下辈子。下辈子我来爱你,你一定不能把我忘了。” 西月轻抚苏三的头,“人死不能复生,哪有下一世。” 苏三摇头,“有的,倘若没有轮回投胎我便不会在这里了。” 西月方要说话之时只听门口一声响,二人望去,却见一个白发之人倒进门内。 第七十五章 沉静了片刻,倒在门内的人没有动。 苏三上前,却被西月挡在了身后。 西月走在苏三前面,上前蹲下将趴在地上的白发之人翻了个身。 西月拧着眉头问,“你是谁,缘何要来这三思。” 苏三从西月背后冒了出来,向地上的人看去。这一眼望去便觉脑袋轰得炸开了。 苏三倏地蹲下扶起躺在地上的白发人,抬头对西月说道,“你快搭把手,把他扶到我房间里。” 西月闻言又仔细看向那白发人,却是惊得额头渗出汗水,虽说皮肤松垮出褶子头发花白但眉目间却是含着阳可卿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西月便上前搭手同苏三一起把阳可卿搬到了房间里。 苏宁苏果闻言也赶了过来,玄色出门未归。 苏三把众人都赶了出去,独留自己与阳可卿在房间里,准备了浴桶,仔细替阳可卿清洗起身子。 苏三褪去衣衫,与阳可卿一同入浴。 阳可卿昨夜还细腻鲜活的身体,此刻已和高龄老人无异。遍身的松皮褶子。看起来干瘪渗人。 苏三抚着阳可卿干瘪的皮肤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祸害,先是害得西月差点死掉。现在又害得阳可卿这般模样。谁爱她谁便倒霉。 阳可卿在热水中渐渐清醒过来,伸手戳了苏三一下,嘻笑地语气,“你哭什么,我都没哭。” 苏三抹干眼泪,道,“谁哭了,是溅上的水花。” 阳可卿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然后道,“你这赤身果体的与我共浴,是想我干着急是不是。快出浴更衣,不然我真怕火气上来把我这把老骨头烧干了。” 苏三白眼阳可卿,“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正行。”说罢想想阳可卿说得却也是实话,便起身出了浴桶,然后准备扶阳可卿出来。 阳可卿打掉了苏三的手,“我还想再泡一会,呵呵,看看能不能把这皮子泡回原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苏三望着阳可卿,瞪着眼,生怕一眨眼豆大的泪珠便会滚下来。苏三背过身,泪珠便滑落了。滚到身上,烫疼了皮肤。 苏三穿戴周正,深呼吸了一口,问道阳可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阳可卿闭着眼摇了摇手,“我不饿。你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苏三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阳可卿望着苏三的背影,眼里满是苦涩。比一头公猪看着心爱的母猪被拖出去宰了还苦。阳可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回来了,即便是临死了还舍不得她吗。明明不出现才是对她最好的,明明当个消失的坏人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可还是拖着这副身子回来了。将最丑的样子完全展露在她面前。 片刻功夫门开了,苏三端着一盘包子进来了。浓浓的豆芽味。苏三歪歪头冲阳可卿吼道,“你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可是给你留了时间让你静了。从现在开始就轮到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你可别诬赖我不给私人时间。喂,你呆什么呆,洗完没有啊,你当自己是金砂能洗出金子来不成。”说着便把手伸进浴桶,把阳可卿架了起来。 明明连接个长吻的时间都不到。 从水里站起来阳可卿便局促,想遮掩身子,却被苏三瞪了一眼,“你遮什么遮,反正过个几十年早晚都是要这样子的。你这老态不想让我看是想留给哪家姑娘看!我跟你说门儿都没有!你年轻是我的,你老了还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逃也逃不掉。”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逃也逃不掉。 阳可卿把苏三抱在了怀里,眼里终于流出了眼泪。 苏三轻拍着阳可卿的背,“我有一天也会像你现在这般,你到时会嫌弃我吗?我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满脸褶子还长老年斑。ru房也干瘪了,大腿不再浑圆。那时你会嫌弃我吗?” 阳可卿身体轻颤,拥着苏三的胳膊力道稍稍加重。“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是我的,逃也逃不掉。” 苏三为阳可卿更衣,嘴里嘟囔着,“你真霸道。我才刚和西月讲了下辈子跟他过你就把我几辈子都占下了。” 阳可卿吹胡子瞪眼,“我不管,你是我的。谁把你抢走了我就去抢回来。” 苏三翻白眼,“这辈子都没过完呢就想下辈子。我告诉你,我死之前你都要给我好好活着。我最怕麻烦了,办丧事就是个头等的麻烦事儿。早晚等我死了你再死,那样就不用我办丧事了。” 阳可卿心头温热。心里想道,遇此良人,夫复何求。 穿戴整齐,苏三把豆芽馅的包子推到了阳可卿面前,“吃吧,银紫姑娘。我特意托玄色带回来的呢。” 阳可卿回想以前的事,不觉嘴角划上一丝笑意。 苏三拿着一个包子啃,“算起来你就是那会开始赖上我的床的。啧啧,可怜我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姑娘,当时完全没有识穿你的真面目,也没有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阳可卿塞了一嘴包子,含糊不清道,“是你太笨,我没易容你都没认出我来。你不知道当时有多伤我的心,我天天把你放心尖尖上,你却连我样子都认不得。” 苏三翻白眼,“明明是你化妆了。你那样子谁能认出来。” 阳可卿指着苏三,“笨就笨,笨有什么可怕的。明明自己笨却不承认自己笨才可怕。” 苏三冷哼,“明明不笨却觉得自己笨才可怕。” 阳可卿嗤笑,“明明不笨却觉得自己笨的人。哈哈哈,这种连自己笨不笨都搞不清楚的人肯定是笨蛋好么!” 二人调笑之间门开了,玄色进来了。 玄色道,“看来我多虑了。” 阳可卿瞪了玄色一眼,“你多虑什么了,非得我要死要活得才正常么。” 玄色斜睨阳可卿,“我可不是还跟你拌嘴的。你这般牺牲拿到什么情报了?若不及早找出凶手,只怕久了便会引来朝廷的人。三儿的模样,还是不要让朝廷的人看见得好。” 苏三嚼着包子,含糊不清,“为什么不能让朝廷的人看见我啊?我以前是通缉犯?”思及此苏三不由打个寒颤,心想怪不得自己以前要吃湮尘把漂亮的脸蛋盖起来,定然是犯了事的。又想到子衿,初夜情人都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想必自己以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玄色斜睨了苏三一眼,“西月这般交待的,再往深入问他便不说了。” 苏三叹了口气,西月肚子里吞了太多她的过去。 阳可卿见场子冷了下来,便接过话茬道,“你不是来问我情报的吗。三儿担心西月以身犯险去色诱小凤仙,于是我一大早便起床去凤仙楼蹲点。后来便看见西月去了凤仙楼把小凤仙引到了三思,跟到半路心想有你们在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便又折回凤仙楼,想去寻那星红珠。却不想小凤仙房间里还有个黑衣蒙面的厉害人物,直至动手时我才发现自己被下药了。后来便成这副样子了。” 玄色冷哼,“没用。” 阳可卿讥讽,“就你有用,我倒是看你找着什么线索了。至少我能证明凶手不是小凤仙另有他人。” 苏三仔细听着二人的话,仔细回想来到麻城之后所经历的事。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得劲,却卡在脖子里,怎么也想不出。 玄色道,“我调查了那些白发的人,他们大都是凤仙楼的常客。恐怕并非巧合。”玄色见苏三眉头紧皱,认真思索的样子,遂又问,“你怎么看?” 苏三已然陷入自己的思维中,完全没听到玄色的话。仔细想,再仔细想,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第七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苏三时时在房间里陪着阳可卿。苏三托玄色去查询治疗的法子,却是迟迟未果。 眼瞅着阳可卿一日较一日消瘦,苏三心里甚是着急。 这日晌午苏三照例去给阳可卿做饭,回到房间时却见阳可卿昏倒在地。直至晚上阳可卿才将将醒过来,却是连大声调笑的力气都没有了。阳可卿气若游丝的打趣让苏三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苏三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找出凶手,说不上凶手有解救的法子。即便是希望渺茫苏三也要试上一试。 第二日小凤仙邀西月去凤仙楼品新菜,苏三让苏宁与苏果一起守着阳可卿,自己带着玄色和西月一同去了凤仙楼。 及至凤仙楼门口小凤仙便迎了上来。悉心的给苏三引路,反倒把西月扔在一边了。 小凤仙把三人引到了包间,然后便开了,说去厨房盯菜。 苏三望望玄色又望望西月,小凤仙又将星红珠戴在了头上。 三人皆不由得想起一日苍老的阳可卿,心头皆沉重下来。 不消片刻小凤仙便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盘雕花的甜品,一枚一枚雕花红果堆在一起缀以绿色果肉削成的叶子,十分精致。 小凤仙夹了一朵花递到苏三面前,“这是丹顶红,酸味十足,只有麻城地界才有这果子。到了其它地界是断然吃不到的。菜一会就好了,苏姑娘且先吃颗果子开胃。” 苏三喃喃一句,幸好不叫鹤顶红。然后便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只一口便惹得苏三口水涌了上来。连连喊道,“这果子太过瘾了!” 小凤仙看着苏三笑道,“听西月公子说苏姑娘喜欢吃酸,于是便想到了这丹顶红。” 苏三冲小凤仙干笑两声,便继续研究丹顶红去了。 西月与小凤仙开始攀谈。 小凤仙欲夹一颗丹顶红给西月,却被西月止住了,“我可不若三儿,吃不得这么酸的东西。” 小凤仙见状便不再推让,又给玄色夹了一颗丹顶红。方才到苏三旁便坐下。 西月笑问小凤仙,“仙儿姑娘说得京都四绝西月甚是感兴趣,只是那日你走得匆忙说得甚。可否再为西月详细解说一番。” 小凤仙夹了一片绿叶给西月,笑道,“今日是邀公子来品我这凤仙楼的新品的,其它事他日再说。来日方长。” 西月笑笑,便不再说话。 未几时小二便上菜了。上了四盘菜,没到别人下嘴,全让苏三占下了。待苏三吃完,三人稍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回到三思的时候一眼便望见苏果坐在楼梯眼睛通红。 苏三快步向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阳可卿出事了??” 苏果抬头看苏三,“小姐走之后阳公子就一直发脾气在房间里摔东西,也不肯吃饭,我和宁姐怕伤着他又不敢强拉他。小姐你快上去看看吧,阳公子变成这样心里真的接受不了。” 苏三剑步上楼,推开房门但见苏宁额头渗着血,苏宁脚前是一个摔得烂碎的茶碗。阳可卿坐在地上,倚着桌子腿。苏三对苏宁道,“你快去把伤口处理下吧。这里交给我。” 苏宁离开后苏三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苏三在阳可卿面前跪坐下,将阳可卿拥在怀里。 阳可卿在苏三怀里抽泣起来,“我不应该回来的。我应该偷偷走掉,即便是让你误会我遗弃你也比你这般纠心好。我一直告诉自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可我还是走回了这里。我不甘心。我还想和你共渡一生,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做。自从遇见你我才真正开始体味生活,自从遇见你我才明白快乐。我才要珍惜我这条命,老天却偏爱跟我开玩笑。我爱你,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生儿育女,我想和你一起慢慢老去,我想看你老态龙钟的样子。” 苏三浑身颤栗,眼泪终还是忍不住簌簌掉了下来。苏三深吸呼,终于稍稍平静。在阳可卿耳边字字坚定,“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阳可卿哭得更汹。 苏三拥着阳可卿,觉得那丹顶红的酸涩全然涌到了心尖上。这么些日子守着阳可卿,他整调笑始终不肯露出半丝难过。苏三心想这般发泄出来总归比整日憋在心中好的。 苏三将阳可卿安置好了便坐在床边开始整理思路。 苏三总觉得所有的事情罗列出来之后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小凤仙有很明显的不在场证据,难道这些事情真的和小凤仙没有关系?可受害者又都能和小凤仙扯上关系。苏三怎么想也想不通。 苏三捶头顿足之际玄色进来了。 玄色看着入睡的阳可卿和守在床边的苏三,没说话,径自走到苏三跟前紧紧握了握苏三的手。 苏三抬头看着玄色,多日来心里的不安与烦躁终于稍稍平静了些。 苏三勾出一丝微笑,道,“谢谢你,玄色。” 玄色不语,伸手摸了摸苏三的头。 又过了片刻,西月进来了,面露喜色,“三儿,这事定然是和小凤仙脱不了干系的。” 苏三立时精神起来,问,“你又发现什么证据了吗?” 西月道,“我方才坐在那里休憩时才想起,这京都四绝是苏果闲时说与我听的,说了个半半落所以我一时记心上,最近出了这档子事心浮气躁,加上常聊天的对象只有小凤仙,所以我便记错了,以为这事是小凤仙说与我听的。” 苏三听到这里亦是露出喜色,捶手拍掌,“原来如此。” 玄色含笑,“你可是要想个周全的计划,横行多时的人物岂是这么容易被抓住的。” 苏三冲玄色笑道,“只要知道了到底是谁下的手,不再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我自然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三个人在房间里又是从长计议了一番玄色与西月才离去。 次日一大早苏三便只身一人去了凤仙楼。玄色换了张皮面隐在凤仙楼对面的菜馆。 苏三一进凤仙楼的门小凤仙便迎了上来,满面春光,苏三打趣道,“老板娘遇到什么好事了,一大早便笑得这么欢实。” 小凤仙掩面笑道,“我这还不是见着苏姑娘打心眼里开心得紧。” 苏三流着哈喇子对小凤仙谄媚,“我还想吃丹顶红。昨儿个没吃够。” 小凤仙看着苏三的样子不由嗔笑,“你这一大早的就为了几个果子啊。西月公子说得没错,你果然爱食酸。瞧你这馋嘴的样子。且跟我来吧。” 苏三笑吟吟地跟在小凤仙后面,挠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印象甚是不好,还以为你是那种乱德败坏的女人。没想到竟是我主观作祟了。” 小凤仙水目流出一丝委屈,哀怨的看了苏三一眼,“在你眼中我当真是那种女人么。” 苏三忙作揖,赔笑,“我不是说我误以为么。现在我知道咱们凤仙楼的老板娘是多么好的人物了。” 小凤仙这才转哀为笑。带着苏三往包厢走。 苏三只等了片刻小凤仙便去把丹顶红取来了,剥了皮还未雕刻的果子,椭圆诱红。 苏三连连道谢,小凤仙道,“这丹顶红是只有麻城地界才有的,且就算麻城也是不多的。你能赶上丹顶红的季节,还能吃到,真算你的福份。” 苏三低头拿起一颗果子开始啃,没用多少工夫四个果子便全数下肚。 苏三摸着肚子感叹,“果然还是酸的东西有味道。” 说完便昏过去了。 第七十七章 身上的凉意让苏三苏醒过来。 苏三四下打量,却是个山洞,洞里极简单的摆置着一个置物架一张桌案及两把椅子。身体又冷颤,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块冰上。具体说来应该是一张冰床。 “你醒了。”闻声便望见小凤仙从洞外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提篮,篮子里装着些许水果。 小凤仙到了冰床前,将篮子推到苏三跟前,“吃吧,我刚摘的。新鲜的很。” 苏三问,“这是哪儿?” 小凤仙笑道,“这是我修炼的山洞。若我没猜错,你早就猜透了我的秘密,今个儿来找我便是想引我入套的吧。” 苏三又是一个激灵,心下觉得情况不妙,却是摸起一个水果边吃边做调侃的样子,“老板娘即然知道我的来意,只管下手便是了。何必费周折把我带到这里来。” 小凤仙笑道,“你这么美,我怎么舍得杀你。说说你是怎么猜到我与仙儿是双胞姐妹两个人的。” 苏三勾唇一笑,“你们眼神不同。加之请我们吃饭的时候说错了话。” 小凤仙不言语满目深情的看着苏三,眼里流露的情意分明和西月甚为相仿。眉目间尽是苦涩,目光中却又含情。“她也如你这般美。” 这投视直让苏三起**皮疙瘩。 小凤仙脱下鞋子,在苏三对面盘腿坐下。支着下巴看着啃果子的苏三。“你还真是瞎大胆,不怕我再对果子下毒吗?” 苏三白了小凤仙一眼,“你想杀我现在早就在地府的路上了。” 小凤仙大笑,“果然是个聪慧的妙人儿。” 待小凤仙静下来,苏三才开口问道,“你并非凶残恶毒之人,缘何一直吸人精血。恐怕不只是为了练功吧。” 小凤仙调笑,“我害了如此多的人,不是凶残恶毒之人是什么。” 苏三笑,“你若真是心狠手辣,只怕在我们一伙人察觉到事情与你有关之前便已然全军覆没了。” 小凤仙苦笑,“真是聪明的人。呵呵。我只是想看看人与人之间所谓的真爱。” 苏三笑中带着些许无奈,“这种事是试不得的。最后只是让自己失望。自私是人的本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忠烈的爱情。试了这么多人,你心中定然是比我明白的。” 小凤仙抬头看苏三,“可是我遇见了你。我羡慕阳可卿,羡慕他拥有你的爱。你这么美,只看脸面便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我原以为你这般的女人定然是最薄情的。” 苏三直言,“薄情的是她吧。你以为你们的爱可以超越一切,可是仅仅是生活便把你们磨得面目全非。” 小凤仙惊愕,片刻便了然一笑,“起初我以为你是蓝风女子,三夫四侍。后来悉知西月公子不举之后我便对你稍稍改观了。而日后你待阳可卿如此,更叫我另眼相看。这世间尚存两情相悦的,只可惜我遇人不淑。” 西月公子不举。一句话便把苏三震得形神动荡。 苏三心尖上一股子酸涩流过,往事呼啦如风在脑中闪过。所有相遇相处的片刻都绽出娇美的花,她便宛如恶毒的女巫,将一切娇美焚毁殆尽。 苏三苦笑,“谁没爱过一两个混蛋。看清他的本来面目应该庆幸才是,庆幸自己没有被蒙骗一辈子。呵呵,也算不上蒙骗,人与人不一样,也许对有些人来说生活远比爱情重要。你总是看着你眼中的人,别忘了,也总有人在你不曾注意过的地方一直注视着你。从来不强求从来不开口,你笑他便笑,你哭他便难过。他最大的幸福就是看你幸福。仿佛他已将自己的生命看作是为你而生。” 小凤仙笑得愈是苦涩。 苏三拍小凤仙的肩膀,“若你信得过我,大可讲与我听听。说出来会轻松很多。有些担子越背负越沉重,最后会自己被自己压垮。” 小凤仙叹了口气。沉默些许时刻才开口,“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可是我们却不能被世俗所容忍。于是我便带着仙儿和她一起在深山之中生活。开始的日子我们很幸福,养养花种种菜,每日在山间嬉戏。呵呵,后来她不甘寂寞了,开始觉得日复一日了无生趣。她想出山行走江湖。于是我便与她一同出了山。闯入江湖她整个人便变了,她总嫌自己功力太低,嫌自己家势薄弱,越来越追求功利追求强大。后来不知她从哪里寻得了星红珠,她便日夜钻研。终于其中的秘密被她参透了,然她却在我身上第一次试验了星红珠。大概是心里有愧吧,她将已然白发苍苍衰弱将死的我送回了深山里。仙儿救了我,而这件事却是惹恼了仙儿,仙儿趁我休养的时候出了山将她杀了。并将星红珠带了回来。再后来我便与仙儿一同来到这麻城。” 苏三碎念,“人性本如此。她即是混蛋你的日子又何苦一直在她的yin影下过。且向前看,把过去与现在划清界限。” 小凤仙抬头望着苏三,“倘若我当初遇到的是你这般的人物便好了。” 苏三道,“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揣着心思来算计你。只是被你识破了诡计未能得逞而已。” 小凤仙摇头,“这不一样。你即知星红珠的厉害,却不知我能否治好阳可卿。却依然甘愿犯险。只这一点我便是极佩服的。况且,仙儿总与我说你对阳可卿的百般照顾。真是羡煞旁人。” 提及阳可卿苏三心里蓦地紧张起来,“你定然是有法子解救他的吧。还请你一定要把他治愈,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小凤仙望着苏三,“你从了我,我便救他。” 苏三心头的预感成真,如坠冰窟。却是笑道,“我还当你要我做你的爱人,与阳可卿分离同你在一起。原来只是要我,我现在便在你面前,这床也是现成的。你若想要的管只管要好了。” 苏三闭上了眼,准备任小凤仙宰割。 小凤仙水眸颤抖,伸手在苏三身上摩挲,为苏三宽衣解带。 看着苏三颤抖的身体,小凤仙喃喃道,“你即这般抗拒为何要答应我这无理的要求。若你救了他,他却因为此事而嫌弃你呢?” 苏三闭着眼吐出一句,“我相信他。他即使变成那般丑态即使满心担心我会嫌弃也不想离我而去,我有什么不相信他的理由。” 小凤仙趴在苏三身上,紧紧拥着苏三,“让我抱一夜吧。明日我便让仙儿为他疗伤。” 两个人相拥,便若苦瓜拌黄莲。以为褪色的往事更加浓烈地袭来,来势汹汹,宛若黑天,叫人无处可躲。逃避从来都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往事太甜蜜。想到就心酸。 与此同时,玄色却是在林中转来转去急得直拿拳头捶树。眼瞅着小凤仙带着苏三从凤仙楼后门离开,跟至林中却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寻不到人踪迹。 第七十八章 次日苏三与小凤仙穿出洞外的阵法时便看见了玄色。 玄色看见苏三立即迎了上来,一把将苏三拉到怀里。 苏三忸怩,“我没事,她已经答应我救阳可卿了。我们快回三思吧。” 玄色斜睨了小凤仙一眼,神色中依然带着敌视。却被苏三拖拉着离开了。 不久三人便回到了三思。在三思们口与西月和仙儿碰了个刚好。 苏三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虽然早就知是双生花,却还是忍不住感叹,“你们爹妈上辈子积了多少福份才一下子生了两个这么美妖孽。” 两人中一人轻笑,恬淡,一人面带羞怯。这更是当初苏三总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了。恬淡又狐媚自如的便是姐姐小凤,总是面带羞怯的,便是妹妹小仙。姐妹二人合称小凤仙,移居麻城的时候开了这凤仙楼。 话不多说,一行人即刻便到了阳可卿房间里。 仙儿望了一眼阳可卿,喃喃道,“得亏照顾得好,不然被吸去大部分精血这么久早就衰败而亡了。苏姑娘,麻烦你去帮我打两盆水过来。” 苏三未动身,一旁的苏宁与苏宁便下楼打水去了。 仙儿命苏宁苏果将水盆放在了床前。掀开了被子,穿着亵衣的阳可卿已然瘦成人干。 仙儿伸手将发髻中的紫色珍珠取下,放至盆中。只见珍珠退色,水中飘散开游丝一般的紫线,片刻间满盆水便晕满紫色。仙儿再将珍珠取出时已然是蓝色。 苏三惊呼,“月蓝珠!” 凤儿看了一眼苏三,道,“你当初对我起了兴趣便是因着星红珠吧。” 苏三点头,“恩。为了救我这条老命,在找这两颗珠子。” 凤儿轻笑了一声,然后不语。 仙儿满目愁容,回头对凤儿道,“姐姐,这阳可卿比你当年厉害得多。我怕功力不够。” 凤儿摸摸仙儿的头,笑道,“莫忧,你不够还有我。” 仙儿点了点头,回过身开始治疗。 只见她将月蓝珠放到另一颗盛着清水的盆中,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口决,运功将双手置于水面上方。 直等了约一刻钟时间才见水里有动静,月蓝珠周身开始冒气泡,盆里的水开始减少。不大功夫盆内的水便被尽数吸尽。 仙儿抽回双手,双手合十指向月蓝珠。珠子开始慢慢从盆内升起,慢慢移向阳可卿上方。待仙儿又重新念起口决之时,月蓝珠周身散出幽蓝之光,将阳可卿尽数包裹。 凤儿到了仙儿背后,一手搭在了仙儿肩头,一手食中并中指指在自己眉心,嘴里念着口决。 苏三手心直冒汗,西月悄然走苏三身边握住了苏三的手,送上一抹安心的笑容。 苏三却是心中更苦涩。她只是迟回了一步头,便将西月推入无底深渊。她欠西月的怎么也还不完了。 良久小凤仙二人才停了下来,届时二人已满头虚汗。 仙儿脸色苍白,却仍旧勉强笑着对苏三道,“得亏姐姐出手,阳公子已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了。” 苏三扑到了床前,看着恢复原样的阳可卿。眼泪流下来,回头对小凤仙姐妹千恩万谢。 凤儿招手,摇头,“人本来就是我害的,哪有谢我之理。这两颗珠子你若稀罕便拿去吧。” 苏三惊愕。 凤儿笑了笑,道,“我已决定与仙儿回山里去。这两颗珠子本来就是害人的东西,不要也罢。” 仙儿惊喜,连连问道,“真的吗姐姐,你真的要带仙儿回山里吗!” 凤儿笑着点头。仙儿却是晕倒在了凤儿怀中。 凤儿见苏三担忧,遂道,“她无事,只是刚才治疗功力消耗太多。” 苏三起身接过了星红珠与月蓝珠。 凤儿叮嘱道,“这月蓝珠与星红珠不同,江湖中很多人都识得。你定要收好了,切不可随意戴着招摇过市。待明日我再将珠子的妙处详述于你。仙儿身子羸弱,我先带她回去了。” 苏三起身相送。 苏三回房便央玄色去买包子吃。然后又差了苏宁与苏果去码头联系船只。 房间里只剩下了苏三西月与还在昏迷的阳可卿。 苏三踱到西月跟前,道,“跟我一起走吧。” 西月笑着摇头,“见你身边有这些真心待你的人我便放心了。即使没有我在身边你也能过得很好。” 苏三皱眉,摇头又叹气,“我以为你对我痴心一片,还决定娶了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上别人家的闺女了。你这负心的汉子。” 西月怔住了。片刻间脸上溢满苦涩,看得苏三心尖都疼。 西月呵呵笑了两声,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 苏三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西月揉苏三的头发,“你不用因为歉意做这些。为了歉意而做这些你觉得你对得起我一片深情吗?” 苏三垂头,流泪。心里痛骂自己最近一直不争气总是流泪,却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头太酸涩,发泄口唯泪尔。 西月伸手替苏三擦眼泪,“莫哭。不举便不举了,又不是丢了性命。你的心已然交给了阳可卿,我就算精力再足也无用处。” 苏三哭得更凶了。 事过之后苏三想道,是不是每个人一生里都要被人伤害几次,然后遍体鳞伤之后才发现自己同样残忍地伤害着别人。 清曲已然成了她心中的刺,刺得她不得安生。而她却化成一柄钝剑,缓缓刺入了西月xiong口,缓慢地刺入,痛入西月骨髓。 只是迟了一步,所有的一切便已无济于事。回忆血流成河,没有胜者。 苏三仍然想带着西月一起走。却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已然伤他如此,还要他日日面对自己与阳可卿相亲相爱。请求的话苏三已经羞于启齿。 又过了三日,一行人便离开了。西月执意不肯随苏三同行。苏三无奈,只得随了西月。 麻城一事告一段落。未能解救遇害的人苏三觉得有些遗憾,但也勉强安慰自己人各有命。 苏三本是联系了船要回卿来阁的,临行那日西月却突然说刚收到线报,太极镜出现了。赤炎皇帝大寿,这太极镜便是西域特使准备进献的礼物。于是苏三决定转向赤炎国都赤洛前行。 麻城地偏,离赤洛城路途遥远。苏三一行人对赤炎不甚了解,遂在苏三的再三央求下西月答应一同前行。将苏三送至赤洛。 玄色驾车,马车甚是宽敞,余下的人全坐进去也宽松有余。 苏三霸道地躺在正上位上,将余下四人赶至左右两边坐下。 西月看着苏三吃得满脸酥饼渣便不由嗤笑,人生得太魅了,举手投足便十足魅人。 西月望了望外面,回头道,“下一坐城镇是离歌。” 苏三眉头微皱了一下,问,“好好一个城镇,怎么取了这名字。” 西月道,“民间传说当年天朝未代君王微服之时看中民女苏妲己。而当时苏妲己已然与当时的大将相爱。皇帝不管不顾,强行将苏妲己带回皇宫。后来大将军为美人而兵变,后来被镇压,行刑那日苏妲己穿着一袭火红的舞衣来送行。为大将军舞了最后一曲离歌,流下血泪。后来这苏妲己将天朝搅得天翻地覆,天朝土崩瓦解,天下三分。而大将军行刑的地方被划了城池,赐名离歌。” 苏三闻言不由大囧。思及那日山中金屋里苏妲己的话,当时她言之轻巧,怕是生前也受尽了情思之苦。 苏三叹了口气。她哪有空管别人的情思,只她自己她便乱如麻了。真想将自己的情感抽成丝,一条一条捋直了,省得叫人分不清明。 第七十九章 人们总说世界说小不小说大又的确不大,狭路相逢的事一直在在发生从未停止过。轮回也偏喜欢冷不丁的在人未结痂的伤口上撒一把盐,看着人疼得直掉眼泪,仿佛有莫大的快感一般。 苏三也明白若要完成这离奇的任务,指定是要再杀回清曲那里的。苏三想,再见清曲时便已是沧海桑田。不堪的往事也会被冲淡。现实又哪里会尽如人意。 苏三隔着十步的距离与路的前方骑在马上的清妙人物对视。 苏三怎么也想不到就这样重逢,他依旧是那样的微笑,依旧那样注视着自己。水波不惊,恍若什么都未发生,恍若他去查帐回家等她在门口迎接。 苏三曾经怎样的迷恋过这个人,苏三曾经怎样的自己骗自己也甘愿钻进他的圈套。那时候她宛若心智不全的少女,把清曲当成了天当成了地当成了全世界。只要他愿意为她停留,只要他愿意为她展颜,她是什么都愿意做的什么苦都愿意吃的。 苏三不后悔曾经毫无保留地爱过这个人。她只后悔自己骗自己骗得太深,完全看不到清曲之外的人。她后悔自己太偏执,一直在忽视西月。如果当初她能不自欺欺人,早早抽身,现在一切都会是另一番景像。或许她与西月早已快意江湖,或许她与阳可卿归隐成亲。总归不会是现在这般多看一眼都伤人心的场面。 苏三看着眼前的人,断然是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怯懦的。她笑着,云淡风轻,“好久不见。” 清妙的人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只是眼角再也没有那抹笑意,填满寂寞与不安。 苏三调笑,“你这般看着我会叫我误会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喜欢叫我误会么?” 清曲眸子微颤,轻轻叹了一口气,“跟我回家罢。” 只是轻轻一句话,苏三觉五雷轰过你喜欢我。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我告诉自己你爱我,并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相信你爱我。 清曲,总有一天我会放下。连恨你都懒得恨。” 连恨你都懒得恨。 清曲一个趔趄。嘴角漫出苦涩。苏三在他的心上狠狠捅了一刀,毫不留情。 阳可卿从马车里出来了,“三儿是我的人。” 清曲看着阳可卿微怔,这还是他头次见阳可卿的真容。嘴角又习惯性的挂上那抹笑意,“你的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兄长的吗?” 苏三惊愕,回头望阳可卿,又看看清曲,两人虽然都是极美的,但长相着实不像。 阳可卿将苏三揽入怀中,“清曲是我的兄长。我念你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便没有讲。” 苏三确实被惊到了。这是怎样的巧和,如果当时和清曲发展再深入点。阳可卿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小叔子,而看阳可卿的架势即便是成了小叔子也会对自己出手。 清曲瞬间收起了所有情绪。望着苏三,“你会回到我身边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臣服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马蹄远去,苏三还怔在清曲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 苏三转头看向阳可卿,眼中一丝担忧。 阳可卿摸摸苏三的头,双目传达着信念,“没事的,有我在。” 苏三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马车,西月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头。最恨清曲的便是他了吧。清曲突然的出现又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西月。 发呆之前马车帘子掀开,西月露出头,依旧若往常,媚眼如丝,“你们还不上车,是想在这野外不毛之地露营不成。” 二人闻言上了车。 苏三依旧觉得甚是不自在,于是便提出要在外面与玄色一同驾车。不实却是被西月硬拉进了马车里。 苏三垂着头,不肯抬头看西月。她自己都未做好与清曲再见的打算。却不想这么早就狭路相逢。她无法想像西月是如何压抑心中的怒意的。她太愧对西月。 苏三心乱成一团麻。可现实却让苏三不得不冷静下来,抛开过去的一切。她现在有更多要面对的事,已经铸成的错没有办法再去改变。至少她要管好现在,不让自己再被感情冲昏头脑看不见事实。她再也无法接受身边的任何人遭遇西月的遭遇,再也不想身边的人为保护自己而受伤。 苏三静下心来,抱着膝盖坐着。心里在想清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准确的是为什么会来找她……从哪里得到她的消息,怎么会知道她现在的长相……目的是什么……所有一切都还是迷。 苏三方在想的时候却听得马车后面有人乱吼乱叫。 “停车啊!喂!停车!” 玄色却是没有停车的意思,苏三见玄色没停车,便从后窗向后望去。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苏三眼帘,跟在马车后的是喘着粗气的南宫亦寒。 苏三忙钻出马车让玄色停了下来。跳下马车奔向南宫亦寒。 南宫亦寒一手叉着腰,弓着腰喘着粗气,似是累得不轻。 苏三问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南宫亦寒直招手,累得说不上话,“水,给我水。” 苏三把南宫亦寒带上了马车。 南宫亦寒也不管一车的人都在行着注目礼,拿着水袋咕咚咕咚的灌着。 一袋水灌上之后才擦着嘴满足的打了个嗝。 苏三问道,“你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跟清曲一起过来的?” 南宫亦寒翘着二郎腿,“多久不见你都还是这催命鬼的样子。我一路跑过来你总得让我歇口气吧。” 苏三:“……” 第八十章 “我从青回一路跟在清曲后面过来的。”终于歇完的南宫亦寒一句话便叫大家齐齐汗颜。 苏三面瘫状,“他骑马你就跟后面跑?” 南宫亦寒点头,“他骑马,我轻功。我若要骑马便会被发现。” 苏三彻底面瘫,问,“你跟他后面干什么?” 南宫亦寒斜睨了苏三一眼,心中划过一丝惊艳,却被妥帖的掩饰起来,冷腔道,“你说呢,当然是找你。老板跑了我呆在离思还有什么意思。” 苏三,“……” 阳可卿插嘴了,一把把苏三搂进怀里,“哟,我家三儿还真是受欢迎。打从离开卿来阁这旧情人是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 苏三白了阳可卿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南宫亦寒道,“谁是她的旧情人了。她只是我的老板,我们之间清白着呢。” 苏三点头称是。阳可卿却不置可否,依旧冷着脸子对南宫亦寒道,“三儿是我的人,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南宫亦寒口是心非,嘴上逞强道,“谁稀罕。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哼。” 阳可卿眯眼笑,“不稀罕最好,留着我一个人稀罕就够了。这情人总找上门来也不是办法,看来我得有点危机意识了,省得不知哪天被人抢走了媳妇都不知道。” 苏三白眼阳可卿,“你就会讨了便宜还卖乖,虽然我是香饽饽但也是被你啃过的香饽饽。天底下这么多香饽饽,哪个男人会放着好好的香饽饽不吃跑来将你咬过的香饽饽。倒是你,整天那么多香饽饽把自己洗干剥净送你嘴边。你小心哪天一个把持不住真吃了。” 阳可卿讨巧地笑,凑到苏三脸前,“有你一个就把我喂饱了,我哪里还会想其它的香饽饽。再说,这世上哪有香过你的香饽饽。” 苏三将阳可卿的脸推开,扭头,“嘁,你们男人都是嘴上说得好听。真要是有个**细腰肥臀的绝世美人爬到你床上,我看你把持得住把持不住。” 阳可卿伸手抚苏三耳际的发丝,“你在我眼中便是最美的。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我多看一眼。” 苏三嘟嘴,不置可否。 西月却是吃味地哼哼起来了,道,“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苏三挠头汗颜,对着西月她愧疚太多,总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其实很想打破僵局,而西月眼底的苦涩却总让她不能自如的掩饰自己心底的不在自。一说话就露怯。 苏三真心想打破这种僵局。 阳可卿反讥,“你又不是第一天见我们郎情妾意,看这么久了还不适应么。” 西月冷哼了一声,红衣银发,眼角绽着桃花,再加上那冰冷倨傲的眼神,冷艳无双。 苏三不由得又看呆了。西月实在太对她的胃口了。 南宫亦寒打量着满头银发的西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三回过神来,略微觉得尴尬。西月如此,罪魁祸首便是她无误。 西月嘴角勾出一丝笑,“说来话长。总之,对我来说三儿喜欢我长发的模样便足够了。” 南宫亦寒嗤之以鼻,心里不以为然,为了一介女流将自己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甚是不赞同。而他未想到,他自己不也是为了这介女流跟在清曲身后耗尽体力追了过来。 苏三咳了两声,决定转移话题,遂问西月,“太极镜有何有处?见识过前面寻到的几样东西,我直觉得这太极镜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谈及太极镜西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据说太极镜可以看见世上最美的人。” 苏三惊得下巴掉了下来,这太极镜是从白雪公主里穿越过来的吗。苏三嗤笑,这世上当真是什么事情都有的。 西月眉头更紧,“世人皆知太极镜可以看见世上最美的人。却甚少有人知道这太极镜亦能迷失人的心智,颠倒人的是非观,混淆人的记忆。极容易在旁人的误导下颠覆自己的记忆。当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苏三沉默,太极镜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这妲己让自己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稍有不甚即会送命。八龙鼎星红珠和月蓝珠算她运气好,轻易便到手了。而接下来的太极镜,苏三心底却是觉得心底隐隐不安起来。 阳可卿握住苏三的手,未言语,眉目间却是为苏三送去安心。 一直沉默的苏宁与苏果姐妹俩齐齐开口道,“小姐莫要担心。我们众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拿到太极镜的。” 苏三心头一股暖意流过,对苏宁苏果绽出大大的笑容。“有你们真好。” 苏宁与苏果闻言脸颊微红,眼中却是不置可否的欣喜。 苏三心底的不安慢慢被抚平。即然是注定要面对的事情,胆怯也是没用的。只管卯足劲硬着头皮上便是了。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她身后还有这一群人。 待安静下来苏三又想起清曲的事,遂问道南宫亦寒,“清曲这次来赤炎所为何事?” 南宫亦寒瞥了苏三一眼,“来找你。” 苏三拧着眉,“什么叫来找我。他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赤炎?如果知道我现在的样貌?” 南宫亦寒嘟囔着嘴,“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那次他把你带进宫之后就没带回来。我问他你的下落他也不搭理我。后来没办法我就跟踪他,前两天他收到消息后就只身离开了青回。我想大概是有你的消息,于是便一路跟来了。” 苏三从包袱里摸出一包点心扔给南宫亦寒,“你体力还真好。人家骑马骑了两天,你轻功飞了两天。要是我远在天涯海角你岂不是要累死。” 南宫亦寒撇嘴,“我不是铁打的,你当就清就是铁打的吗。他要停下来吃饭住店。我自然就有时间吃饭休息。” 苏三不以为然,觉得南宫亦寒的智商和他的脸一样,都停留在正太时期。当然,厨艺除外。 思及南宫亦寒的厨艺苏三不由食欲冒了出来,眼巴巴地望着南宫亦寒,“好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好想吃。” 南宫亦寒冷哼,“你还好久没见我了呢,也没见你想我。我看没良心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吧。” 苏三扑哧笑了起来,“什么叫我没良心。我当时可是差点就归西了。我还回青回,我傻啊我。” 南宫亦寒望着苏三,“是清曲干的吗?” 苏三眨眨眼,“不是。过去的事了,提它作甚。我一看见你就特想吃你做的饭。你看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南宫亦寒扑哧笑出声。肚子未饱,继续吃自己的点心去了。 苏三缠着西月,“什么时候到离歌啊?” 西月勾嘴笑,伸手点着苏三额头,“傍晚便到了。” 苏三嘻嘻笑。然后对苏宁苏果道,“这个是南宫亦寒,我酒楼里的厨子。厨艺那是相当了的,吃过的人没有不伸手夸赞的。我那间酒楼起死回生可全在他呢。嘿嘿,当然,也少不了咱们西月的功劳。” 阳可卿撇嘴,“还有我呢。好歹我也给你当过账房先生。” 苏三斜睨,“我怎么知道你做过几天账房,反正你易容那么厉害我又看不出来是你还是老账房。” 阳可卿冷哼,“你看你看,转眼就把我这旧人的功劳全抹掉了。好歹我也任劳任怨帮你天天跑腿来着。” 苏三翻白眼,“你们都有功劳就我没功劳。一个吃闲饭的!” 阳可卿谄媚道,“您是老板,负责吃喝玩乐适时发威就成了。” 苏三想了想,觉得阳可卿说得实在有理。于是连连点头。 显然苏宁苏果两个人对离思起了兴趣。 苏果托着下巴问苏三,“西月公子以前是在酒楼里做什么的,我实在想不到呢。” 苏三望了一眼西月,笑道,“西月是青回教垫的先生。因教垫离酒楼近便住到了酒楼里。刚接手的时候酒楼简直不堪入目,后来多亏了西月发动群众帮我把酒楼整理出来。南宫亦寒说起来也间接算是西月请来的。后来的客源也都是西月帮忙引来的。总之,西月绝对是离思居复活的灵魂人物。” 苏果眼巴巴地感叹,“好厉害。” 第八十一章 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达离歌。 西月从马车里钻了出去,交待了玄色几句,又钻进了马车。 苏三扯着西月的袖子,“你跟玄色说啥悄悄话呢。” 西月笑道,“我在离歌有所宅院,给玄色指路。” 苏三星星眼,搞房地产的都是有钱人。西月走到哪儿都有房子,可不就是搞房地产的么。苏三眼巴巴地问,“你统共多少房子啊。” 西月做深思状,冥想了一会,魅眼如丝,“这个我还真没数过。” 苏三眼冒金光,“多到数不过来么……” 西月笑道,“有泱门分堂的地方便有我的住所。分堂统共九九八十一个。再加上以前云游时买下的住所,我自己也是记不清了。” 西月一席话说得苏三直流口水,她身边还真真都是有钱人啊。 阳可卿在一旁翻白眼,“你是嫌我穷了么。” 苏三谄媚,“哪有哪有,你送我的小金楼我可是还没稀罕够呢。” 阳可卿扭头冷哼。 南宫亦寒也打趣,“你还没结过工钱给我呢。啥时候把我的工钱给结了。” 苏三冷汗,谄媚道,“咱们两个谁跟谁,谈钱多见外。再说了,以前我不也是天天义务帮你试吃么。这么着吧,以后试吃的任务我也包下了。抵工钱好了。” 南宫亦寒白了苏三一眼,“小气鬼。” 苏三拍着xiong脯,“我哪里小气了,你刚才喝得谁的水吃的谁的点心。忘恩负义!你追着清曲出来就是为了讨工钱的么!!为了那几两银子跑这么远,到底谁才是钱蝎子爱财如命!” 南宫亦寒忙辩解道,“谁爱财如命了!我才不会为了那几个臭钱跑这么远!我出来还不是因为……” 南宫亦寒说了一半不说了,翻了个白眼在自个的地方老实的窝下了。 苏三趾高气昂,“即然不是为了钱出来,那工钱的事咱就一最有名的一道菜了,唤作卷珠帘。” 西月笑着打趣道,“今日真可唤作美人卷珠帘了。” 苏三未等江秋月继续介绍便夹了一颗饭卷开吃了。咬了一口便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好吃。南宫你快尝尝,学着点回去好做给我吃。” 南宫亦寒白了苏三一眼,伸筷子也夹了一颗饭团尝了起来。心里却实惊叹这离阁厨师的做饭技巧。 江秋月见众人饿了,也多讲了,直接招呼大家开吃。 初入离歌的一日,如是。 第八十二章 第二天天蒙蒙亮苏三便起了床。心里夹了太多的事,她并没有什么睡觉的心思。 来到院中,只见江秋月在柳树下舞剑。 苏三在石桌前坐下,托着腮看江秋月舞剑。 江秋月今日换了一身绛紫紧身衣,头发束在头你要找的青丝簪和绝念琴在我那。” 苏三眼睛张大。“在你那?怎么弄你那去了?” 南宫亦寒做作神秘,做缕胡子状,“山人自有妙计。” 苏三踢了南宫亦寒一脚,“正经说话,不然小心我咬你。” 听着苏三的话南宫亦寒不由想起以前苏三总爱亲他。虽然一大口一大口亲得有些过头,亲得满脸口水。可在南宫亦寒看来那也是亲。至今仍让南宫亦寒纠结的一个问题就是,他向来不喜人近身,缘何却对苏三的亲咬一点也不反感。反倒觉得舒服? 南宫亦寒自己也搞不懂了。感情的事他向来都是不甚明了。 第八十三章 苏三抓着南宫亦寒又摇又晃,让他来不及多想。 于是便对苏三道,“这两样本来就是魔音教的东西,夫人病逝我替夫人把东西拿回来有甚稀奇。” 苏三瞪眼问,“你也是魔音教的人?” 南宫亦寒点头,“夫人是我师父。” 苏三默声点点头,半晌道,“夫人也教了我不少东西,那算起来我不就是你的师姐了吗?” 南宫亦寒白眼苏三,“你是师妹好吧!” 苏三拍着xiong脯,“我年纪比你大,自然是你师姐。” 南宫亦寒冷哼,“师姐弟是按入门顺序分的,先入为长。再说,我与你年纪相当,你怎生就说你比我年纪大了。” 苏三冷哼,“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么,你那你那张脸,已经是幸福了。其它的凡尘俗事怎么抵得过你。我不想承认三儿心里装着你,可这是事实。她有时做梦会叫你的名字,时而快乐时而难过。在意的人在自己的身边,这本身就是幸福。况且,只是你运气不佳,与三儿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经历坎坷罢了。是你心思yin霾才会想得如此之多。” 西月不语。闭目沉思。却是觉得心底某个结被打开了,只是有些讶异这结是由情敌打开的。西月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一切皆是天注定。顺其自然便是了。 第八十四章 苏三醒来时已是晚上,苏宁苏果相依而眠,玄色与西月也打坐闭目休息,阳可卿则抱着自己,头抵着马车壁睡着了。外面驾车的是南宫亦寒。 苏三轻手轻脚地起身钻出了马车,与南宫亦寒并排而坐。外面月光极好,将大道照得明白。 苏三伸了个懒脚,摇头晃脑让自己清醒,然后道,“白天的话并不是针对你。” 南宫亦寒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我知道。” 苏三望着前方,迷茫又彷徨,“大概是在心里闷太久了,又在不合适的时候与清曲重逢,所有失控了。” 南宫亦寒沉默不言。 苏三也不管南宫亦寒,依旧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从在离思那会就是,光说家境吧,衣食无忧又不似皇子们要生活在残酷的皇宫。有爹疼有娘爱,追在屁股后面的姑娘也有一大堆。 而最让我羡慕的是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你喜欢料理,并为此而醉心。这真真正正让我羡慕。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明白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南宫亦寒望了苏三一眼,苏三略带忧伤的脸上蒙上一层银色的月光,显得圣洁照人。南宫亦寒道,“历练久了便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苏三深呼吸了一口,幽幽道,“大概吧。去追神器完成任务便是我生在此世的目的。没有完成任务我没有资格谈其它的。任务什么时候完成都还不知呢。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剩下的太极镜和没有下落的日黄珠还有地图都不会那么轻易拿到手的。” 南宫亦寒道,“七大神器已经得手五件。太极镜也是势必要拿到手,下落不明的只剩日黄珠。据阳可卿说那人本是交待你要先找到地图再去找神器的,可是现如今地图还没找到神器已然快收集全了。赤洛的事情结束后,我觉得应该先从地图下手。西月与阳可卿消息网极广,他们丝毫没有听说过日黄珠的事。地图倒是还有迹可循。” 苏三望了南宫亦寒一眼,“你听说过地图?” 南宫亦寒摇头,“地图没听过,藏宝图的传言倒是时常有。” 苏三道,“到时再说吧。向来是计划不如变划快。谁知拿到太极镜后时局又是什么样子。自从遇见清曲之后我心底就总隐隐不安。” 南宫亦寒握住了苏三的手,温暖包裹着苏三微凉的指尖,“你不是一个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苏三点了点头,回头掀开马车帘,看着马车里熟睡的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对南宫亦寒道,“对,我还有他们。我还有你。我不是一个人。” 这样恬静又洒满月光的夜让苏三极受用。苏三陪在南宫亦寒身边,直至清晨才又钻进马车里。 所有人都明白,她这张脸美则美矣,就是不能轻意示人。苏三自己亦是格外小心,光这神器就已让江湖中人蠢蠢欲动,她并不想再招惹上蓝风皇帝。江湖小混混同朝庭的力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苏三进马车后,约摸又行了一刻钟南宫亦寒便在僻静的林边把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说到底肯定是睡不舒坦的,早早的车上的人便都醒了。一个个揉着脖子伸着胳膊下了马车。 南宫亦寒升起火,从后座位下面的置物箱里取出食物,准备早餐。 苏三走上前,拍拍南宫亦寒,“你去睡会吧,反正都是熟食,大家凑合吃点好了。” 南宫亦寒道,“我不困,昨天白天睡了不少。” 苏三不再推辞,跑去帮阳可卿捏肩膀,边捏边说道,“我睡着了你就不会把我放一边啊,又不是放不开。有你这么傻的么,活该你胳膊酸疼。” 阳可卿翻白眼,“瞧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苏三扮鬼脸。 “捂鼻子!”玄色忽然冷声道。 众人心立时提了上来,捂住口鼻。 又听见玄色下命令道,“趴下!” 众人将将趴下,一阵箭雨便从他们头,你的脸就够yin阳怪气的了,说话更尼玛yin阳怪气。我真怕你后面这些壮丁早晚被你恶心到阳萎早泄断子绝孙。就你这yin阳怪气的惨人模样,你再修炼上十辈子都不配给我家小月月提鞋。” 太监脸被苏三气得浑发发抖,挥着手里的纱帕指挥后面的紫衣壮丁,“来人哪,给我把这个小贱货杀了!给我剁碎了喂狗!” 后面的紫衣男子将将要动身,只见玄色身形一动,再回来之时紫衣男子尽数倒地。 太监脸吓得瘫倒在地。 苏三上前,啐了一口唾沫,“说,谁派你来的!若不老实交待我就把你菊花捅烂,让你这辈子也玩不了男人。” 太监脸吓得脸色发紫,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抖道,“我说……我……我说……是老……老爷……是老爷派我们来的……叫我们抢银魂……” 苏三眉头紧拧。半晌吐出一个字,“滚。”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一个人蜷缩在座位上,把头埋在膝间。 阳可卿欲上车,却被西月拦下,“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阳可卿止步,望着马车,心头抽紧。若当时他能早些下决定,苏三便不会被伤得如此之深。阳可卿懊恼地去一旁的树下坐下,自顾自疏解心情去了。 本是热热闹闹地早餐,被这一群人搅的兴味索然。 片刻之后,苏三从马车上下来了。已然换上了一副笑脸,到了火堆旁摸起一块烤得酥脆的饼吃了起来,嘴里含着食物,苏三打量四周,只有玄色拿着一块酥饼在吃,余下的其它人皆面面相觑,冷清的自己找地方坐下了,苏三嘴里嚼着饼子,含糊不清道,“你们怎么不吃啊。去赤洛的路还长着呢,说不上过会还要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不吃饱了怎么对付意外情况。” 见众人不动,苏三便抱起饼子,挨个塞到众人手中。 气氛开始慢慢缓和起来。 苏三问道西月,“到赤洛还要多久?” 西月道,“从离歌至赤洛要行七日七夜,我们才将将赶了一夜的路。我们路上肯定还要停下来准备食物换洗衣物,至赤洛约摸要十天左右。” 苏三点了点头,“七天的话,我们两天停一次就好了,路上歇两天,最后三天累一点,直抵赤洛再休息。” 西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路上停多了是非也跟着来了。” 于是众人吃饱之后,听西月解说了前面的路途,这方才重新启程了。 第八十五章 又行了一日夜众人方才到了下一个歇脚的城镇——津城。 处在群山之中的小山城,真正的穷山僻壤。 因着山多易聚匪,遂朝庭修建官道是绕开了津城这一片的山区,而苏三一行人则为了赶路抄了近路,进了山,走津城。 入城之后一行人便下了车,自然也都对俊俏的脸蛋进行了修掩。 及至城中才看见一家像样的客栈,名曰福泽酒楼。 把行李收拾了下来,玄色将马车交给了店小二。一行人便入宿了。因着赶了两天的路,虽是刚黄昏,却都晚饭没吃便早早洗洗睡了。 次日,苏三早早便醒了。自从遇见清曲之后心底便弥漫着一股不安,让她无法安眠。 苏三洗漱完便下了楼,招呼小二要了一碗粥一份酱菜。酒楼着是不小,却是十分冷清的。昨天来时便没见什么人影。苏三向四周打量支,却见角落里有一个身着深蓝缎袍的人在吃饭。虽只是背影,却让人觉得气度不凡。 苏三换了个位置,以便随时观看那人的动静,心里默念,但愿不是背多分。 不消一会小二便将白粥与酱菜端上来了。苏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睛仔细盯着角落里的人。 倏忽却听面朝角落的那人道,“姑娘再看在下可要收银子了。” 苏三左右打看,却不见人,遂转头对蓝袍男子道,“阁下好功夫,脑袋后面都长眼了。” 角落里的人转过了身,端着未喝完的白粥到了苏三桌前,在苏三对面坐下。抬头瞅着苏三道,“姑娘真是伤了在下的心,在下说了这么多话姑娘都未认出在下。” 苏三望着眼前的男人,眉目清秀俊朗出尘,气质温润,颇有临家帅哥哥的气质。苏三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着实没有见过这个人,遂开口道,“公子搭讪的技巧拙劣了。” 对面的男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秋水公子果然还是那样有趣。” 男人一笑苏三便看见了那一口白牙,苏三指着蓝袍男人道,“你是东篱?” 坐在苏三对面身着蓝袍的男人正是在青回与卿来阁皆于苏三有过交集的东篱。 东篱面带笑意地问道苏三,“怎生又记起我了?” 苏三嘻笑,“我记得你那一口白牙,你没告訢我名字之前我一直管你叫白牙。再说,除了你也没人叫我秋水公子了。” 东篱嘴角抽风,“还是叫在下东篱好了。” 苏三笑笑不语,埋头喝了一口粥。心里却是另有了计较。 东篱看着低头喝粥地苏三,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苏三抬头看东篱,“咱俩又不熟,我为什么要问。” 东篱却不毫不计较的笑了起来,看起来阳光可亲,道,“打击在下还真是秋水公子的乐趣。” 苏三嘻笑着,“实话实说嘛。” 说话间阳可卿从楼上下来了,一眼便望见了在大厅里与苏三同坐的东篱。 阳可卿快步上前,及近了便冷声打着招呼,“太子殿下还真是亲民,与三儿同坐不怕折了您的身份吗?” 苏三方想同阳可卿打招呼,却听得阳可卿说出这么一番话,于是瞪着眼在阳可卿与东篱之间来回打看。半晌指着东篱问阳可卿,“他是太子?” 回答的却是东篱,依旧可亲的笑意,道,“阳老板所言不错,在下全名百里东篱。蓝风太子。看样子,小苏当真是把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三背后冒冷汗,不由想起江秋月的话。这百里东篱即然是蓝风太子,同住一个皇宫七年,定然是见过她的。如此算来,当初在卿来阁时他便识出了自己的身份。苏三再见百里东篱时,只是觉得太过巧合,心里刚起了提防却就听到如此劲爆地消息。不由有些吃不消。 苏三手攥紧,眉头拧成了结,“你在卿来阁的时候就认出我了是不是?” 百里东篱点头。 苏三抿嘴,冷面道,“为什么没见皇帝动手抓我。” 百里东篱幽幽道,“因为我没有告诉父皇。” 苏三望着百里东篱,不知他为底意欲何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出在津城绝非偶然。 阳可卿冷声道,“太子殿下追到这穷乡僻壤所为何事?” 百里东篱朗声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便不拐弯抹角了。我要带小苏回去。她现在不是九公主了,是太子妃。”百里东篱说话间意味深长地望苏三,心里自是百般计较。 苏三恍忽间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似曾相识。 阳可卿冷哼,“你觉得我有可能让你带走三儿吗?” 百里东篱笑道,“我要带走的是小苏要看的当然是小苏的意思,只要小苏同意我便可带她走,与你何干。” 百里东篱势在必得的样子让阳可卿心头上火。 苏三握住阳可卿的手,试意阳可卿安静,方才还若一团乱麻的头脑却因高压而瞬间冷静了下来,苏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又想起失忆前的种种遭遇便不觉诧异了,苏三面色恢复沉静,神色内敛,对百里东篱道,“我跟你走。” 百里东篱满意的点头,拍了两下巴掌,片刻间便有一群丫头进来了,手里捧着梳妆用品。百里东篱对着下人威仪万千,“太子妃第一次公开示众,你们梳洗打扮时仔细点。” 众人俯首道,“诺。” 语毕众人便拥着苏三进了后院。 阳可卿望着百里,满眼怒火。 百里东篱笑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苏的。倒是你,可别爱人心切中人圈套。” 阳可卿冷哼,“蓝风现在什么状况,我想你比我清楚的多。若不想蓝风雪上加霜,你最好老实点。若是三儿有什么不测,我定当让蓝风天翻地覆。” 百里东篱砸吧嘴,“听得在下好怕。在下即然说了会好好照顾小苏,自然不会食言。阳老板自是不必多虑。且话说回来,阳可卿若真有实力与一朝为敌,此时便不会眼睁睁看着小苏被我带走吧。阳老板亦是聪明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阳老板自是有分寸。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到在下耳朵里,那小苏三安危在下可就不敢保证了。” 阳可卿拳头攥地咯吱响,心里怨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与朝庭为敌。心里却是暗下决定,有朝一日定让蓝风覆灭。 两人僵持间苏三已然梳洗穿戴完毕。 虽与苏三朝夕相处,但阳可卿依然惊为天人。 苏三乌发盘起,绾华贵凤髻,戴金步摇缀红宝石,一只雏凤在发际中间展翅欲飞。肤白颊红,眉心艳红牡丹花钿,双眉斜飞,两边眼尾晕着两抹红晕,一双唇艳若滴血。红袍纹金牡丹,内穿红色抹xiong,绣着一朵怒放的金牡丹。后摆长长地拖在身后,气势非凡。 苏三神色冷冽,看起来冷艳无比。宛若踏着尸体走向顶端俯视天下的女王一般。 一瞬间,阳可卿似乎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苏三在觉醒。 百里东篱打量着苏三,赞扬之意满溢,“许久不见,出落得更加动人了。” 苏三冷被了百里东篱一眼,“我有话同阳可卿讲,你去车上等我。” 百里东篱朗声笑道,“那我便在马车之上恭候爱妃了。”说罢便招手带着一群丫鬟离去了。 苏三上前抱住了阳可卿,用尽力气。 良久苏三才开口道,“答应我,千万别意气用事。他身后是整个蓝风,我们斗不过。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爱我的人因我而受伤。我不希望西月的再事重演。” 阳可卿紧拥着苏三,想要将苏三揉进骨子里。头埋在苏三肩头,深深嗅着苏三的体香。 今日他们要分离。 苏三将头凑到了阳可卿耳边,耳语道,“我会说服百里东篱带着南宫亦寒一起走,你要安抚西月与玄色,不能让他们意气用事。还有,我若出事玄色会有感应,你守在玄色身边便如守在我身边一样。” 阳可卿应了苏三。半晌二人才分开。 苏三仔细地捧着阳可卿的脸,眉目间含满柔情,缓缓说道,“我爱你。” 而后唇齿纠缠,离别痴吻。 第八十六章 与阳可卿告了别苏三便到了百里东篱的马车上与他商榷带南宫亦寒一起上路的事。 苏三冷眼望着百里东篱,“你若能找出比南宫更好的厨子我便不带他了。” 百里东篱嗔笑着抚着额,“你这不是明摆着跟我耍赖吗。我就算是找了个厨子你也会说不如南宫亦寒做的饭好吃。你总有理由拒绝我的。” 苏三披着一层厚厚地妆,叫人连真正的神色也端得看不清,“你随我再下车一趟,我叫你心服口服。” 百里东篱摇头无奈,随着苏三又下了车。 此时阳可卿、玄色、西月、南宫亦寒、苏宁、苏果已尽数下了楼,一个个皆神色凝重。 苏三再次踏入酒楼的时候一行人皆是恍神片刻才认出来者是苏三。心里无不感叹苏三浑然天成宛若女王的气场。全然把苏三身后的百里东篱无视在了一旁。 百里东篱笑着打趣,“小苏果然是比在下抢眼多了。唉,看来下次跟小苏在一起的时候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 苏三不理百里东篱,径自到了南宫亦寒跟前,“我想吃你做的水煮鱼了。” 此刻苏三靠得极近,南宫亦寒抽气便可闻到苏三身上幽幽地香气,南宫亦寒自诩阅人无数,却端得是头一次见女人话间苏果带着南宫亦寒的行李从楼上下来了。 苏果将一个小包袱交给苏三,“我找了半天,只有这点东西是南宫公子的。” 苏三接过包袱,“他本来就东西少。”说完又把包袱扔到了南宫亦寒怀里。 苏三送上一记甜笑,“我走了,赤洛见。” 说罢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百里东篱上了马车后便换上了宫装,同苏三身上的衫袍极配。二人坐在车内当真是金夫银妇,郎比潘安女若西子。 南宫亦寒被安排在了后面的后车里,同随行的御厨同车。 车队出了津城,便穿山间转到了官道上。迎接蓝风太子的人是守在官道上的。 苏三打量着百里东篱,前前后后与他见得次数不多,却是每见一次都比上次美上十分。且说第一次吧,秃着半截眉毛的小蟊贼,看着直让人恶心。第二次也只是个长相中庸的书生模样。及至早上在福泽酒楼见,便觉生得十分俊俏。却不料现在换上朝福,收拾妥当真真帅气逼人。让苏三不能直视。 百里东篱便是那种面子上看起来最无害的邻家大哥,咬你的时候都面带笑意。越无防备,伤你越深。说穿了,同清曲是一样的腹黑渣货。只是一个扮忧郁,一个扮阳光罢了。 苏三又想到了清曲。其实,他也是苦得吧。一个养子继承了金玉首富的全部家产,想想也知道受尽了多少困苦。苏三心里开始有些释然了,如果能温暖而坚强的活着,谁又愿意堕入地狱活在yin暗。 百里东篱打断了苏三的思绪,“想什么呢?” 苏三笑了笑,“没什么。” 百里东篱满面笑意,看起来若春风拂面,“就知你会这么说。怎么,不想问我为什么突然来带你回去做太子妃吗?” 苏三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唯利用尔。” 百里东篱伸手捏苏三下巴,“其实,女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并非什么好事。倘若你痴笨一点,只当我真心待你便会幸福得多。” 苏三微眯着眼,敛起了笑意,“我若痴笨一点,现在早已投胎到下一世了。” 百里东篱朗声笑,“也是。痴笨的人在训练中是要被杀掉的。” 第八十七章 与清曲的重逢,百里东篱的笑里藏刀。以及方方面面看来都悬殊的势力。 这两日瞬间降来的高压将苏三心底原本杂乱的心思碾得粉碎。苏三反倒觉得心境变得平静。苏三并不清楚百里东篱为何抓她做太子妃,亦不清楚清曲为有何动作。遂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苏三都是苏三,同一个人,同一个里子。 队伍行进得并不算快。皇家出行讲得是体面。苏三估摸要比阳可卿他们晚到赤洛几日。而西月的样子让苏三很担忧,心里发怵。苏三有些懊恼失忆,但她可以肯定西月同蓝风皇室是有过节的,并且这过节很有可能便是由她被抓进宫引起的。苏三第一次见这样怒极反静的西月。 处处有人伺候,身边还有个爱打趣的美男,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已及近赤洛了。 而这日下人通报的消息让苏三心里起了波澜。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苏三方洗漱完没多久,正在吃着提子当早点,百里东篱在一旁与苏三讨论他们初次相遇的事,并且就苏三没认出银紫是男人这个问题展开了辩论,苏三坚持是银紫太像男人,百里东篱则坚持苏三笨傻。 辩论激烈之时下人来报,说赤炎皇帝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皇子。 那人描述了半天,最终吐出了皇子的名字——清曲。 苏三当便便绷住,身体微颤。耳畔响起前些天重逢时清曲信誓旦旦要得到她的话。 苏三伸手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下。这下对头由一个太子一个首富变成了一个太子一个皇子。事情正在朝不妙的形势发展下去。 百里东篱打发走了下人之后看着苏三忧心忡忡的样子,开口问道,“没想到清曲竟是皇子。” 苏三道,“他是阳可卿的哥哥。” 百里东篱朗声笑,“原来如此,我还当那央贤民间的情债太多。原来是阳可卿同母胞兄。” 苏三冷哼一声,“你早就知道阳可卿是央贤的私生子了吧。” 百里东篱露齿而笑,“不错,看见他真正的相貌时便知道了。只是真没想到清曲是他的兄长。” 苏三不语。闷头吃提子,心里惴惴不安。 百里东篱微笑,倚着靠垫,极风流倜傥的样子,“想太多也没用。你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选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或者,跟我合作。” 苏三斜睨了百里东篱一眼,“我有跟你合作的资本吗?” 百里东篱仰头大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苏三转了个身去看窗外,不理会百里东篱。 又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早晨行至赤洛,还未到城门便远远的有一溜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两鬓开始斑白的矮胖官员。 一番客套之后便进了城。 苏三透过纱窗打量着赤洛的情形。外面官兵开道,围观的百姓被拦在两侧,但仍可以看出平时城中定是极其热闹的。苏三恍惚有种回到了清回城的错觉。本就是一朝分裂而来的,城池相似也是极正常的。苏三嗤笑自己不能释怀过往。 队伍在供使节暂住的驿馆前停了下来。 百里东篱先下了马车,下车之后苏三便听周围围观的群众欢呼。想必是平是极少见相貌如果出众的人。 百里东篱转了一圈,向民众打招呼,然后绅士地伸手牵苏三下车。 苏三今日着大红绸袍,绣着银蛇狂舞,头绾灵蛇髻插银屏,银蛇耳饰直缀至肩头,眉目斜飞妆容冷艳媚惑。 苏三从马车里探出头的那一刻众人便瞬间安静了下来。苏三不言不语亦不笑,冷艳到了骨子里,将太子妃的气势端得极好。 待百里东篱同苏三在馆吏的指引下进了驿馆围观的人群才“轰”得炸开了锅。众人皆惊为天人。 南宫亦寒同同行的厨子跟在后面。望着苏三的背影出神发呆。心头有点地方痒痒的,抓不到挠不着。 苏三太美了。 馆吏方将二人引至套院之中宫中传有人来传召见百里东篱,百里东篱交待了苏三几句便随传召的太监一同离去了。 苏三坐到了床边,揉脖子。满头的银饰着实有些繁重。 “谁!”苏三惊呼一声,嗖得站了起来。回去却看见藏在被褥里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馆吏装扮的阳可卿。 门外的守卫听到苏三的叫声冲了进来,进门却见苏三惊魂未定的抚着xiong口,沉重的银步摇掉在了地上。 苏三淡声道,“没事,是步摇丫头们没戴紧自己脱落下来了。你们且退下吧。” 守卫退了出去,苏三随后把门窗都栓了起来,检验了一番方才又回到床前。 苏三站在床前与明显消瘦了的阳可卿对视,忽得扑了过去。相拥激吻。天昏地暗,半晌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将唇舌分开。 苏三抚着阳可卿的脸,满是心疼,出口斥责,“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不是叫你好好照顾自己的吗!” 阳可卿亦是同样摩挲着苏三的面颊,情意四溢,“我想你。” 苏三甩掉了鞋子,欺身将阳可卿压在了身下,再次吻上了阳可卿的唇。小别胜新婚,二人将满腹的思念都在颠鸾倒凤之间用最身体来叙说。 几日的离别思念让阳可卿不能自己,苏三娇喘,却捂住嘴不敢肆意叫出声来。宛若偷情的感觉让二人极兴奋。 阳可卿埋头在苏三峰上啃咬,却被苏三将头捧起,“说说你们的情况。” 阳可卿不满苏三这时还分心,将苏三翻了个身,让苏三跪在床上,奋力两下后入深刺,突然涌来的快感让苏三下意识捂住嘴。 阳可卿满意地看着苏三情欲灼身地扭动着身体,又忽快忽慢反复折磨了几次苏三才肯交待他们的事。 苏三叹自己定力太不足,不过禁欲数日身子便这般不经挑逗。 阳可卿双手握着苏三的纤腰,卖力地冲刺着,嘴里却是开始娓娓叙述他们一行人的状况。“我们四天前便抵达赤洛,住在络绎馆。太极镜现在还在西域特使手里,特使也住在驿馆里。住在驿馆西北角的套院里。” 苏三不敢放开手,怕自己叫出声来。阳可卿却是对苏三捂着嘴不敢放开的样子极满意。手在苏三背上轻抚,惹得苏三了阵颤栗。 因着担心百里东篱杀回来,苏三不敢让阳可卿多呆,只一次便不再让阳可卿继续了。阳可卿不甘心地与苏三赤身相拥了一会才肯穿上衣裳飞身上了房梁从屋脊背面离去了。 阳可卿离去后苏三便至梳妆台前卸了妆,换了身轻便的素衣,并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多日来的赶路让苏三甚是疲乏,泡在热水里让苏三觉得甚是舒坦。苏三摩挲着阳可卿在身上留下的一颗颗草莓,嘴角滑上一丝甜蜜地笑意。 看着阳可卿消瘦了一圈,苏三又不由得担心起西月来。西月那日看见百里东篱的反应始终让她很在意。苏三抚着额头,叹了口气。心里祈祷西月不要冲动行事。又神游了半天,苏三觉多思无益,遂开始闭目养神。却不想这热水澡将疲乏都泡了出来,整个人也跟着倦意席来。苏三竟是在浴桶中沉沉睡去了。 待苏三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苏三抬头四下打量,只见百里东篱在圆桌前端着一只镶银纹的杯子在品茶。 苏三揉揉脑袋,下了床。到了桌子前坐下。 百里东篱为苏三斟了一杯茶,“赤洛特产,赤露。” 苏三看了一眼杯中的茶,红色,比平时喝的红茶颜色浓重一点,尝了一口,入口却是极涩。 看着苏三龇牙咧嘴地样子,百里东篱笑道,“刚与情人颠鸾倒凤心情不好吗?” 苏三斜睨了百里东篱一眼,“你把我从桶里拎出来的?” 百里东篱道,“不然你想谁拎?” 苏三不语,埋头饮着这涩涩地茶水。 看着面颊微红的苏三,百里东篱又不由想起他从宫中回来的场景。 门反锁着,百里东篱叫门不应便破门而入。冲到屏入后入眼的便是慵懒姿意趴在浴桶边沉沉睡去的苏三。一头乌发在水中飘舞,清纯又美艳。 百里东篱看着苏三熟睡的模样,不忍吵醒,遂点了苏三的睡穴,然后将苏三从水里捞了出来。拂开头发擦拭身体的时候却看见了满身情欲的痕迹。百里东篱有些失控,身体身控,精神也燃起一丝不快的星火。 而那时的百里东篱显然没有想到,星星之火,他日可以燎原。 第八十八章 虽然同百里东篱只是利用的关系,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带着太子妃上了各种的马车。 “见了旧识不打算相认吗?”上车之后百里东篱便发问。 苏三端坐着,无奈得笑了笑,“并无非要相认的理由。大家各自安好,足矣。” 百里东篱敛起笑意,似是感叹,“倘若你没有失忆,没有出事,我这辈子怕是找不到你了。” 苏三望了一眼百里东篱,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关于自己过去的事。即服了湮尘便是打定了在和亲路上逃跑的主意。以自己当时的武功和修为,百里东篱若想寻到她怕真是如大海捞针。 而她失忆了。 苏三笑着摇摇头,“没有倘若,事实便是我失忆了,并且被你找到被你挟持。” 百里东篱定盯看着苏三,而后哈哈大笑,“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倘若。你没有成为我的人,你也没逃出我的手掌心。” 苏三望着狂笑的百里东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年,当时年少当真是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所有的美好都已被时光洗礼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去了。 第八十九章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皇宫大抵都是相同的,苏三只见进一次宫,走过一次那长长的甬巷。那记忆里唯一的一次进宫就让她差点命丧黄泉。 下了马车,苏三站在宫门口看着宫门有些呆愣。眼前气派的皇宫正一点一点揭开她心头的致命伤。血痂很丑,可是揭去了便直叫伤口重新血流不止。 百里东篱察觉苏三止步不前,遂停了下来,踱到苏三跟前,“怎么了?” 苏三笑着摇摇头,道,“没事。”而后便跟着百里东篱一同入了宫门。 苏三同百里东篱若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夫妻一般缓步进了宫。 苏三没看见她身后迟迟不肯下马车的赫连子容纠集了太多过去太多感情而满是幽恨的面容。 而那日宫聚苏三流着血的样子,像一根刺一样,时时在隐隐作痛。 是的。赫连子容认出了苏三。在驿馆门口苏三不经意的一个绾发动作叫广袖滑下,手腕上戴的正是他送的银镯子。赫连子容惊异苏三容貌之发变,但见苏三装着与他和喜儿不相识的样子,心里澎湃地往事莫的都变得酸涩起来。 赫连子容在想,他活在苏三想要抹去的记忆里。 这次入宫走得正宫门,并没有再走那长长的甬巷,这让苏三心里舒坦了不少。 太监带路,绕过议政厅内阁等诸多处理公务的楼阁,穿过一道宫门便是**了。 门外威严气势,门内宛若水乡。没有缓和的部分,直接便若穿越去了江南一般。 宫门口是摆置讲究得假山林,中间蜿蜒着石子路,明明看见前方鱼塘荷艳九曲回廊脚下的羊肠小道却是绕了些许时候才把人带至塘前。 苏三趴在玉石栏杆前往里打看,偶尔可见几条锦理在荷叶间游动,像极了画。 苏三还未看够,却被百里东篱拖拉着离开了。 **是典型的江南布景,行走在宫中宛若漫步在江南精巧别致的园林之中。 苏三兴致盎然的欣赏着这宫中美景,心里却是想着清曲怎么突然就同央贤认了亲,还直接赐了皇子之名。 而在数日之后苏三才明白,清曲认亲当真是一出经典而又狗血的剧目。 事情是这样的。 本是同赫连子容和喜儿一同前来赤洛城的清曲因着要找苏三加之要打点上下便提前出发了,后来便就是苏三在半路上遇到清曲的事了。 那日与苏三别过,清曲便直奔了赤洛城。因着清家乃金玉首富,当真的是富可敌过。所以赤洛皇帝央贤在得知清曲抵达赤洛后便在宫中设宴为其接风洗尘。 事情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前两天与苏三见面的时候清曲才将将见到阳可卿的真容,现在又见到了央贤。清曲心思瞬间清明。 那日宴会上,清曲望着央贤神情极哀痛,并主动要求为央贤吹奏助兴。吹得便是赤炎流传极广的离歌。 曲子也吹了,酒也下肚了,清曲终于说出了那句经典而狗血的台词,“皇上,您还记得当年赤水河畔的清楚吗?” 据当时在场伺候的宫女说,当时央贤的表情极震惊,只怕是菩萨降到他眼前也不过如此神情了。后来过了老大一阵央贤才缓过神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清曲走去,不远的几步走起来却像踩在沼泽地里一样。 另外说一句,清曲长得极像他生母的,遂两人就时间问题与地理问题上你来我往地问答了几句后央贤便认定清曲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并非央贤傻白凭着几句空口白话便相信了清曲,直接认了亲赐了皇子的身份。当年之事着实是央贤的心头之痛,这宛若江南的整个**便是为了清曲同阳可卿的母亲而建。 人总爱在做错过错过之后才愈发觉得失去的是多么珍贵。所有人都明白,甚少人能做到。 清曲成为赤炎皇子的经过便是以上了。 时间再拉回去宫苏赴宴的苏三这里。 太监在前头带着路,**曲曲折折,拐了不知几遭弯还未见到摆酒席的地方。 百里东篱见苏三欣赏园林饶有兴致,遂问道,“喜欢江南风情?” 苏三点了点头,“美。” 百里东篱却是突然牵起了苏三的手,眸中盈着笑意与宠溺,“新宅邸便建成江南风情好了。” 苏三略微愣了愣,笑道,“好啊。要池塘,要凉亭。” 可是再也不是清园。 苏三神情微微落寞,却是将头低了下来掩藏的甚好。却不料在低头转身向前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清曲。 苏三呆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了眨眼的功夫便觉眼眶瞬间湿热起来。那一瞬间苏三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无法在清曲面前做到镇定自若。苏三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以致于头晕脑涨,无法情绪自控。 苏三想轻轻地转身离去,而身体却不听使唤,眼睛贪恋地看着清曲。清曲依旧是从前的清曲,虽是身份变了却依旧是不染风尘的白衣飘飘。苏三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从清曲蹬上马车第一次闯入苏三视线的时候便直叫苏三觉得这辈子逃不掉清曲了。哪怕能默默地守在清曲身后也是好的。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所能预计的。 而清曲,依旧若当初一般,永远一陇雪白的衣衫,白得让人产生永远也不能接近的错觉。一如那双幽不见底的深潭,恍若永远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苏三想了想,又觉得,不是错觉亦不是恍若,当真是不会有人能触碰到清曲能走进清曲的眼底心头。此时的苏三只想着能将过去妥帖地锁好不让它再随时出来作乱便阿弥陀佛了。 百里东篱看着眼前的两人,心头滑过一丝不快。遂站到了苏三面前,隔住了苏三同清曲的相视,带着笑脸打招呼,“想必阁下就是清曲皇子了吧。路上的时候在下便听闻皇子风姿出尘不似凡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清曲笑了笑,同百里东篱作揖打招呼,“外人雇谬传。父皇早就在清亭等着了,前面不远便是了。” 百里东篱笑了笑,“正要去正要去。” 说话间赫连子容和喜儿到了。一堆人凑在了一起。 一张张熟悉的脸将苏三狠狠地踢回到了过去。苏三很狼狈,不知如何是好。转过身不顾百里东篱落荒而逃。 百里东篱见状和清曲赫连子容等打了个招呼便追上前去了。徒留下各怀心思的一群旧人。 百里东篱快步前赶上了苏三,伸手将苏三揽在了怀中。手紧搂着苏三的肩头,似是在传递力量。 待将近清亭之时苏三才稍稍冷静下来,深呼吸了两口,抬头对百里东篱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百里东篱笑着摇摇头,“无碍,不伤蓝风国体便好。” 百里东篱顿了顿又问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躲不是办法。一躲再躲事情永远也不会解决。” 苏三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了。” 百里东篱点了点头,未再说什么。放开了搂住苏三的手,信步走在苏三前面进了清亭。 而落在后面的清曲却是百般滋味,苏三望见自己依旧是那般入痴移不开眼,这叫清曲心头滑过一丝欢愉。 而他分明听见了苏三心碎的声音,瞪大的眸子里满是心的碎片。清曲惶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再也回不去了。苏三再也不是整颗心里只有他的苏三了。 广袖下的拳头握得骨节发白,清曲喉结滑动,吞下自己的悲伤。将苏三伤得这般彻底并没有击碎苏三眼中那丝单纯也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想像中的快感。 清曲很迷茫,唯一知道的便是,心里很悲伤。 第九十章 且不说陪百里东篱入宫不得不面对过去众人的苏三。 阳可卿一行人在络绎馆安顿下来之后便各自着手去打探太极境的消息。 阳可卿从驿馆回来之后便闷坐在房间里,苏宁苏果前来打听苏三的情况也被他轰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西月进了阳可卿的房间里。 西月踱到了阳可卿对面,道,“他不会对三儿怎么样的。” 阳可卿抬头斜睨了一眼西月,“到这般时候了你还是不肯把过去的事讲出来吗?你到底想藏掖到什么时候。” 西月眉头微皱,“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话长腿,说出来便总会传到不该知道的人耳朵里。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百里东篱对三儿有情。而且,看情形这份情并无消减。” 阳可卿皱眉,“是在蓝风皇宫时候的事吗?” 西月道,“当时知道九公主事实的人不多,百里东篱便是其中一个。百里东篱虽整日笑得极爽朗,杀起来人却是不眨眼。同清曲着实不分上下。九公主培训时的检验便是由百里东篱执行的。” 阳可卿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是很早就被盯上了,他来挟走苏三只是早晚的事。” 西月嘴角勾出一丝轻笑,“比起三儿,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安危。你觉得百里东篱看见自己中意的女人身上种满了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心里会舒服吗?” 阳可卿不语。 西月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真正的皇子应该是你吧?” 阳可卿看着西月,良久点了点头,道,“我同清曲同母异父。” 西月道,“你与你父亲长得极相似。” 阳可卿道,“我不会与他相认的。” 西月讪笑,“为了清曲?事情的发展怕是不会随你所欲的。你且自己想清楚。况且,我们现在首当的任务是拿到太极镜。抵达赤洛数日了,一点太极镜的消息也没有得到。没有太极镜即便是把三儿救回来也无法离开赤洛。” 西月语毕,二人陷入沉默。 视线再拉到赤洛城东的护国公主府。 府邸建造得甚是富贵堂皇,乃是央贤赐予护国公主即楚公主央慕楚的宅邸。 周围院墙极高,高大的朱门紧闭着,门口仅有两个守卫。因着护国公主喜yin凉,故宅门对过植着些许高大的树木将府门笼在树荫里。这叫公主府显得极冷清。 一阵风吹过,卷起门口几片落叶。颇是凄清。 沉重的木门打开了,一抹翠绿的身影从门缝里钻出。方走了没两步却是被守卫拦住了,“公主交代过不许公子出府,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属下。” 没错,那抹翠绿正是离开苏三去满江湖找爹的北宫初尘。为什么北宫初尘会在这护国公主府,说起来倒也是一段奇遇。 时间回到北宫初尘离开卿来阁的时候。 那时北宫初尘心里满是愧疚,觉得自己的行为着实不成熟。他决定找父亲,随便亲一起闯荡江湖历练自己。于是便一个人在江湖上浪迹,而不料四下打听也没有听到父亲的消息。最后北宫初尘便决定自己四下走走,观观各地的风土人情及异域医术算是历练历练自己。 北宫初尘无目的的四下流浪,靠些诊费过日子倒也是极滋润的。而这一路的行侠救世倒也积累起了不小的名气。渐渐民间开始称其为医仙。而叫医仙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北宫初尘生得实在貌美,貌美又怀有精深医术和救世之心的想来想去只能是仙子了。 一路上北宫初尘时常,不是时时,他时时会想起苏三。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苏三。大抵是苏三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是那样一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只会以对方能接受的方式对对方好。从来不管自己会不会被人误会。北宫初尘很想回到苏三身边,但他知道尚不是时机。自己道行太浅。就这样感念着苏三,兴之所至,不知不觉便到了赤洛北方的蛮夷之地——凤岭。这里连绵的低丘,草肥水美,是极佳的畜牧场。 凤领的居民,以凤族自居。自称是上仙的后人,信凤灵教。族内倒是传着不少秘密,不过甚少有人知根知底。大多是听些皮毛当是故事传说了。 北宫初尘到来之时刚巧赶上这里流感风行,靠得近的几个村寨皆感染了流感。因着医术落后不会医治,只能眼睁睁瞅着发烧的族人活活烧死。 北宫初尘刚到凤岭的时候被当作朝庭的细作抓了起来,当时北宫初尘极邋遢,因着是边境,所以甚少有村落,北宫初尘行了几日也未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到达凤岭时已经满脸胡渣,衣衫也已是辩不出原本的模样。 被关起来的北宫初尘倒没受到严刑拷打之类的审问,因着整个凤族都在为流感而忙得顾头顾不得屁股。 在关押的帐篷里住了没几天北宫初尘便了解了这里的情况。而让族让族长相信他并同意让他治病却饶是费尽了他的口舌。 北宫初尘并未生气,因为他知道若是此刻被关的是苏三。苏三也会这么做的。 北宫初尘在卫兵的监视下仔细查看了临近几个村落的病例。确认了病情之后便写了方子让族上派人去抓药。 看完病的北宫初尘又被关回了账篷。三日后族长亲自到帐篷为北宫初尘松绑,热情的拥抱阳可卿。为自己粗鲁地行为道歉。并解释道,因着凤岭草肥水美极适宜畜牧,赤洛一直打着这里的主意。所以族人一向对南人甚为敏感。 北宫初尘一笑了之。 自那之后北宫初尘便在凤岭住下了,他极喜欢那里的族人热情好爽的性子。心想若是苏三也在,必然会爱极了这里。 又一日清晨,见天清气爽,遂北宫初尘想去四处走走。却不料在行至一处灌木林时发现丛中躺着一黑衣人。北宫初尘上前将那黑衣翻过身来,黑衣人蒙着脸,露在外面的额头已然烧成红色。北宫初尘将想将那人抬回帐篷,却见那人一身黑衣又作罢了。只身折回村子取了药来喂那人服下。因着那人流感极严重,第三日病才稍好了。 而那时的北宫初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救人之举却将自己的自由拱手毁了。他救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爱红妆爱戎装的护国公主央慕楚。 病好之后的央慕楚使计点了北宫初尘的睡穴,将北宫初尘掳回了赤洛。央慕楚对北宫初尘一往情深,倾甚所有向北宫初尘示好。只愿北宫初尘能做她的驸马。而北宫初尘却是对英姿飒爽的央慕楚没有丝毫的眷恋。这让初尝情滋味的央慕楚没了办法,只后只得将北宫初尘软禁在护国公主府。盼着有朝一日能打动北宫初尘的心。 也是自那之后,逃路成了北宫初尘每日必上演的戏码。央慕楚一句“谁让你溜走我便要了谁的狗命”却是让北宫初尘怎么也逃不出这公主府了。一如今日这般。 饶是北宫初尘未能出逃成功,却是让呆在对面树上打探消息的玄色将这一切看了个清楚。虽是不清楚北宫初尘为什么在公主府,但玄色心头却是滑过一丝喜色。不觉的摇头轻叹,这苏三运气着实不是一般的好。 待北宫初尘还未将门关上,玄色便幻影移形,一阵风从门缝钻了进去。 被抓住的北宫初尘微微愣了一下,见来者是玄色不由心喜。反应过来之后却是抓着玄色躲躲闪闪地向自己的院子跑去了。 ==============我是想吃新鲜西瓜的分界线========= 不好意思哇,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昨天本来要码字的,结果没撑住睡了一天。tat 第九十一章 北宫初尘见了玄色第一件事自然是追问苏三的近况。 北宫初尘带着玄色兜兜转转回到自己院落时,忙不迭地便把玄色堆进了堂屋,“她还好吗?她也来赤洛了吗?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北宫初尘满眼的期待。 直至北宫初尘冷静下来玄色才开口,“她被蓝风太子带走了。现在在皇宫赴宴。” 北宫初尘不明状况,脸上写满着疑问。 玄色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若是有机会多去趟皇宫,而后画张地图给我。” 北宫初尘点了点头,依旧追问道,“她没事吧?” 玄色道,“暂时安全。” 北宫初尘又不能淡定了,摇着玄色,“什么叫暂时安全,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叫她被人抓走的!” 玄色淡淡地看了北宫初尘一眼,“早些画好地图,画好后到络绎馆找我。” 说罢便离去了。待北宫初尘追出去的时候已然不见玄色踪影。 而除却北宫初尘,在皇宫赴宴的苏三却见到了另外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子衿。 且接回前话,苏三被清曲等人搅得心思甚乱。跟在百里东篱后面垂着头也不去看四下的光景,直至开席了她才注意到坐在对面席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子衿。盘腿而坐,膝头放着一把筝。一席淡粉镀银地绸袍,微卷的发甚是随意的散落在绸袍之上。 端是望着子衿那翻温柔的模样便让苏三觉得心头安定不少。苏三又不由想到,如果可以光明,谁又愿存于黑暗,如果可以温暖,谁又愿枕着寒冷入眠。 苏三垂下了头,微微笑,人生真的是无可预料。有些事早该叫自己释怀,只是度量太小回忆太重。 又或者,是她过于愚钝痴懒,很多明面上的事即使入了眼她也不愿去多想。 子衿身旁是个同样卷发的异域女子,金纱蒙面,穿着露脐紧身衣,混身上下金光闪闪。离歌的酒馆里见过这种妆扮的舞娘。此时再见,却不觉风尘,直觉得透着丝丝神秘。纠人向往。 央贤右手边坐着护国公主,左手边坐着清曲,百里东篱同苏三坐在清曲下面,赫连子容同喜儿坐在护国公主下面。接着赫连子容同喜儿的便是那西域特使与子衿了。苏三下面还有一人,从来了之后便埋头在自己的案前,一副极怕生的样子。百里东篱说那人是桃花群岛的少岛主,大概是因为没出过岛才如此拘谨。苏三对此说法不以为然。 本想着是只有他们二人的接风宴,却没想到连着其它国家的使臣一并叫来了。苏三垂头低调讨自在。 话题谈来谈去大抵都是一些客套话,你祝我寿与天齐,我祝你国泰民安。顺便在聊聊各自的家长里短。待这些说尽,席也便吃了一半了。 这时对面的西域特使请求献艺,子衿抚筝,她闻筝几舞。 舞姿极性感,但苏三没多大兴趣。因为——她!是!穿!越!来!的!这同印度舞极类似的舞蹈她着实看太多了。叫她随兴跳上两段都没问题。 苏三对这种宴会开始感到厌烦,见旁人都沉醉在舞蹈之中便摸起一块核桃酥啃了起来。嚼得有滋有味。 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到处掌着宫灯,所以这清亭仍是明亮得紧。苏三嚼着酥饼,直觉得有人看来,下意识的向边上看去,却只看见了同样垂头吃饼的桃花岛少岛主。 桃花岛。 苏三是极感兴趣的,岛上有没有黄蓉?岛是不是若其名一般四处开满桃花,是粉红色的国。百里东篱说,至今还未有外人能闯进过桃花岛,这更是调足了苏三的胃口。苏三看着少岛主的视线不由有些哀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她哪里也别想去。 约摸是觉得有人看,少岛主抬了抬头,向苏三这边看来。长得还算俊俏,中上之姿。苏三见状向他微笑示意,少岛主见妆脸一红又垂下头去。 苏三笑笑,回过了头。看向众人,大氏都被舞技吸去了魂。苏三心下想,也不知是子衿的曲子将人的魂夺去了,还是这众人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鼠辈。 特使扭动着臀部,一双涂满金粉的眼不断的向央贤闪闪放电。 苏三打了一个哆嗦,第一次见少女如此赤果果的勾引大叔,心理未免觉得有些……怪?苏三记得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她的伟大目标就是勾引到一个像央贤这般貌美又事业有成的大叔。可是她的伟大宏愿还没有达成的时候就穿越了。苏三想了想身边这些男人,不由摇头,未能勾引到大叔这实在成了她心头一憾事。 苏三又觉得也不算完全没勾引到,她身边还是有玄色这个老妖精的。从妲己在世时就活着的老妖精。虽然一直是鸟形,但岁数却是不小了。思及此,苏三开始有些理解玄色话少的原因了。他一定是因为觉得她们都太小儿科了,所以不愿多说。苏三决定再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开发玄色,每个大叔都有话唠的那么一面。 正在神游的苏三被百里东篱戳了一下,“愣什么愣。”说着使了个眼色,示意苏三同央贤打招呼。 苏三望向央贤,眨了眨眼,然后挂上笑意,嘻笑着向央贤打招呼,“祝皇上福比海深,寿与天齐。” 百里东篱看着苏三的样子不由嗔笑,伸手拭去苏三嘴边的酥饼渣,“叫人瞧见还以为我不给你饭吃。” 苏三摸摸嘴,朝百里东篱娇笑,“这核桃酥好吃嘛。” 央贤哈哈笑了起来,一派和蔼地样子,“太子妃当真是个真性情的人。东篱太子真是好福气,遇此良人万望好好珍惜。” 百里东篱宠溺地摸摸苏三的头,喃呢道,“自是。自是。” 苏三垂头,心里暗自嘀咕,这百里东篱还当睦是实力派的,不管什么戏路都是信手拈来。 而苏三对面的赫连子容却是握着拳,指得指节惨白。一旁的喜儿斟了一杯菜推到了赫连子容身边。眼巴巴的望着赫连子容。 赫连子容垂头瞄了喜儿一眼。视线再次转回到苏三身上。爱情这种东西是先入为主的,并非要有天人之容也并非要有圣人之智,只是在合适的时机那个合适的人出现,一颦一笑或一句言语都足矣让人怦然心动,然后难以忘怀。 苏三便是那第一个入了赫连子容心底的人,只是在柳树下闲谈几句,便叫赫连子容再也无法将苏三忘却。而现在的苏三更是出落得如此美艳绝伦,直叫赫连子容无法移开双眼。他不知苏三如何成了蓝风的太子妃,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要得到苏三。 而苏三心里此刻想得只有太极镜。苏三知道可以从子衿下手,心里却是不想因为这种势利地关系去与子衿重缝。子衿同西月一样,是心底里装满伤痕的人,破碎的心里除了残存的苦涩已然找不到其它东西。叫人看一眼,便伤心一分。 清曲说话了,“听闻东篱太子妃一手好琴艺,不知今日有没有耳福能听太子妃抚上一曲。” 轰地一声,苏三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滩血在空白中蔓延,鲜腥颓靡,骨瓷杯落地的清脆响声为匕首刺入的剧恸伴奏,在苏三心底歌唱着悲凉。 赫连子容闻声恶狠狠地瞪向清曲。 百里东篱却是对那日皇宫的事道听途说不甚不了解,望着苏三惨白下来的脸,不由握住了苏三的手。方想开口推辞却见苏三挣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深衣曲裾包裹着姣好地身材,黑衣银纹,妆容靡丽。苏三浅笑,向央贤施礼,“本是想等着陛下寿诞抚琴助兴。即然清曲皇子要求,那三儿便献丑了。” 央贤闻笑朗声知,吩附道,“来人,去将韵美人的琴取过来。”看了看百里东篱,又接着吩咐道,“顺便把韵美人也一起叫过来,她与家人分别久矣,相必十分想念东篱太子。” 不消一会,便见灯火阑珊处行来一绿衣佳人,怀抱古琴,来者正是同苏三在离思居斗琴的韵凝。 第九十二章 旧敌相见,自是分外眼红。只是现在眼红的只有韵凝一个人,苏三的脑海中除了离思的斗琴之外对韵凝再无其它印象。所以苏三对抱着琴,背着央贤对自己努目而视的韵凝表示很不解。并且很友善的笑道,“让韵美人亲自拿琴过来,真是不愧不敢当。” 没好气的韵凝在看见苏三身后的百里东篱之后便唯诺地敛起了努力,娇嗔着到了百里东篱身边,“皇兄,好久不见了。韵凝心里十分挂念呢。” 百里东篱扶着韵凝的胳膊,道,“看你脸色滋润得,怕是早把父皇和我这个皇兄忘到脑后了吧。” 韵凝娇嗔地望了央贤一眼,羞赧着脸,“才没有。” 苏三在边上轻嗤,不以为然。这百里东篱当真是演戏的个中高手,对着个不知从哪掳来的人都能当亲妹妹一样随时热乎得起来。 而对着韵凝的横鼻子竖脸苏三才猛然想起江秋月的话,她和韵凝之前是死对头。 死对头! 苏三瞬间了然了,面上却是没有多大动静,依旧若平常一样。 苏三见兄妹两个忙于相认暂时没她什么事,于是便退回了位子上坐了下来。双收收在广袖中,掐着手指甲在想什么时候宴会结束。 这整完的宴会,苏三对她旁边这个并非绝色的桃花岛少岛主兴趣最大。光是桃花岛这够她感兴趣的了,少岛主又是这般“羞涩”当真更叫人感兴趣了。苏三甚是好奇坐在旁边的这个人平庸的一张脸下是不是也掩着一张绝世之容。思及此,苏在似恶作剧盘缩到了百里东篱的遮下来的黑影里,抓了一颗点心豆弹向少岛主,待少岛主注意之时向他比量撕脸皮的动作。 少岛主微愣,然后瞬间又垂下了头。不理会苏三的恶作剧。 苏三觉无趣便不再找少岛主的事。端坐了起来,打看对面的子衿还有赫连子容等人。直至此时苏三才发现赫连子容的眼睛始终在围着自己转。 苏三略显局促,要知道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引人注目。像成为众矢之的这种事,清曲已叫她尝得够多了。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不想再去品尝了。 韵凝与清曲几番兄妹情深之后便临着苏三献艺了。苏三脑中盘旋着许多的曲子, 手抚上琴弦,并未由多想便不自觉得抚起了《犹怨》。 至今犹怨你谪仙出尘惹我躁动凡心 至今犹怨你冷清悲凄叫人心生怜疼 至今犹怨你有心又无意惹我自多情 至今犹怨你任我亲吻任由孽情扎根 至今犹怨你将我捧上的心视若草芥 至今犹怨你从未将放进走进你的心 至今犹怨你眼底从未印出我的身影 至今犹怨你心头从未沾上我的泪痕 至今犹怨你已不再 至今犹怨吾心痴笨 至今犹怨往事不甚回首 至今犹怨未能将你忘透 而总有一天沧海桑田 而总有一天蒲苇枯烂 而总有一天柳暗花明 而总有一天云散风轻 而总有一天我将释怀 而总有一天我将新生 不由再次描述起苏三的穿着,最简单大方的曲裾深衣,黑缎底镶银边,袍上亦是银色的花纹。头发简单地绑住发尾。极好的底子,裸妆上阵。这一切都让抚琴吟诵的苏三娴静淑美极了。如果是年轻的男人喜欢精灵古怪,那苏三现在所表现出的从容娴静便是男人历过风雨之后所追求的。 苏三自弹自吟着,这便是她想对清曲说的话了,纵使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吟诵这样的篇章。苏三明白,很多烂大街的话都包裹着最简单的道理,比如逃避不一定躲得过面对不一定最难过。 既与清曲身处同世有着各种扯不断的关联,那便终有一日是要面对的。有些事情早一天解决便早一天心安。虽然现在并不能称之为解决,但大抵苏三已经勇敢的迈出了一大步。敢面对,便已经向释怀跨了一大步。 在座的众人,十之八九是苏三的旧识。苏三与清曲的爱恨瓜葛自然也是或深或浅地知晓些。苏三在这样的场合当着百里东篱的面直言不讳叫众人不由捏了一把汗。天下人皆知,蓝风太子笑脸迎人凶残成性。 而清曲,而清曲此刻正体味着他从来没味味过的情绪——追悔莫及。清曲不想放手,可是每次面对苏三的时候总觉得力不从心。苏三总叫他觉得,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如何动了情,就算他把天地搅翻过来她也不会再回头再走近他再温暖他。 清曲便又是彰显了一条烂大街地道理: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只可惜,时光已矣。 苏三淡淡地勾弦收尾。而众人却是陷入沉默。最沉默的便是央贤同清曲。 良久,央贤道,“东篱太子当真是娶了一位妙人。女人能有真性情已数难得。今日听太子妃一曲《犹怨》却连寡人都要嫉妒东篱太子的好福气了。好女人若一本好书,单是拥有她便叫人觉得心情愉悦。而经历的风雨越多,越是能品出她的韵味,越是觉得她不可多得,越是会感激上仓将此妙人带到自己身边。娶妻当如此。” 百里东篱作揖,笑道,“正如陛下所言,东篱亦觉自己捡到了一块宝。虽然之前把她弄丢了,但现在终于找回来了。东篱自是会悉心呵护,以期白首。” 央贤笑笑不语,沉默的举起了酒杯敬了百里东篱。而后便散了席。众人皆各怀心思,悻悻而归。 苏三坐在马车上,对里对宴尾百里东篱对央贤说的话甚是在意。心里不由揣测自己以前同百里东篱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西月、子衿、韵凝、江秋月这四个人通通和百里东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苏三垂头思虑,既是如此,自己又怎会同百里东篱脱了干系。又倘若自己直与百里东篱有过一段厮守情,百里东篱又怎会眼睁睁望着自己被和亲给央贤。 苏三深深地望了百里东篱一眼,或许他便如清曲一样,感情在他眼里永远比不上利益。 百里东篱见苏三望着他,笑笑问道,“看我做甚,莫不是垂涎我的美色想委身于我?” 苏三轻笑了两声,“我家后院男人够多了。” 百里东篱吃味地看着苏三,啧啧两声,“是啊,当真是够多了。还一个个都国色天香。怕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看了都要羡慕嫉妒恨了。” 苏三敛了笑容,看着百里东篱,形容有些痴呆,“我忘记的事情当真是太多了。” 百里东篱笑意微顿,继而又笑道,“怎么突然这般感怀?真不像你一惯的风格。” 苏三直直问道,“我把你忘了,你难过吗?” 我把你忘了,你难过吗? 苏三的话像一把抹了c药的小匕首,刀尖轻轻的刺到了百里东篱的心头肉,疼痛带着酥麻。似乎将百里东篱自认为掩埋得当的感情重新挖了出来,潮湿腐败地感情,重见天日。百里东篱被这句话轻轻地灼伤了。 百里东篱笑道,“难过得紧。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教了你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花了不知多少的心血。你居然就突然失踪了。再见时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怎能不难过。” 苏三舒了一口气,“宴会上,我有些不能自持了。请见谅。” 百里东篱揉了揉苏三的发,手却舍不得离开了,笑道,“无碍。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同清曲的那些爱啊恨啊的。” 苏三眨巴眨巴眼,不再说话。 大抵每个人心底都埋满了不愿提及的往事。当心底被时光的灰尘掩盖,看着满心的尘诟,自己都被自己骗了。当真以为心底空无一无,当真以为诸事皆已释怀,当真以为一切从未留下痕迹。而花开花落又至花正艳,轮回逼至眼前。才发现,潮湿yin郁不敢曝于日光下的感情从来没有退却。==================================最近降温好厉害……阿嚏……大家一定要记得加衣服啊!!! 第九十三章 沉寂的过去开始缓慢地揭开面纱,抽丝剥茧,恍若雾里看花。接踵而来的旧时人让苏三有些措手不及,谜团在谜团之后更显神秘。 护国公主府。 英姿凛凛地央慕楚正与北宫初尘对峙着。两个极别扭的人别扭在了一起,唯一的后果只能是僵持。 央慕楚面如冠玉,容貌间与央贤有着几分相似,细细看去又有几分像清曲。着深衣,束男冠,活脱一现世的花木兰。 此时他们二人在护国公主府后花园的曲廊间的凉亭里,北宫初尘坐在凉亭的朱漆栏杆上,冷着脸看着央慕楚,“放我走。” 央慕楚坐在石桌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休想。我要你做驸马,除了公主府你哪儿也别想去。” 北宫初尘翻白眼,“白眼狼,早知道让你烧死在凤岭算了。” 央慕楚面不改色,“若你当初见死不救我才不会叫你做驸马。” 北宫初尘继续翻白眼,“都烧死了还怎么叫我做驸马。” 央慕楚,“……总之,驸马你当定了。好好准备准备吧。” 央慕楚说罢要离去,北宫初尘见状唤住了央慕楚,“我想进宫瞧瞧你爹。” 央慕楚面露喜色,“你肯做驸马了?” 北宫初尘饶舌道,“才没有。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爹教出你这般没修养的姑娘。” 央慕楚不理会北宫初尘的毒舌,兀自乐着离去了。 北宫初尘一条腿屈置在栏杆上,一条腿垂地,倚着红漆的柱子,看着央慕楚离去的身影。当真是有什么样的爹才能在皇宫这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养出这样在感情上烂漫若邻家碧玉的公主。 玄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北宫初尘身边。 北宫初尘略惊,拂了拂广袖抱怨道,“你来的时候就不能出点声么!” 玄色权当没听见一样,只管说自己的,“苏三叫你给西月治病。” 北宫初尘道,“西月?你跟她提及我了?” 玄色点了点头,“西月是她的旧识。是…不举之症。” 北宫初尘揶揄。 玄色眉头微皱,“是受伤造成的,之前一场恶战加上中毒。命保住了却是不举。” 北宫初尘神色略凝重,“多久了?” 玄色掐指,“约略半年了,上年过年前后的事。” 北宫初尘沉默了了片刻,道,“央慕楚不会放我出门的。” 玄色打了个响指,身边又多了一抹翠绿的身影,那末身影移至北宫初尘身边,两人站在一起即便是亲爹爹怕也要认上半天。 那抹身影便是阳可卿了。阳可卿道,“刺探敌情我比你在行。你且把央慕楚的事情与我交待清楚就够了。”话至一半,渐凝重,“西月是三儿心头的一块病。” 北宫初尘低声回了一句,“了解。” 而后北宫初尘便将他同央慕楚这极短的渊源交待给了阳可卿,而且北宫初尘便同玄色一起离去了。 驸马爷就是这样被掉包的。 玄色将北宫初尘带回了络绎馆,苏宁与苏果见到北宫初尘都分外惊喜。热络地缠着北宫初尘讲着分别的这一段时间的锁碎事情。 真正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如何向西月开口。 玄色一行人是包了一个小套院的,络绎馆极僻静的角落里的小套院。玄色几欲去敲西月的门却都是走到半路折回了。 闷在房中的西月打开了窗子,坐在窗边的榻上仔细摩挲着手中的赤炼。冷不丁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娘娘起来,有事直说便是了。” 玄色身形闪至窗边,瞅着西月,“苏三带回一个郎中让你治病。” 西月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银发在阳光下灿灿发亮,妖魅极了,“我就是三儿心头的一块病。就算治得好我,三儿的病也除不掉。” 玄色道,“至少疼得轻点。” 西月望着玄色,良久不语,半晌才开口道,“不过是看病罢了,直接带郎中来见我便是了。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又非秘事。” 玄色未答话,转身离去了。 西月独坐在窗前,把玩着手中的赤炼。事情总爱朝背离自己意愿的方向发展。比如西月,他便从来都不想成为苏三的心病。现实却是他成了苏三最大的心病。西月在窗边自嘲地苦笑。 西月思忖游神的时候玄色带着北宫初尘过来了。身为泱门门主,西月自然是知道苏三身边曾有北宫初尘这么一个存在的。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了。 北宫初尘坐在圆桌面悉心地替西月把着脉,左手把完把右手,双手把完把双脚,最后还在背上摸索了片刻。 诊完脉北宫初尘一言不发,皱头紧皱着。 西月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你直说无妨。” 北宫初尘看了一眼西月,道,“你之所以不举是因为身上有几处脉络被封住了,血气不通。” 西月笑道,“然后呢?” 北宫初尘眉头再次皱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初封住这几处脉络应该是为了锁住毒素。” 西月笑着点了点头,“三儿果然找了个好大夫,只是把把脉都能把中毒的往事把出来。依此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唯一能治好不举又不会毒发身亡的方法就是找到解药。没有解药,要么一辈子不举,要么毒发身亡。啧,还真是悲凉啊。” 北宫初尘冷着脸,“你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西月摇了摇头,“只是比这更糟糕的状况都想到过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习惯了,今日之事不许在三儿面前提及。” 北宫初尘拧着眉,“你可知你中的是何毒?” 西月勾唇笑,“清水剑上的淬的毒,我亦不甚了解。” 北宫初尘皱眉,“即然知道解药在何人手里,且想法子去拿便是了。为何作这般颓然的样子。” 西月不作解释,只是道,“事情太复杂。总之,不要在三儿面前提及此事便是了。只告诉她你束手无策便好了。” 北宫初尘拧着眉瞅了一眼矗在一旁的玄色,竟自离去了。 玄色道,“阳可卿大抵应该知道清水剑上淬的什么毒。” 西月讪笑,“知道又如何,你觉得清曲会将能轻易解开的毒淬在清水剑上吗?” 玄色不语,将望了西月两眼, 嘴巴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西月一个人了。西月颓然地坐到了地毯上,红衣铺展开来,银发滑落。妖孽。 而与此同时的赤洛驿馆。 苏三着一身红衣,披头散发地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 百里东篱坐在石桌前,吃着时令的水果,饶有兴致地看着苏三心急火燎,“你这么走来走去对事情也没什么帮助。” 苏三不理会百里东篱,继续自顾自地踱步。 百里东篱也不气恼,继续笑道,“过来坐下,吃吃水果聊聊天,心情放松下来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苏三白了百里东篱一眼,道理谁不明白,只是没搁到谁身上。现在这般状况叫她如何能悠闲自在地剥着果皮同百里东篱如胶似漆地当两个吃货。 百里东篱见没效果,便不再多嘴,只是自顾自地吃着水果,悠闲地享受荫凉。 踱了半天,苏三踱得躁热,遂至了石桌面老实了下来。 百里东篱笑眯眯地递上了一颗桔子,“早叫你乖乖坐着等你偏不听。” 苏三白了百里东篱一眼,“要不要我找根黄瓜在你菊花上捅两下,看你是不是还如现在这般悠闲品茶吃果。” 百里东篱汗颜。 玄色终于来了。 苏三戳着玄色道,“你这厮当真是千呼万唤才肯来。” 玄色表情很少,永远都是冷森森地一副样子,苏三瞧多了便慢慢钻研出玄色冷森森的脸色底下的小表情。比如此刻,苏三便在玄色那冷森森的脸下面看到一丝揶揄。 苏三正色道,“怎么样?能治吗?” 玄色沉默半晌,开口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苏三拧着眉,“北宫那小子治不好吗?” 玄色不语,又同苏三交待了些许锁事便离去了。 百里东篱笑道,“这个系铃人,你心中清楚地紧吧。” 苏三闷头不语。 百里东篱挑起苏三的下巴,“这爱缩头的毛病真得给你好好改改了。身为蓝风太子妃,这样怎么行。” 苏三白了百里东篱一眼,想反驳又思及驿馆隔墙有耳遂将话吞回了肚子里。====================================感冒难受死了。吃药都没用了。阿嚏…啥时候能好…【大家要加衣啊!!!千万别感冒了!!!! 第九十四章 天气已渐秋高气爽。赤洛城不比青回,这里入秋后树叶便开始大把大把的泛黄接着被风结实的卷落。 黄叶在秋风里打转,行人甚少的地方倍添几分萧条。护国公主府前便是如此了。虽说门外有待卫,但央慕楚习惯将府门紧闭。朱红的大门关得严实,只留两座石狮两个待卫在门口。冷清之意甚浓。 公主府里换了芯的北宫初尘在同央慕楚僵持着,问题的中心依旧是放我走和当驸马。其实阳可卿是有些同情这央慕楚的,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慕楚,慕楚。阳可卿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便只有讪笑。倘若真爱到用身边的事事物物来惦念的这田地,当初为何离弃?央慕楚的脸面长得的确有几分像母亲,但却是没有清曲像的。生在皇宫中,大抵也是因为央贤的宠爱成了众矢之的,不然也不会见着一个凭白无故对她好的人便死皮赖脸的拉人当驸马。 央慕楚后背着手,踱步到了阳可卿面前,厉色道,“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当驸马?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入赘公主府。” 阳可卿仿着北宫初尘的样子,摆出了少年的傲气,“你来迟了一步。我已心有所属。” 央慕楚脸色瞬间苍白,“谁?” 阳可卿蓦然想起阳可卿离开卿来阁时的光景,喃喃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央慕楚在石桌前坐了下来,拳手紧握着,“即然与她有缘无份,为何不肯接受我?” 阳可卿道,“成亲,并不是找个好人就可以了的。这世上好人多了,总不能随便摸一个凑合一辈子。” 央慕楚半晌道,“我能遇见你这样的好人已属不易。” 阳可卿轻笑,“那是你生在皇宫,你自小享尽恩宠,这万般宠爱让你成了众矢之的。皇宫里人人都要得宠,人人都想让皇上多瞧两眼。你自然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宫女太监多附庸主子而存。宫里不见所谓的好人大抵便是此缘由了。” 央慕楚心头宛若一股温水漫过,硬梆梆地花骨朵,倏忽张开了一个瓣。于是,心就开始柔软起来。 央慕楚别过头,意欲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你倒是清楚的紧。” 阳可卿道,“世事多如此。你应该出去走走,离开皇宫离开赤洛。去那大好河山里走一遭,再回来之时心境便大不相同了。” 央慕楚叹了口气,“除了北上征讨过凤族之外倒真是没去过其它地方。别说金玉蓝风,就连脚下的这片河山都没四下游访过。” 阳可卿蓦然笑了起来,“你不是想叫我做驸马吗,总要先带我去见见你打小长大的地方吧。” 央慕楚略愣,“你进宫作甚?” 阳可卿拧眉,“准驸马进宫开开眼都不行?” 央慕楚脸上滑过一丝欣喜,“你肯做我的驸马了?” 阳可卿扬着下巴,“等皇上见过我的你再高兴也不迟,皇家人眼睛都长头又何尝不是?若爱她的人都不快乐,只叫她一个快乐,如何快乐得起来?” 西月闻言,良久喃喃道,“她爱你。” 阳可卿苦笑,“她爱我。她也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什么都不说,但我看得明白,你同清曲一样早就在她心里扎了根,这辈子也无法移走。她是先与我许我誓言要成亲的,她将这一生许给了我,所以便将所有的感情收敛起来,故意刻薄,故意疏远,只是不想低头霎那的温柔让你们越陷越深。” 一席话直击到了另外三个人心中。 北宫初尘不由想起当初苏三对他冷言相向的模样,苏三大概那时就看穿他的心思了。只是当时自己太笨拙,只当苏三是冤家。当真是冤家成缘家。北宫初尘垂下头,思及之前的行为,不由觉太过任意妄为。叹息苏三不要厌恶了自己才好。 北宫初尘方在回首之时阳可卿便已然离去,公主若要发现人不见了自然又是要把府里搅得天翻地覆。 而阳可卿的一席话,叫西月同玄色也各自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五章 这日苏三坐在院里喝茶,手里拿着一本市面上买来的小人说在研读。方看到采花贼成功潜入闺房的时候鸭舌音响起来了。 一太监忸怩着进了院子,直直向苏三走来,及近了停下摆弄拂尘行礼,“见过太子妃。” 苏三顺手将书塞到了广袖中,咳了一声,道,“免礼。不知公公大驾有何要事。太子他有事出去了。” 太监拈着兰花指笑道,“咱家是替皇上传旨来着,专找太子妃您的。” 苏三挑眉,作疑问状。 太监道,“这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艳,皇上邀太子妃前去赏菊。” 苏三想了想,觉得抗旨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交待了侍卫几句又换了身衣裳便随公公上了马车一同进宫了。 进宫的路上苏三便一直思忖央贤为何宣她进宫,说来说去顶着这张脸便也只是在前日宴会上见过。避开百里东篱宣她进宫大抵只有清曲的原因了。 苏三抚额,本是两个人的旧情事,偏现在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时候便是这样,当初和平分手还能赚得彼此美好的回忆,倘若不肯撒手,最后只得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她同清曲并不能算是和平分手,她同清曲恋人都算不上。从头到尾掏心掏肺并且最后伤身又伤心到落荒而逃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马车停了下来,在苏三面前的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苏三有些郁闷,寻思是不是所有皇宫都是一个人建的,千篇一律的都有这永巷。 太监在前面领着路,苏三跟在后面。每迈上一步便如在自己心尖上踩过一般。苏三想,如果还有幸能穿回去,她一定要写一篇文章来推翻穿越遇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白马王子这个黄金定律。她遇上了清曲,的确是王子,只不过是撒旦生的王子。苏三一介草民,玩不起。 苏三觉得整个**都可以称是花园了,可偏还有专门的御花园,兜转了许久终于闻到了菊花香味。苏三向前控看去,便见一拱门,门上书着菊园。 园内除了菊花再无其它花树,围着中心的亭子依次成圈状植着白、粉、黄、红、蓝色的菊花最外圈是各色的菊花掺在一起的杂色带。若是站在亭子顶上望下来一圈一圈的定是极美。 苏三踏着青石板路到了亭子。却不想又是遇见了老熟人——北宫初尘正同央慕楚在探见央贤。 央贤坐在石桌上位,央慕楚坐在央贤右手边,北宫初尘坐在面慕楚右手边。而清曲,坐在亭子的栏杆边的石板上,手里把玩着一朵白菊。 见苏三来了央贤起身道,“寡人方才还在担心太子妃不肯赏脸。” 苏三笑道,“陪陛下这般风流的帝王赏花实属人生一大乐事,苏三岂有推辞之理。” 央贤朗声而笑,向苏三介绍道,“这是护国公主,你且唤她楚楚便是了。” 央贤又看了一眼北宫初尘,道,“这是楚楚的门客,楚楚你自己介绍吧。” 央慕楚朝央贤翻白眼,看样想反驳央贤,却是努了努嘴作罢,转头向苏三介绍道,“这是北宫初尘,准驸马。” 央贤冷哼一声,不理央慕楚。 苏三见状知趣的转移话题,“这菊园的菊花着实美得很,托陛下的福苏三才能饱此眼福。” 央贤缓了缓脸色,笑道,“今儿早上在这边赏着菊花便想起你了,于是便派人把你宣进宫了。太子妃倒不要怪寡人唐突了。” 苏三笑道,“陛下称呼三儿便是了,一口一声太子妃倒叫我不自在了。” 央贤回头朝清曲道,“你当时怎就不加把劲把这般妙人娶回家,倒叫东篱太子抢了去了。” 苏三闻言低头皱眉,心下不知清曲向央贤编的是何种故事。 而清曲闻言这才转过了头,手里拈着菊花径自到了苏三跟前将菊花插在苏三的髻上,嘴里喃喃道,“真美。” 苏三信手将菊花取了下来,“这花还请皇子收回吧。” 苏三望着清曲,那深入寒潭的眸中似乎有种叫悲伤的东西在流淌,苏三淡淡一笑便别开了脸不再看清曲,低头看着那朵白菊,淡淡道,“今不同昔,苏三已身为人妇。” “又是一个恨不相逢未嫁时吗?”说话的是央慕楚。 苏三闻言望望央慕楚,半晌苦笑道,“彼时年少,荒唐一场。” 央贤笑道,“今儿是来赏花的,赏花要紧。清曲,你不是准备了好东西吗,现在人也齐了,快些拿上来。” 清曲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菊园去拿东西了。一会儿工夫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水晶食盘,食盘里一块块桂花糕码得甚是整齐。 清曲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苏三,嘴巴动了动,却是没说出话来。 苏三抬头看清曲,深眸里氤氲着一丝期待。苏三接过了桂花糕,咬了一口,脑中不断划过同喜儿和清曲一同在清园吃桂花糕的情形。糕点伴着回忆下咽变得腻口难咽。 央贤在一旁笑道,“没想到寡人的儿子还有一手好厨艺。” 清曲笑笑不语。 苏三笑道,“我极爱这**的园林景色,想借清曲皇子带路四下转转不知可否。” 央贤摆摆手,笑道,“只管逛去罢。” 于是二人便告了辞,出了菊园在**里闲逛起来。 苏三今天的衣赏倒是极简的,白色的襦裙纱衣,脚上登着一双白缎绣银牡丹的浅口鞋。清曲依旧是那般出尘的白衣,两人走在一起真切如一对璧人。 苏三道,“你实在无需向我示好。银魂我是断然不会交给你的。” 清曲轻笑,传到苏三耳朵里,像喝了一口极浓得茶,苦涩难当,“若我还在意这些东西,你以为南宫亦寒会那么容易得手吗?” 苏三道,“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了,何苦总叫我忆起从前一遍遍的回想自己做的蠢事。” 清曲在鱼塘前停了下来,盯着水面发呆,“以前你总爱在清园望着水面发呆。” 苏三苦笑,“那又如何,即便把往事都搬出来又如何。再也回不去了。” 清曲忽然转过了身,钳住苏三的肩膀,“你是爱我的。直到现在依然爱我。” 清曲脸上的期盼歇斯底里以及眼底那一丝害怕被否定的恐惧都是苏三从来没有见过的。很久以前,苏三总是盼着那双深眸里能印出自己的身影,总是盼着清曲脸上能为自己多一份表情。她总是跟在清曲的身后,踩着清曲走过的路能融在清曲的影子里都觉得是幸福的。倘若清曲不去打破,苏三大抵愿意一直活在自己虚构的梦里。 而终于梦境成真了,清曲的眼里终于有她了。这一切着实美好,只不过美好上面堆上了一句物是人非。于是喜剧便惨淡收场。 苏三望着清曲,她爱极了眼前的这个人,从前爱,并且直至现在依旧无法将这个人从心头剔除。苏三伸手抚着清曲的眉目眼角,“从前,我总盼着你的眼里能有我。后来我不期盼你眼里有我了,只盼着你眼底能溢出一丝快乐。可这两样都是奢望,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你的眼底也从来没有快乐。这都叫我很难过。我总爱在清园的凉亭里对着水面发呆,我发呆的时候想的全是你。而想到你就叫我难过,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无尽的苦涩。你眼里没我叫我难过,你无意的忽略叫我难过,你拿我当挡箭牌叫我难过,你什么都不肯向我说叫我难过。可只要你在我面前,看见你的喜悦就能抵消所有的难过。” “我恨我自己当初那么傻二,眼里只有你心里只有你脑子里全是你。明明所有事情都看透却还是傻二的只当你真心对我好。你想要楚翎门只管找我好了,为什么还要对西月下手。你怎么能这么狠!我怎么能这么心甘情愿的喜欢你这个心狠手辣的人。” 豆大的泪珠擦过苏三的脸颊划下,滚过秋日微凉的肌肤叫苏三觉得滚烫。 清曲说不出话来,手渐渐松开。 苏三蹲下抱着膝盖哭得悲恸。 半晌,清曲对着鱼塘叹了口气,“你想要解药我可以给你。” 苏三不理清曲继续哭,本来走这苦情路线可是她精心研究制定的,目的就是为了骗解药的,可真到这份上心底的憋屈全涌上来,想停也停不住了。索性哭个够好了。 清曲看着哭得直抽气的苏三出神,手抚上自己的xiong口,心脏在手上有力地跳动,而心头的感觉却甚是怪异,像被人拧了一遭一样。清曲摇了摇头,反正苏三离开后他的感觉便总是变得很奇怪。见怪不怪。 两人就这样在若在的**某个甚是凄清的鱼塘边上僵持着,一个人哭一个人看。哭得人想把回忆都哭走,看的人却想把时光看回去。 第九十六章 秋日的寂寥在清曲的沉默与苏三的抽泣中浓重起来。 苏三渐渐停止了哭声,抽出帕子擦眼泪,起身对清曲道,“你住的地方在哪,我去洗把脸。” 清曲不语,转身在前面为苏三带路。 穿过了两个小花园便到了清曲住的地方了,园门上依旧书着清园两个字。回忆轰轰碾过。 房间里的布置同清府的清园甚是相仿,一切从简。唯一看起来与这极简的房间不相祔的便是梳妆台上的一面镶在银框里的镜子,银框上镂着藤蔓,藤蔓间缀着颗颗小指腹大小的夜明珠。苏三洗完脸对着镜子照了半晌,眼睛的哭痕甚是明显。正发愁之际清曲递过一镂刻着精美纹案的红木盒子,苏三打开盒子,里面是胭脂水粉。苏三对着镜子开始化妆,试图将红肿的哭痕掩去。 清曲在边上看着,忆起当初带苏三进宫前,那日是阳可卿为苏三上的妆。那时苏三还不出。 苏三调笑着上了跟前伸手戳了北宫初尘一下,“怎么,有了护国公主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真是没良心!” 北宫初尘揶揄,红着脸反驳,“谁有了护国公主,跟公主在一块的又不是我。” 苏三将红木盒子放在了石桌上,盒子下面纹着一圈细碎的不具名的花,苏三转动清曲告诉她的那朵花,镂刻的花弹出,成了抽屉的把手,一拉便将暗格拉出了,暗格里躺着两个白瓷瓶,苏三将瓶子取出交给了北宫初尘,“将这两味药调配在一起便是解药了。你将这解药淬到银针上,在毒素聚集的地方施针便可。施针后五个时辰毒性便可全解,待那时再解开西月的穴道。” 北宫初尘接过了瓷瓶,眉头微皱,“你去找那个人了?” 苏三挑眉,面带疑问,片刻反应过来,笑道,“什么那个人,哪有那么可怕。说到底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北宫初尘脸上依旧不悦,“是阳可卿同你讲的吗?” 苏三推搡北宫初尘,“你管谁跟我讲的。倘若中毒的是我你们肯定比我还麻利的去找死对头求解药。” 北宫初尘努嘴。 苏三继续道,“那个护国公主性情倒是不错的,你真无意吗?如果有意的话我便不让清曲从中阻挠了,也算成全一件好事。” 这话听得北宫初尘可恼,竖着眉毛朝苏三吼,“好事你去跟她成亲好了!我才对什么护国公主没兴趣!” 苏三汗颜,僵笑道,“那我叫清曲使劲吹吹耳边风就是了。” 北宫初尘冷哼哼。 苏三将暗格推了回去,抱起了红木盒,“我先走了,西月就拜托给你了。” 北宫初尘却是还没过够重聚的瘾,道,“你不等西月他们回来?” 苏三道,“他们去打探消息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清曲还在外面等我的。”说罢又握起苏宁的手,“代我向苏果问好,等拿到太极镜咱们就可以重聚一起溜走了!” 苏宁点点头,眼眶又开始泛红。 苏三将要走,北宫初尘却是又喊住了苏三,“我真没用,要是当初肯学治毒要是医术再精湛一点便不用你以身犯险去换解药了。” 苏三回身踱步到北宫初尘跟前,食指戳着北宫初尘的xiong口数落道,“谁说你没用的。我这一路上可是听了不少你的故事。你都快成这坊间新崛起的传说了。再说了,从医的和治毒的本来就是两路人。这哪能搁在一块谈。” 北宫初尘眉头皱着,眉宇间仍是弥着自责,喃喃道,“以后,以后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不管是病还是毒,都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苏三心头滑过一丝温,嘴上却是大咧咧,“这种事百年遇一次便够了,哪能常有。你安心的研究你的医术便好了,我这以后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可全指望你了!” 北宫初尘望着苏三离去的背影没再说话。 苏三上车的时候清曲正拿着一块巾帕摩挲发呆,见苏三上场便将帕子收到袖中去了。苏三却分明看见那是她曾经绣的清荷图。 苏三在清曲对面坐下,自从同清曲得缝后她便觉得氛围开始变得极苦逼。太不潇洒了,实在不像她的风格。苏三直觉得再如此下去她怕是要比那真正的古代闺中少女还要少女了。 苏三瞅瞅眼前的清曲,“话说回来,我现在可是你弟媳妇。” 清曲不语,仿若很久以前的那般模样,嘴角带着笑,眼却若深潭。 苏三嘁了一声不理清曲。 马车回了驿馆,苏三同清曲一同下了车回了院子。回去的时候百里东篱正坐在早上苏三坐的地方品着茶,手中同样握了一本书。见苏三同清曲进来便迎了上支。 百里东篱笑道,“果然还是小苏比我魅力大。我可是怎么请也请不来清曲皇子的。” 清曲浅笑回应。 苏三望了清曲一眼,又看看百里东篱,“皇子来了你就叫人在院里干站着吗?” 百里东篱拍头笑道,“你看看我,倒是一激动就把礼数全忘了。来来来,快屋里请。” 说罢三人便进了堂屋。 苏三一进屋便白眼百里东篱,“今儿我如你所愿了。你且去找个顶替我的太子妃好了。我已经答应随清曲去了。” 百里东篱倒是没有极惊讶的样子,仿若早就猜到这局面一般,只是笑着问道清曲,“之前本是想将小苏送予皇子,你却是不要。缘何现在小苏抛头露面成了蓝风太子妃又改变心意了。这可真较我为难。” 清曲微微笑,“我之前便同你讲过,我想要她心甘情愿到我身边。虽说现在也算不得心甘情愿,但总归是她自己同我的交易,而非像物件一样被推来送去。” 苏三垂头不打算参与到那二人的对话中,而清曲的话却着实让她感动了一把。也许清曲真切地开始改变,可一切都来得太迟。就像是下雨了才后悔没带伞毕业了才醒悟该好好学中枪之后才想起ox的时候要戴套,一切都太迟。 百里东篱看着苏三,觉默了片刻,“怎么办,我现在舍不得将她送给你了。” 清曲笑道,“送不送由不得你吧。她即答应我了,别人的想法我便不会再管。” 百里东篱眸子微眯,同清曲对视。苏三瞄了一眼,直觉得两个危险的人物碰到一起定然是生不出什么好事的。------------我是感冒还没好的分界线---------------感冒不知啥时候才能好,今天居然还发烧了tat 第九十七章 他背过身,一转身蹉跎一世。 她轻叹息,一生哀怨。 在这种节骨眼上偏着又生出了一连串的事端,凤族在边境闹事,护国公主央慕楚请缨平息战乱。临走不忘强行带上了北宫初尘。其实说到底这次祸乱的始因便是北宫初尘了,北宫初尘被掳走之后凤族一众便四下寻找,直至后来才打听到是被护国公主掳走了。族里几个长老商榷之后决定示威将救命恩人讨回来。 那日清曲和百里东篱对峙了很久,一个执意带走苏三,一个坚持不放苏三走。苏三听得厌烦了,自己去厨房找南宫亦寒讨吃的去了。清曲将她掳走是苏三计划外的事情,本是想身边有个南宫亦寒好做事,现在却要被清曲带到了他的别院去了。苏三心底甚是清明,百进而东篱不过是嘴不不饶罢了,只要清曲肯拿出他想要的好处,他一准便松口了。一如旧时清曲所做的种种。 南宫亦寒将一碗刀削面推到了苏三跟前,冷嘲道,“真难得您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苏三讪笑,“哪敢不记得。您就是我的胃,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的胃啊。” 南宫亦寒轻嗤,“谁不知道你那德行,见了美男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苏三龇牙咧嘴,“美男好看不看白不看,再说了,我也不光看美男啊。美女我也照单全收!” 南宫亦寒抱xiong斜睨苏三,“是哟,我倒是把小凤仙给忘了。” 苏三将口中的面吞下,抬头问,“你听谁说的,是谁啊这么八卦!等我回去一准罚他三天不准说话。” 南宫亦寒轻嗤,不搭腔。 苏三本是想将南宫当暗卫使的,她自己本事太小在美男身边周旋指不定哪天被哪个不露面的嫉妇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三将汤一滴也不留的喝了个精光,吃完不忘对着南宫亦寒打了个饱嗝。 南宫亦寒白眼苏三,“你到底有多没皮没脸。你肯定是托生错了才托生成女人的,要是托生成男人绝对是大街上溜达的流氓货色。” 苏三挤眉弄眼,“这话你可说对了一半,虽然我不是男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当流氓。当天字一号女流氓调戏天下美男系吾之宏愿!” 说着苏三便爬到南宫亦寒腿上坐着,手指勾着南宫亦寒的下巴,“这小脸怎么就生得这么嫩,老娘我每次看见你都要费尽力气压制自己的兽欲。” 苏三在南宫亦寒脸上摩挲着,南宫亦寒虽极力自制但还是脸红起来。小时候被七大姑八大姨大堂姐小姐妹折腾过甚,南宫亦寒已然看见女人便启动自身防御系统。其本上自他有反抗能力之后便没再让女人近过身。当然,南宫亦寒的情况也可以简称为初级恐女症。而苏三是唯一的例外。南宫亦寒曾经想过原因,但是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大的原因就是苏三不像女人。 苏三自是不知道南宫亦寒心里想些什么,她借着调戏南宫亦寒的机会趴到南宫亦寒的耳朵上耳语起来。 南宫亦寒望着苏三的眸中闪烁着光亮。 语必,苏三借势啃南宫亦寒的面颊,直到啃得一脸口水才肯松口。苏三擦着口水心满意足,“说我是女流氓,这才是女流氓。啧,口感真好。” 南宫亦寒恼羞成怒,一把将苏三推了下来,甩门离去了。独留苏三在厨房里擦嘴巴。 待察觉窥视地人离去之后苏三方才坐下舒气,心想功力深厚果然是件好事。虽然打架是打不了,但五感却是常人所不能及的。西月倒是教了不少鞭法,只可惜只记得架式跟本没有练功的机会。百里东篱安排的功课也是,才将将交基本功灌完现在却就要跟着清曲去别院了。武功不好这叫苏三是极忧心的,总有种悄不遛的便被人抹脖子的恐惧。 苏三起身到了食材架前,寻思着要给百里东篱做上一顿离别宴。但是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做啥也比不过御厨。苏三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像穿越的众大大学习以奇取胜。何谓奇,就是……恩……就是把现代有的古代没有的偷运过来。拿别人没有的和人比总归不会输的。 苏三在食材前转悠,思忖要做什么好。刀功不怎么样的苏三最后决定还是做面食好了,而要做的便是铜锣烧了。 -------我是制作铜锣烧的分界线------------- 许久不做饭的苏三不免有些手忙脚乱,重做了三次总归是做成了。虽然将厨房整得像战场一样,但苏三并不介意。因为,打扫厨房的不是她。 苏三找了一个木色瓷盘将铜锣烧摆好,又将做铜锣烧时分咐下人去买的鲜奶煮好连花带蜂的加好了才满意的端着托盘离开了厨房。 苏三端着托盘回到堂屋时百里东篱和清曲已然结束了对峙。 苏三笑吟吟地将桂花奶茶和铜锣烧摆到两个人面前,道,“今天本小姐亲自下厨,两位美男赏脸尝尝。” 百里东篱笑道,“真是没良心,白养你这么久了。结果都不知道就来给我做离别宴了。”瞅了瞅面前碟子上苏三夹过去的铜锣烧又道,“连宴都算不上,就一杯茶一盘烧饼。” 苏三满脸堆笑踱到百里东篱面前,夹起铜锣烧往百里东篱嘴里塞,“你先尝尝再说嘛。好歹也是我用心做的。” 百里东篱咬了一口,奶香四溢。苏三知百里东篱喜甜食,遂便使劲加奶加蛋来调和而糖却是只加了一点,蛋奶只稍一点糖调便甜味十足。 百里东篱笑吟吟地看着苏三,“好甜。” 苏三道,“只加了一点糖,应该不会腻的说。” 百里东篱戳戳心头,“这里甜。” 苏三,“戚~你们两个争出啥结果了吗?” 百里东篱哭丧脸,“你都知道又何必问,又何必提我的伤心事。” 苏三咂舌,“是你自己将我拱手送人的,怎生就成了你的伤心事了。” 后来苏三便被清曲带走了。一群人开始四分五散。 清曲的别院在城郊,周围多是农户,平日里安静的紧。苏三很是喜欢这里。大部分时候苏三是不明白为什么清曲会陷入利益纷争的,明明他是这么出尘脱俗的人物,明明他一切从来不在意奢华享受。苏三会想清曲大抵是受过什么重创,或因幼时之事或因少年情事。思量起清曲的父母亲来,还是幼年受创的机率大上许多。苏三又在嗔笑自己了,早已物是人非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就算清曲是个真正可怜的人又怎样。在清曲前面还有一大堆人拿着欠条让她还情债,就算轮到清曲也不知要轮到哪一世去了。 清曲依旧如从前,静静的陪苏三坐在院子里,沉默着。所有沉默背后都是大片大片无法言及出来的隐秘,暗地里萌芽暗地里开花暗地里凋谢暗地里枯萎,宛如一季暗恋。生于沉寂死于沉默。 苏三静静地坐在清曲身旁,像极了从前。 良久,清曲起了身,回了房间,片刻之后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红木盒和那面银框的镜子。清曲将东西搁置在石桌上,望着苏三,深潭里眸里波涛汹涌的尽是浓情。苏三有些招架不住。这曾是她多么深爱的男人,这仍是她无法忘记的男人。 清曲道,“我想为你梳妆,可以吗?” 苏三怔怔地看着清曲,嘴巴微启,说不出话来。 清曲指腹摩娑上苏三的唇,“还记得那次亲吻吗?我……一直都在怀念。” 苏三就这般傻愣愣地看着清曲,记着他为她盘发,记着她将他强吻。记着他们在清园静静相依的每个夜晚。记忆越多,越催人泪下。所有记忆架上一句物是人非都瞬间变了颜色。而苏三那伴着甜蜜与苦涩的回忆,早已被物是人非炮轰得面目全非。只是仍抹不去忘不掉逃不开,痴痴缠缠进了情网。 清曲靠了近来,苏三不知所措,慌乱的抓起一支毛刷递给了清曲,挤出一丝笑意,“你不是要替我梳妆吗,整不漂亮我可不饶你。” 清曲浅笑,接过了毛刷在苏三鼻头扫了一下,“只要是你,怎么都美。” 苏三耶揄。 第九十八章 凤族的边乱一直未能平息,遂央慕楚未能赶回来参加央贤的大寿。 而在央贤大寿那天却传来让苏三必欲崩溃的消息——阳可卿坠崖了。 苏三是怎么也不明白缘何阳可卿会骑着马穿越常人极少进入的黑森林然后疾驰到几十里之外的地方,再掉坠下悬崖。更让人苏三觉得纳闷的是在那人迹罕至的黑森林的另一端居然有人看见阳可卿坠崖了。而后来虽然央慕楚声称阳可卿的马受惊了遂向黑林林狂奔,是她跟在后面一直追并且亲眼看见阳可卿连人带马坠入悬崖。 央慕楚说得声泪俱下,可苏三觉得可信度基本为零。 苏三对寿诞高涨的热情被坠崖事件搅得干干净净,基于苏三以太子妃的身份抛头露面过,遂寿诞的时候苏三还是回了驿馆同百里东篱一同进宫,并准备献上一曲。而便是在那天早上出发前,百里东篱手下来报,说准驸马爷北宫初尘坠崖了。 当时苏三迅速苍白的脸色叫百里东篱有些担心,但苏三却坚持不碍事,同百里东篱一起进了宫。 虽然护国公主不再让央贤有些不愉快,但看着新相认的儿子在眼前,这点不愉快全然被一扫而空。苏三可以理解央贤对清曲母亲的迷恋,但不理解央贤对清曲母亲的抛弃。随便思忖便知他们母子在被抛弃之后是过得极其艰辛的,如若不然,清曲哪里会养成这般扭曲的个性。 不缺吃穿爹疼娘爱的人才容易长成大家喜闻乐见的温柔男人。虽然大家都喜欢身世坎坷成长悲苦却心怀温暖的人,但这太艰难。或许几十岁,见闻够多被爱过被伤过会看穿世事云淡风轻,但这中间的过程绝对是极其惨痛的。 初听到坠崖两个字着实让苏三吓了一跳,随即心慌撩乱,待稍稍心静了下后便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糟。且不说阳可卿岂会连一匹马都驾驭不了,即便是真的马儿失控了,他武功高强也不至于落得坠崖的下场。再者南宫亦寒也被她打发去协助阳可卿了,若真是出了叉子南宫亦寒定然会出手的。把事实总了总,苏三才算稍稍安了心。并且,心下惊喜,看情形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献完曲子之后苏三便称身体微恙提前离开了。 离开皇宫的苏三回了络绎馆,一方面想去探看西月好了没,另一方面也想同一行人商量下接下来的事情。 苏三到达之时西月正和玄色在院里掐架,西月挥着赤炼玄色舞着长剑。两个人飞来飞去舞来舞去,苏三索性也不阻止,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半晌,二人停了下来,西月嘟囔着嘴朝苏三走来,“看我们打架你也不阻拦!” 苏三歪歪头,“你们在打架?我以为是在切磋武艺。” 西月翻白眼。 苏三起了身,围着西月转了几圈,拉着西月的胳膊左看右看。 西月面颊微红,“好了好了都好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回房试试。” 苏三嬉笑,抬腿屈膝抵在西月胯间,磨来擦去待觉得鸟儿抬头才肯放开西月,嬉皮笑脸,“好了就成,好了就成,那么大个鸟,废了太暴殄天物了!” 西月挑着苏三的下巴,朱唇轻启,“你是别人的人了,我行不行都一样。” 苏三干笑两声,拉西月坐下,把玄色也招了过来,问道,“北宫呢?” 玄色指了指房间,“在里面捣拾草药的。从你那天来过后就跟着了魔一样扑到草药里去了。” 苏三望着房间呆了几秒,然后起身向房间走去。 开门,遍地都是一份一份的草药,难寻插脚的地方。苏三向屋房打看,却见北宫初尘趴在药臼边睡了过去。 大抵是房门打开受了光亮,北宫初尘揉着眼醒了过来。 苏三嚷道,“出来。” 北宫初尘睡眼惺忪,待清醒过来时苏三已然离开了房间。 北宫初尘来到院里之时苏三已然将苏宁苏果也叫了出来,从房间里又寻了两个櫈子,同玄色西月一起围坐在石桌旁。 苏三坐定,向四周打看了一下,又朝玄色使了个眼色。 玄色心领神会,飞身出了院子,一会工夫便回来了,道,“解决了。” 苏三啐道,“身边天天是跟屁虫,烦死了。好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苏三咳了两声,正色道,“北宫,你同玄色一起去凤岭。如果没有猜错,凤族应该同妲己有关。我已经遣南宫去协助可卿了,可是事情好像没那么顺利。你有恩于凤族应该比较好说话。” 苏三默了几分钟,又对玄色道,“你同他们族里传说中的玄发男人极相似。即便你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用骗的也要把地图拿。好像有点歹毒了,反正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完成任务之后再给他们送回去便是了。” 玄色眉头拧了拧,回味着先前打听到了凤族的传说,不由思绪便飞回妲己在世之时。当时妲己艳倾天下,整个天朝的人无一例外会为妲己的美色震惊。后来妲己对皇帝心怀怨恨便私下组织了自己的护卫队,取名凤团,凤团内皆是妲己的忠实膜拜者,对妲己忠心不渝。而现在听闻的传说让玄色不由想起凤团。 -----------我是插播传说的分割线---------------- 传说一 虽然族内各个版本不同,但大抵的主旨如下: 凤族之始者是一位绝色佳人,而此佳人实乃天仙下凡。遂凤族一向以神之后人自居。 传说二 大抵主旨如下: 说是那位天仙创族是为了让族人替她守护宝物并且等一位玄发男人和一位绝色佳人前来。 ---------我是传说完毕的分割线--------------- 以上便是苏三同玄色在众多版本的传言中理出来的传说二则了。 能同苏三留在赤洛,西月自是没怨言的。苏宁苏果被苏三差遣着陪北宫初尘玄色一起去了凤岭。 安排完毕,苏三望着众人,舒了一口气,“如果遇到危险,保命要紧。听见没?” 众人点了点头。 苏三接着道,“你们准备准备,明天便启程。去到凤岭后要想办法和南宫还有可卿汇合。待我拿到太极镜后会同西月一起前去凤岭与你们汇合。” 说罢苏三又望向西月,“你跟我出去一趟。” 同众人告了别,苏三便带着西月一同离去。二人招呼小二叫了一辆马车,而后便上车向驿馆奔去。 车上。 苏三同西月坐得极近,耳语道,“你可认得子衿?” 西月点了点头,“流水宫宫主。” 苏三皱眉道,“我指的是他是不是你我的旧识。” 西月凝眉,作疑问状。 苏三道,“我以前好像救过他。并且同他……那啥过。而他却说我和他并非情人。上次问江秋月,她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的来历。对了,上次灭了闫家寨时他用得是坏事做尽不得好死蛊。北宫说那是蓝风国师卫家的密蛊。不知子衿同这卫家有什么关系。” 西月托着下巴深思,眉头皱在一起。直至到了驿馆也未曾说话。 苏三同西月到了西域特使的驿馆,却被人拦了下来。 苏三笑道,“我是子衿公子的旧识,今特来拜访。” 门口的侍卫却是不肯放行,好在子衿在院里休憩,看见了苏三,苏三同西月这才进了院子。 三人在院里的石桌前坐下。 苏三看着温柔如昨的子衿略觉局促。总是这样利用自己都不甚明了的过去,这让苏三心里很过意不去。 子衿看着苏三,目若秋波,卷着温柔。嘴角含着淡淡地喜悦。这更叫苏三无法启齿。 而在一旁的西月却是眉头皱更紧了。眼前分明是卫家的嫡子卫衿。西月思忖又过了一年,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十三年前蓝风宫变,那时卫衿十二岁,已然出落得鹤立**群。而现在,眉目间依旧存着少年时的风华。一头微卷的发,更是叫西月不会认错。而面前这个人,分明识得苏三的身份。 子衿似是察觉了西月的打量,“这位是?” 苏三笑道,“西月。你们应该认识吧。或者说,我们都应该认识吧。你们两个,谁都不肯跟我说以前的事,害得我只能自己瞎猜。真是可怜了我这个失忆人。” 子衿望着苏三,眸里开始泛起浓浓的悲苦,这神情苏三曾在西月眼中也看见过。 苏三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告诉我。” 而面前的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摇头,“还不是时候。” 苏三嘟囔着嘴,别过头不看那两个人的脸。 子衿笑道,“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现在说了只会坏了事情。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有事所托吧。说说看,兴许我真能帮上点忙。” 苏三回过了头,望着子衿,眸中带着些许愧疚,“我又是来找你要东西的,太极镜。” 子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特使来的那天便把太极镜送进宫了,听说皇帝把太极镜赏给了清曲皇子。” 苏三吸了一口气,脑中扫过同清曲房间极不相趁的那面镜子,问道,“太极镜是不是藤蔓银框上面还镶着细小的夜明珠的的一面镜子?” 子衿点点头,“你见过太极镜?” 苏三点头道,“在清曲皇子房间里见过。” 西月眸中染上怒意,“镜子我来想办法,不准你去找他。” 苏三转头望着西月,动了动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兜兜转转一圈,竟是转回了清曲身上。---------------------我是假期过完的分界线------------------------------tat今天就上班了,还木玩够的说。 第九十九章 苏三自是回了清曲那里,西月自知自己是无法阻止苏三的。 于是便成了这样的格局,苏三同西月留守赤洛图谋太极镜,南宫亦寒与阳可卿先行去了凤岭但却一直没有音讯下落不明,玄色北宫初尘苏宁苏果四人也已去了凤岭。凤族息事,护国公主班师回朝。西域特使被封为贵妃,子衿进宫做了乐师。而百里东篱,寿宴结束后称太子妃思乡心切匆忙回蓝风去了。赫连子容和喜儿却似是不着急回去,没什么动静。清曲亦是安心的当着皇子,整日最大的事就是陪苏三。 无论看哪都是极详和的,但却不管走到哪里都极压抑。富贵之地实夸浮,朴质之地衣食成忧。 苏三看着窗外的一派热闹繁华,放下了马车的帘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清曲望着苏三,问道,“怎么了?不喜集市的噪杂吗,我叫车夫换条僻静的路。” 苏三摆了摆手,“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压抑。从青回到赤洛,走得地方不少了。感觉都一样。” 清曲抚着苏三的发,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想改变,却连问题出在哪里都不清楚。” 苏三看了看清曲,她亦是不清楚到底哪里不正常了,喃喃道,“这个世界太平静了,平静的不正常了。” 清曲意味深长,“的确平静的不正常。” 苏三望着清曲,没再说话。 马车是朝皇宫行进的,太极镜放在清曲在宫里住的院子。 及近皇宫时,苏三突然问道,“你母亲,是南方人?” 清曲微怔,稍后微微点头示意。 苏三叹了口气,“想必皇上是极爱你母亲的。感情甚笃,却是悲剧收尾。所以才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清曲垂头,“一如你我。” 苏三广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骨节发白,揪心的感觉又爬上了心头。她始终拿眼前这个人没办法,即使知道他坏事做尽也没用。她知他悲苦,心里埋着他,又爱又怜,怎么也恨不起来。也许人便是如此不喜宠溺的,偏偏只爱将伤己的人深深记在心里。动辄想起,无能为力。 清曲叹了口气,“走吧,你不是说你喜爱这**的园林吗,我再带你转转。” 苏三喏了一声,跟在清曲身后走着。 在**里游走,总归是会碰见些妃子的。也大抵都是些不受宠的妃子。面无喜色,言语讥酸。 苏三问道清曲,“你为何要让喜儿当太子妃。你明知这**豺狼虎豹难求生。” 侧过头看了看苏三,“喜儿喜欢太子,不是吗?” 苏三皱眉,“文园的事,你知道?” 清曲点头,“喜儿自是同我讲过。” 苏三道,“仅是因为喜儿喜欢太子吗?” 清曲微微笑,“自然是夹杂着其它的心思,你心底清明,又何必非叫我都端到台面上来说。又不是什么往脸上贴金的事。” 苏三干笑两声,“你金子够多了,不用贴金了。” 清曲看着苏三,然后摇头轻笑。 苏三侧头看着清曲,如果当初遇到的是这样的清曲,他们现在会不会已经成亲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为何穿越,身上负着什么担子。然后在幸福中灰飞烟灭。 可是,即使灰飞烟灭,如果可以选择苏三也愿意清曲简简单单地爱她只因为她是苏三而爱她。 “时间没办法倒流。”苏三淡淡地说了一句。 清曲顿住了脚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苏三。头深埋在苏三的颈间,“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来过了吗?” 苏三的唇瓣在颤抖,要说出拒绝这个男人的话是多难的一件事。苏三手足无措四下探看,看见什么都像是在哀鸣。 苏三低下了头,“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清曲未做声,只是依旧将头埋在苏三颈间。 苏三微微叹了口气,“你走进我这颗空白的脑子里的第一个男人。你登上马车入我眼帘的时候我简直被惊呆了,世上居然有清妙如此的人。那么美,以至于与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刻我都惜若黄金。后来相入久了,却发现你总是那般悲苦,什么事都不能让你开心。眼底从来没有过一丝笑意。而那从来没有笑意的眼底,也从来没有过我的身影。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大概是我贪图美色一见倾心,所以就算心里再明白你的做为也会找个理由将自己骗得团团转,然后一直爱你更爱你直至遍体鳞伤没有力气再继续下去。” 清曲更加用力的拥紧了苏三,“对不起。” 苏三苦笑着摇头,“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无法忘记你。连面对你都很困难。” 清曲将苏三转过身面向自己,与苏三四目相对,“那就不我忘记我,不要离开我,我们像以前一样生活。” 苏三一眨眼,泪珠就滚了下来。捶着清曲的xiong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我多想你能将我放在心里吗!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明知道我们回不去了还要拿这样的话来狠狠地折磨我……” 苏三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号啕大哭。 而此时被护国公主带去凤岭的阳可卿状态却是十分不容乐观。事情并未如苏三的想像一般发展,阳可卿是真切切地坠了崖——中毒之后内力全失颠簸几十里路然后坠了崖。 而阳可卿坠崖的消息传回赤洛的时候南宫亦寒才将将从谷底找到阳可卿,谷底河流甚宽,而阳可卿却偏偏摔在了一片浅滩上。南宫亦寒仔细检查了一番,支撑身体的骨头没几块还是完好无损的,经脉也尽错乱。南宫亦寒站在谷底抬头望,亏得这藤蔓蓊郁一路接着阳可卿才捡回了一条命。 南宫亦寒沿着谷底四下打看,他同阳可卿驻留的地方是一片坡滩,宛若湖中岛一般,除了他下来的斜壁外并没有找到其他出路。而阳可卿的情形却是不容乐观,伤筋断骨,不能随便搬动。最后南宫亦寒将阳可卿拖到了高地上,飞身抓住藤蔓沿着来时的倾斜的断崖壁出了山谷。 三日后。 阳可卿依旧晕迷未醒,并且开始发起烧来。南宫亦寒心焦,赤炎边城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大夫。喂完药后南宫亦寒便出谷向凤岭方向奔去,而事情终于巧合了一回,南宫亦寒同前来凤岭的玄色一行人在路上相遇。 于是一行人便改了行进方向,向悬崖出发。玄色北宫初尘同着南宫亦寒一同下了谷底,苏宁苏果在马车上看着行李。 北宫初尘在阳可卿身上探看了一遍,神色凝重,“必须带他出谷,谷底湿气太重。他现在筋骨皆伤湿气很容易入侵。” 南宫亦寒道,“伤得太重没法挪动。” 北宫初尘沉默了下来,思忖该如何是好。 此时玄色却是双手交叉护在xiong前,眨眼间便化向成鸟,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巨型凤凰。虽依旧浑身玄色羽毛却不论是体型还是样子都较先前在金玉皇宫现身时大不相同。而知道玄色先前模样的只有苏三和阳可卿二人,以是现在北宫初尘和南宫亦寒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玄色腹语道,“把他抬到我背上。” 二人茫然地点头,将阳可卿小心移至玄色背上。 出谷后一行人便向凤岭行进。却是因着车上多了一位伤者行进的极缓慢。而除了专注看伤的北宫初尘之外一行人皆六神出窍在思忖玄色变回人形后扔下的一句话,“这才是我真身。” 南宫亦寒终是耐不住性子钻出了马车,同玄色一起驾车,问道,“之前金玉传有神鸟出世,说的就是你吧?” 玄色,“恩。” 南宫亦寒又问道,“可先前的传闻却是和你现在的样子出入很大。之前应该是一只这么大的鸟。”南宫亦寒边说边挥着胳膊比量。 玄色道,“之前是雏鸟自然体型小。玄鸟内力愈足生长愈快。之前苏三给了我不少内力,加之自身修行。所以,成年了。” 南宫亦寒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车内北宫初尘额头开始冒汗,耽搁了三天,阳可卿的情形不容乐观。眼下保命都很困难。北宫初尘对车外喊道,“全速前进。” 南宫亦寒掀开了马车帘子,“他身体受得了吗?” 北宫初尘眉头紧拧,“我已经施针护住了经脉。他坠崖前中过毒,是曼陀罗。坠崖时已经内力全失,此时怕离毒发没剩多少时间了。” 玄色看了一眼车内的阳可卿,停下了马车,跳下马车变回玄鸟,对南宫亦寒腹语道,“把阳可卿挪上来。我们先行去凤岭。你同苏果苏果驾车随后。”--------------------------------------------i‘mback!